玛哈-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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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烟雾缭绕着乌尔曼小姐的办公室,只是嗅觉上,而非视觉上。一种让人放松神经的香味飘荡在卡罗琳乌尔曼和索妮娅莱恩的身边。遗憾的是,它并没有很好的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她们仍然绷紧着神经和身体沉默着。仿佛一场重要的谈判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赤裸裸的讨价还价已经结束,双方正在为这最后的报价估算着自己的利益。
乌尔曼小姐紧盯着坐在面前的索妮娅说道:“好吧,你已经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我了。坦白说我很惊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就如此直接地告诉我嫌疑犯的名字,难道你就一点不怀疑我,或者馆长先生和美术馆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吗?为什么偏偏要把矛头指向绮蜜呢?”
“原因有很多,但让我确信这一点的是在和她谈话过程中她的眼睛里某些信息出卖了她自己。我之所以那么直接地告诉你,是想请你帮助我分析一下她的心理状态。你非常懂得艺术、理解艺术,换句话说你们是同一类人,我想听听你对她的心理分析,希望找到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
乌尔曼小姐不自然地笑了起来,“你的要求很奇怪,也很有意思。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它关系到乌菲兹的声誉,还有,还有绮蜜,她是那么的……我该怎么说呢。”
“怎么想就怎么说。”
“她是那么的,嗯,”乌尔曼小姐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个比美丽、迷人更加适合的词汇,“恬静。”
“你是说她与世无争。”
“这正是我想说的。”
“根据我的经验,很多杀人犯都是性格内向,喜欢隐藏自己内心世界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被捕后,他们的亲朋好友都不相信这是事实。”
“这不过都是些毫无意义的数据分析。”
索妮娅突然毫无征兆地把身体朝前倾去,双眼紧紧地盯住乌尔曼小姐的脸,呈现出一种渴求的样子。“你我都很清楚那是什么,只不过那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觉,那就是一种心理状态,属于绮蜜的,也是病态的。”
乌尔曼小姐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迷茫感,“她的脚……也许玛哈的到来促使了她的行为,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她也是被动的,身不由己的。”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想你也许并不太了解我们这类人,也许是毫不了解。你刚说过她与世无争,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实在太适合了。这不仅能用来形容她,也可以用来形容我们所有的人,所有在乌菲兹美术馆里工作的人,如果你不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那你最好就不要来这里工作。在这里工作,特别是长期在这里工作,你需要一颗充满热情,对艺术的热情,但同时又是无欲无求的心。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人。我、维托尼罗馆长还有绮蜜,尤其是这样的人。但是,绮蜜又是那么的不同,她身上充满着矛盾。并不是她自己在制造矛盾,有的时候是被动的。比如,比如她的外表。她长得就像是个光彩夺目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注意到她。可那却偏偏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就会为此痛苦,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她的心是一颗普通人的心,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她是那种喜欢过隐居生活的人。隐秘在这个城市中,不惹人注目,活在大家的视线之外。就好像她在这里工作。”
乌尔曼小姐抬起手挥动了一下,“这座美丽的建筑成功隐藏了她,她躲在艺术品的后面,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燃烧着对艺术的热爱。然而有一天,她美好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一个她多年的梦想,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实现了,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去品位一下喜悦的味道就实现了。”
乌尔曼小姐流露出一种谆谆教导的表情,“这是好事吗?我认为不是。她很脆弱,一如她的外表,她的内心也很脆弱,她无法适应突然而来的改变, 无法适应那些一直以来只在心里构建的情节有朝一日居然成真了,她需要时间去适应,并且过程非常的慢。在这个过程中她会变得敏感,极端的敏感。任何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会刺痛她,让她失去理智,失去她遵从多年的生活准则。
这个时候索妮娅把头略微转动了一下,唇边露出一丝淡漠的微笑。
“我不认为我无法理解,事实是,我越来越能理解了。她不喜欢被人当面评价,她会为此感到尴尬,她更不喜欢被人当面赞美,她会认为对方十分虚伪,并因此而痛恨对方。玛哈是她最热爱的,但并不表明她就要占有或者想要真正地面对她,也许她更愿意把这种感觉放在自己的心里,独自一个人慢慢品味。可是有一天,玛哈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她会感到高兴吗,应该不会,那破坏了她心中最美丽的幻想。可她又无力抗拒她的魅力不去看她,但也无法适应亲眼看到她之后那种强烈的心理撞击。你没有办法简单地说那种感觉是痛苦还是幸福,也许没人能说得清楚,可一切就是发生了。”
“那么,这就是原因了。”
“也许吧。”
“我们能为她做什么呢?”
“帮助她,挽救她,不要让她继续错下去。她正在向着地狱滑去,我们得拉住她,不能让她掉下去。”然后索妮娅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做一个困难的决定,“其实她已经开始察觉有人在怀疑她了。”
第79节:玛哈(78)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正在试图把目标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谁的身上?”
“你。”
乌尔曼小姐无语,她等着索妮娅的解释。
“还记得招待会那晚绮蜜穿的礼服裙吗?”
“当然,还是我帮她拉上的拉链呢,非常漂亮的裙子。”
“是很漂亮,我也见过,当时我还发现裙子上面有一滩很大的污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酒,我们撞了一下,我们两个都把酒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不小心弄的?”
“当然了,还能是怎么弄的呢?”
“可是前几天她却突然告诉我,她说她本不想说的,但又觉得应该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她说她一直都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并不是不小心发生的,而是你故意制造的。”
“我想不明白她这么说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有很深刻的意思的。想想看,那天晚上当桑托罗夫人起身离开大家去洗手间之后就失踪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在你的办公室里被发现已经死去了。如果凶手当时想要下手,就必须尽快动手,否则她很可能在去过洗手间之后就回家去了。但是为了避免过于唐突,也为了拉上一个用来混淆警方视线的替死鬼,所以她说你故意撞了她一下,好让你们两个人都不得不去洗手间。可问题是她去过洗手间之后又回过一次二号展厅,而你却一去不复返了。”
“那么你相信她的话喽。”
“如果相信我就不对你说这些话了,可问题是,”她又说了一遍这几个字,似乎想要强调问题的严重性,“有人会相信的……”
第四十六章
绮蜜和菲奥雷吃过午餐后一起走回美术馆,午餐太美好了,因此两人心情都不错。菲奥雷舔着嘴唇,回味着刚才吃过的鲑鱼味道,抬头看看美术馆外面天空上积聚的越来越厚的云层,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起来下午要下雨了。”
绮蜜也跟着看看天空,“没错,准会下一场大雨的。”
“会有人来接你下班吧?”菲奥雷满怀好意却又嬉皮笑脸地问道。
“弗朗切斯科会来接我的,他是一个称职的司机。”
“是啊,最近你的工作很辛苦吧!”
绮蜜看着他的胖肚皮开心地笑笑说道:“谈不上辛苦,都是我喜欢的工作。虽然每天起码要在二号展厅里站上六、七个小时,但我还是很高兴能面对着维拉斯贵姿和戈雅的那些美妙的画。”
“那些画真的都那么出色,比我们美术馆的还要棒?”
“嗯,基本上你不能这样比较,它们是不同时代里的顶尖作品。”
“是吗,我也有点想去看看了。”
“怎么,你难道从没看过那些画吗?”
“没有。”
“那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啊,来吧,我带你去参观,你还有了一个贴身的专职讲解员。”
“天呐,那可太棒了。”
“别太得意了,快跟我来吧。”
他们一起快步走入了二号展厅,菲奥雷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觉得什么都很美妙。绮蜜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他,为了他的兴奋而高兴。有些人很容易满足和获得幸福,有些人却恰恰相反,他们就是相反的两种人,好在她正在学习从别人的幸福中获得满足。给他介绍的绘画自然也都是应该充满欢快气氛的。
“来,你看,从这往右的四幅绘画,名字分别叫做《春》、《夏》、《秋》、《冬》。这只是一种简称,其实它们还可以分别被称为《花季少女》、《收割》、《葡萄收获》、《暴风雪》。分别用那个季节的特性来命名画的名称,这几幅绘画都可以算做是戈雅的中期作品,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时期。当时的戈雅刚刚成为宫廷画家,他开始画一些反映宫廷生活的画作。但他也很喜欢画普通人的生活,表现他们生活中的细节。也许你觉得《暴风雪》不能算,但那也是自然的气候状态。你仔细看《春》、《夏》、《秋》中的人物的面貌,脸都很圆并且脸色都是红红的,非常健康美好的感觉。”
菲奥雷仔细注视了他们的脸色后,突然笑着说道:“看起来和我有点像。”
绮蜜的脸上也挂满了欢快的笑容,“不是有点,是非常像。再来看看这幅画《被蒙着眼睛人的撞击》,明显带有贵族意味。这幅画描绘的是一群贵族年轻人围成一圈正在玩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一个人被蒙上了眼睛,手中拿着一跟长长的木勺,去撞击把他围起来的人,围着他的人则不时蹲下身体,躲避他的木勺。”
“看起来很有意思,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九,算上当中的那个人一共有九个人。”菲奥雷开心地看着绮蜜说:“如果我们有九个人,也能在这个大厅里玩这种游戏了。哦,天呐,快看这幅画,多么可爱啊。”
第80节:玛哈(79)
“可爱至极。这幅画名叫《小大力士》,瞧,画正前方的那个低着头的孩子,多么强壮啊。再看骑在他头顶的那个红衣孩子,表情实在太天真可爱了。这幅画很有意思,通过两组孩子,分别表现出一个孩子骑在另一个孩子脖子上的正反两种姿态。”
“我觉得戈雅的画里面好像有不少孩子高举双手的姿势,你看这幅《婚礼》的画中,站在双轮车上的孩子也是高举双手的,绮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猜也许是孩子们都懂得伸出手就能更加容易地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道理吧。哦,抱歉。”
她的话被手机打断了,“你好。”
“绮蜜,是我。”
“弗朗切斯科。”她稍微有点意外,他通常不在这个作时间给她打电话。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不过有点担心你,想听听你的声音,在干什么呢?”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正带着菲奥雷参观呢,真希望你也在,我正好给你们两个一起上一堂艺术扫盲课。”
弗朗切斯科咯咯地大笑了起来,“宝贝,我们都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接着,他的笑声瞬间消失了,电话里再次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既严肃又紧张:“听着,索妮娅……”
一听到这个名字绮蜜就感到胃抽紧了,她神经兮兮地问道:“索妮娅,她怎么了?”
“她一直都怀疑你,并且不断把她的这种思想灌输给局长。她刚才好像又去乌菲兹了,我不知道她这一次要玩什么把戏,但我对她很不放心。所以,亲爱的,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你该请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你说呢?”
绮蜜咬着自己的嘴唇说道:“好吧,我会考虑的,再见。”
她挂上电话,问菲奥雷:“今天你看到那个女警官来过乌菲兹了吗?”
“那个好打听的女人吧,是的,我看见她进来,她可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天呐。”
“怎么了?”
菲奥雷把脑袋朝门外歪歪,“她来了。”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刚从楼梯上走出来的索妮娅。她一开始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但是像她那样敏感的人同时被两个人注视着是不会察觉不到的。她本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转身离开,但是股子里的那股争强好胜的性情却让她做了一生当中最错误的一件事。她故意停下脚步凝望着展厅里的绮蜜和菲奥雷。心里被好奇心占满了,这两个人怎么会呆在一块儿呢?有意思。她朝他们走去。
“你好,索妮娅警官,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每次来乌菲兹我总是会有收获的。”
“看起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调查方向了,和弗朗切斯科分道扬镳了?”
“还不至于那样,可是我们对这件案子的看法的确有一点分歧。”
“这么说你有新的进展了?”
“我有,可是我不能对你透露半个字。”
绮蜜冷漠地一笑,“别担心,索妮娅,我不会在乎你透不透露半个字的。”
“两位,不知道你们是否有什么新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吗?”
绮蜜看了一眼菲奥雷,说道:“我们都是迟钝的人,恐怕不能给你任何帮助了。”
索妮娅突然露出一丝让人恐惧的得意笑容,“也许你能的。”然后她把头轻藐地扫了一眼菲奥雷对他说道:“如果你是她的保镖吧,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地保护好这位美丽的小姐。”
“为什么?”菲奥雷问道。
“不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失去她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说完,她转身走开了。
“你去哪儿?”他在她身后喊道。
索妮娅又转了回来,“我,要去参观文艺复兴的杰作了。”她故意抬起手臂看了看表,“还有半天呢,时间足够了。”
她走了,留下一个大大的疑问给了他们两个。
“她到底什么意思?”菲奥雷不解地思索着。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可以分析分析。”
绮蜜眯缝起眼睛开始思索了起来,从一开始索妮娅似乎就把矛头指向了我。她单独跟我谈,一点点地把事实告诉我,目的无疑就是为了看我的反应如何。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是为什么她要菲奥雷保护我呢?如果她真的认为凶手是我,她说的话有什么道理呢?又一个圈套吗?不,不会的。像她那么聪明的人,如果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是决不会告诉别人的。她到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