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笑小说(未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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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谢谢。”见作家伸出啤酒瓶,鹤桥连忙拿起杯子对着瓶口。
(他果然没指望了呀,那获奖的是谁?要是望月倒不必着忙,要是乃木坂,非得设法赶过去不可)鹤桥心不在焉地喝着寒川给他倒上的啤酒。
“那么,获奖的是谁呢?”寒川说。“是望月君还是乃木坂?我们来赌一个看看怎样?”作家脸上禁不住直抽筋,僵硬地装出奇妙的笑容。
(可恶,可恶,可恶,我又落选了吗。为什么不是我得奖?我哪里不配得奖了?我啊,我啊,可是在这行打拼了三十年了,按理总比最近才初出茅庐的家伙写得有深度。为什么得不到认同?评选委员都不理解我。)
“不要紧,就算这次落选了,下次也会有希望的。”广冈说。“就用给我们出版社写的小说来竞争奖项吧,下回绝对没问题。”
“不行啊,我不是说了么,我是得不了这个奖的。”
“哎,不要这么说嘛。”
(问题在于落选的原因)广冈搓着手思索。(连续五次落选,说明寒川这个作家写的作品可能根本不入现今评选委员的法眼。倘若如此,就需要重新考量了。不管他再努力几次,也只能落得同样结局。望月和乃木坂不知是谁获奖,即使落选的那位,与眼前这位落选作家相比,今后获奖的可能性也高得多,我应该先去烧烧冷灶才是上策)
“失陪一下。”驹井离开座位。他是去上洗手间,但同时也另有目的。
(受不了,在里面都喘不过气了)从房间出来,他用力做了次深呼吸。(简直就像在灵前守夜。寒川老师表面还在逞强,其实一看就知道他的沮丧劲儿。这么郁闷的地方要早点走人才是,找个什么理由溜掉呢?不过听说他落选,倒是松了口气)
洗手间旁边是电话机,神田就站在那里接电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作家一边心想得表现开朗,一边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是我落选,我的那部作品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评价?)他的额上开始淌下黏汗。
(我懂了。是那些评选委员嫉妒我的才能。对,一定是这样。他们怀有危机感,唯恐我的名字和作品一旦广为流传,就会抢走自己的读者。他们恐惧寒川心五郎。他们一心只顾着恐惧了。何等心胸狭窄的家伙啊!那些人真卑劣)他感到头脑发热,手脚却出奇地冰冷。
(获奖的是谁啊,快点跟我说了吧)鹤桥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席。(是乃木坂吗?如果是她,我得火速赶去道贺才行)
(这位大叔恐怕已经不中用了)广冈望着作家红得异样的面孔想道。(回顾一下过去,他第一次入围的作品是写得最好的,之后作品的水准便慢慢下滑了。这次能入围,大概也是因为出版小说的炙英社就是奖项赞助者的缘故。他也有把岁数了,只怕指望不大)
门咣地一声开了,驹井冲了进来。
“老师、老师、老师!”驹井一把抱住寒川。
“怎么了?”
“恭喜老师!恭喜!”
“恭喜……哎,难道是?”
“对,您获奖了,恭喜!”
“咦!”寒川双眼大睁。
“消息确实吗?”广冈问。
“确实,因为神田边听电话边做了个胜利手势。”
喔!广冈和鹤桥同时叫出来。
“祝贺老师!”鹤桥抓住寒川的右手。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了,我就说我相信老师。”广冈握住寒川的左手。
“我……获奖了……”作家站起身。
(获奖了!终于获奖了!这不是梦。我获奖了。苦节三十年,终于……终于……终于……我……我……我……获奖了……获奖了……获奖了)
“不好了,老师!”
“寒川老师!”
“怎么办?”
“振作一点!”
“糟了!”
“呀——”
“脉搏、脉搏、脉搏——”
(哎呀,太好了)接完电话,神田准备返回房间。(补录合格实在幸运。这一来就免于当浪人了,老婆的神经质大概也会略微好转些。不过亏她竟然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哦,想起来了,是我出门前留了便条呀。)
他在房间前停下脚步。房里人声吵嚷,似乎慌乱得厉害,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正要推开房门,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您是神田先生吧?”
回头一看,站着一个黑衣店员。
“是我。”神田说。
“有您的电话,是新日本小说家协会打来的。”
(总算来电话了)他回过身,再度步向电话机。
——完
无能药
1
因为立田说有事和我商量,回公司路上,我顺道去了他的研究室。立田在大学药学系当助教,我们是高中同学,不知为何彼此很觉投缘,直到年过四十的今天,仍然时有往来。
来到大学的研究室,立田像往常那样穿着白大褂在等我。
“特意把你找来,不好意思。”立田看着我说。
“没什么啦,倒是你想跟我商量什么?要是钱的事,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不是钱的问题,不过,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但你放心,我不是想问你借钱,我是想借你的智慧。”
“智慧?”
“你瞧瞧这个。”
说着,立田把一个小瓶子搁到我面前。瓶里装着粉色类似药片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看起来像是药。”我拿起瓶子端详。
“就是药。不,能不能称得上药现在还拿不准,总之,是我最近研制出来的东西。我保证它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全世界再没别人能制造出来。”
我凝视着淡然述说的立田。
“说是制造出了全世界独一份的东西,可你好像并不怎么兴高采烈嘛。这玩意到底有什么作用?”
听我这样一问,他皱起眉头,盯着我手里的瓶子。
“这个嘛,该说它有什么作用才好呢?”
“喂喂,连这个都没搞清楚,不是吹什么全世界独一份,划时代意义的时候吧?你耍我开心呀?”我放下瓶子,心想莫非他根本就没什么正经事要商量。
“我不是开玩笑,就因为搞不清楚它能派什么用场,我才找你来的。就算故弄玄虚,也是没法子。那我就说结论吧:它是一种作用于男性下半身的物质。”
“下半身?你是说那话儿?”我顿时来了兴趣,探出身子。
“就是那话儿。”立田面无表情地答道。
“是吗,原来如此。”我一拍膝盖,但马上又怀疑起来。“不过,要是与那话儿有关的药,已经有相当棒的药物研制出来,时常听说托那些药物的福,治好了性无能,挽救了夫妻关系的事。听你的意思,你研制的并不是那种药?”
“不是。”立田摇头。“勉强要说的话,效果正好与它相反。”
“相反?”
“对。吃了这玩意的话——”立田伸手指向瓶子。“就硬不起来了。”
“哎?”
“根据实验结果,只要吃下一片,二十四小时内面对任何情况都勃起不能,再精壮的男人也别想有丁点动静。它就是这么一种物质。”
“等一下。”我朝他伸出双手示意:“问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这玩意不是阳痿的治疗药物,而是导致阳痿的药物。”
立田点头。
“你没听错。看来我表达得很清楚了,这是阳痿的诱发剂,我们研究人员叫它无能药。你要不要吃一片看看?”
“免了。”我摇摇手。“你是为了什么目的鼓捣出这玩意?”
“我并不是有意制造出来的,是无心插柳的产物。原本我是打算制造强力生发剂来着。”
我点点头,打量着他的脑袋。才刚过四十,脑袋上已经相当荒凉了。
“是吗,是这么回事啊。吃了这个就会阳痿,作为补偿,会长出又浓又密的头发。”
不料立田却摇了摇头。
“长不出来。对生发没有任何效果,纯粹只会导致阳痿。”
“这样啊……”我抱起胳膊,盯着他看。“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这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问题就在这里。”立田探出身子,目光炯炯地向我看来。“我正是希望你帮我想想,这种东西到底能派什么用场。”
2
我在广告代理店当广告设计员,因此什么东西都卖,为了把东西卖出去什么手段都用。不管什么样的手段,只要不被指责为夸大广告就没问题——不,少许指责的话我压根不当回事。
但就算英明神武如我,对立田的这个要求也不禁挠头。
“专利已经申请好了,临床试验的结果也很好,目前还没有发现副作用。伤脑筋的是,找不到愿意签合同的制药公司。他们都讥笑说,即便这种药推出市场,谁会来买啊。”
听了他的话,我在心里点头,确实是那样吧。
当天,我对立田说好歹琢磨看看,便和他分手了。
回到家里,我试着和妻子聊了聊无能药的事,本以为她会不容分说地指责这种药简直毫无用处,她的反应却与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咦,有这种药呀,很好玩嘛。”
“好玩?”
“是啊。像那种强奸犯,不把他们收监,而是强制一辈子持续服用这种药就好了,一定比死还惨。”
“原来如此。”我钦佩地想,女人的想法果然与男人两样。
“我觉得还有其他很多用处。”
“比如说?”
“一时倒想不起,不过你可以征求意见看看。”
“对啊,还有这一手。”
第二天,我用公司的电脑在互联网的BBS上留言说,有谁想要会引起阳痿的药,请给我发邮件。我本以为应该不会有回信,谁知马上收到一封邮件,吓了一跳。
“我是个二十来岁的男性,长得很丑,还不善和人打交道,如果有这种药,务请介绍给我。我想我将来没可能交上女朋友,恐怕也没机会做爱,尽管如此,小弟弟却精神十足,每次自慰时,都深感空虚。反正都这样了,干脆阳痿算了。我希望如此一来,便可以一心思索人生的真谛,静静了此一生。”
邮件的内容如此灰暗,再次吓了我一跳。这想法何等消极啊!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无能药。自慰时感到空虚什么的,根本是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感受。况且,哪有不勃起了就会领悟人生真谛这种事。
又收到一封邮件,内容如下。
“如果有这种药的话给我一份。很快就到圣诞节了,有很多人在期待和女朋友共渡一个销魂之夜吧,我要给这种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上一片,哦呵呵呵。”
我关了电脑。马上就有邮件发过来,说明都是二十四小时泡电脑的网虫一族,给出正常答案的希望不大。
“你在忙什么?”旁边的玉冈向我搭话。他时常和我搭档工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跟他说了无能药的事,玉冈一听,眼神大变。
“那个药能不能给我一点?”
“咦,你要用?”
“不是我要用,是要给我儿子用。”
据玉冈的说法,他那上中学三年级的儿子一味沉迷于自慰,对复习应考不大起劲。
“内人从儿子的房间里找到了大量的色情书,警告他未免又于心不忍,正发愁该如何是好呢。我想别的时候且不谈,今后学习的时候还是不勃起比较好。”
我觉得玉冈的话不无道理。我们当年做考生的时候,也是为了逃避学习而致力于自慰。
我把从立田那弄来的无能药给了他三片,叮嘱他反馈效果。
两天后,玉冈一脸郁闷地来到我这里。
“那个不行啊,起了反效果。”
“不管用吗?”
“不是,我哄儿子说是维生素片让他吃下去,药看来很有效验,可是却事与愿违。”
“怎么了?”
“自慰好像确实不自慰了,可老是磨磨蹭蹭地,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看样子他是为了转换心情才自慰的。”
“原来如此,倒也可以理解。”
“是啊。我也想起来一个理论,据说年轻的时候不妨适度自慰。我不会再让他吃那种药了。”
“也好。看来,那种药果然没用场啊。”
“那倒未必,也有人对它感兴趣呢。”
根据玉冈的说明,此人是我们一家客户公司的社长夫人。昨天在晚会会场碰到她时,玉冈随口向她提起无能药的事情。
“本来是当笑话讲的,但她似乎异常关切,说是不拘多少钱都买。”
“当真?”
“反正已经和她约好今天见面,你也一道去吧?”
不用说,我们当下一起步向约定碰面的地点。
3
那位社长夫人我也很熟悉。就在前不久,她还在银座当女招待,与年近七十的社长相差四十岁以上。得知两人结婚的消息时,谁都认为她是冲着财产去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结婚图的就是财产。”和我们一见面,年轻夫人便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浓艳的化妆和暴露的服装也都是老样子。
是吗,是这样啊。我们只得随声附和。
“因为听说他那方面已经不中用了,我觉得若是那样也还合算。谁想到老头子最近开始跑起医院。现在不是有很多治疗阳痿的药物吗,好像只要开处方就能搞到。要是老头子吃了那种药就糟了,我就得陪他上床。”
“可是,你们是夫妇啊。”玉冈委婉地说。
夫人不悦地吊起眼梢。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都说了我是冲着财产结婚的吧?根本就没有陪老头子风流的心情。要是他那把岁数还精神起来,我就倒霉了。所以我才要跟你买那种药。废话少说,把药给我吧。钱我拿给你。”说着,夫人从香奈儿皮包里取出厚厚一叠钞票。
我把带来的药全部给她后便告辞了。我和玉冈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真叫人吃惊啊,无能药竟然有这种用途。女人好可怕。”玉冈的声音里混杂着钦佩和畏惧。
“原本以为对妻子来说,丈夫不中用了乃是个重大问题,没想到也有例外。我又长见识了。”
“但这属于极端的例外,只有为钱结婚的女人才会有这种需要吧。”
“是啊。不管怎么说,正派的妻子是不可能想要无能药的。”
但这种想法一回家就烟消云散。妻子一看到我便说:“老公,把无能药给我。”
“怎么啦,突然想要这个?”
“有重大事件发生,无论如何必须用到这个药。这是为了助她一臂之力。”
客厅里坐着一位女性,妻子介绍说是她的朋友,名字好像叫早纪子。
“早纪子的先生啊,看来在外面有女人,经常借口有应酬,很晚才回家,实际上是去和情人幽会。对方是个比她先生小二十岁的小姑娘。你有何感想?”
我刚刚才见过为了财产,与比自己大四十岁的老人家结婚的女人,听到这种事一点也不觉惊讶,但我还是附和说:“那可够受的。”
“早纪子说,她虽向先生提议不如离婚算了,但毕竟已有了孩子,不希望家庭离散,所以她来找我商量,怎么想个办法,让先生和那情人分手。”
“抱歉打扰府上了。”早纪子歉然地低下头去。
“哪里,没什么啦……不过,为什么需要那个药?”我问妻子。
“你反应真慢。当然是看准老公要去偷欢的时候,把药悄悄给他吃下,这么一来,你想后果会怎样?”
“会怎样……那就勃起不能了吧……喔,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
“好主意吧?那样老公就没法和年轻情人翻云覆雨了。一次两次还可以推脱说今天累了,次次如此,可就打趣不出来了。要不了多久,对方铁定会想,这阳痿大叔搞什么嘛,和他一刀两断了。”
“……的确是条妙计。”
我同时心想,也是条毒计。
“懂了吧?那就把无能药拿来。”妻子伸出手。
“等等。我手边的已经全部卖完了,明天我再跟立田拿点,不过恐怕不可能是免费的……”
“请问那种药价格多少?”早纪子抬起头望着我。“多少钱能卖给我?”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