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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豺狼恶人-神探古罗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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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回卡尔采夫的妻子问道: 
  “伊里亚,什么地方有熏制的火鸡?” 
  “怎样的火鸡?我没有买过什么火鸡。” 
  “不要迷惑我,收款取货单上写了一处‘熏制的火鸡’和价格,顺便说说,不便宜。” 
  卡尔采夫在民警机关工作不是头一个十年,他立刻明了是怎么回事。人们在西方可以臆想出任何一种制度,俄国人从前偷窃,他将来还会偷窃,他准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出路。在现有情况下偷盗制度像橙子一样简单。那个买到一车食物的人不想去依照“盲目的”收款取货单来检验他买过哪种货物,他们只是给他记入了哪种货物。 
  翌日卡尔采夫决定去找经理谈话。这个侦探十分清楚地知道,他没有什么法律上的权利,他得到商品后就走了,而他有没有熏制的火鸡,谁也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很想望望经理的眼睛,想了解这是合营企业还是私人首次开办的企业?他们不让卡尔采夫去见任何经理,二流子职员在大厅中游荡,心中极端地不满,因为有人惊扰他,于是走开了,有十来分钟不在原来的地方,也许他没有去见经理,顺便去厕所里解个小便,回来以后严肃地说: 
  “经理在开会。” 
  卡尔采夫立刻放下心来,什么都摆在原来的地方,镀镍的柜台,充足的货物,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正如在贸易上行窃那样,他们还是继续行窃。就像这家商店里的顾客那样,他仍旧是非亲非故。一切都处于正常状态中。诚然,住在邻近的楼房中的居民们很快就明白:他们在得到收款取货单之后十分仔细地核对注明现品的字据。但是收款处的小姐们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第一,她们很快地记往常来的顾客,迅速地掌握谢尔洛克·霍尔姆斯法。用手抚摸这个闭紧嘴唇、戴着眼镜的阿姨很危险,而那个披着敞开的斗篷、咧嘴大笑的男人是一只人人知道的山羊,可以给他添上一架钢琴,他也觉察不出来。 
  卡尔采夫顺便走进了超级市场,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纸条,妻子在小纸条上写明,应当购买什么东西,他很认真地完成了任务,把篮子摆在女出纳员前面,她把他购买的全部物件很快地算了一遍,便搁在一边了。密探拿起收款取货单,想仔细研究一番。这个小姐用那珊瑚般的嘴唇流露出和蔼的微笑,并且说: 
  “您在欺侮人,我们都十分清楚地了解您哩。” 
  事实上这就意味着承认,出纳员们在捣鬼,这个小姐流露出令人倾倒的微笑。密探感到难为情,就把食物塞进他经常携带的布提包里,从商店里走出来了,但走了几步就失去知觉了。 
  当卡尔采夫恢复知觉时,他首先想到的是现在一定变成大煎蛋的二十个鸡蛋。 
  “你看……”于是他破口大骂,“我跌了交,撞伤头了,你妈的,我在啥地方?”而在这时他才想到他是坐在安乐椅上,手和脚都给紧紧地扣住。房间不算大,没有家具,也没有什么人,他独自一人。 
  卡尔采夫的不太大的圆圆的身子紧张起来了,他立刻明白,这几条皮带是用来对付更加强壮的人。这里原来是国立图书馆。完全明白了。他们需要古罗夫的电话,他非常明了。因此我将要把电话号码交出来,无从躲藏了,因为在非人的拷问下死去的英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也忍受不了种种拷问,卡尔采夫老老实实地承认。他们现在要给我打两针,所以我得像小人物似的说话。谢天谢地,除了电话号码我一无所知。 
  门在背后吱吱响了一下,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清醒过来了,亲爱的。我说这个男子汉身体很结实,很快会恢复知觉。” 
  “你怎样呢,小伙子,找到了一个秘密警察的位子?这样的外快,能捞到好处,”卡尔采夫觉得有点寒颤,鼓起一把劲,说也奇怪,他不感到害怕。他非常了解,他并没有与众不同的勇气。 
  “亲爱的,请你不要讲粗话,充沛的精力立刻会消失,你将变成一个平凡的人,”温和的语声说,那个穿着白罩衫、脸上裹着纱布绷带的人影在右边出现。 
  卡尔采夫尽可能地把头转过去,看见了一张推到跟前来的带轮子的小桌子,上面摆着的只有注射器、细颈瓶和我们在牙医那里吐吐口水用的白色金属容器。 
  “伊里亚,我必须得到几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你要给我回答一下。我劝你自愿地干,不然,我就得强迫你干。做这件事不会感到很难受,但是会不太愉快。” 
  “亲爱的,你走开吧,”卡尔采夫骂起娘来,“你有空闲,锻炼锻炼吧。” 
  “随你的便,”那个穿白罩衫的人给伊里亚卷起袖口,用酒精擦了一下平常给静脉打针的地方,他拿起注射器,灌满一瓶药水,用橡皮带子扎紧手臂,总的来说,一切都照常。 
  当他把针扎入静脉时,伊里亚开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很快就有一股暖意甚至是热力传遍全身,两眼遮上了一层迷雾,就在这时候他思想不集中了。伊里亚考虑一下,甚至于感到这里的生活蛮不错,现在他只要喝一杯上等白酒,也就没有操心的事了。 
  这时候大夫的手把一只酒杯端到他嘴边,酒杯中发散出馋人的气味。 
  “你给我解开手上的带子,我能够表现得挺好。”伊里亚和和气气地说。“我从来不喝别人喂给我喝的酒。” 
  “伊里亚,我相信你。”手上的铐子已经解开了。 
  他拿起玻璃酒杯,闻了一下就晓得,里面装的是威士忌酒,于是高兴地一饮而尽。医生把装有咸胡桃的碟子递给他。一股暖意愈益强烈地传遍全身,伊里亚喝了少许酒以后觉得自己有醉意,很想开口说说话。 
  “大夫,你老是站在我背后,请你在旁边坐一会儿吧,喝杯白酒吧。警卫员可以走开,我是一个斯文人,而且我的两只腿已经扣紧了。” 
  “伊里亚,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是你不会思念自己的家庭,他们早就在等候你从商店里出来,替你操心呢,你给妻子挂个电话吧,就说滑倒了,碰破了头,得了轻微脑震荡,有人在给你检查身体,到明天早上你可以回到家里去。” 
  大夫把电话机搁在卡尔采夫膝盖上。 
  “想必鸡蛋全都打破了,”卡尔采夫惋惜地说。他拨了电话号码,听见妻子恐怖的声音: 
  “伊里亚?你还活着,你怎样了,在哪里?”这些问话从她嘴里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还活着,亲爱的,我会出什么事故吗?”他愉快地回答。“我滑倒了,撞破了头,我想必在斯克里弗,有人在给我检查身体,据说,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想,现在是夜晚三点钟,你要在十一点左右把汽车开到住宅附近的地方。斯坦尼斯拉夫接连不断地来电话,每隔十分钟打一次,而没法打到斯克里弗那里去。” 
  “好吧,有什么差异?你告诉斯坦尼斯拉夫,叫他不得扬起灰尘,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什么事。你瞧,大夫们肯定地说,我明日早上可以回到家里去。” 
  有个大夫打断了谈话并且问道: 
  “这个斯坦尼斯拉夫是谁?” 
  “他是一个好男人,只不过当了头头,自命不凡了。” 
  “而古罗夫呢?” 
  “啊,列夫·伊凡诺维奇,是个首领,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您打哪儿认识他呢?” 
  “说不定,他也很担心,您给他挂个电话,告诉他,说是一切都顺利。” 
  突然卡尔采夫头痛得厉害,口中发干,因之他想到不是待在医院里,而是福金手下人把他抓住了,也许他自己正站在安乐椅后,等卡尔采夫给古罗夫拨电话。 
  “唉,亲爱的,可您又觉得不好啦!”大夫又灌满注射器了。 
  卡尔采夫凭某种侧面视觉和嗅觉看出,他们将要叫他采用其他药剂。他们又立刻扣紧他的手臂,注射了一针,站在右边的大夫不露面了,而伊里亚却很想睡觉,头部还觉得沉重,但不痛了。他入睡了,也许还没有睡熟,梦和现实混杂在一起了。伊里亚觉得有人把某种传感器贴在他的太阳穴上,有人在背后开始蹭着地走路,有人谈论着什么事情,然后他的太阳穴开始灼痛,虽然不厉害,但是显然感觉得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发问: 
  “电话号码的第一个数字是“1”吗?”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大的数字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浮现。卡尔采夫不记得他说过什么话,很快就睡着了。 
  古罗夫在那豪华的独家住宅的大客厅中踱着方步。“就是说,他们把我弄到手了,情况只能是如此。他们对伊里亚怎么办呢?没有把他打成残废吗?现在这些个办法在特务机构中已经是明日黄花。但是他们完全可以把一个男人变成白痴。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这件事情。我的生命破天荒地成为一种主要的代价。他是一名杀人犯,只不过是个持枪的人,不外乎如此。他们都了解,我们知道他们捉住了伊里亚,并且预料我会从这幢住宅中猛冲出去,当然,他们作好了准备。” 
  电话铃响了,古罗夫取下听筒。 
  “是我,再一次地向你问好,”奥尔洛夫说,“我派出两部配备有几个伙伴的汽车,你必须转移。” 
  “你错了,彼得。第一,这正是他们所预料的,第二,不能无休止地自卫。他们将要追捕我,或则把我弄到手,或则一定要使我失去活动能力。必须猛揍他们,吓唬他们,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到。我了解你的原则,并且尊重你的原则,但是我再说一遍,他们在按照别的规则耍花招,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问题不在于我个人,甚至不在于总统,不得不向他们证明,他们并没有无限权力,也没法恢复旧秩序。” 
  奥尔洛夫放下听筒,他明白,列瓦说得对,他考虑片刻,说是,脑海中从来都不会想到,这个年幼无知的人能够或者敢于掐住他奥尔洛夫的脖子。他把秘书喊出来。 
  “是,彼得·尼古拉耶维奇。” 
  “你给我接通这个人的电话……他叫做什么,真见鬼!接通警卫处的巴图林少校,”奥尔洛夫放下听筒,用几个粗而短的手指敲打起桌面来。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可以听见维罗奇卡的声音,“巴图林正在开会,请稍晚一点来电话。” 
  “请你等一等,我自己来讲,”奥尔洛夫取下听筒,“奥尔洛夫中将,请您转告巴图林,我坚决地要他来接电话。” 
  “我是巴图林,您好,中将先生,我已经转告……” 
  “你听着,笨伯,”奥尔洛夫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立刻到我这里来,我就要把押送队派到你的办事处去,给你戴上手铐送到这里来。”他用听筒猛敲电话机,使得电话机“咔嚓”响了一声。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维罗奇卡赶快走进办公室,在行地检查一下电话机,冷淡地说: 
  “我马上去把工匠叫来,您知道,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由您负担一切费用,这笔钱从您薪水中扣除。”为什么从我的薪水中,而不从你的或者从工匠的薪水中扣除呢?”奥尔洛夫不知为什么愉快地问道,“您去调换电话机,应该保修。” 
  “铁的电话机没有人会做。您要咖啡茶,还是一杯白兰地?” 
  “请你猜一下。” 
  维罗奇卡打开柜子,斟了一杯白兰地酒,把一瓶矿泉水、一只玻璃杯摆在桌上。 
  “这是给您的客人准备的。” 
  “那么就请你准备好戊酸薄荷脑脂。” 
  “一向是随身带着。”维罗奇卡快活地微微一笑便走开了。 
  巴图林很快就来了,走进屋子,鞠躬行礼,坐在让他坐的安乐椅上。 
  “那么,是这么回事,”奥尔洛夫开门见山地说。“过一个钟头让伊里亚·卡尔采夫到这个办公室里来,否则过两个钟头你的手枪、你的小指头和鉴定人的鉴定都得摆在市检察长的办公桌上。我不喜欢威胁人,小伙子,但是您已经制定了土匪规则,那么就请您自食其果吧。我从古罗夫那里夺到了你的材料。材料在这儿,“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保险柜。“列瓦说我感到懊悔。古罗夫总是对的。如果您伤害卡尔采夫的话,我就要剥下您的皮,您就这样转告福金吧。没有一个密探会挨在您身上把手蹭脏,您也没有原由去向科尔夏诺夫将军诉苦。刑事犯和亡命之徒要把您撕得粉碎。在他们之中我们有自己的代理人,所以我们能想到该说的话。滚开吧!” 
  “中将先生啊!” 
  “我上了手表,时间流逝着。赶快去干吧!” 
  他们把摇摇晃晃的卡尔采夫从大门口领到街道上,他很像一个机械地走动的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他又看见了周围的世界,他像个醉汉,人们和物件模糊不清,成双影,犹如在雾气之中慢慢飘浮着,脚下的土地一会儿上升,一会儿垂下。 
  “还系着领带。”从旁边过去的老太太说。 
  “这种人想必会投票赞成也甫林斯基。所有的民主党人都是一些贪婪的人,”一个不年轻的男子汉说,他用肩膀抬着一个外国出产的大盒子,“他从清早起就喝了许多威士忌酒,俄国酒他连一口也咽不下去。” 
  警卫员们用小汽车把卡尔采夫送到内务部门前,让他站在圆柱近旁,把他的私人密探的证件交给站岗的民警。 
  “上司,给奥尔洛夫将军打个电话,告诉他,货物已经运到了。将军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了。” 
  民警胆怯地瞧瞧扶着圆柱的男人,瞧瞧那个陌生人的证件,他想问一下,将军该不该接见这样的客人,但是那几个警卫已经坐上汽车走了。 
  奥尔洛夫惊讶地,但又激动地打量坐在安乐椅上睡觉的卡尔采夫。 
  “维罗奇卡,我们得怎样照应他呢?” 
  小姐忿怒地耸耸肩膀,她不晓得这个侦查员十分清醒,可是她猜想,他是不是由于生活放荡才酗酒的。 
  “我们为什么要照应他呢?斯坦尼斯拉夫在办公室,让他带走他的可爱的人,难道要我来拖他吗?” 
  “我不是柜子,用不着拖我,”伊里亚忽然用那清晰的嗓音说,他从安乐椅上站起来,马上又倒了下去。 
  克里亚奇科来了,用手托住自己的朋友,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麻绳专在细处断,”他说道,搀扶伊里亚坐到古罗夫的位子上,好让小伙子能够用手靠在桌子上,把头放平,“他们怎样诊断你的病呢?他们没有向格里沙·柯托夫或是瓦利亚·聂斯捷伦科扑去吗?” 
  “而您,斯坦尼斯拉夫以为一个人能够经受得住现代的化学药剂的侵蚀吗?”伊里亚清楚地听见,并说得很有道理。 
  斯坦尼斯拉夫觉得羞惭,但是他回答他认为需要回答的话: 
  “这是不能经受的,你看,在莫斯科中心,稠人广众的街上让人家把你抓住……现在有什么可说的,你决不能回过头来再生一个小孩子。” 
  傍晚六点钟左右,福金在结束接见后很早就回家去了。晚礼服、衣领竖直的雪白的衬衫、蝴蝶结或领带,一切都按照规定。为了庆祝“克普鲁弗”党的一位高级干部的五十寿辰,午宴在豪华的饭店里举行。乐队演奏战前的古旧的歌曲,唱歌的不是扭扭捏捏的儿童,而是地道的演唱者,他们曾是人民的功勋演唱者,今日却屈辱地被人遗忘,他们的嗓音十分清脆,歌唱得感人肺腑。当演唱动听的军歌时,有几个客人尽管没有参加过战斗,但却悄悄地掏出手帕,擦拭眼泪,少年人的歌曲总是激动人心的,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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