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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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和弥生和好的意思。”
“什么话，分手就是分手，而且就算我想和好弥生也不见得回头。”我大力拍越野的肩，“放心大胆去追吧，弥生要真是聪明，一定不会错过你的。”
越野有点腼腆地笑，“那你呢？真的没事吗？”他关心地问我。
“没事，弥生说得对，我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咖啡略略有些苦。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知道现在不过是一个魔法时刻，而且我清楚地知道魔法什么时候应当结束。钟声敲响之前舞会必须结束，否则马车会变成南瓜，白马变回小白鼠，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昨天，没有等流川最后一个答案……
其实我才是灰姑娘，都市中成千上万凡人中的一个，只是我幸运，无意中遇到了神仙教母赐给我魔法，可以穿上水晶鞋假扮公主，但钟声一响我就会被打回原形，从来不是一个公主。
然而，自始至终，流川只有一个，狐狸也好，人也好，流川枫始终只有一个。
如此理智而客观，我们是都市的精英，太知道在做什么以及想要什么能要多少，我痛恨自己的知道，但多可惜，我已不再是十七岁……
☆☆☆
这是我长大成人后最快乐的时光，我和流川到处疯玩。
我们隔三差五地去吃烤鱼，我这才发现，流川的胃口好得不得了，真正铁胃，三个月不吃饭，吹一次就想吃全三个月的，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我每次都要连哄带骗劝他结束战斗。
烤鱼店老板眼睛乐得眯成缝，每次打好多折扣，不是为了我们吃得多，是因为自我们成了他的常客后，他的生意大长，大大小小的女生挤成一堆来吃烤鱼，经常坐位有人排队等，但人再多角落里那张桌绝对给我们空着。啧，我要是老板就给我们干股分红，多宝贵的无形资产，而且独一无二。
晚上时我会教流川跳舞，开始我很是意气风发，准备好好露一手，要当好他的老师，后来发现流川的舞蹈天赋好的不得了，就凭我白天给他的碟片随便看一看就能学得差不多。
有次我给他示范错步转圈，本想很潇洒一回的，没想到没穿鞋光脚掌握不好力道，在地板上一滑差点跌到，幸好流川一把揽住我腰。
小狐狸白衬衣黑长裤很挺拔很绅士地站在那里，我身子倒下脸朝天，完全靠他给我重心，那个造型，怎么看怎么象在跳探戈，问题在于分明我成了女步。
我站直身子后很没面子地向流川多谢救命之恩。
流川眼睛亮晶晶地望我，嘴角止不住的上弯，我抓抓头发嘀咕，“笑吧笑吧，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你不笑我也要笑了。”我们一起弯下腰笑出声。
郁闷了很久，难道他真是我的克星？想我仙道彰也称得上文武全材十项全能怎么到他面前就没几个能行的呢？直到我后知后觉地想起，选错行了，国标中专门一个类别叫狐步，就是说要论跳舞狐狸是人类的老师。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即便泄了气。
还好还有蓝球。
如果回来的早，趁天色还亮，我们会去打蓝球，这是流川最喜欢的活动，他简直是天生的蓝球运动员，看着蓝球总有一种专著的执着。打蓝时绝对精神高度集中，心无旁鹜，优秀好运动员必备的素质。
以前，我也曾经有过。
现在虽然早没了当年单纯的热爱，但是有一点倒是足以自豪，这是我唯一随时随地可以任小狐狸单抵挑，并且毫不担心会发生意外结果的比赛。
小狐狸很好胜，越是没赢的越是要玩，幸好我还有这手球技，可以在我需要时帮我，比如说不让他烤鱼时就说，“再吃，再吃明天不和你打蓝球了。”
有时候想骗安慰吻或祝福吻时用这招也不错。
我自己最喜欢的是看他骑单车，让他带上我晃悠来晃悠去，专门给流川买了一辆单车，他很快就学会了，可以骑车去附近学校地球场，还能带着我到处乱走，。
流川骑车时最爱上到公寓前的小山坡顶，略略顿住，然后轻叫一声，张开双臂放开车把，车子依惯性从山坡上溜下来，速度越来越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刹那间似乎正在振翼飞翔。
小狐狸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
我在旁边大呼小叫，“撞上了，撞到树了！小心，快扶车把！”
“你真是奇迹哎，流川。”我故作讶异地说，“老实坦白，是不是有妖术，会让车轮长眼睛，自已让开树？教我啊，快来教我。”
金色阳光笼罩着我们，流川明亮的眼中笑意流动，闪亮欲滴，温暖和风从耳边掠过，拂过面颊，拂动他的刘海，春天到了。
刚出电梯就觉气氛不对，一层楼低气压笼罩，人人正襟危坐。明美见我来松口气，“仙道君怎么才到？都快要急得跳脚了。”我纳罕，“出什么事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迟到。”事实上我几乎天天迟到。
明美比个手势，我大惊失色，“一号风球升起来了？明美，不是说真的吧，早知我不来了，从今天就开始算休假。”
工作已安排好，公司给我七天假，明天我就会和流川出发送他去森林，今天是来处理一些遗留公务，因为没接新案事情不多，再加上昨天和流川在灯光球场打球回晚了，所以今天到的很晚，本来以我的记录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大事，但是一号风球升起来就难说了。
所谓一号风球就是Scully正在冒火，据说今天有C组的两个菜鸟当众驳她，最后美女上司动了真怒，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便是那些可怜的鱼。
“仙道君。”明美同情地看我，“Scully已经找了你两次，要你把这些文件签好后送她办公室。”
我接过文件痛苦无比，实在忍不住抱怨，“两只呆鸟，居然敢顶嘴，难道不知道上司和女人是不能顶撞的吗？而且是女上司！”
所以说，上司要在众人面前说你错时，哪怕你冤比太平洋也暂且忍着，且记不能当众扫他面子，让他落了威风。他要在火头上那更了得，你要态度端正不作分辩，他会当你装模作样其实心存不满沉默抗议；你要略略抗辩，简直便是意图谋逆的大罪，到时便写上万字的自白书以示心迹怕也来不及了，最好解救办法当场化成飞灰，让他老人家从此眼不见为净。
至于女人，啊，我有过经历，和女友站大街上探讨世界和平与女权运动落后的关系，一怒之下彻底分手后才想起，起初争执是因为约会我迟到五分钟，别问我迟到怎么跑到世界和平与女权运动。总之，和女人分辩的下场很可能是最后找不着北，她要存心绕你那更是到了津巴布韦都不知怎去的。
又是上司且是女的……
看完文件签好字，我对明美说，“明美，本公司今天要是有命案且记做证我是正当防卫。”明美听惯了我的奇谈怪论并不以为意，熟练安抚我，“仙道君，有点风度嘛，再说你确实迟到了啊。”
我长叹一声，“是，我迟到了，平时小事，现下便是杀身之祸。”
拿起文件去Scully办公室准备慷慨就义，敲敲门进去她的秘书纯子在，正夹着听筒一手拿纸一手拿笔，我举起文件示意送进去，她对我点点头。
Scully不在办公室，我把文件放她办公桌上，想想还是坐下来等等她，说不定她见我态度虔诚会放我一马，反正没有其他事，表示一下风度又不费什么劲，便争取个缓刑也是好的。
纯子进来说，“仙道君，Scully临时去安排工作，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到她吗？”
我点头，“嗯，我等着吧。”
办公室只有我一人，Scully的办公室极为宽大明亮，很少摆设，几乎没有女士常见的小玩意儿，这也是部分女强人特点——勿必令他人忘却性别。
我站起身，习惯性走到窗前，从这里望去依旧是高楼林立繁华都市风光，而在远离都市的地方，有绿色的田园，绿色的山谷，绿色的草原，与绿色的森林……
明天，明天我就要去那里，送走流川，他始终属于绿色，而不是这个灰色的都市。
摇摇头，我停止感伤，还有七天，我们还能在一起至少还有七天，有了这个冬季已是我的幸运，不能要求太多的。
转过身，Scully办公桌上文件中露出的半幅图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认得那是银都广场的效果图。犹豫一会儿，我抽出那个文件夹，知道这样看别人桌上的东西不对，但那也有我的心血结晶，我想看看内装饰设计，我轻轻打开它翻阅……
☆☆☆
办公室门开了，Scully很精神的声音，“就这样定了，先把任务分解然后各组分工……”她看到了我，“仙道，你在？等等我先把这个说完，找你还有其他事。”
“Scully。”我叫她，她挥挥手，意思要我等会儿，“Scully！”我提高声音，“我有事要说，让他出去！”
Scully和那个人都愣住了。
门又关上，办公室只余我们两人，“好，现在可以说了吗？仙道，有什么事要让你来命令我？！”Scully明显在强压着怒火。
我沉默，过了一阵我轻轻开口，“银都广场，你给我报的地质资料是错的，那里其实是地质断裂带。”我转头不去看她，发觉自己声音出乎意外的平静，只是略略有些僵硬，“你一直在瞒我，所以才会在上次会议上错报数据试探我，所以后来又完备违背商业规律一定在负一层要多加两道出口……”
我不能再保持平静，回过头盯牢她，“Scully！你居然让我在地质断裂带上设计一座地下商场！！”
Scully站在那里不动，过了很久她姿式极不自然地走过我身边走到办公桌后，“仙道，听我解释……”
我不客气地打断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别告诉我这份资料是假的！！”我从她办公桌上拿起白色的文件夹“啪”地猛摔在桌上，文件夹散开，各式文件摊了一桌，有几页飞到了地下。
办公室静默无声。
“你以为我愿意吗？仙道！你以为我愿意吗？！”Scully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撑着桌子对我喝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才会让你停下那么久！但是银都的人早就把各部门买通了！甚至连内务大臣都默许！我能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我已经尽力了，连那多出来的通道，都是我极力争取的。” 她怒视我半晌，然后跌坐回椅上，“仙道，我瞒着你，是为你好，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后无论出什么事勿需自责，而且……，也应当没事的，地震断裂带上不是不允许休建商场……”
“但是绝对不允许地下商场。”我再次打断她，“否则如果出事，那不是地下商场，而是一座活生生的坟墓！”
Scully扶住头不再开口。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公开？如果公开银都再有势力也不敢做。”我问。
Scully的声音变得很憔悴，“公司高层其实早知道这件事，甚至在投标之前就已知道，只是装聋做哑。可是如果我把这件案子搞砸了，我就完了！你明白吗仙道！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前途，我所有的心血全完了。”
“但是你的良心呢？Scully，你的良心呢？”
“良心？”Scully抬头茫然地笑，“如果我没有工作，有人会同情我吗？我的良心会给我饭吃吗？如果为了这件事得罪我的老板，有人会感谢我吗？”她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仙道！别对我说你良心发现了，……，上次石田找你，你明明知道，如果你来找我，不是不可以挽回。你为什么不说？当时你的良心呢？嗯？”
我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沉默半晌我说，“但是这不一样。”
“你要公开吗？仙道？”Scully绝望的声音打破宁静。
我不去看她，把桌上的文件一页页收好，“你知道的，Scully，你知道我会的，所以你才会从一开始就瞒着我，对不对？”
“仙道！”Scully对我伸出一只手，仿佛溺水的人寻求浮木，“你会毁了我们的，银都已经做好准备，工程完工后他们会想法偷换地质资料，而且他们有黑社会背景，出事的概律也不到万分之一，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装作没看见它！”
“但是我看到了。”弯腰拾起散在地上的几页资料，我说，“并且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我必须提请行政部门对此项目审查进行复议。”
“仙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直视她，Scully的声音卡在喉中。
“没错，Scully，你一直对我很好，那么，看在这个情份上。”我冷静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七天，我有七天假，七天回来后希望看到银都改变地下楼层的设计用途。否则，Scully，你应当知道，如果被审查出虚报资料，你应当知道有什么后果。”
我整理文件，把它们重新归入文件夹内，Scully坐在椅上，仿佛已失去了全身力气，她在喃喃自语，“不应当让你主设计的，仙道，我太信任你，换了公司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问题。”
“也许。”我把文件夹轻轻放在她办公桌上，“但是很可惜，可惜我是仙道彰。”
在路边泊好车，头伏在方向盘上，我的手开始发抖，Scully，我不能相信……，到现在我才知道后怕与震惊，在公司一天我只是强做镇静，我并没把握Scully会怎么做，但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抬起头，吸口气，看着熟悉的灰蓝色窗帘隐隐随风飘拂。
凝望窗口，我振作精神，放下所有心事，不论将在发生什么事，先把流川送回森林，然后……，然后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如果银都改设计，就得几天几夜不睡赶工。
然而这七日，且让我沉醉，流川……
☆☆☆
我坐在单车后，手扶着流川的腰大声呦喝着给他加油，“加油加油！加油流川！快！再用力，快到了！胜利在望！”
是个小小的坡，以小狐狸的体力带着我是比较困难，不是我欺负人，是大家都乐在其中，流川很卖力地蹬着单车朝顶峰攀登。眼看着快到了，我玩心大起，用脚尖轻轻点地，阻力变大，单车速度变得很慢，几乎停滞不前。
我偷乐，正在等着小狐狸放弃认输，他忽然轻飘飘从车上跳下去，一个漂亮的木马动作落在一边。单车立时重心后移前轮翘起，哦上帝！还好我个子够高，硬生生扶住车把转了180度才没有裁倒，但是也坐倒在地。
流川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过来对我伸出友好的手，“白痴，吃太多了。”我们刚才吃完烤鱼回来，我很无所谓地说，“啊是，只是比你还略少一点点。”拉住他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我说，“我们到那里坐坐吧，时间还早呢，回去也没什么事。”
黄昏已经来临，晚霞如火焰一般燃烧，遮掩了半个天空。附近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澈，地上浮动着一层柔和的雾气，都市特有的烟尘味掺杂着泥土苏醒的气味与青草的芳香充入鼻息。
穿透冬的寒冷与沉寂，春已辉煌成形。
我和流川并肩坐在一棵槲树下，高高的树干在暮霭中映出整齐的轮廓线，如天幕般展开它们的淡青色的枝丫。远远一带柳树，低垂的细枝和弧形的树冠在暗影中起伏如烟。
我们都没有说话，恍惚间我有一种错觉，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句无声的话语，世界离我很远，世界似乎又离我很近。如果可以，我希望忘记白天发生的一切。
我侧头，流川正在出神地看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