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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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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朝他滚来、流来、飞来,越聚越多,一再翻番,他把遗产一一收藏好。在
很短的时间里,祖父祖母,姑妈姨妈以及叔叔伯伯都急急忙忙地,也可以说
是你追我赶地相继作古,因此,他们又给他添了那些冒出来的遗产,那时的
情况真相是:为了给里恩哈德造福,人都要死绝了。他从暴跳如雷的耶麦林
的手里摆脱出来时,还不到二十岁,摇身一变就成为亿万富翁。这实在令人
难以置信,与其说他有才智,还不如说他有运气。当然他才智也十分突出,
因为他在以后同检察官耶麦林的斗争中就很有章法:他始终呆在耶麦林的身
边。耶麦林无论出现在哪里,里恩哈德就会在哪里成为他的拦路虎。他每次
读起诉书时,都会看到里恩哈德的脸在某个地方向他狞笑。他若在一家饭店
吃饭,里恩哈德就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里恩哈德总是在他的附近。不论耶
麦林住在哪里,里恩哈德总是住在毗邻的房子里,如果耶麦林一气之下搬到
一所公寓房子去住,里恩哈德就会出其不意地住在他的楼上。耶麦林最后弄
得一筹莫展,无计可施。里恩哈德那副样子叫他受不了。他好多次都想朝里
恩哈德猛扑过去,大打出手。有一次,他甚至于还买了一支手枪。他从这条
街搬到那条街,从一个城区迁到另一个城区,从欣特贝尔格大街迁到迈耶大
街,从沃利斯霍芬区转移到施瓦门丁根区,最后,他远离市区,叫人在距韦
蒂孔小镇不远的猫尾大街上盖一所小房子,这时,旁边也同样在盖房子。耶
麦林感到,此乃不祥之兆。后来那个盖房子的人身分表明了,原来是一家银
行的代理人,这才暂时使他定下心来。他感到不安是有道理的,在春天,他
只穿着衬衫第一次给刚露土的青草浇水时,里恩哈德又在刚油漆过的花园篱
笆外,笑容可掬地朝他挥手致意,那样子像是老相识似的(实际上他俩也算
得上是老相识了),自我介绍是他的邻居。那个银行代理人,不过是假相。
耶麦林踉踉跄跄地朝房子退去,一直退到房子的走廊前。他第二次发了精神
崩溃症,还得了心肌梗塞症,害得医生拿不定主意,不知是把他送到疯人院
好还是送到医院好。耶麦林在家卧床不起,动弹不得,面如死灰,奄奄一息。
可是他还算是顽强的,尽管形容枯槁,他还挣扎着爬起来。他对里恩哈德,
暗地里不能不甘拜下风。这两个人紧挨着住在一片树林的边上,可以看到韦
蒂孔小镇。耶麦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要是里恩哈德再搞下一个行动,他
也是无法对付的。里恩哈德成了私人侦探,大规模地开展业务。他在塔拉克
尔的一幢豪华的办公大楼里租下一些房间,这些房间占了整整一层楼,而且
内外相联。坐在时髦的办公桌后面的是几位举足轻重的先生,有几个是老运
动员,他们现在已大腹便便,他们叼着香烟,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头上留
着短短的头发。此外还有几个人是里恩哈德花钱收买的昔日的警察。里恩哈
德的财力是本城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但使耶麦林恼怒的,并不是里恩哈德
的这些活动,因为业务总归是业务,不好去干涉,使他恼怒的是里恩哈德搞
来了另外一批人。塔拉克尔那些毫华的房间里经常热闹非凡,里面那些人都
是些曾被耶麦林判过罪的人,他们都曾经是囚犯和罪犯,如今摇身一变,都
成了专家,派上了用场。他那个“刑事侦探科”向人家索取的报酬十分高,
结算费用时大敲竹杠,但成绩还是卓著的,其原因是:那个公开亮出招牌的
“里恩哈德私人法律咨询处”,能为遭到怀疑的妻子提供忠诚和无辜的证据,


能为一些要对母亲怀有二心的父亲出谋划策,给私人和工业界提供咨询,派
人进行监视、跟踪、搜寻,搞秘密协议,为那些辩护人提供反证来破坏耶麦
林的某些意图,如此等等。许多案子多亏里恩哈德的这个机构,会意想不到
地出现对被告人有利的转机。在塔拉克尔那幢房子里,律师们秘密接触,里
恩哈德是个出色的主人,连一些政界的对手也在他那里交换名片。

这是我先要做的一些说明。这天上午我碰到他,是在高雅咖啡馆门前,
时间是10 点缺几分。弗里德里终于离开了,我也站起身来,要把那封写给柯
勒的信寄掉,而我当时也许已不再那样坚决地要寄信了,这时正好里恩哈德
冒了出来,说得精确些,他开着车子冒了出来。那是一辆跑车。车子停下了。
他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我了,他学的也是法律,只学了一学期。他也曾
经要我去加入他的那一帮,可是我拒绝了。

“律师,”他坐在那辆跑车的驾驶座上,没有朝我看,“有事找我吗?”

“可能有,”我回答说。

“上车吧,”他邀请我说。

我接受了他的邀请。

“您这车子跑得很快啊,”我说。

“五千,”里恩哈德说道,他的意思是,别人要是出这么多钱,他就愿
意把跑车让给他。他的车子多得很,有时,好像他每天用的车子都不相同。

于是我对他谈了我跟柯勒那个老东西会面的情况,里恩哈德开车沿着湖
岸走,这是他的老规矩了,重要的生意都是在车子里成交的。“因为这样就
没有旁证了,”他有一次解释说。他一边以均匀的速度开着车,开得十分平
稳,一边仔细地听我说话。我说完之前,他把车子停了下来。这里是乌提孔
城区。车子正好停在一个电话亭前面。

“有利可图,”他说,“要我做调查吗?”

我点了点头。“要是我接受了委托,那就要你做调查。”

他走到电话亭里,出来时,他说:“他女儿在家。”

我们便驱车来到瓦因贝格大街,车停在柯勒的别墅前面。

“进去吧,”里恩哈德对我要求道。

我一愣。“我应该接受他的委托吗?”

“当然。”

“太令人捉摸不透了,”我显得有点顾虑。

他点上一支香烟。“您要是不接受这项委托,会有别人接受的,”他吐
出这么长的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在做一篇演说。

我下了车。在大门旁边的铁栅栏上,有一只黄色的邮政信箱,它提醒我
寄信的事。那封回绝信还放在我的口袋里。我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可是,
我到底为什么要拒绝柯勒的委托呢,为什么要充硬汉呢?我需要钱,就是这
么回事。钱是不容易来的,这需要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是个律师,想有
所作为,那就得去应酬交际,建筑师弗里德里的话是有道理的,而我也很想
有所作为。再说,柯勒委托的任务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坏处,只不过是一个科
研项目而已,柯勒委托我做这类古怪的事情,是付得起钱的。

“您要价五千出让这辆跑车?”

“四千,”里恩哈德回答说。

“真慷慨。”

“这取决于那项委托。”


“那项委托对您来说并不是非要不可的呀。”
“好玩嘛。”
“我要先跟柯勒女儿谈谈,”我说。
“我在这儿等着,”里恩哈德回答说。
要对检察官讲的话:我不能不谈到我和海伦娜的第一次相会,这事实在

回避不了了。我要无所畏惧而又小心谨慎,并且不绕弯子地谈,这真是一件
痛苦的事。哪怕把私事讲出来,我也在所不惜。我终于这样做了。您读起来
一定饶有兴趣,而且会把重要的部分勾划出来。您,一点不错,我指的就是
您,约尔欣姆·伏依泽尔检察官先生。随您怎么吃惊吧。为什么我们不能谈
私事呢?您是耶麦林的继任,当然会在警察局长之后(不管您怎么做)作为
第二个人读到这几行文字,您在看这份报告时,我在九泉之下向您问候,这
真叫我开心得要死(看来这死字有双重含义),说老实话:即使您跟已经升
天的耶麦林不一样,自命进步,参加每一个心理学大会,您也还是你们这类
人中的迂腐派。您喜欢凭据。您为了照章办事,刚才在停尸房参观了我的尸
体,您穿着浅色雨衣,彬彬有礼地把帽子拿在手里,一本正经地显出阴郁的
神情,我自杀得干净利索,这点您必须承认,就连杀柯勒这件事,我也是干
得非常熟练,我们两具尸体并排放着,样子看起来非常庄严。现在还是离开
您的“当前”回到我的“当前”里来吧,您的“当前”对我来说是“未来”,
而我的“当前”,在您阅读这份报告时则已是“过去”了。时间就是这样交
错的。懂了吗?我不相信您会懂。真是气人。我已作了这样的充分准备。

第一,从历史、建筑学、哲学上来探讨:重要的内心生活,要有一个确

定的环境。即使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也是这样。因此我认真地了解了柯勒

别墅的有关情况。我甚至还到中央图书馆去查阅了有关资料。据查,这座建

筑本是尼可德莫斯·摩尔西过去的府邸,他是二十世纪初期的思想家,蓄着

摩西式胡子的欧洲人,出身不详,国籍不详。(据有一些人说,他是亚历山

大三世和一名澳大利亚女歌唱家的私生子,据另外一些人说,他原来就是布

尔格道尔夫的小学教师雅可布·赫洛尔,曾因跟一些孩子淫乱被判过刑。)

他办了一个靠一些有钱的寡妇以及爱好文艺的显贵资助的自由学会,和老托

尔斯泰、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以及年轻的克拉格斯都有通讯联系,策划宇

宙革新运动,宣布成立素食主义的世界政府,这个世界政府的公告可惜谁也

不去遵循(要是有人遵循的话,第一次世界大战、希特勒——尽管他是个素

食主义者、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其后一切乌七八糟的事情全可避免了!),

他还出版杂志,其内容一部分带有神秘主义,一部分宣扬色情,他写神话剧,

后来改信佛教,再后来卷入无数破产事件和桃色事件的诉讼纠纷,甚至受到

通缉,。。我们有几个同胞,他们是一个电影艺术家小组的成员,他们说在

三十年代的上海见到过他,他在一家酒吧间里当钢琴师。

别墅周围的环境:我这样一个律师,出生于贫寒家庭,或者说得更确切

些,根本没有什么家庭关系,才下了决心要拼死拼活投身到人生激流中去(引

用弗里德里的话)。我下了里恩哈德的跑车,走到柯勒博士的家门口,这段

路,是能激发我许多遐想的。这条路穿过花园,一景一物都在炫耀主人是富

有的。植物显得落落大方,树木显得威严气派,这儿依旧是一派夏天的风光,

连燥热风①也感觉不到。似乎是富翁同老天取得了默契,可以享受许多优待。

① 在德国南部和瑞士等地,常有从阿尔卑斯山吹来的燥热风,当地人有头痛等不适之感总认为是受其影响。

(对外乡人要说明一下:在我们这座城市里,燥热风意味着能引起头痛、自
杀、通奸、交通事故和暴力行为的一种天气。)石子小路耙得很平,杂草全
无。总之,这不是一个现代化的花园,而是一个设计古朴、维护得很好的花
园。矮树篱和灌木丛修剪得富有艺术风味,雕像上布满了藓苔。雕刻的裸体
神像,留着胡子,臀部和小腿显得富有活力。花园里还有一些静悄悄的池塘,
一对神气十足的孔雀。然而这个花园却地处城市中心,这儿的地皮一个平方
米的价钱就要用天文数字来计算。在它的周围,有轨电车发出的隆隆声,汽
车来来往往的喧闹声,在它那令人肃然起敬的带有金色尖刺的铁栏杆外翻
腾,犹如海洋的汹涌的波涛。马达的轰鸣声,电车的铃铛声和汽车的喇叭声
汇成一片,可是柯勒的花园里却是一片寂静,似乎那些声波被禁止闯入花园。
只能听到几只鸟的鸣叫声。

房屋本身:这座房屋过去确实是十分可怕的,是个建筑上的孽种。它是
由那位西方思想家自己设计出来的。至于议员柯勒是怎样把它改建成一个适
合居住、富有人情味的地方,那是他许多秘密中的一个。显然他先是叫人拆
掉了许多穹顶、塔楼、凸窗、小天使以及十二星座的雕像(尼可德莫斯·摩
尔西也从事占星术的研究),最后在这荒乱的地方冒出来一幢周围长有五叶
地锦、常青藤、香忍冬和蔷薇的别墅,虽然它还保留着拱顶,然而却更为雅
致。别墅既宏伟,又宽敞。我朝那辆跑车最后看了一眼,跑车隐约可见,像
一块红斑,我走进这幢别墅,发现它的内部也很讲究。建筑师们一定花了很
大的力气,他们把一些墙拆除了,在里面铺上了大幅地毯,还做了其他的工
作。一切显得舒适而且朴实。我看到古色古香的家具,这些都是很贵重的制
品,墙上挂着印象派画家的名作,后来又看到古代荷兰画家的名作(有一名
女佣为我引路)。我在州议员的工作室里等候着。房间很宽敞,被阳光染成
了一片金色。我从敞开的双扇门里望去,一眼能够看到花园里的景色,门两
边的两扇窗几乎一直落到地板上。房间里铺着精制的镶木地板,摆着一张偌
大的写字台,几张矮矮的皮沙发椅,墙上没挂什么画,只是书籍一直堆到齐
天花板,全是数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图书室,在那
儿的一张台球桌,与这个图书室很不协调,那张台球桌摆在一个宽敞的壁龛
里。绿色桌面上还放着三只球,壁龛的内壁上挂着收集的台球棒。许多旧棒
上都刻着字。有一根是巴尔扎克用过的,一根是哥德弗里德·凯勒的,另外
有一根是迪佛尔将军的,再有一根是俾斯麦的,甚至还有一根据说以前是拿
破仑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我觉得那位老博士无处不在,似乎他每
时每刻都会从花园里走进屋来,我似乎听到了他的笑声,似乎他那入神的目
光在打量着我。

幻觉:这时发生了一桩怪事,这实在是一件出鬼的事。我一下子感到对
这位议员能够理解了。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这种认识简直是突然产生的。
我猛然猜到他行动的动机了。我是从这些珍贵的家具里,从这些书籍里,从
这张台球桌里悟出来的,是从这个房间显示出来的严密的逻辑性和台球游戏
之间的关系中看出来的。我深入到这个房间里,看透了它的内部结构。柯勒
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玩台球的人而杀人的。他不是一个赌徒。吸引他的不是
赌注,吸引他的是游戏本身,是滚动的球,是设法赢上一局的机会。运气对
于他,是无所谓的(正因为这样,他能把自己看成是完全快活的人,他甚至

——译注


一点也不虚伪)。他只为自己有权选择游戏的环境而感到自豪,他喜欢抓住
自己所创造的必要的机会——他的幽默就在这里。当然,这样做也是有一个
原因的。也许是极其微小的权欲,是一种不仅拿球来做游戏,而且也拿人来
做游戏的癖好,是要与上帝等量齐观的诱惑。这些都是可能的。但是并不重
要。身为法律工作者,我必须停留在表面现象上,不能陷入心理学或者哲学
或者神学的泥坑里去。柯勒是用杀掉温特的方式来开始新的一局的,事情就
是如此而已。现在事态正按他的既定计划发展着。我不过是他撞动起来的台
球当中的一个而已。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完全合乎逻辑性的。他在法庭上什么
动机也没有说,因为这种事是不成体统的。

一般来说,凶手作案都有明显的动机。要么出于饥饿,要么出于爱情。
思想方面的动机是罕见的,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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