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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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我呢,更加没有。我正口授自己的回忆录,你允许吗?”
当贝舒察看着家具下面的时候,他继续口授道:
“那一天,贝舒警探发现我在可爱迷人的勒戈菲埃小姐家里,是年轻的女笛师
介绍给我认识她的。警探开始调查他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这些股票始终顽固地
销声匿迹。在那长沙发下面,他发现了三颗尘埃,在衣柜底下,他发现了一块鞋内
后跟垫片。贝舒警探不忽视任何细节。令人赞叹的敬业精神!”
贝舒站了起来,对巴尔内特挥舞着拳头,并且咒骂着他。巴尔内特继续口授。
贝舒走开了。
不一会儿,巴尔内特拿着纸盒下了楼。贝舒正在站岗,他犹豫不决要不要搜搜。
但是,他太担心了,还是打开了纸盒,发现里面只装了些废纸和破布。
生活对于不幸的贝舒来说,变得更难以忍受了。巴尔内特出现在面前,他挖苦
人,戏弄人,这使贝舒越来越狂怒。巴尔内特每天都来,上完笛子课或者做完速记
打字,总是带着那个纸盒下来。怎么办?贝舒不怀疑这是新的戏弄,巴尔内特在嘲
弄他。但是,万一巴尔内特这次带的是证券呢?如果他带着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溜
走呢?如果他乘机转移他的赃物呢?于是,贝舒不管愿意不愿意,总要伸出一只手
焦躁不安地在纸盒里搜索,在撕烂的抹布、破旧的衣服、掉了羽毛的样子、折断的
扫帚、壁炉的灰烬、胡萝卜皮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来翻去。巴尔内特却笑得直不
起腰来。
“证券在里面!证券不在里面!你会找到的!……你不会找到的!……啊!蠢
家伙贝舒,你叫我笑破肚皮啰!”
整整一个星期都是这样度过的。贝舒在这场战斗里显得越来越软弱无力,完全
丧失了勇气,而且在整个街区成了大家的笑柄。尼古拉·加西尔和他,的确不能阻
止房客们去忙自己的事,尽管房客们同意被人搜身与检查。人们议论纷纷,加西尔
的不幸遭遇引发了流言蜚语。他的主顾十分慌乱,包围了他的办公室,要求退还他
们的钱。而图菲蒙先生呢,他是国民议会议员,前任部长,生活习惯完全被扰乱了。
他一天进进出出这所房子四次,目睹这乱哄哄的场面,于是责令尼古拉·加西尔去
报警。这骚乱的局面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一天傍晚,一件突发事件使加西尔和贝舒很不舒服。他俩听见从四楼传来剧烈
争吵的声音。沉重的跺脚声,女人们的尖叫声,看来事态还相当严重。
他俩匆匆赶到四楼去。在楼梯平台上,阿维利纳小姐和勒戈菲埃小姐打得不可
开交,不管巴尔内特怎样努力劝架,也不能使两个女人停下来,他倒是显得很开心
的。她俩的发髻散开了,紧身胸衣撕烂了,互相对骂不止。
人们终于把两个女人拉开了。女打字员的歇斯底里发作了,巴尔内特只好把她
抱回她的房间,而笛子女教师则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我把他和她两人当场捉住了,”阿维利纳小姐大声说道,“巴尔内特起初追
求我,刚才却在拥抱她。巴尔内特是个古怪的家伙;贝舒先生,你应该问问他:一
个星期以来他在这里搞什么鬼名堂?他为什么把时间全都花在询问我们和到处搜索
上面?喏,我可以告诉您,他知道是谁偷了那包东西。是看门女人,是的,阿兰太
太。那么,他为什么不许我对您提起那事呢?而且,对于证券,他已知道真相。他
对我讲的话可以作证:‘证券在这房子里,又不在;证券不在这房子里,又在。’
贝舒先生,您要提防他呀。”
吉姆·巴尔内特把女打字员安顿好了以后,一把抓住阿维利纳小姐,用力推回
她的房问。
“走吧,我亲爱的老师,不要大声吵闹,别说你不知道的事情。您讲起笛子来
头头是道,但是您讲不清楚别的事情。”
贝舒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回来。阿维利纳小姐透露了吉姆·巴尔内特的想法,案
件在贝舒的头脑里立即变得清晰了。对,罪犯就是阿兰太太。起初他怎么没有想到
呢?他确信那是真的,十分气愤,急忙下楼去,冲向看门女人的小屋,尼古拉·加
西尔跟在他的后面。
“我的非洲矿业股票呢?它们在哪里?是被你偷了!”
尼古拉·加西尔也来到了。
“我的证券呢?女贼,你把它们怎么样了?”
他俩摇晃着那个胖女人,每人抓着她的一只胳膊拉来拉去,向她问一连串的问
题,不住地臭骂她。她一声不吭,好像受了惊一样。
这个夜晚,对于阿兰太太来说,十分难挨,以后的两天也同样痛苦不堪。贝舒
始终坚信巴尔内特没搞错。根据这个指控,整个事件的真相也就大白了。看门女人
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包证券不寻常地放在床头柜上,而且只有她才有
房间钥匙,她极可能了解加西尔先生的生活习惯,她又回到套房里,攫取了证券后
逃走,躲进她的房间里,尼古拉·加西尔在那里又见到了她。
贝舒失去了勇气。
“是的,很明显是这个女贼偷了那个包,”他说道,“但是,秘密还是没有揭
穿。是看门女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作案,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没有查出我那十
二张非洲矿业股票的下落,这案就等于没破。我承认她把股票带到了她的房间,但
是,她在九点钟到我们搜查她的房间那段时间里,究竟用什么奇妙的办法转移了股
票呢?”
这个秘密,那个胖女人始终不肯讲,尽管人家威吓她,并且在精神上折磨她。
她还是否认一切。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虽然她涉嫌犯罪是毫无疑问
的,她却矢口否认绝不吐真情。
“该结束了,”一天早上,加西尔对贝舒说道,“你已经看到,图菲蒙议员昨
天晚上推翻了内阁,使之下台。记者们将要来采访他。我们能够搜查他们的身体吗?”
贝舒承认阵地难以保住。
“三个钟头以后,我将知道一切情形。”他肯定地说道。
下午,他去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敲门。
“我正在等你,贝舒,你需要什么吗?”
“你的帮助。我摆脱不了困境了。”
这个回答是开诚布公的,贝舒的此行是完全值得的。他认了错。
吉姆·巴尔内特向他大献殷勤,热情地抓住他的肩膀,跟他握手,十分巧妙地
不让他感到失败的羞辱,这不是胜利者与失败者之间的会谈,而是两个同志之间的
和解。
“说实在的,我的贝舒老友,使咱俩疏远的小小误会,叫我无限痛苦。像咱俩
这样的朋友,竟然成了仇敌!多么叫人伤心!我因此失了眠。”
贝舒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内心深处,正苦涩地责备自己身为警员,却仍然同巴
尔内特保持着友好关系,而命运竟然使自己成为那个人的合作者与感恩者,这使他
感到非常气愤。而且他素来认为那个人是个无赖的骗子。但是,无可奈何!有的环
境会令最正直的人弯腰,失去了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正是这种环境!
他压抑着顾虑之心,低声问道:
“那窃贼正是看门女人,对吗?”
“正是她,种种迹象表明,只能是她作的案。”
“但是,这个一直都受人尊敬的女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
“如果你稍微谨慎一点,调查一下她的情况,你就会知道:这个不幸的女人有
一个坏透顶的儿子,把她的钱全给骗走了,令她十分痛苦。正是为了这个儿子,她
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贝舒浑身打战。
“她终于把我的非洲矿业股票交给他了?”
“啊!这倒没有,我不允许她这样做。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是神圣不可侵
犯的。”
“那么,它们在哪里?”
“在你的口袋里。”
“你别开玩笑!巴尔内特。”
“我不会开玩笑,贝舒,当涉及这么重要的事的时候。你证实一下吧。”
贝舒的一只手,犹豫不决地伸进那个被他指着的衣服口袋。他拍了拍,然后取
出一个大信封,信封上面写着:“送交我的朋友贝舒”。他拆开信封,看见了他的
非洲矿业股票,清点一下,正好十二张。他的脸变得苍白了,两腿发着抖,巴尔内
特把一只嗅盐瓶递到他的鼻子下,他嗅了嗅。
“吸气呀,贝舒,你可别昏倒呀!”
贝舒没有昏倒,只是揩去悄悄流下的几滴眼泪。快乐与激动,哽塞了他的喉咙。
当然,他毫不怀疑,巴尔内特在他进屋时就把那个信封塞进了他的口袋,他俩当时
正互诉衷情,他也就没有留意。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确确实实在他颤抖的双手里
了,他再也不觉得巴尔内特是个骗子,完全不是。
他突然恢复了体力,开始欢蹦乱跳,跳起西班牙舞来,踏着想象中响板的节奏
跳着。
“我又得到它们了!非洲矿业股票,回来了!啊!巴尔内特,你真是个大好人!
世界上没有别的巴尔内特,只有一个巴尔内特——贝舒的救命恩人!巴尔内特,应
该给你竖一尊雕像!巴尔内特,你是英雄!但是,你是怎样成功的呢?快讲讲吧,
巴尔内特!”
巴尔内特处理事件的方法,再次令贝舒警探目瞪口呆。出于职业好奇心,他问
道:
“怎么回事,巴尔内特?”
“什么?”
“唉!你是怎样弄清楚这案件真相的?那个包在哪里?你会说‘既在房子里面,
又不在’吗?”
“既在房子外面,却又在房子里面。”巴尔内特开玩笑道。
“你讲讲吧。”贝舒恳求道。
“你自认猜不出来?”
“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么,你以后不要因为一些小过失,对我摆出责备的样子,令我不愉快。这
使我有时相信自己偏离了正路。行吗?”
“你讲讲吧,巴尔内特。”
“啊!”巴尔内特大声说道,“多么迷人的故事啊!尽管我有言在先,贝舒老
友,你还是丝毫也不会失望的。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比这案件更引人注目、更意外、
更自发、更狡猾、更合人性,同时更难以置信的事了。它是那么简单,却反而让贝
舒你这个优秀的警察,足智多谋的探员,眼花缭乱看不清。”
“总之,你讲讲吧,”贝舒生气地说道,“装着证券的包,是怎样离开那个房
子的?”
“就在你的眼皮底下。难以形容,贝舒!而且,那个包不仅离开了房子,接着
又回到房子里!它每天两次离开房子!它每天两次又回来!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贝
舒,你憨厚友善,眼睁睁地看着!整整十天,你对它弯腰,毕恭毕敬。真正十字架
的一块碎片出现在你面前!只差一点,你就会下跪!”
“哪里会呢!”贝舒大喊道,“这真荒谬,既然全都搜查遍了。”
“全都搜查遍了,贝舒,但是有件东西没有搜查!所有的包裹、纸盒、手袋、
衣袋、帽子、罐头和垃圾箱……全都搜查过,但是漏查了那件东西。在边境火车站,
旅客的行李物品要接受检查,但是外交邮袋是免检的。因此,你全都检查了,惟独
没有检查那件东西!”
“那是什么呀?”贝舒大声问道,迫不及待。
“让你猜一千次也猜不到。”
“你讲吧,真是他妈的!”
“前任部长的公文包!”
贝舒从座椅跳起来。
“嗯?你说什么?巴尔内特!你控告图菲蒙议员?”
“你发疯了!难道我竟敢控告一位议员?首先,一位议员、前任部长,先验地
不能怀疑。在所有的议员和前任部长当中——天知道他们有多少!——我认为图菲
蒙是最无可怀疑的,尽管他充当了阿兰太太的窝赃者。”
“他于是成了同谋?图菲蒙议员会是同谋吗?”
“不会的。”
“那么,你控告谁?”
“我控告谁?”
“是的。”
“他的公文包。”
巴尔内特庄重而又愉快地解释道:
“一位部长的公文包,贝舒,可是个重要之物。哪里有图菲蒙先生的身影,哪
里就有那个公文包。先生和公文包不可分离,彼此互相依存。你不能想象图菲蒙先
生不带公文包,你也不能想象公文包不在图菲蒙先生的手里。只是图菲蒙先生有时
要把公文包放在他旁边,比如说为了吃饭,或者为了睡觉,或者为了完成日常生活
中的某个动作。在那些时候,图菲蒙先生的公文包就独自存在,可能会发生某些事,
图菲蒙先生对此不负任何责任。这就是失窃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贝舒看着巴尔内特:“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呀?”
巴尔内特重复道:
“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不见了的那天早上,就发生了那种事情。看门女人,
因为偷了东西而惊慌不安,因为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丧魂落魄,不知道怎样摆脱那将
使她身败名裂的赃物,突然看见在壁炉上——啊,奇迹!——放着图菲蒙先生的公
文包,单独放在那里!图菲蒙先生刚刚进了看门女人的小屋,来取他的邮件。他把
公文包放到壁炉上,正拆着来信,这时尼古拉·加西尔和你,贝舒,你俩正告诉他
说证券不见了。于是,一个天才的,的确是天才的想法(不可能使用别的形容词了),
在阿兰太太的头脑里产生了。放证券的那个包,恰巧也放在壁炉上,就在那公文包
旁边,上面被报纸遮住了。这间屋子还没有被搜查,但马上就会被搜查,事情就要
败露。刻不容缓。看门女人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你们三个谈话的人,非常迅速地打
开公文包,掏出包内两层之中一层里的文件,把证券包塞了进去。大功告成。谁也
不会起半点疑心。图菲蒙先生腋下夹着公文包离开,也就把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
票和加西尔的全部证券带走了。”
贝舒没有提出丝毫异议,巴尔内特斩钉截铁地讲着自己的判断,贝舒屈从于无
可辩驳的事实。他相信了,确信巴尔内特的话。
“那天,我的确看见了,”贝舒说道,“一叠文件与报告。我的确没有在意。
但是这些文件与报告,她大概还给了图菲蒙先生了。”
“我可不这么想,”巴尔内特说道,“那些东西只会使人家更加怀疑她,她已
经把它们销毁了。”
“但是,他大概会索要的吧?”
“不会。”
“怎么!他没有发现有一批文件不见了吗?”
“他也不会发现证券在他的公文包里。”
“他没打开公文包吗?”
“他没有打开。他从来不打开公文包。图菲蒙的公文包,跟其他许多政治家的
公文包一样,只是一个装门面的东西,一种姿态,一种威胁,提醒人们要遵守秩序。
如果他打开过公文包,他就会索要文件与归还证券的。然而,他既没有索要文件,
也没有归还证券。”
“那么,当他工作的时候呢?”
“他不工作。因为有了个公文包,并不是非要工作不可啊。甚至只要拿着前任
部长的公文包,就不用再工作了。那公文包就代表工作,权势、威望、绝对权力与
无所不知。昨天夜里,图菲蒙在国民议会——他是在那里,因此我讲话是很有根据
的,我很了解情况——把他这个前任部长的公文包往讲坛上一放,现任部长就感到
自己输了。有多少很有分量的文件资料装在这个伟大的工作者的公文包里呀!有多
少数据!又有多少统计材料!图菲蒙打开公文包,却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