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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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您因为没有财产了就会被迫买掉珍珠。您卖给我的话,我会比别人出
更高的价钱……是原价的二十倍。我不是出五十万,而是出一千万。哈!哈!您都
惊呆了!一千万,这是个可观的数字啊。”
“一千万!”
“据说,这正是阿塞尔曼先生遗产的总价值。”
瓦莱丽在门前停下脚步。
“我丈夫的遗产,”她说道,“……我明白其中的关系……请说明原由。”
吉姆·巴尔内特抑扬顿挫地柔声说道:
“解释只有几个字。您要作出选择:是要珍珠项链,还是要遗产?”
“珍珠项链……遗产?……”她重复道,不明白其中的涵义。
“天哪,是的。这遗产,就像我对您说过的那样,取决于两份遗嘱,第一份遗
嘱对您有利,而第二份则对两个年老的堂姐妹有利,她们富比王侯,但似乎恶毒甚
于巫婆。只要找不到第二份遗嘱,那么第一份就有效。”
她暗哑地说道:
“明天写字台就要启封。遗嘱就放在那里。”
“遗嘱就放在那里……或者不在那里了,”巴尔内特冷笑道,“我甚至承认,
依我的愚见,它不在那里了。”
“这可能吗?”
“很可能……甚至差不多是肯定的……我相信,我确实记得,就在我们交谈的
那天晚上,当我去触摸洗脸盆排水管的时候,我乘机到您丈夫的卧室作了一番小小
的搜查。他睡得多香甜呀!”
“你就拿走了遗嘱?”她问道,浑身战栗不已。
“我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这就是那份草草写好的东西,对吧?”
他展开一张印花公文纸,她认出纸上有阿塞尔曼先生的笔迹,能够读出下面的
句子:
“银行家莱昂—约瑟夫·阿塞尔曼签字于下并宣布,由于妻子没有忘记的某些
事实,她不能对我的财产提出丝毫的要求,而……”
她读不下去了,声音哽塞。她十分虚弱,倒在圈椅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偷了这份文件!……我不愿意充当你的同谋!……应该让我可怜的丈夫的
遗愿得以实现!……应该那样做!”
吉姆·巴尔内特激动地打了个手势:
“啊!您做得很对,亲爱的朋友!为了义务而牺牲!我向您充分证明……尤其
是因为那义务实在太严酷,因为那两个年老的堂姐妹不配享受这利益,而您本人又
要为阿塞尔曼先生小小的怨恨做出牺牲。怎么?为了那种年轻人的小过失,您要接
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美丽的瓦莱丽将要被剥夺她有权享受的奢华生活,沦落为赤
贫的人!我仍然请您三思,男爵夫人。好好权衡一下您的行动吧,您会明白其全部
意义的。如果您选择项链,那就是说——为了我俩之间没有什么误会——如果这项
链离开了这个房间,公证人明天理所当然地会收到这第二份遗嘱,您就无权继承遗
产。”
“如果不呢?”
“如果不呢,第二份遗嘱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没有了,您就继承了全部遗产。
多亏了吉姆,您还是能得到那一千万法郎。”
他话音里充满了挖苦。瓦莱丽觉得被人抓住了,扼住了喉咙,像个猎物一样落
到这个凶恶可怕的人的手里,动弹不得。如果她不把项链留给他,遗嘱就要公开。
面对一个这样的对手,任何祈求都无济于事。他绝对不会让步的。
吉姆·巴尔内特到被布帘遮住后间去了一下,又厚颜无耻地回来,脸上涂满了
油,然后慢慢地将油擦去,仿佛演员卸妆一般。
另一副面孔就这样出现了,更加年轻,皮肤白皙健康,现成结的领带换成了时
髦的领带。剪裁考究适身的上衣代替了油腻发亮的旧礼服。他的动作从容不迫,成
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别人不能揭发他,也不能背叛他。他从来没有如此有把握,
瓦莱丽不敢对别人透露一个字,甚至不敢对警探贝舒讲。秘密是揭不开的。
他俯身向着她,微笑道:
“选择吧!我觉得您对事情的了解更清楚了。好极了!总之以后有谁知道富裕
的阿塞尔曼夫人戴着假项链?您的女朋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您的男朋友中,也没
有一个人知道。因此,您取得了双重胜利:同时保住了您的合法财产与大家都以为
是真的那串项链。这难道不吸引人吗?您的生活难道不是又恢复了那美妙乐趣吗?
那可爱的生活变化多彩,叫人开心,令人愉快,像您这样年纪的人不是有权随心所
欲地玩各种花样?”
瓦莱丽这时根本不想随心所欲地去玩什么花样。她向吉姆·巴尔内特投去一道
仇恨与愤怒的目光,站了起来,昂首挺胸,被贵妇人的尊严所支持,准备艰难地离
开一个敌视她的客厅,她走了。
她在桌子上留下装着珍珠的小袋子。
“这就是被人们称为诚实的女人!”巴尔内特抱起双臂,一本正经地表示愤慨
道,“她丈夫剥夺她的继承权,惩罚她的放荡行为……而她却不计较丈夫的用心!
有一份遗嘱……而她却避开……!有一个公证人……而她却跟他开玩笑,加以嘲弄!
两个老堂姐妹……她断了她俩的财路!多么可恶!扮演伸张正义者的角色多么好呀!
既执行了惩罚,又使物归其所!”
吉姆·巴尔内特迅速使那项链物归其所,也就是说放进他的口袋里。然后,他
穿好衣服,嘴里叼着雪茄,戴上单片眼镜,离开了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
第二节 乔治国王的情书
有人在敲门。
巴尔内特在他的私家侦探事务所里,正坐在圈椅里打盹,等待着委托人。他答
应道:
“请进。”
一见到来人,他马上亲热地打招呼:
“啊!贝舒警探!你来看我,真是客气。你好吧?我亲爱的朋友!”
贝舒警探从着装到举止,都有别于保安局普通的成员。他刻意打扮,裤线笔直,
领带系得漂亮,假衣领也上了光。他又高又瘦,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却有双粗壮
的胳膊,二头肌突出,他似乎靠施诡计而获得过一次拳击冠军,勉勉强强保持次轻
量级拳击手的体形。他为此感到很自豪。此外,在他年轻快活的脸上显得非常满足。
他的目光中不乏智慧与敏锐。
“我路过这里,”他回答道,“既然知道你特殊的习惯,我想:‘哎,吉姆·
巴尔内特正在上班。如果我停下来进去看看……’”
“以便向他讨教……”吉姆·巴尔内特补充道。
“也许吧,”警探承认道,“巴尔内特的洞察力总是令人惊讶。”
然而,他还是犹豫不决的,巴尔内特对他说道:
“到底有什么事?今天大概难以进行咨询的了。”
贝舒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一拳头的力量之中还包括了他胳膊可怕的力量)。
“好吧,是的,我有点犹疑。已经有三次了,巴尔内特,我们有机会一起调查
棘手的案子,你作为私家侦探,我作为警探,我相信三次看到求你帮助的人,例如
阿塞尔曼夫人,跟你分手的时候都怀着某种怨恨。”
“就像我乘机敲诈了他们那样……”巴尔内特打断他的话。
“不……我不想说……”
巴尔内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贝舒警探,你不知道我这个事务所的格言:‘免费提供情况’。那么,我向
你保证,以名誉担保,我从来不向委托人要一个铜板,你明白吗?我从来没收取他
们一个小钱。”
贝舒更加畅快地呼吸着。
“谢谢,”他说道,“你明白,我的职业道德心只允许我在某些条件下进行合
作。但是,实际上(原谅我不谨慎)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究竟有什么经费来源?”
“我得到好几个慈善家的资助,但是他们不愿意透露姓名。”
贝舒不再坚持。巴尔内特接着说道:
“那么,贝舒,你那案子是在哪里发生的呢?”
“在马尔利①附近。涉及沃舍雷尔老汉被谋杀一事。你听说了吗?”
①巴黎西郊的一个森林,东端有路易十四的行宫。——译注
“听得不详细。”
“我不觉得惊奇。报章对此并不感兴趣,尽管这件案子非常奇怪……”
“捅了一刀,不是吗?”
“是的,捅在两个肩膀之问。”
“留在刀上的指纹呢?”
“没有指纹。刀柄上大概包着纸,找到了纸焚烧后的灰。”
“没有什么线索?”
“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场乱七八糟。家具都打翻了。还有一张桌子的抽屉被砸
碎了。但是无法搞清砸碎抽屉的原因,以及拿走了什么东西。”
“调查进行到哪里了?”
“现在,我们要退休的公务员勒博克跟戈迪三弟兄对质。那三兄弟是最坏的无
赖,专门偷庄稼和偷猎。我们在这两个方面,都没找到任何证据,他们互相指控对
方是凶手。我们一起坐汽车到那里去,你愿意吗?什么也比不上亲临审讯现场。”
“走吧。”
“还有一句话,巴尔内特。调查此案的福尔梅里先生,希望公众把注意力集中
到他身上,并想在巴黎谋得一席之地。他是个吹毛求疵、敏感易怒的法官。你有时
会对司法机关的代表流露出嘲笑的神情,他可受不了这个。”
“我向你保证,贝舒,我会对他表示出他应得的尊敬。”
从丰蒂纳镇到马尔利森林的途中,在矮林中间一块狭长的土地上一堵不高的围
墙里,坐落着一所两层小楼房和一个小菜园。一个星期前,“茅屋”里还住着退休
的书商,沃舍雷尔老汉,他只是为了不时去巴黎塞纳河沿旧书摊搜集旧书,才离开
他那种植了鲜花和蔬菜的小园地。他很吝啬,却被人家看作富人,尽管他生活很一
般。他不接待客人,除了他的朋友勒博克先生之外,这位先生住在丰蒂纳镇。
调查罪案和审讯勒博克先生,已经在进行。法官们在园子里散步,吉姆·巴尔
内特和警探下了小汽车。贝舒向守在“茅屋”门口的警察表明了身份,领着巴尔内
特会见预审法官和代理检察长,这两人正停在一个墙角。戈迪三兄弟开始作证。这
三个农场工人,年纪差不多,面貌完全不同,相同的只是阴险固执的表情。老大信
誓旦旦地说道:
“是的,法官先生,我们正是从这里跳进来救人的。”
“你们是从丰蒂纳来的吗?”
“是从丰蒂纳来的,两点正前来上工。我们在矮林边缘,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同德尼兹大妈聊天时,听见了呼救声。我说:‘有人呼救,是在茅屋那边。’”
“沃舍雷尔老汉,您明白吗,法官先生,如果人们认识他就好了!我们就跑过
去。我们跳过围墙……墙头上的玻璃碴扎得人可不好受……我们穿过园子……”
“房子的门打开时,你们的确切位置在哪里?”
“就在这里,”戈迪兄弟中的老大说道,他领着大家朝一个花坛走去。
“总之,离门前台阶十五米远,”法官指着通往门厅的两级台阶说道,“你们
看见有人从那里出来……”
“……正是勒博克先生本人……我看见他就像现在看见您一样……他一下子冲
出来,就像一个逃命的人,他一看见我们,又回房子里去了。”
“你肯定那个人就是他?”
“我肯定,以上帝的名义起誓!”
“你们也肯定吗?”法官对另外两个人问道。
他俩肯定地答道:
“我们肯定,以上帝的名义起誓!”
“你们不可能看错吧?”
“他住在我们家附近已经有五年了,就在丰蒂纳镇入口处,”老大高声说道,
“我还给他家送过牛奶。”
法官下达了命令。门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穿着
褐色人字斜纹布的衣服,戴一顶草帽,红润的脸微微笑着。
“勒博克先生……”三兄弟同时喊道。
代理检察长旁白道:
“从这个距离,显然完全不可能看错的,戈迪三兄弟显然不可能弄错逃跑者的
身份,即认错凶手的。”
“当然啦,”法官说道,“但是,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吗?他们见到的确实是勒
博克先生吗?继续审问,您愿意吗?”
大家都进了屋,到了一间大厅里,墙边摆满了书柜。只有几件家具。一张大桌
子,其中一个抽屉被砸碎了。沃舍雷尔老汉的一幅全身肖像画,没有在画框里,属
于彩色速写之类的作品,大概出自画室艺徒的手笔,艺徒特别以追求人物侧影为乐
事。地上躺着个人体模型,代表遇害者。
法官接着问道:
“戈迪,当你们来到时,没有再见到勒博克先生吗?”
“没有。我们听见这里有呻吟声,于是我们马上进来了。”
“那么,沃舍雷尔先生还活着?”
“啊!恐怕他快不行了。他趴在地上,两个肩膀之间插着一把刀……我们跪了
下去……可怜的先生说了几句话……”
“你们听见了他说的话吗?”
“没有听见, 顶多听见一个字……是勒博克这个名字, 他重复了好几次……
‘勒博克先生……勒博克先生……’接着他蜷曲着身子,死了。于是我们四下奔跑。
但是,勒博克先生已经不见了。他大概已经从厨房的窗户跳出去了,那个窗户是敞
开的,他然后从那条直通他家后面的铺石小路走了,小路是有遮盖的……于是,我
们三人到了宪兵队……报告了事情的经过……”
法官还问了几个问题,把三兄弟对勒博克斩钉截铁般的指控又落实了一遍,然
后转身向着勒博克。
勒博克一直在听着,没有插话,甚至没有因丝毫愤怒而破坏其泰然自若的神情。
戈迪兄弟讲述的故事,可以说在他看来是那么荒谬,以致他不怀疑对他个人的诬蔑
也就是对正义的诬蔑,认为不必反驳这种胡说八道。
“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勒博克先生。”
“没有什么新意见。”
“您执意坚持?……”
“我执意坚持您和我都知道的东西,预审法官先生,也就是说,真相。所有直
接或间接被您询问过的人,众口一词地回答道:‘勒博克先生白天从来不走出他的
家门。中午,有人从客栈来送午饭给他。一点钟到四点钟,他在窗前阅读,抽着烟
斗。’而且,那天天气晴朗。我的窗户开着,五个过路的人——五个人一看见我,
就像每天下午看见我那样,他们是透过我园子的栅栏门看见的”
“我已约他们傍晚时作证。”
“太好了,他们的证词将跟我说的一致,既然我没有耶稣无所不在的天赋,我
不可能同时在这里又在我家里。法官先生,您会承认,别人没有看见我从‘茅屋’
里出来,我的朋友沃舍雷尔不可能在临死前说出我的名字,归根结底,戈迪三兄弟
是可憎的坏蛋。”
“您反过来要控告他们,对吧,犯了谋杀罪吗?”
“啊!只是假设而已……”
“然而,一位老妇人,德尼兹大妈经常在树林中拾柴,她宣称在听到呼救声的
时候,她正同那三兄弟聊天。”
“她只同两个人聊天,那第三个人在哪里呢?”
“稍微靠后一点。”
“她看见了他吗?”
“她相信看见了……她不太有把握。”
“那么,法官先生,谁能向您证明第三个戈迪不是在这里,正在执行谋杀计划
呢?谁能证实另外两个戈迪,埋伏在附近,跳过墙来不是为了抢救受害者,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