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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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系列
作者:水天一色
许飞日记
'5月20日'
我真是烦透现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了。
今天去楼下的报摊时,卖报的老大爷见着我就笑:“小伙子,又来买报了!”一个“又”字刺激着我了,使我觉得必须对生活进行一下反思。这一想,才发现我活得多无聊。
日子一成不变,规律得让人心烦。每天11点起床(这对自由撰稿人来说算起得早),半小时洗漱整理,再摸来本杂志看到12点,然后到方便面箱前面揣摩是吃海鲜的还是红烧牛肉的,连看电视再吃耗到下午1点。下楼去进行饭后百步走。回来后打电话问问稿子用了没有的一些杂事,然后明知没灵感却坚持坐在书桌前,写不了两行天已经黑了。随着一声“哇!你还没做饭!”,妹妹到家做些吃了会出人命的东西。填饱肚子再去散步,顺便买报纸。然后看电视,中途妹妹去睡觉,我看到半夜12点。终于来了写作灵感,挑灯夜战,把太阳写出来。那时精神亢奋,但身体开始哆嗦,本能告诉我“不行了,睡觉吧”,于是弃笔投床。睡到11点,开始新的轮回。
生活如此狼狈,全怪我18岁时上体育课不小心戳到手。右手的小指在那次意外后只能畸形地弯曲着,再也伸不直了。这打碎了我报考计算机系的梦想,心灰意冷的我随便学了个系。要不是那该死的意外,我现在已经是个出色的编程人员了。
'5月25日'
我这可恶的妹妹,平时霸占着遥控器,把它变成帅哥探测器也就算了。可是今天有球赛,关系到我最喜欢的队保级的问题。现在球赛正在踢,我却要在这里写日记。
谁让我妹妹18岁青春年华,怀揣少女的梦想。看电视专看有帅哥的台,还拉我一起看,我只好脸色煞白地忍受男女主人公互说“我爱你”。当然这不是最糟的。最可怕的是没有偶像剧言情片的时候。她会滔滔不绝地向我公布她自制的帅哥排行榜,都是日本偶像剧的明星。要知道,日本人的名字动辄四个字,我以前倒不知道她的记忆力如此出众。
现在她又在外屋尖叫,为了电视的使用权和耳膜的健康,我要考虑把她送去住校。但是……
最新的一篇自认为惊世之作的文章被发回来,被贬得一钱不值。后来报社的人安慰我,说其实是没有版面了,现在出了什么连环杀人事件,已经死了好几个了,需要一大篇一大篇的跟踪报道。我确实听说过这件事,以前只觉得可怕,现在想杀了那个凶手。非关正义感,只因为害我白写稿子的人不死等什么呢?
什么叫“自由撰稿人”?与“自由”二字沾边的,表示给你饭吃的人把你扔在家里自生自灭。而“撰稿人”就是写得出来一个月饿5天写不出来饿15天的人类。钱不好赚呀!
那昂贵的住宿费……住校的事,还是算了吧。
'5月27日'
这事有怪异!绝对有怪异!
今天开始看新闻时她还很正常。看到一半,她就放弃了电视,扒在窗台向楼下看。我当时也不觉得怎样。一直看到最后一条新闻,是昨夜全市最大珠宝店被抢的消息。据说歹徒有四人,目前一人落网。落网者偏偏嘴硬得很,能从他那里问出只有:在逃的是二男一女,身份长相不祥。电视台让有线索的同志与他们联系。我当时还评论了一句:“开玩笑吧?抢劫可是在夜里发生的。谁没事大半夜的站珠宝店门口等着看抢匪?”她没理我。我一时想到我住的这附近没听说过有什么犯罪事件,连普通的打架斗殴都没有。不都说社会乱吗?这里为什么例外?
等我认命地播到她一个月来坚持每天必看的言情片叫她过来时,她没动静。开演二十分钟了再叫她,她还扒在窗台看着下面。我觉得不对了。天早黑的差不多了,她看得见什么?我也过去看,只看到楼下的街灯。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停在街灯下。看清楚了,是警车。
“警车有什么好看的?”
小琳的身子更探出窗外,同时回答我:“咱们这儿平均每个月来两次警车,都是假日来。你没注意吗?”
我想我知道治安好的原因了。
“而且每次都是来接咱们对门的邻居,晚上再送回来。也有时候中午就回来了。”
邻家姓杜,一家三口。我倒是没留心过。
“一定是公车私用,出去玩……”一想不对,坐警车出去玩有点郁闷吧?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冲车上的人挥挥手,进了楼。
小琳立刻离开窗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着。我比她高,虽然她一个劲挤我,我还是能看见门外。
脚步声带有一种独特的频率,慢却轻,连声控灯都没亮。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一个背影在开对面的门。我妹妹痴迷地看着。一直看到那个影子开门进去再关门,她才满意地离开门缝。
“不会吧?对门有个帅哥?住了好几年,现在才发现。而且一个月进警察局两次,不是一般堕落……”
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她用“再说不是我哥哥”的目光狠狠地瞪我。瞪了我5分钟,终于去看电视了。
我要把事情查清楚,一定!
'5月28日'
她在跟我发脾气,因为我“不小心”看了她的随笔。
其中一篇是关于那位杜公子的形象描写,写到他“脸色略苍白,把眉毛清晰地衬托出来,眼睛更是深不见底的颜色。”以上只是经我改编的说法,因为我实在不好意思原样照搬。比如她居然用宇宙来比拟杜公子眼睛的深邃,把我给吓的!
正在我想笑复想吐的关键时刻,遭遇小琳放学回家,被抓个现行。她先是脸色发红,继而发飙,把我推出她的房间,关起门来跟我赌气。
当然,宝贝妹妹生气了,晚饭就泡汤了。错了错了,是晚饭就泡面了。虽然方便面富含防腐剂,但能看到那么经典的作品,吃成木乃伊也值。
'6月3日'
今天假日,我的生活习惯还是不变,中午饭后出去散步。等我回到楼下时,看到警车停在那里。一个深蓝风衣的少年站在车旁,对面站着个穿制服的。
这就是杜公子?看来和小琳一般年纪,但不符合时下“帅”的标准,却毫无疑问的俊秀。总之,很难形容的一个人。
只见那穿制服的人右手成掌,以开碑手的力度猛拍少年的肩膀。杜公子的肩胛骨折可期。
那人边拍边说:
“这次又多亏你了。”
杜公子微笑:
“没什么的,石叔。”
“老听你这么说。我想想,从你7岁起,咱们合作大概11年了吧。”
“差不多。”
他微笑颔首,顺便欠身,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让开那人的手。
“那桩珠宝抢案,现在已经知道有一个势力不小的犯罪团伙参与其中,但似乎几个抢匪不全是团伙里的人。其他的还是不清楚。等有了更具体的线索你一定要来局里。”
“一定。”
那人说完钻进车里,车开走了。杜公子大概发现我在看他,冲我一笑,进楼去了。
她还在生气,吃完饭就回自己屋了,没和我抢电视。
因为没拨着好节目,我开始看刚买回的报纸,大号字印着:连环杀人案破获!
这可关系到我的工作,通读一遍,主要写的是凶手被抓的过程,而没写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的。好在文章末尾注明:今晚8点《法制》节目将说明具体情况。
赶快换台,正赶上主持人让市公安局的石局长讲话。他讲了什么我不清楚,因为我看清他的侧脸时呆住了。我敢打赌:他就是我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姓石的人!
'6月10日'
可喜可贺!我和小琳在经历了一个多星期的冷战后终于和解。
为了向她道歉,我应她的提议,和她去看美术展,看到天黑再回来。
可是……没这么倒霉吧!就昨天忘听一天的天气预报,今天就下雨。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带了把伞,可雨实在不小,到家时已成半只落汤鸡。
她把伞扔给我,自己先进去。可怜的我在雨中锁车。
等我拿着伞上楼时,二楼的声控灯亮了,同时响起小琳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好,我是许琳,和我哥哥许飞住你家对门的。”
既然她因祸得福巧遇杜公子,我就先不上去打扰了,在黑暗中站一会儿吧。当然,进行监视是必要的。这是作哥哥的责任感。
“我知道。”小琳一定认为这表示人家早注意到她了。
“那你……”
“我姓杜,杜落寒。”
不会吧,名字也这么言情。
“我……”妹妹不知说什么了。
杜落寒打量小琳一下:
“许琳,我想,交通规则有时候还是要遵守的,尤其今天这种天气,在美术馆前面交通那么乱的地方还是小心的好。”
我妹妹现在会想:他知道我的行踪,证明他对我不是一般在乎。
“你在美术馆前看见我了?”满怀期待的询问。
“不。”一个字打碎少女心,“是你手里《美术馆纪念》的材料告诉我的。”
“那你在哪里看到我们不守交规的?”妹妹有点生气。
“你的裤子,小腿的部分湿得不厉害,从膝盖往上十公分都湿透了。走路骑车坐车都不会这样。除非你是被人带在自行车后座,大腿一直与地面平行,才会有这么奇怪的痕迹。”
“可是我和哥哥只有一辆车,要怎么回来?这么倒霉,难得出去赶上下雨……”
“记得下次出门别只带一把伞。”
伞在我手里,他又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我们带伞了而且只有一把?
兄妹果然心意相通,小琳也问出同样的问题。
“你的右肩没湿而左肩湿透,说明你用右手给你和你哥哥打着伞,而左边露在伞外。”
“你错了,我们带了两把伞呢。”为了增加谈话时间,妹妹开始信口胡说。
“那为什么不一把遮你哥哥,一把自己用呢?”
“因为不能两只手都占上呀。我一手打伞,另一只手总要扶着哥哥。”
“可是你哥哥带得很稳,你一直没扶不也回来了?”
“你……”
“纪念材料被你卷成筒状,没被雨淋也没其他折痕。看来你是没把它丢近车筐或装在衣兜里。而你手握的部分附近已经起皱,被汗弄湿了,大概是你一直把它攥在手里的缘故。你侧着坐,两只手都没有扶着,你哥哥带得还不够稳吗?”
“侧坐?”
“是啊。这个的证据很多。比如刚才说的,你淋湿了一边的肩膀。你的右腿外侧全湿,而左腿没有,那么你一定是腿垂在车的左边,才会这样的。”
“我的样子还能让你想出什么?”
“这个……你们今天用的车是女车吧?”
没等问,他就自动解释。
“在两个人只有一辆车一把伞的情况下,如果是男车,你只要坐在车梁上,伞就可以不费劲地遮住两个人。你们没这么做,因为根本没车梁吧?”
我妹妹楞着看他走了,可能连他说“再见”都没听见。
'7月10日'
离写上一篇日记时已经过了一个月,自从我开始写日记以来,这是停笔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实在不愿去回想这个月我过的日子,可是我一定要写,也许……出于责任感吧。我知道这篇日记一定会很长,因为我有太多东西要写,却不知从何写起。
太可怕了!我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明明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和谁说谁都不信,甚至还怀疑我精神不健全。我一度认为我身在噩梦中,梦见自己变成了恐怖片里的主人公。
那天在楼下,我第一百次向小琳说起这件事,说完我抓着她的手要她一定要相信我。而她的表情很为难,低声说:“哥哥,要不我陪你去看看?我们去找个好医生……”
我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吗?我的精神一瞬间几乎崩溃。人们都认为我是疯子,现在我才真的是疯了。当时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我感到前方有个黑影。那大概是一个人!
我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怒气,冲过去抓住那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那人没有丢给我一句“神经病”,他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诧异,也为我冲动的行为有些后怕,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眼前也渐渐清晰了。
是他!我对门的邻居。
他透过黑边的眼镜平静地看着我:“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要我相信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也松开了手。
“到我家坐一会儿怎么样?你说的我或许相信呢。”
他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和小琳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我很佩服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观察他屋子里的布置。
他家屋子结构和我家很像,一个不大的厅很神奇的让人觉得不拥挤而十分开阔。墙上安了一排大玻璃窗,使室内的采光非常好。最显眼是厅的角落里有一个中式的木制支架,上面放着一盆我所见过的最大的吊兰。它的枝条弯曲盘旋着垂下来,显得很蓬松。
我正端详它时,我的邻居端着茶杯走入我的视线。我心中一震,觉得他和吊兰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联系,气质上很搭配。这使我产生了一种朦胧的迷惑的感觉,没有多余的精力感到惊惶。而惊惶正是我一个月来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我喝茶时,心境变得非常清明,不知是因为茶有定神的作用,还是吊兰是制造最多氧气的植物,或者他坐在我对面?
“有心情说了吗?”他终于微笑着说话了,刚才一直静静地看着我。
“我……”
我妹妹在旁边拉我的衣服,大概是不想我出丑。
我没理会,反正照这么下去迟早要和精神病医生打交道,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吧。
我清清嗓子,开始说:
“大概一个月前,那天下午1点以后我出去散步。像每天一样,我是走大路去公园呆一会儿,再绕小路回来。我当时是在往回走,还想再走两分钟就到家了,结果在拐弯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动静,没来得及回头,就闻见刺鼻的气味,然后就晕了。”
“你也知道,咱们这附近的小路都很窄,两边又都是住家,拐弯大多是直角,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等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有两扇门、满是灰尘的房子里,被绑着躺在地上,旁边堆着麻袋绳子纸箱什么的一些杂物,上面都落满了灰。这里大概是个废弃的仓库。我觉得头疼,脸贴着地很难受,而且我的外衣和裤子被人脱掉了,觉得冷,浑身都不对劲。”
“我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听见一扇门的后面有声音,是两个男人在隔壁说话。”
“一个说:‘你把他绑来干什么?’”
“另一个说:‘他在家的话,不容易收拾他妹妹。’”
“我当时吓坏了,更想听清楚。这时候,正对着我的另一扇门开了,有个人站在外面。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我的高中同学,姓郎,我们叫他‘狼’。他高考前夕因为和人打架被退学了,后来一直都没见过。我差点脱口叫他,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我别出声。”
“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隔壁,第一个人说:‘你准备怎么做?’第二个人说:‘当然是……谁让她看见我们……’第一个人说:‘好,那咱们去吧。’第二个又说:‘这里已经呆不得了,作掉她之后立刻坐火车离开。’然后我听到开门然后又把门关上的声音。”
“那两个人刚离开隔壁,‘狼’就轻手轻脚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