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电影院系列之精准的失控-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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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的绝望,手足无措,十足逼近的死亡……当你知道你的生命随时都可能在下一瞬间结束,或是被饥饿凌迟十几天才会虚弱死亡,最后你还是活了过来,哈,保证你跟我一样,再也舍不得死啊!”
这种粗糙的“在绝境才能找到希望”论调,过去也是吕旭大信奉的圭臬。
所以该给老邓什么反应呢?吕旭大忍不住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动作。
“学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快乐。”老邓看起来没有不爽,反而很满意吕旭大不以为然的表情。好像找到了一件新玩具。
“我不想谈。”
“哈,我对心理谘商那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想知道你……跟博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
“你怕死吗?”
“我不想自杀,也没那个胆。”吕旭大想都不想,答案直接从心里冲出口:“不过现在要是有一台车冲过来把我撞死,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可以死,立刻就可以死。”
“很好的想法,不过也是很假的想法。”老邓咧开嘴,科科科的笑了起来:“想不想用我重新活过来的方法,试着玩一场可能会死的游戏?只要你没死,保准你以后用尽方法也想继续活下去!”
“到底……”
“一个自认可以随时接受死亡的人,别说你玩不起啊!”老邓从口袋里拿出笔,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吕旭大的手背上,说:“趁你洗掉它之前打给我。记住,死了别怪我啊。”
当天晚上吕旭大冲澡到一半的时候,湿淋淋的走出浴室,看着满是泡沫的手背打了电话。
或许是出于想重拾对生命的热情,或许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更或许,是某种连吕旭大都难以解释的……想死。
这场强调危险的死亡游戏,“好像”是以一场旅行的方式呈现。
老邓叫吕旭大以登山攻顶的心态准备一身装备,指南针、手电筒、打火机、睡袋甚至一叠美金钞票等等,背包越大越好,里头至少要有能支撑十五天以上的饮水与干粮,携带的衣服要兼具御寒与防晒两种功能,急救箱里能塞多少种药就塞多少,止泻药可以多带一点。足以杀死人的刀子带一把,如果可以弄到枪,倒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带枪做什么?”吕旭大大吃了一惊。
“如果体验的地点够刺激的话,或许派得上用场。”
老邓再度露出神秘的微笑。这种暧昧的微笑,随时都在吕旭大的心中累计着狐疑与不爽。
“时间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我再通知你,手机随时开着,有时候说出发就出发了。还有,旅费十万块钱要另外带在身上,别忘了啊!”
“学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哪个国家?哪座山?”
“错了错了,我们不是要去哪里,而是我去哪里,而你又去了哪里。”
“我们的路线不一样吗?”
“地球这么大,哪可能那么凑巧啊哈哈……哈哈哈哈……”
3
没有到松山机场,也没有到桃园机场。
计程车到了永和的四号公园旁,一条通往捷运永安市场站方向的巷子里,两旁都停满了通勤族的机车,巷里的店家卖吃的卖喝的卖些小玩意儿,非常热闹。
下车改步行的时候,吕旭大充满了困惑。
领在前头的老邓也是一身大费周章的配备与打扮,应该不是穷极无聊的恶作剧,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吕旭大看着老邓略微颤抖的背影,好奇心越来越强烈。
一栋平凡无奇的二十年公寓底下,老邓按了电铃。
楼上没有问话,铁门直接打开,老邓与吕旭大一前一后进去。
往上走楼梯到三楼,老邓停住脚步,喘着气,若有所思的看着脚底。
“学长……”吕旭大咕哝。
“我去了四次,每一次出发前都很害怕。”老邓紧握拳头。
这气氛搞得吕旭大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老邓一言不发地僵在原地长达五分钟,才将右脚重新抬了起来。
终于走到了五楼,从楼梯的高度与四楼以下都不一样可以推知,这一层楼是顶楼加盖的格局。红色略微老旧的铁门开了一条缝,显然是刚刚打开了等老邓,老邓推门走进去。
这房子的摆设极为俗艳,大块粉红的旧漆料霸占了一半的视觉,另一半则由鲜绿色的新漆联手破坏,极为刺眼。霓虹闪烁的灯泡星星般东挂西挂,大白天便闪闪发亮十分诡异。窗户半开,半死不活的风吹得贝壳风铃喀喀作响,碎花窗帘遮蔽了大半从外透进的午后日光,参与了屋内的不协调性。
主樯下盘踞着一头巨大怪兽般的映像馆凸面电视,电视上放着四只几年前非常流行的麦当劳Hello kitty猫公仔,公仔由没拆封的塑料套好好包着,上面满是细细的灰尘。
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放在窗下,播着沙沙哑哑的怪声……频率显然没有调整好,却没人在意,任凭它错置在浑浊的频道中挣扎。
比起这些怪异不协调的摆设,从客厅后面的卧房里传来了男女交媾独有的喘声与啪啪声更让吕旭大在意。
吕旭大反手带上了门,跟老邓一样没有脱鞋就走进客厅,因为早他们进来的五个人都没有将鞋子脱下。
这五个人全都是男人,个个都全副武装,一副要去月球扎营的姿态。相比之下吕旭大自带的装备真是寒酸,虽然完全不晓得到底要去哪里,但他忍不住认同老邓看不起自己装备时的轻蔑。
老邓逐一点头示意,吕旭大也跟着向大家点点头。
“喏。”老邓从口袋里拿出一叠事先准备好的钞票,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盘里。
“……”吕旭大跟着照做,这是老邓事先叮嘱准备的“旅费”。
水果盘早堆满了钞票,一捆一捆都用橡皮筋好整以暇捆好,吕旭大只是用眼睛快速瞥了一下,大概有十捆左右。参加这一趟冒险之旅的人还不少。
“把你的手机号码写在月历上。”老邓指着墙上的月历。
那月历是前年的,很久都没换了,上面已经满满都是一串串的手机号码,有的还用红笔再三圈了又圈。不多问,问了也是白问,吕旭大依言将手机号码抄在上头。
沙发没位置了,两人随地坐下。
吕旭大当然很好奇的打量这五个人,可这五个人同样好奇地盯着他猛瞧。
你看我,我看你。
一大片塑料圆珠串成的绿色门帘后,依旧传来男女交欢的性器碰撞声,其激烈程度令吕旭大有些脸红心跳。为什么有人会在卧房里干得那么大声,这个部分老邓完全没有提过……
“第一次?”一个脸上有疤的老男人开口,他还穿着有绑腿的军用胶鞋。
不等吕旭大承认,老邓便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对啊,我介绍来的。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他想死,哈哈。”
语毕,哄堂大笑。
“新人总是可以降低大家的紧张感啊,哈哈”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当初我第一次出发的时候,装备比他还简陋咧!”一个左眼用黑色眼罩遮住的老男人笑到直不起腰。
“我第一次出发只拎了一桶五千西西的矿泉水,哈哈哈哈哈比起来这家伙算是个胆小鬼啦哈哈哈!”一个皮肤黝黑到几乎渗出酱油的中年男子拍掌大笑。
“咯咯咯想死啊大叔?没问题的,十之八九你会得偿所愿的咯咯咯咯咯咯。”笑声有点古怪的年轻男子,用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拨弄头发。那动作绝对是刻意展示自己伤残的、反复练习过的熟练样。
“不要轻易把死挂在嘴边啊朋友,死神会盯上你的……”一个胸前吊着高档雷朋墨镜的长发老男人,弯腰从沙发上一掌拍落吕旭大的肩,力道之大差点让他咳嗽起来。
“笑完了,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吕旭大有些不高兴,但刚刚那些笑声让他的神经很紧绷,仿佛大家要一起去干的事有如驾着独木舟就想横渡太平洋似地愚蠢。
没人回答吕旭大。
“对了,有人知道这是第几天了?”老邓也不理会他带来的“责任”。
“据说是第二天。”忘了是谁说。
“第二天啊……虽然不是第一天,但也无法挑剔了。”老邓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既兴奋又害怕的颤抖。
“我上次是第五天去的,我的天,我只花了一个礼拜就回来了。”胸前吊着雷朋墨镜的长发老男人皱眉道:“这次我一定要把握机会。”
“对了,既然聊开了……这里有谁有过第一天就出发的吗?”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把握住此时热烈的气氛,打探起情报来。
“我。”喜欢展示伤残手指的年轻小伙子再度将他的右手摇晃起来,说:“我这两根本来黏在手上的手指……还有左脚小趾、右脚无名趾都是在那一次出发搞丢的。不蓋你,还是我自己拿刀直接在雪地里烤着火慢慢割掉的,免得败血病送了命。”
“一定很痛吧?”
“老实说冻僵了,好像切的不是自己的肉一样,哈哈,所以我干脆直接烤了吃掉,味道棒极了——我的舌头可没冻僵咧!”年轻小伙子得意洋洋:“最后快饿了五天四夜的我可是
花了很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切掉健康的脚趾果腹咧!”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过这次不是捧腹大笑的嘲笑,而是一种“唉,这其中滋味我也可以体会”的颇有同感大笑。这种大笑彻底将吕旭大排挤开来。
“真厉害,我也想在第一天出发。”
“这就要看圣女对你的印象了,这次排到第二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上上次在这里遇到的一个家伙,他也曾第一天就出发,至少他是那么说的啦。不过他看起来精神有点不大正常,我想不管他最后出发到哪里,应该都不可能回来了吧?”
“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带,连水都没带!那模样让人很不舒服啊。”
“啧啧……很少在这里遇到第一天就出发的人,大概十个有九个都得、偿、所、愿吧。小子,你真幸运,搞成那个样子能回得来!”
“那你呢?这身黑皮肤别告诉我是天生的啊。”
“上次我出发也是在第二天,啧啧……一望无际的沙漠啊。”
“那种鬼地方我也去过一次,你是去哪一种?”
这六个“曾经出发过”的男人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只是个个欲言又止,吕旭大在一旁听了五分钟都还是一头雾水,什么第几天出发、圣女、把自己的指头割下来吃掉、谁谁谁得偿所愿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必定非常危险。
“去过了那些地方,千辛万苦回到这里……嘿嘿,你会发现这里假到不行!根本就是一个人类刻意制造出来的虚假世界,太容易生存了,反而让人一点存在的真实感都没有。”老邓科科科地笑着。
“一点也没错!在台北完全没有我正活着的感觉!”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伸出手,与老邓击掌。
“打个岔。”吕旭大举手,像个小学生一样难堪发言:“麻烦你们其中的谁告诉我一下,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连交换一下眼神的动作都省下了,一起露出神秘的微笑。
这种微笑吕旭大已经从老邓的脸上看过很多次,他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不好意思,我们的潜规则是,绝对不跟新人聊关于出发的任何事。”只剩八根手指的年轻男子微笑:“这全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皮肤漆黑的男子附和。
“?”吕旭大心中火起。
“为了让你拥有百分之百的濒死乐趣,噤口是最基本的礼节。”伸了个懒腰,老邓竟帮那些陌生人的腔:“话说回来……小吕,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此时,卧房里啪嗒啪嗒的交媾声停止了。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
吕旭大不明究里,但气氛瞬间变得非常诡异,无处发泄的怒火只好继续压抑下。
没有人出声,可视线都看着卧房的方向。
皮肤黝黑的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握在胸口,面色凝重,仿佛在祈祷。吕旭大察言观色,如果这些男人的“出发”有先后顺序的话,下一个似乎是轮到这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吧?
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人从卧房内出来,这六个男人也没有任何动作。
到底在等什么呢?到底要怎么出发?在房间里做爱的人又是谁呢?客厅里的大家,难道是在等刚刚做完爱的人从里头出来吗?瞧这情况,该不会是要轮流进去跟里头的女人做爱吧?做爱是一种“宣誓入会的仪式”吗?等入完了会,这才有专人带往机场开始的特殊冒险旅行吧?
眼前所见的景象和刚刚听到的几个关键字句快速组合,尽量用逻辑赋予秩序,在吕旭大的脑中拼凑出基本的图像。
正当吕旭大感到越来越烦操、思绪越来越乱之际,有个女人的声音从绿色的塑料圆珠串成的门帘后传了出来。
“进来。”
简单二字,瞬间接触了紧绷的气氛……除了那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
皮肤黝黑的男子不断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双手搓来搓去,就是迟迟没有站起来。他不起来,倒也没有人催他,任凭他培养情绪。
果然是做爱吧?吕旭大看着那夸张难看的我是门帘,心里纳闷:既然真的要轮流进去跟那神秘的女人做爱,怎么没有人先从里面出来呢?
老邓这时开口了:“要不要我们让新人先进去;我们在外面多聊聊?反正下一次要这么样聊天,不晓得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
原来已在酝酿“出发”情绪的黝黑男子点头默许,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吕旭大怔住。
“别害怕,进去以后只要记住一件事,从头到尾都把你的装备背在身上。”脸上有疤的老男人拍拍自己肩上的背包。
“然后呢?”吕旭大双耳发热。
老邓笑了。
所有人都笑了。
“该怎么做,一切就听从你自己的身体吧。”
4
房间只有一个二十寸大小的窗户。
有股烧灼刺鼻的香味,来自小窗下的金黄香炉。
香炉飘着张牙舞爪的白烟,阳光透进窗时将白烟的灰尘构造凝成片段的固态。
房间正中间摆了张床,床上有个女人。
那不是浓妆艳抹可以形容,简直是许多鲜艳的色块粘着在女人的脸上。
大粉的腮红用力削开颊骨的曲线,如火焰般的红在唇上燃烧。亮蓝的眼线在末端勾了个圈,深海般的假睫毛与墨绿的勾眉联手藏住充满蛊惑的眼神。细细的金粉蒙上每一寸脸妆,顺势铺盖上乌黑的散落长发,往下延伸至白颈。黑色的细长指甲犹如地穴妖怪的躯干末肢,莫名可状。
俗艳至极的打扮,藏得住这女人的容貌与年纪,却隐藏不住她的绝世魅力。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的浓郁气味,好像要渗出甜汁来。
一身赤裸,白皙的乳房上有些反光,依稀残留着上一个男人的唾沫。
“……”吕旭大看傻了眼。
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两腿毫不娇饰地张开。
湿润的阴户正对着吕旭大,半开半阖,犹如深海生物般低调地呼吸。
刚刚在这房间里跟女人做爱的男客呢?
不知道。
也不需要知道。
没有男人可以在这个充满性魅力的女人面前保持冷静。
这房间里所能发生的事只允许一种可能性。绝对的、必然的、无可避免的、任何假设前提下都不可能压抑的——唯一的可能性。交配,尽可能激烈的交配。如同雄性在濒临死亡前唯一仅剩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