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然后怎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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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从醒转到现在,恢复阶段很漫长,但他已能借助工具下床走路。尽管身边的人都绝口不提,但酷拉比卡知道,自己的左脚再也恢复不到正常状态,以后,无论愿意与否,他都必须接受‘瘸’的事实。
小杰与旋律经常来探望,陪他说话。甚至许多谈不上交情的人也陆续前来探望,这其中包括了侠客,包括了玛奇。
唯独没有那个人。
酷拉比卡并不介意,平静得与侠客他们聊天,如同老朋友,只字不提库洛洛,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一直陪伴在旁照顾。早上,陪他接受各种治疗,晚上,则陪坐在床边聊天。从谈话中,酷拉比卡得知为了方便照顾,父亲辞去了墨尔本的工作。原本阿姨也打算过来,最后考虑到弟弟的缘故,留在了家里。
听他笑着说其实早就想换个工作环境,这次正好有个机会,酷拉比卡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眼前与自己一般不会表达的男人,明明那么爱自己,却从来寡言,令自己不止一次的误会,以为他有了新的依托,不再爱他,不再需要他。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周就能出院了。”
说这话的父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已见沧桑的脸笑得满是皱纹,这在酷拉比卡印象中是从未有过的。
那个全心挂念自己的亲人,自己回报给他的又是什么,一身不堪的伤痕,还是一段不堪的过去?
痛,绞碎的痛,沿着血液,流入心脏。
他做了什么,为了什么,又差点失去什么。
“爸爸。。。我突然。。。有点想念墨尔本的街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愈来愈浓,怀念墨尔本,那个名为‘家’的地方。
父亲隔了好久才反映过来,露出释怀的笑。
“好,明天我去帮你办转学手续,我们回家。”
他宽厚的手掌抚过酷拉比卡头发,算不上轻柔,却是要命的温暖。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适时将自己带离。那就是生自己的男人,血浓于水的父爱。
温热的液体自眼眶流出,是冰冻的心渐渐融化,他本想忍住的,在最痛的时候,他也忍住了,但这一刻,却怎么也克制不了。
“我。。。”
才梗咽出声,人已被圈进怀抱。
“没事的,都会好的。”父亲细微颤抖着,出于对自己的紧张。那一刻,酷拉比卡突然后悔,自己曾不止一次的排斥,排斥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悔恨夹杂着悲伤,前所未有的强烈,瞬间压垮了他。那些再也无法抑制的感情向外泉涌,他任眼泪肆虐,紧抱住父亲痛哭,抛开所有,不顾一切。
然而在心里,他告诫自己:最后一次,从明天起,没有库洛洛,没有眼泪,没有痛,所有的过往连同记忆一起,在这里结束,在今天结束。
所以此刻,让他哭个够吧,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十八章 结束
旋律的来访在他意料之中,推开门刹那,酷拉比卡甚至颇为默契的说了句:“你来了。”
点点头,旋律在床边坐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开场,她直奔主题:
“你真的要离开?”
“嗯。”
“什么时候?”
“快的话月底。”
旋律顿了顿,表情闪过一丝犹豫。
“是因为他?”
“我能说不是吗。”
“我宁愿你说不是。”
“呵呵。。。”
旋律看进他随意的笑容,以前酷拉比卡虽然内敛,却不似现在,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伤。车祸使他一夕之间变了许多,变得成熟了,甚至有些看淡炎凉的味道。
他静静遥望窗外,漂亮的侧脸少了份生气,倒映在街灯七彩霓虹中,错落出寂寞。
“我也曾经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是我,不止一次。可车祸那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了解我,了解我的性格,我的习惯。就因为太了解,他知道我不会,不会去质问他为什么,更不会去破坏他。
而我对他,从始至终,一无所知。
我看到了仇恨,我以为那是全部,可我错了。
他眼睛里最重要的部分,不是仇恨,是无情。
我以为我够了解他,我以为。。。”
他娓娓道来,没有起伏,但旋律知道,他的心在流血,一滴一滴,打在灵魂深处,是无法磨灭的伤痕。
“小酷。。。“安慰的话至嘴边,被强咽下去。他承受的伤已太多,任何多余的辩白都只会勾起曾经的伤痛,揭开心底的疤痕。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都过去了。”
当事人说着用以聊慰的话,绿眸平静无澜,旋律知道,那一段曾经,美好抑或悲伤的记忆,在此刻,都被尘封,变成永远的回忆。
“走之前,大家聚聚,就当,为你践行。”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旋律,”
“?”
“别告诉奇牙。”
握着门把,旋律点头。她懂酷拉比卡,他的脆弱,他的倔强,她都懂。所以,她不会说。
目送旋律离去,酷拉比卡缓缓躺下,夜幕中满天零星几点,映照出他卸下面具的脸。
我们总是轻易在他人面前变换,唯独面对自己,真实得可怕。
面对伤痛,有谁能不痛呢,即使骗得了别人,又有谁能骗过自己?
离开前一天,朋友们搞了个送别会,一直自认人缘差的酷拉比卡发现竟来了不少人。那其中最意外莫过于玛奇,夹着冷冽出现在这闹腾的气氛中,令酷拉比卡突然感到一丝感慨。
为那段已逝的记忆。
小杰向来是个感情丰富的孩子,一晚上,哭了好几回,每每拉着酷拉比卡关照,一定要好好养伤,记得写信回来,酷拉比卡只得一再安抚。
直到凌晨才散的场,送走都有些醉意的众人,一转身,酷拉比卡发现玛奇站在几步开外。
这一晚,两个没有过交流,或许,都在等这一刻。
一步一瘸,他毫不介意玛奇看见这样的自己。
“谢谢你来看我。”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平静?”
对于玛奇的直接,酷拉比卡似乎早有预料,
“我问过自己,若重来一次,会不会仍旧选择他?答案是会。既然如此,便不存在刻意的伤害。所有的后果都是我理应去承受的,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是错误的,不是吗?”
他始终带着浅笑,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苛责。
玛奇迷茫了。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坦诚地,直言自己错误的选择,直视现在所付出的代价。
“回去吧。”
“是他送你去医院的。”有些话终究没有忍住。
“我知道。”
“你知道?”
“那个时候,我听到有人一直叫着我的名字。那熟悉的气味是刻进呼吸里,即便失去意识也忘不掉的。”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玛奇,真正的残忍,不是迫于现实无奈,不得已而选择的分开,而是明知那是伤害,却仍旧继续的行为。库洛洛,就是那么一个残忍的人。”
“他。。。”
“任何借口都不能掩盖残忍的本质。”
玛奇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也没有继续回答的必要。少年的沉着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
自己低估了他,不,应该说是他们都低估了他。也许很多真相在他心中早已成型,只是被刻意隐藏。
“保重。”她已得到了答案。
“有机会来墨尔本。”
“恩。”
“还有,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接过钥匙,玛奇了然。
挥手道别,她目送酷拉比卡渐行渐远的身影。挺直的背脊透出坚韧,明明与自己无关,却横生出莫名的伤感。
库洛洛,你敢说真的一点也没被他吸引吗?哪怕一点。。。
门,轻易被推开。阳光明媚的下午,屋里却黑漆漆一片。走进里面,才发现,所有窗帘被悉数拉起,彻底与外界阻隔。
此时,只有一道细长的光亮透过开启的门缝照进来。
他坐在客厅正中,手执酒杯,仰靠沙发。旁边茶几上,两个酒瓶尤为醒目,其中一个已然空了。
在门廊连接客厅的地方止步,玛奇选了个舒服的站姿。
“他出院了。”
“我知道。”
“他办了转学手续,后天就回墨尔本。”
“我知道。”
“他左脚断了,即便康复,以后也无法正常行走。”
“我知道。”
“你不打算去看他?”
“不了。”
“也不打算告诉他,昏迷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旁边,不眠不休?”
“玛奇。”库洛洛懒懒打断,“你想说什么?”
“这不像你,库洛洛。”玛奇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没有回答,悠悠晃动起高脚杯,任液体一圈圈打上漩涡。
“这是,他拜托我交给你的。”
啪嗒一声,钥匙被抛在桌上。
男人的视线在那刻聚焦,却依旧沉默。
随即他抬头,光的碎影错落出那张分明的侧脸,沿着眼光所及,墙上赫然一副巨大的壁画。
很普通的构思,不算娴熟的手法,昏黄的背景凸显出画面中央慈祥的妇女,以及围绕在她周围可爱的孩子。寥寥数笔,勾勒出他们身后一处田园景致。唯有远处半起的太阳,鲜明得叫人无法忽略,直直照耀在母亲与孩子们洋溢着幸福的脸上。
没错,幸福。
全然不同生动的表情,却有个共通的主旨,那就是幸福。
库洛洛,
你有没有看见他用尽心思刻画出的执念?
你有没有看见那线条、色彩背后的祝福?
望了一眼仍注视画作的男人,玛奇退后一步,打算离开。
“他还说了什么。”
唐突的问话,打消了玛奇脚上的动作。
“他说,真正的残忍,不是迫于现实无奈而选择的分开,而是明知那是伤害,仍旧继续的行为。
他说,你就是这么一个残忍的人。”
库洛洛极细微点了下头,合上眼睫,借着一丝光亮,玛奇恰看见他脸颊上隐约现出的酒窝。
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习惯掩饰自己的表情。
“值得吗,库洛洛?”
“当然。”
回答脱口而出,更像是在强调。
“其实,”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幅画,玛奇似乎有些明白那人笔下的用意,“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觉得自己应该要的。”
空气沉寂下来,玛奇知道这次是真的该走了。
她轻轻跨过门阶,反手掩上门,把一室黑暗还给库洛洛。此刻,那个人最需要的,也许就是黑暗吧。
因为怕分别,酷拉比卡拒绝了所有想要送行的朋友。临近深夜的机场,人群寥寥,候机大厅里寂静无声。
父亲在一旁挑选点心零食以备飞机上吃,闲来无事,酷拉比卡把弄着相机。
画面被一再定格,留下属于这里最后的一些纪念。
拍够了,习惯性就着相机逐个倒回去看。
空旷的大厅里突兀一点,隐在远处,却偏偏没有逃过照相微妙的角度。
按下画面将照片无限放大。
熟悉而陌生的颜色不是吗?
扯了扯嘴角,酷拉比卡将头埋得更低。
“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墨尔本的班机现在办理登记,请旅客前往2号口。”
“在看什么呢?”随着提示音一并出现的是父亲拎着满满一包东西走回来。
“没什么,哇,好多吃的。”酷拉比卡笑得开心。
“随便挑了些,走吧,我们进去吧。”
“嗯。”
随父亲检票通过,很快,进入了登机口,这告别的刹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左脚,一如既往的沉重,但心却终于可以展颜。
抬头看父亲站在机舱口,向自己伸出的手,他回握。
再见了,库洛洛,再也不见。
巨大的轰鸣随着飞机起飞响彻整个跑道,坐在车内,也可以感受到加速度带起的强风。
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烟味。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根了。
眼前闪过少年最后一刻脸上的笑容,明媚到有些刺眼的笑容,虽然隔了遥远,却能清楚感受到那份愉悦。
是什么吸引了自己?
漂亮,独立,冷静,聪明。。。
当初对他的猜测,一样不差。
只是连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情不自禁去扶他,而他,会那么冲了出来。
酷拉比卡。。。
酷拉比卡。。。
我以为我不会爱上的,我以为你不会失控的。。。
车内,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库洛洛想起了口袋中的手机。
随手拿过来,打开盖子,那是一封短信提醒:
谢谢你来送我。
烟灰经过长时间燃烧掉落在手上,库洛洛无暇理会。他盯着那段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遏制不住得想笑。
手机适时的震动起来,侠客的电话,于是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夹杂了一丝忐忑。
是因为听到自己的笑声吗?
“库洛洛?”
“什么事?”
“法院判决下来了,你得到遗产最终继承权。”
“是吗。。。”
“你怎么了?”连侠客也听出了异样。
“没什么,谢谢你告诉我。”
不等那头回答,库洛洛径自挂上电话。
他想起了那个告诉自己所有真相的女人,家世丰厚的社交名媛,完全不同于母亲卑贱的出身。却和母亲一样,爱上了那个无心的男人,付出所有,得不到回应。
于是,爱变成了恨,扭曲的感情,甚至到了不惜残害无辜,逼迫自己与之为伍的地步。她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应该和她一样恨,但事实是,自己只是厌倦了被动。
所以,为成全她,在南太平洋上,亲手为他们送葬。
他早料到女人的精神状况会选择同归于尽。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许久得来的,可为什么如今真正拥有了,心却觉得虚无。
闭上眼,女人的脸逐渐淡去,取而代之那副画中妇人慈爱的笑颜。心里,似有一块慢慢被温暖,却在下一秒整个被丢入冰窖。
副驾驶座上散着一张张涂满自己身影的画卷,是与壁画一起留在房子里的。
那上面的自己,笑的纯粹,为什么以前不曾发觉到?
手敷上眼,他不愿承认,‘痛’的知觉在体内一点点蔓延。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觉得自己应该要的。’
玛奇,你说得对,我失去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永远失去了。。。
最终章。 然后
五年后——
当天边抹上第一缕晨略,婉转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