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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推理大师的噩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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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高津和比吕子各持手电筒进入。
  伊东独自坐在室内的椅子上,低头不语。高津走到伊东身旁。
  高津:“(怀疑状)伊东先生,绫辻先生呢?”
  伊东:“(抬起头来)这下麻烦了。”
  高津:“麻烦?”
  伊东:“是呀!”
  比吕子:“绫辻先生不是说十分钟后要在这儿说出故事结局吗?怎么……”
  伊东:“现在办不到了。”
  比吕子:“咦?为什么?”
  伊东:“他已经死了。”说完指着里面那边。高津和比吕子连忙将手电筒照过去,可以见到绫辻仰卧于地。高津正要走过去,比吕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比吕子:“为、为什么他会被杀?”
  伊东:“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管谋杀动机。”他叼着烟,用左手开了打火机,“这下惨了。原作者死掉,故事要如何结束,就没人知道了。”
  此时高津甩掉比吕子的手,走近开始查看绫辻的尸体。高津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背景音乐响了。
  那是用电子乐器演奏的,曲调很像早期约翰·卡奉特的作品,会令人起疑、恐慌。
  高津:“……死掉了。”
  伊东:“我说的没错吧?”
  高津:“(望着尸体颈部)不错,他也是被勒死的,有指痕……”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目射厉芒,环顾四周,“但是,在这个楼层,除了我们之外,别无他人。”
  比吕子:“你到底要说什么?”
  高津离开尸体,回到比吕子身边:“……这十分钟之内,我和你一直形影不离。”
  伊东:“真的吗?”
  比吕子:“真的。只有一次,我因为想上厕所……那时候,我请他在外面等着。”
  高津:“不错。所以,我俩可互相证明对方不在场。”
  比吕子:“对呀!那也就是说……”
  高津与比吕子同时瞪着伊东。
  伊东:“原来如此,竟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不过,我并非凶手。”
  高津:“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说着就用手电筒照伊东的脸。
  伊东:“(无动于衷貌)因为我是扮侦探角色的人。”
  高津:“那是两码子事。绫辻先生说的“出人意表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在指“凶手就是侦探本身”。”
  比吕子:“(用力点头)这确实出人意表。”
  伊东:“(语气冷静)真的吗?”
  高津:“虽然已有几个前例,还是会令人大感意外。”
  伊东:“不过,高津先生,冈本小姐,凶手也可能是你们两位中的一位,这种可能性尚未完全消失呢!”
  伊东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高津与比吕子面露惧色,直往后退。
  高津:“我、我们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伊东:“冈本小姐在上厕所时,高津先生在外面等,有证据吗?没有吧?所以……”
  比吕子:“(态度坚决)你错了,有证据!”
  配乐消失。
  伊东:“哦,真的吗?”
  比吕子:“因为厕所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很害怕,所以就请高津先生站在门外高歌一曲,为我壮胆。我从头到尾都有听到他的歌声……”
  伊东:“(望着高津)是真的吗?”
  高津:“千、千真万确。”
  伊东:“唱哪条歌?”
  高津:“那……那有关系吗?”
  比吕子:“那首歌叫“夜雾中的橱窗模特儿” 。”
  伊东:“哈哈,怎么唱这种老掉牙的歌呢……”
  比吕子:“因为他的兴趣比较古怪。”
  高津:“别多嘴!”
  伊东:“嘿,你们两位感情好像很好哩!”
  高津:“(状极尴尬,干咳几声)这样你该明白我俩绝非凶手了吧?”
  伊东:“还不一定。”他歪着脖子,步步逼近高津和比吕子,“就是你们两位也有可能是同谋共犯。不过,要是在这种“问题”中出现同谋共犯,那剧情就不算完美啦!”
  高津:“岂有此理……”
  伊东:“……不对,也许不是这样。”
  高津及比吕子:“咦?”
  伊东把烟蒂放在化妆台上的烟灰缸中,用力摁熄:“你在唱那只歌——其实我也听见了,所以我的不在场证明也能成立。”高津与比吕子双双后退一步。
  高津:“谁晓得你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伊东:“我很专心听呢,你的歌声还不错。”
  高津:“你就算这么说,也不能当证据。”
  比吕子:“对呀!”
  高津与比吕子继续往后退。
  伊东:“我是真的有在听呀!”他面露微笑,高津先生,你唱到最低音的时候,歌词是唱“夜雾中的橱窗模特儿,发任理,毛任剃”。其实正确的歌词应该是“毛任剃,发任理”。”
  高津:“嗄?”
  比吕子:“伊东先生,那种歌词,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伊东:“因为我恰好就是那首歌的作词者。”
  高津与比吕子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伊东:“如何?这样一来,我也有不在场证明了,不是吗?”
  高津:“可是——也可以一边听歌一边下手行凶呀!”他以疑惑万分的表情瞪着伊东,“在这里说不定也能听到歌声呢,因为我的嗓门很大。”
  伊东:“原来你对我的怀疑如此深呀?”他慢慢靠近高津和比吕子,“不过你错了,我仍然不可能是凶手。”
  高津:“何、何以见得?”
  伊东:“因为我的右手受了重伤。”他卷起右边的衣袖。
  手从腕部到肘部都裹着白色绷带。
  伊东:“几天前我跌断了手骨,像这样根本没办法用两只手去勒死别人。不信的话,改天我可以拿医生的诊断书给你看。”
  高津与比吕子再度互瞥一眼。
  高津:“既然如此,那到底谁才……”
  伊东:“唉,你猜呢?”
  比吕子:“(畏首畏尾貌)那……那不是很明显了吗?”
  伊东:“不错!”他用力点头,“答案就在眼前。如此简单的问题还真罕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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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看到这里就好。”U君一说,我便按下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我要花点时间说明,所以你最好按“停止”键。”我依言照做。扮演侦探的伊东正功那张静止不动的脸,立刻从画面上消失。
  “差不多到这里为止,相当于“问题篇”的部分,就算结束了。”U君说着,窥探我的反应,“怎么样?想起来没?”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电视萤光幕,愤然噘嘴。
  “还是想不出来吗?”
  “……嗯”我点点头,眉紧皱,额深蹙。
  由录影机的“时间显示”可知,这部片子已放映了将近十八分钟。若播到完是整整二十分钟,则只剩下两分多钟而已。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揭示凶手是谁的话……
  我四年前真的有参与此剧的制作吗?
  从此片的剧情看来,果然很像是推理作家绫辻行人所提供的点子。这部电视剧是在开头U君所说的那种企划之下制作完成的,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即使看了影片,也完全生不出“此乃吾作”的感觉。这等于是说,与此有关的记忆,已完全消逝无踪了。竟然如此健忘,实在太过分了。
  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大概是焦躁与不安吧——愈来愈强了,脑海中又闪过那只甲虫的身影——那是一只遭蚁群啃光内部的甲虫。
  U君好像不知道我内心的感触:“绫辻先生,请看这个。”他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然后递出一张对折的纸。
  “我料到事情可能会如此演变,所以事先准备了这个。”
  “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
  我一接过那张纸,立刻“啊哈”一声,因为上面写了“挑战书”三个大字。展开一看,内面写着以下这些“挑战”的文句。只有一题:
  此剧中两件凶杀案的凶手是何人?
  杀死那两人的是同一个人,无同谋共犯。
  完全不必考虑动机。不需说明理由原因。只要答出凶手的姓名即可。
  竟然特地做出这种东西来!
  我感到很讶异,抬头向他望去。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这种东西,用文字比用口头更像一回事,对不对?”
  “哼!”我把那“挑战书”摺回原状,丢到桌上,然后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
  “我了解你的感受,不过……”他说。
  老实说,我现在的心境非常复杂。他拿着我自己以前设计的“问题”,来向我“挑战”,我又必须接受,这值得高兴吗?
  我瞪着桌子对面的U君,不断吞云吐雾,心中百味杂陈,觉得好像是在虐待自己。他似乎无动于衷,一直保持微笑:“就请你接受这个“挑战”吧!这种体验,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怎么样?”
  “唔……”我摸着下巴考虑。虽然还无法完全想通,但……算了,不管了,就决定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吧!
  “虽然我本身是此剧的原作者,但我现在要以首次观赏者的立场,来思考这问题的答案。”我把吸到一半的香烟放到烟灰缸上,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抱起胳膊,“我先将案情大致整理一下——登场人物共有五位,分别是导演高津信彦、副导演冈本比吕子、编剧咲谷由伊、作家绫辻行人、扮侦探的伊东正功,然后还有一只“登场动物”,就是那只叫做武丸的狗。被杀死的是其中两人,第一个是咲谷由伊,第二个是绫辻行人,全都是遭人勒毙……”
  ——剧情极为单纯,凶手自然是剩下的那三人中的一个。
  虽然也有“由伊或绫辻其实是诈死”的模式,但在此剧中,这个模式应视为不存在。另外,“两人均为自杀”或“其中一人为自杀”的情形,也不予考虑,何况U君也在“挑战书”中写明了那是“凶杀案”……
  至于武丸,也不用考虑。案发时它应该是被拴在会议室的桌子下面。就算没有,狗也不可能勒死人类。
  “挑战书”中也写明了“凶手是“何人””。所以,一开始就可将武丸排除在外。
  剩下的三个人——高津、比吕子、伊东,其中一人即为凶手。稍微一想,便会得到此结论。但要如何才能找出那个人呢?这就是此“问题”的焦点了。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这么想。
  但是——
  “有件事,不晓得跟此案有无关联……”我把看影片时心中产生的疑问说出来,“这部片子从开头到刚才那里,总共只有五个场景。最初是在会议室;接着是走廊,直到由伊遇害为止;再来是大厅,一伙人围着由伊的尸体;还有绫辻被杀的场面;最后是在演员化妆室……对不对?”
  “嗯,不错。”
  “没有再看一遍的话,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有件事,我认为很奇怪,就是开头在会议室那一幕,时间特别长,中间全无截止摄影或切割剪接,就那样一直拍摄下来。其他场面好像也是这样,中途都未截止。不知其中有无特别含意……”
  “原来是说这个。”U君说话时,脸上似乎出现一丝紧张而微妙的表情,“真不愧是绫辻先生,居然能从此处攻进去。”
  哼,既然他这么说,那表示我的看法大概没错……我抱着胳膊,再度凝视那已空无一物的电视画面。每一个场面都没有截止摄影,究竟有何玄机?和剧中的案件到底有何关联?
  剩下的三名登场人物之中,高津和比吕子都坚称对方能够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这两人是同谋共犯的可能性,在此不用考虑。伊东右手受了重伤,自然不可能用双手去勒死人。这样的话……此时我蓦然发觉一件事。我可能还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那个”和“那个”就是在提示真相的伏笔……
  “你想到什么吗?”U君问道。
  我默默点头。老实说,究竟是“想到”的,或者只是“忆起”以前的事,我自己也无法判断。但不管是什么,我已明白凶手是谁了。此剧的原作者在影片中所用的大胆诡计,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我拿起桌角的便条纸簿子,撕下一张:“我要把答案写在这里。这样总比用口头说更像一回事吧?”
  “请便。”U君眯起眼睛,状似十分愉快,“你不必写出理由原因,只要依题意做答即可。”
  “好,我要写了……”我用原子笔在便条纸上写“答案”,将纸对摺后放在桌面中央。
  “这个等一下再看。”U君转头望向电视,说道,“先来继续看影片。对了,把带子转一些回去,比较容易连贯起来。”
  我拿遥控器,依言照做——
  ★
  “既然如此,那到底谁才……”
  从高津这句台词开始,接着伊东说道:“唉,你猜呢?”
  “那……那不是很明显了吗?”比吕子以战战兢兢的表情说道。
  “不错!”伊东用力点头。
  “答案就在眼前。如此简单的问题还真罕见呢!”伊东神态从容,转过身子,离开高津和比吕子,走到化妆台前,拉出一把椅子,背向镜台坐下来。
  镜头捕捉到伊东的上半身,将其正面像映到画面的正中央。
  “好,那么……”伊东将视线对准摄影机镜头,开始说明,同时以手中的手电筒从下面照着自己的脸。
  “杀死编剧咲谷由伊及推理作家绫辻行人的凶手,究竟是谁呢?各位,你们知道吗?——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此时电灯突然亮了,满室生辉,一片光明。只见伊东背后有一面化妆用的大镜子。
  “啊?” 伊东扶着眼镜,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电来了——趁现在还没有人来干扰,我就把话说完吧。其实,此案的真相——也就是凶手究为何人,我们这些身在“此地”的当事者,应是一目了然的。问题的答案,在我们看来是一点意外性也没有;但对收看此剧的观众来说,却未必如此。对那些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的人而言,若知道了谁是真凶,想必会大感意外,万分惊奇吧?也就是说,凶手正是……各位明白了吧?”
  对!就是这样没错。
  戏中第一幕就已暗藏“伏笔”了。
  高津叫比吕子去泡咖啡,比吕子端着盘子进来——她先端一杯给绫辻,然后将盘子置于桌上。那时盘上共有五杯咖啡,这也就是说:比吕子总共准备了六杯咖啡。这表示什么?
  还有另一件。
  停电后,伊东发现桌下有手电筒……纸箱中的手电筒一共有六支。那时由伊还故意说“怎么可能会这么刚好呀”……这表示什么?
  我向U君瞥了一眼,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写下的“答案”是正确的。U君看着电视画面,仍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
  电视上的伊东继续说明:
  “在场的几位当中,高津先生和冈本小姐彼此可证明对方不在场。我因受伤,也不可能行凶。这么一来,只要用很简单的减法算一算,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整个场景中连续拍摄,一次停顿也没有——对电视影片来说,这是极不自然的录制方式。这表示什么?这就是在暗示一件事实:有一个以摄影机在拍摄此场面的人——不是“说书者”,而是“录影者”——于那段时间内,一直都在现场……
  “真凶就是……”伊东说到这里便举起左手,直指“这边”——即摄影机镜头这边。
  “就是你!”如果是至此仍未看出真相的观众,在这一刹那,说不定会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被指控是凶手。
  ——嗯,演得实在太好了。
  伊东的手所指的,当然不是观众。他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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