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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宫门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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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诞下了王子……」 
「不知道她是谁,却知道其他事情,你的指控很难自圆其说——况且,后宫的妃嫔,除了……我敢肯定, 

没人曾习武功。」 
不错,哪怕曾武功高强的母亲,也已武功尽废,其他的女人——桓尧的妻子,全部都是陪伴自己长大的秀 

女,会不会武功,他比谁都清楚。 
「干某些事,是不需要武功的。」假龙翼阴冷地笑着,「千万别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比男人可怕得多 

。」 
「能有如此深刻体会的人,大多曾被女人暗算过。」桓宸如锥子一般的视线刺向假龙翼,后者却视而不见 

。 
「小羽非常喜欢他的表妹,可是他的舅舅却在她十二岁,强行将她送进宫,这大大刺激了小羽,从此便变 

得愤世嫉俗,或许一直对皇帝心怀不满,或许想把表妹救出地狱,反正他后来加入了乾坤教,而且很快取 

得了教主欢心。」 
听得出当中浓浓的醋意,桓宸不由得想起沈翠羽曾言及对真龙翼的观感,暗暗叹了一口气。 
心高气傲的他,怎能容忍自己臣服在一个远不如他的男人? 
起杀机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何时认识你?」 
「嘿嘿,想套我来历?」 
龙翼挑着浓黑的剑眉,轻笑说,「为报答你救小羽之恩,告诉你实情好了。反正我早已打定了主意,从此 

退出江湖,不问世事。我姓凤,名剑臣,凤琪和凤璘的小叔叔,自小闯荡江湖,漂泊不定,还到处留情, 

直到四年前碰到了小羽。」 
「花花公子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桓宸面无表情地讥讽道。 
「第一眼见到小羽时,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他,除了他,其他人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我向他坦白了我 

的身世,而他……毫不隐瞒他的野心。不用他开口,也没任何顾虑,我答应帮他。」 
「你们联手对付龙翼,杀了他之后刚想善后,却无意中碰到了我,然后利用我,去消除乾坤教众人的疑心 

。对外宣称龙翼受伤,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而代之,毕竟,除了小羽,亲眼见过龙翼外貌和身形的,活着的 

人大概没一个……况且,隔了一段时间,记忆会出现偏差,哪怕觉得教主有所改变,也会宽容地认为那是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 
「干掉了龙翼,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桓尧?」 
「不错。小羽想凭着乾坤教的力量,颠覆奉天皇朝,结果全都无功而返之下,更损兵折将。无计可施之下 

,你却以凤凰的身份出现,表明与乾坤教合作对付桓尧,正中他的下怀。后来的事情,你也经历过,没必 

要听我罗索。」 
「所以,所谓的凤大人,只不过是你们故弄玄虚,只想栽赃给你侄子?」 
「那女人的最后一招杀着,万一你们侥幸活下来,以皇帝的多疑狠断,定会宁可杀错,绝不放过,到时, 

曾权倾一时的凤家兄弟下场可想而知,此消彼长之下,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同样可达到目的。」 
「听语气,你似乎非常讨厌她啊。」 
桓宸低喃着。 
「当然!我以为他爱我,一直都以为……」凤剑臣的目光冷漠得让人心寒,「可当我刻意宠爱厉十郎,或 

者假装爱上你,他竟无动于衷,只一心一意地为那女人做事,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时候 

,我才知道他在利用我……」 
桓宸缩了缩脖子,原来无论自己,即或厉十郎都只不过是他用来激起沈翠羽嫉妒的工具。 
幸好—— 
他还不算太变态。 
「为了他,我还是愿意干任何事情……甚至代他而死,在乾坤岛被你们攻陷时,我确实抱着这个心思,可 

这个傻瓜,居然把我弄昏了,藏到了一处密室,独个儿跑出去投降之余,还跟你们一起进宫,我猜他是为 

了完成那女人交给他最后的使命吧。」 
「最后的使命……」 
「不错,完成了就杀他灭口。」凤剑臣声音低沉得可怕,「幸亏,我来得及时,要不——哼,我会拿你们 

整个奉天后宫的女人陪葬。」 
「笨蛋,你知道后宫有多少人么?」 
桓宸吓得跳了起来,这家伙把杀人说得如同杀蚂蚁一样,草菅人命。 
那些可是活生生的,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岂能说杀就杀。 
「话说了这么多,无论你愿不愿意,人我都必须带走,而王爷你,就请送我们一程。」 
「你把外面的禁卫干掉了?」 
突然想起了小裴,打了个颤抖,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放心,我只点了他们的穴道,没伤到一个人。」 
没伤一个人? 
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自称凤剑臣的家伙。 
口称想杀光三千佳丽的坏蛋,居然如此仁慈,实在不可思议。 
自己的心肠还是软了那么一点点,如此轻易地产生了让他们离开的冲动。 
桓宸拼命叹着气,君子不吃眼前亏么,被人制住要害,总会让人心软。 
「既然如此,请上路,我送你一程。」像个好客的主人一般,他笑着一俯身,作了个送客的手势。 
凤剑臣一脸正色地看着他,「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 
「放心,总有让你还人情的一天。」桓宸淡淡一笑。 
凤剑臣一愕,盯着他良久,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子,亲昵地吻着沈翠羽的脸颊,便把他背起,低语着, 

「傻孩子,我们回家。」 



第十二章 

静王宸的性命珍贵得让闻讯匆匆赶来的皇帝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轻易地许诺刺客离开后,便眼睁睁地看 

着凤剑臣顺利逃出宫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陛下,请放心,臣等已通知奉京的守卫,城门也已关上,他们插翅难飞。」 
说这话的是新任的禁卫首领,一脸的不安和惶恐。 
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闯入皇宫,带走了俘虏,还挟深受恩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静王,前程难保不用 

说,怕连小命也岌岌可危。 
「既然朕答应放他们走,所谓君无戏言,你们也不必去追。」 
桓尧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皇帝或许觉得乾坤教已全歼,哪怕放走了刚才两人,他们也成不了气候的缘故,才如是说吧? 
可终究是放虎归山。 
「臣等该死,臣等惶恐——」 
「退下。」 
极为不耐地喝退了禁卫,桓尧专注在桓宸的身上的目光并不曾离开。 
后者表情平静,乌黑的眸子却隐约蕴藏着说不出的忧伤,哪怕刚才生命攸关的那瞬间。 
「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些事实——例如,他们的阴谋和凤氏兄弟无关。」 
「他们说的话,难道值得相信?」 
桓尧蹙眉问道。 
「随你便,你爱信就信,不爱信就拉倒。」桓宸冷淡地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原本一脸关切和担忧的桓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倏地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低声说道,「好好去向你 

的过去告别吧。」 
向曾经有过的恋情告别,便可毫无顾忌地投入他的怀抱。 

满天的夕阳红如血,映着一重重高大的屋脊,远远望去,仿佛被血梁红了一般。 
转眼便已九月,秋风扫尽了石阶上的落叶,石阶尽头的大门是开的,从门外可以望见里面种了许多竹子的 

幽静庭院。 
门开着,却看不到一个守卫,皇后寝宫,威重天下,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免生出畏惧之心,不敢妄越雷 

池半步,可要是个即将被废的皇后的话,就完全不一样。 
桓宸翻墙而入,而非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进去,毕竟身为皇帝名义上的堂弟,实际上的情人,无缘无故去 

探望失势的皇后,若不偷偷摸摸,仍会招人话柄。 
越接近内苑,锦瑟声越清亮,其中却似含蕴一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满怀悲愤,怨恨积奋难消。 
「落日双阙昏,回舆九重暮。长烟散初碧,皎月澄轻素。搴幌玩琴书,开轩引云雾。斜汉耿层阁,清风摇 

玉树。欢乐难再逢,芳辰良可惜——」 
桓宸心中黯然,不久前他听同样的曲子,哪怕他是粗人,也同样感觉得到当中的欢乐和轻快,可现在—— 
奉天皇后容若正在沉浸于凭歌寄意,尽抒心中愁绪时,几声响亮的掌声却打断了她的哀思。 
「容若姐姐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鼓瑟的技术还是这么高超。」 
抬眼看着他,容若微微一笑,「宸还是这么会逗人喜欢。」 
眼前的佳人,明目皓齿,玫瑰粉面,云髻青丝,巧笑倩兮,一如自己印象中的容若。 
痴痴地盯着那张不施脂粉,却足以倾国倾城的俏脸,桓宸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桌案上,托着下巴,笑嘻嘻地 

道,「皓腕凝霜胜雪,暗香盈袖,轻拨二十五弦,音韵幽悠——姐姐,还记得我当年为您写的诗么?」 
「当然记得。」 
容若浅笑点头,「我还记得宸最爱喝我亲手泡的玫瑰花茶,每次被陛下逼着吟诗作对时,都必须我在旁侍 

候着,不许离开一步,为你亲手泡茶提神。可惜如今姐姐早已生疏茶艺,不能以茶待客,请宸见谅。」 
桓宸连眼睛都不眨,直勾勾地瞧着容若,嘴巴大嚷大叫道,「姐姐不公平。」 
「啊?」 
满眼惊讶地望着他,绷紧的心弦稍稍松了下来。 
他还是他,当年那个善良纯真,对她痴迷的孩子。 
「想那沈翠羽亦能喝上姐姐的清茶,为什么您却将我拒之千里之外呢?」 
「拒之于千里之外?」容若摇头叹气,「宸,你真的有长进多了,起码没用错成语。」 
「多谢姐姐夸奖。」 
「你来这里,大概是想问我问题,而非喝茶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桓宸做了个鬼脸,便单刀直入,「凤凰令是你偷的?」 
「不错。」 
「不惜使用苦肉计,哪怕会将自己的命赔上,只为了转移视线?」 
虽然事先吃了解药,对于毫无功夫底子的弱质女流,紫萝藤的毒性也可致命。 
「姐姐已没有第二条路选择。」 
容若绽放出一个哀伤的笑容,「表面看来,我父亲似乎掌控了朝中大权,可皇帝也开始对他起疑心,为了 

自保,我只好出此下策,嫁祸于你母后。」 
「沈美人是你的表兄?」 
「嗯,茶也是我派人端给他的。」 
很干脆地承认了一切,竟令桓宸微感惊讶。 
「他和你一样,从小就非常喜欢喝我亲手泡的茶。」 
容若温柔一笑,似乎诉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他进宫这三天以来,每天我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命令 

御膳房的亲信在送饭的同时,给他送上一壶茶。」 
「难怪他对你全无防备之心。」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变成致命的弱点。」 
「他习惯了你的茶,习惯了你的好,根本不会对你有任何防范。」 
桓宸的明亮如星,深幽如海的眼睛,蕴含着说不出的悲哀。 
同样,他也习惯了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美好,所以才自欺欺人地将一切指向她的不利证据给抹杀掉 

。 
「我好愚蠢,老以为除了我和皇帝外,别人根本进不了文渊斋。」 
桓宸禁不住喃喃自语。 
「为了赢皇帝一回,你曾偷偷带着我潜入里面,研究那些珍贵棋谱。」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其实皇宫的侍卫,某些时候只是摆设罢了。」 
桓宸苦笑着说,文渊斋那地方守卫原本不太森严,熟悉了环境,潜入非常容易。 
「进去只是找一些书来打发时间,看多了书,自然就会知道许多有聊无聊的东西。」 
她天资聪颖,记忆力惊人,自然一眼就可辨出那颗放置在文渊斋之内的小盆栽,就是枫叶果。 
「——沈,没死掉?」 
桓宸点了点头,瞅着那张如释重负的脸,「姐姐,其实你不希望他死?」 
「他的死已经没了价值,我又何必徒添罪孽?」淡淡笑着,奉天皇后一眼就看穿了对方所想的。 
「怪不得有人说女人,其实很可怕。」 
这话出自那凤剑臣之口,如今深有体会。 
「错了,女人不可怕,女人在感到孤独,寂寞,无助时才可怕。」容若苦涩地笑着纠正,「那是一种不择 

手段,不顾一切,毁灭天地也在所不惜的感觉。」 
「最后一个问题——想置我们死地的幕后主谋是你?」 
桓宸双眼直勾勾地迎上了 
「可以这么说。」 
容若非常直率地点头承认。 
「或许我不该来……」 
桓宸喃喃自语,「目睹少年时候美的化身毁灭,确实令人难受。」 
「美的化身?」容若轻轻一叹,「当我成为皇后,不,或许当我进宫那一刻,一切的美好已经消失无踪。 

」 
「原来你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哎,可怜的我还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曾喜欢我。」 
「身为男人,陛下宛若皓日,耀眼夺目,宸犹如明月,光彩照人,可无论如何出彩,永比不上太阳之光芒 

四射。」 
「原来如此。」 
桓宸苦着脸,自信心大受打击。 
「成为皇后那天,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时刻。」清丽的脸上慢慢现出甜蜜却带点忧郁的神色,仿佛记起了 

那遥远而美丽的往事,「那天晚上他非常温柔,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细 

节,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 
他的梦中情人,诉说着与她的梦中情人的洞房之乐,实在令他心酸不已。 
可恶,该死的桓尧。 
暗暗将皇帝咒骂了千万遍,才稍稍解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这份醋意更多的源于他对她的温柔,还是她对他的爱。 
「……可惜我的高兴并没持续了多久,皇帝只在我的寝宫呆了半夜。」容若悲哀地笑着,「后来他又纳了 

貴妃、淑妃、德妃、贤妃,接着是九嫔——每隔一些日子,都有不同的女人被册封……」 
「那家伙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桓宸连连点头附和,似乎马上又想起了什么,忙安慰道,「你比她们 

大多数幸运,毕竟还生下了睿儿。」 
相比其他曾陪伴他成长的女孩子,容若算是幸运。 
因为——据他所知,有的女孩哪怕册封为妃,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 
「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容若优雅地站起来,来到窗台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首说道,「每 

天对着冰冷的后宫,每天对着熟悉的脸孔,我等呀等,等呀等,从日出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鸡蹄,都 

等不到那个早深刻在脑海的人影。哪怕我临盘那天,皇帝依旧没有出现。」 
「他确实可恶。」 
桓宸异常愤慨。 
容若恬静地笑着,她的声音很平静,慢慢地接着道,「渐渐的,我已厌倦了孤独,厌倦了寂寞,厌倦了苦 

苦地等待,可我终生都必须过着这种生活,要想摆脱,唯死而已,一如你的母后一般。可我不甘心——实 

在不甘心。」 
「……」 
无言地听着,桓宸只能选择以沉默来应对。 
「其实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杀了皇帝,以及杀了皇帝所爱的人么?」 
容若幽幽叹着气。 
「啊——」在椅子上端坐的桓宸吓得几乎滑落到地上。 
「不错,杀了他们,我就能解脱。」容若盯着桓宸,若有所思地笑道,「孤独产生了仇恨,虽说那仇恨其 

实也并非一开始就有。」 
仇恨? 
桓宸赔笑着地将身体坐直,心中却极为揣揣不安。 
莫非,容若知道了他和皇帝的暧昧? 
容若幽幽叹着气,又转回了琴台,缓缓坐了下来,素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与往常不一样刺耳声音。 
「我不是瞎子,不会瞧不见皇帝看他堂弟时,眼中所蕴藏着的炽热和欲望。只是男子不会生孩子,对么? 

无论他如何爱他,他也不可能帮他生下皇位继承人。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况且,那人,也是我所喜欢, 

我所欣赏的——假若一切能重来,我或许会选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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