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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夜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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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收音机:这几天我们已经知道,禁食并不是锻炼身体的方式……再换一个台,星期天的流行音乐。“你在干什么?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悠闲从容地度过这一天。六个月以来,我们第一次可以坐在室外。过一会儿我们可以去电影院,或者去树林里,然后上床。做爱,看电视,叫比萨饼。经过四年的建造,投资折合九十亿马克、位于巴黎东边的马纳河谷的娱乐公园——欧洲迪斯尼乐园今天开始营业。冰箱里满满的。煮鸡蛋的时候水里要放点盐,否则鸡蛋会煮破。烤小面包。她喜欢一半涂果酱,另一半夹奶酪;黑面包上放色拉米香肠。我尽量克制着恶心。   
  此外还有苹果、酸奶、她的维生素药片。当我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时候,她会有什么反应? 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很大,她听不见我拉开了冰箱的冷冻层,拿出那瓶伏特加,喝了一口、两口、三口,伏特加令我身心舒展,令我露出笑容,我期待着能成功地和丽维娅一起度过这一天,丽维娅说她爱我,尽管——不,她没有“尽管”地爱着我。   
  咖啡对她来说太浓了。多加点牛奶就行。再来一口伏特加。“你是不是在等人把橙子直接从摩洛哥空运过来呢? ”——“稍等就好。”真正好的音乐磁带是约翰。柯川的。   
  “旱上好,女士,客房服务。”这是她没料到的。她皱起眉头,想找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妙板餐厅吃早餐的吗? ”   
  她挣脱了,然后撞击我的腹部。血从她脖子上流下来,在锁骨窝里汇成一小摊。血的味道引来了几只马蜂。一切都停滞了。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我当然很开心。”   
  舍尔夫在想:多愁善感的胡扯。还有:我需要一个女人,随便什么女人。扬很厌恶他,他的厌恶叠加在丽维娅的故事上——舍尔夫的思路中断了。   
  再也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只有一种单调而密集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句子,句子的雏形;大脑中血流的颜色。   
  气垫在我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形。尽管气垫的开口也随之越来越大,但还是看不见它的内部。   
  比勒费尔德的工作室开放展,分布在城里的七十二个地址。表示艺术家能在这里生活。玛丽亚在电话里说:这会是你参加过的最好的聚会。楼门旁边的通话器里有人喊道:“四楼。”我不是第一个到的。玛丽亚把自己的作品和文森特的作品一同挂在她的房子里展出。文森特在大学里和她是同一个年级。他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几个星期。从楼梯间就开始挂着照片,邮票大小的照片镶在相比之下过于巨大的双层玻璃画框里:酒店房间、雨中的棕榈树、一块风干了的三文鱼、卖身的黑人女孩、无所事事的黑人男子。故意把主题拍得很偏,偏到照片边缘,画面故意拍得很模糊。   
  “不要马上批评我们,”玛丽亚说,“我们正在摧毁传统摄影的教条。”房门敞开着。一个头发扎成马尾巴的大学生正在切洋葱:“我是文森特。”——“阿尔宾。”——“你是玛丽亚的中学同学。”那个正在择生菜的女人已经年近四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青草、烤肉和汗味儿的味道。我从箱子里拿了一瓶啤酒。主房间被蜡烛和彩灯照得通亮。房间中央是一个长条桌子:白色的桌布、银制的餐具。玛丽亚把她母亲的箱子底儿都翻了出来。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大照片,照片上,几块表面粗糙的灰色块错落在一起。仔细一看,原来是哥特式教堂的拱顶的侧影。仓库迷幻音乐。一个扎着小辫的十六岁的女孩在给她最好的女友卷一根混了大麻的香烟,那个女友长着一副印第安女孩的面孔。从床垫子和旅行包来看,很多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玛丽亚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自命不凡的家伙聊天,好像是希望能在他的画廊里搞展览。总共大概有二十个人,但现在才九点一刻,食物要到十点才准备好。女人占多数。除了玛丽亚以外我谁都不认识。一个穿着橘黄色紧身上衣的男舞蹈演员在给一个羞涩的南欧女子表演印度寺院舞蹈保留节目中的手的动作。他的情人嫉妒地看着他们,然后去厨房拿了一杯香槟酒。他是个瘸子。他是本,玛丽亚给我讲过这个十七岁时失去一条腿、现在在研究时装的人。他的假肢上包着一层豹纹图案的布料。我坐在一个很旧的外国箱子上。玛丽亚发现了我,喊道:“我马上就来,一秒钟。”我们上次相见是在一年半以前。在和我一起住过的女人中,她是惟一一个不恨我的。“你现在在做什么,除了酗酒以外?”——“敲石头。”——“成功吗? ”——“不太成功。”——“私人生活呢? ”——“不停地换性伙伴。你呢? ”——“我们陷入了意义危机。摄影记者们已经意识到,用照相机是无法捕捉到真相的,而艺术摄影师们都在面临一个抉择:是要钱还是要妥协。”——“你是哪种? ”——“很难准确地说……”   
  门口出现一个苗条的影子。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她把头发盘在了脑后。她在等着。等着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比较暗的光线。然后她走了进来,辨认着朋友、熟人和陌生人.她亲吻了本和那个男舞蹈演员的面颊,拥抱了一个瘦削的姑娘。玛丽亚向她挥挥手,问道:“你们那儿人多吗? ”——“比我们预想的要多。”看样子她不是第一次进这所房子。   
  她检视着房间里的变化,随即在餐具柜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于是检查了一下头发有没有被风吹乱。然后她转头看着那幅灰色块的照片,摇了摇头,打开了霓虹灯管。所有人的交谈都停顿了片刻,然后又从头开始:“我想说的是……”她很仔细地四处看着,手指抚弄着从发髻上滑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一双很特别的手。文森特在给她解释自己的艺术理念。他的语速很快,声音很轻。我只听见他在说:“……极度简化……终点……其实应该停止了。后现代……”有人把音乐声开大了。他们显然不是一对儿。他喜欢她,但是她并不吸引他。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从他后面抱住了他。我还以为她是个讲师。——“……你没在听我说话,阿尔宾,”玛丽亚笑着说。“那个正在让文森特解释那幅照片的思路的姑娘是谁? ”——“丽维娅。也是我们年级的。她人很好。”——“她的腰部和臀部比例无懈可击。”——“她听到这话会很高兴的。”这会儿已经有将近三十个人了。长条桌子旁边顶多能坐十五个人。文森特从隔壁房间拿来一张桌面、几个凳子和几把折叠椅子。“我得去帮帮他。你想让我介绍丽维娅和你认识吗? ”——“过一会儿吧。' ‘丽维娅转过身来。她很关。我们的目光相遇了。那个印第安姑娘关掉了霓虹灯。文森特用一把勺子敲着玻璃杯.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们没有足够的座位,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有足够的吃的。请吧,别客气。“我没有兴趣吃东西。一个法国女人站到我旁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德语说道:”我叫爱洛漪丝。我是学版画设计的。你呢? “——”我是水暖工。“——”什么? “——”水管子、厕所管道,诸如此类。“她思考了片刻,不知道一个法国女版画家该和一个德国水暖工聊些什么,她的眼睛求助地在人群里搜索着,直到终于发现了一个熟人:”噢,那边有一个我非常想见的人。“   
  丽维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一个装满食物的盘子。   
  所有的椅子都有人坐了。是偶然吗? 还是她发现这个旧箱子上可以坐两个人?不管怎么说,她注意到我在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对此她一点都没有感觉不安。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这儿没人坐? ”——“是的。”——“我运气不错。”——“祝你好胃口。”——“你什么都不吃吗? ”——“不吃。”——“味道好极了。”——“我不饿。”——“你叫什么? ”——“阿尔宾。〃 ——”我叫丽维娅。“——”据说你人很好。“——”如果是我,我就不相信玛丽亚的话。“——”为什么? “——”不为什么。“——”但是她经常是对的。“她把盘子放在窗台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包骆驼香烟:”抽烟吗? “——”我刚想问你呢。“——”你问晚了。“——”要火儿吗? “——”谢谢。“——”不客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从嘴唇间吐出一道细长的烟雾:”现在我们聊些什么呢? “——”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你希望保持沉默? “——”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去一个别的地方吧。“——”你有什么主意? “——”我住在这条街的拐角。“——”一般来说这就等于聚会结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经常这样做? “——”从不。“   
  当我们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向门口走去的时候,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我们没有和任何人告别。玛丽亚会以为我找到了一个比她的沙发更舒服的睡觉的地方。我们在楼梯间遇到一对情侣,看在他们的分儿上,我们仔细看了展览中的两幅照片:一个英国咖啡店里的玻璃陈列柜;浅蓝色丽塑板上的太阳。当我们走进室外的黑暗中时,丽维娅笑得浑身颤抖。寒冷的风吹在我们脸上。天空中繁星点点,但是没有月亮。——“我将来要做一个摄影师。”她由于一时的冲动而开了个头,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其实非常简单:我们只要回去就行了。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失踪了。   
  只要稍加注意,我们就可以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互相避开。   
  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止住笑,停住脚步,抓住我的胳膊:“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是我看见了你。我是认真的。”——“一次觉醒的经历,”舍尔夫讥讽地说。——我相信她,同时思忖着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尽管天气很冷,我却不觉得冷。她问道:“你认识星座吗? ”——“只认识大熊星座。”——“我也不认识别的。〃 ——”多么幸运啊。我们向你致敬,丽维娅。“——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女人不说话了,生气了,脸涨红了。如果是在那时候,不等舍尔夫把话说完,你就会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回敬他,也许还会朝他的鞋上啐一口。   
  我离得太远了,没法儿保护你。我连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了,又哪来的力气呢?腰部的肌肉已经松弛了。我的视线平行于水面,同时望着北方、南方、东方、西方,但却不需要转动眼睛。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水面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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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们都安静,听我说,”我们离开奥岱洛·苏丹酒店以后,纳格尔说道,“作为教授,我要对你们负责。包括对你,丽维娅。你现在情绪不好。阿尔宾可能会重新出现,也可能杳无音信。不管他怎样,我们都帮不了他。我不知道梅苏特·耶特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我绝不认为他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他了解一些我们一无所知的领域。他保守秘密一定有他的原因。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他想帮助阿尔宾或者支持他。可能他没有成功。我们无法知道更多的情况了,因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而且是所有人都走。”   
  纳格尔这番话其实是多余的——梅苏特已经瓦解了丽维娅的对抗,扬也拒绝再做任何私人调查,我保持中立。但是在这一刻,当他不容任何反驳地说出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如释重负。   
  在回大公宫殿酒店的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一种压抑的气氛从房屋之间沉落下来,包围了我们。这种气氛似乎是梅苏特制造出来的。他想把我们赶出这个城市。我好几次被房屋门口的人影吓一跳,但是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人在跟踪我们。黑暗使头脑中的幻象成为可能,这些可能又变成极其可能,而极其可能的东西构成了直接的威胁。   
  丽维娅和扬在大堂里和大家告别,回房间去了。这天晚上,他们试着把过去一周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步一步地回忆出来,但是空白之处太多,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图像。有一会儿,丽维娅认为阿尔宾是抢在她离开他之前} 留掉了,就像他父亲抢在别人没收他的公司之前放火烧掉公司然后销声匿迹了一样。她感谢扬没有因为她在与阿尔宾分手这件事上的迟疑不决而怪罪她。当她问起他对梅苏特的评价时,他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我在非洲呆过很长时问,”他说,“我见过巫毒魔法和苏非教派的仪式,自此以后我就不再相信所有事情都能用理性解释清楚。”   
  纳格尔和我站在门口的大厅里。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吃晚饭,我们可以给莫娜打电话,他请客,他说独自把房间冰箱里的饮料喝个精光、守在电视机前度过在伊斯坦布尔的最后一晚实在很难受。莫娜立刻来了,她非常好奇,但是忍着不问。纳格尔建议到酒店里的饭店去吃晚饭,经历了这些混乱之后,我们也有理由让自己奢侈一下了。没等莫娜开口询问,他就说道,如果她想知道和梅苏特的谈话进行得如何,她就得先想想“时针方向”,一旦她弄明白“时针方向”这个词严格说来指的是恰好相反的转动方向,那么她就已经知道了最关键的事,其他事情也就可以据此推演出来了,否则她就应该把这个故事从头脑中抹掉,转而考虑一下我们到底该吃鳎目鱼还是该吃烤羊背的问题。   
  她茫然不解地看着我。   
  “他的意思是:我们没取得什么进展,但是我们认识到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差不多。”   
  “听起来我好像没错过什么。”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在酒吧里遇到了斯凡蒂叶、哈根、舍尔夫和弗里茨。我们一起坐在高大的皮椅子上,喝着加水的拉基酒,看着墙上那些十九世纪的欧洲画家们画的关于东方的绘画。舍尔夫的目光粘在女招待的屁股上。在旁观者看来,我们只不过是一个明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的普通的旅行团,被马拉松似的参观项目搞得筋疲力尽,满脑子留下的都是新奇的感受。纳格尔谈起了画商、收藏家和艺术爱好者,只是因为他习惯于说话。没有人听他讲。每隔一段时间,莫娜就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胳膊上挪开,放回椅背上去。哈根和斯凡蒂叶在玩谁能先抓住对方手腕的游戏。哈根赢了,他把斯凡蒂叶抱进怀里。莫娜和我们告别了以后,哈根坐到我身旁说:据他所知,扬的床空着,他问我是否反对让舍尔夫今天晚上和我睡一个房间。我没办法拒绝。十分钟以后我回到我的房间,带着舍尔夫一起。为了房间里不至于安静得让人无法忍受,为了扬的名字不要被说出来,他问我阿尔宾现在是否已经重新出现了;我没有兴趣和他聊天,只是说了声:“没有。”   
  然后我们就熄了灯。   
  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早晨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从早餐厅里已经无法看到远处的海。天空包裹了寺院的尖塔。   
  由于失去了喝酒的对手,纳格尔坐在早餐桌上时已经睡得神清气爽。弗里茨报告说,和他住一间房的阿德尔显然是感染了沙门氏菌或者食物中毒了。阿德尔、科琳娜和萨宾娜在旅行即将结束的时候尝试了一家在萨宾娜的旅行手册里明确推荐的饭馆,在那里吃了变质的肉,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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