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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英雄出世-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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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守茹说:“破啥陈规?反啥常情?我才没想过呢!我要真像将军你说的那样敢反这反那,早就把马二爷宰了!”
  刘镇守使哈哈大笑:“真能被你这俊女子宰了也是福分!有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卜守茹嘴一噘:“其实……其实我不敢。”
  刘镇守使问:“是怕我治你的罪么?”
  卜守茹道:“你不治我的罪我……我也不敢。”
  刘镇守使说:“你终是女人,心还是善的。”
  卜守茹头一昂,辩道:“也不太善,谁欺我,我也会去斗。”
  言毕,又瞅着刘镇守使,说了句:“你是将军,武艺一定好,赶明儿,你……你教我两手,碰到谁敢欺我,我就去揍他。”
  刘镇守使大笑道:“我可不敢教你,你要真会了两手,只怕我这做师傅的先要被你揍呢!”
  卜守茹连连摆着手:“不揍你,不揍你,你别怕。”
  刘镇守使益发乐不可支:“倒好像我真怕了你似的!”
  又说:“我真想不出你这俊女子打架时是啥模样……”
  屋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再无拘束,二人不像初次见面,倒像相识了多年的老友似的。尤其是刘镇守使,连请卜守茹来的初衷都忘了,只一味和卜守茹说笑调情,卜守茹几次谈到丧事的安排,刘镇守使也马上叉开,只说日后再谈,卜守茹也就不好勉强了。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刘镇守使兴致仍高,就要卜守茹留下陪他喝酒。
  卜守茹那当儿已看出了刘镇守使眼光中露出的意思,知道自己是推不了的,就没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喝酒时,刘镇守使已不老实了,又夸卜守茹俊,说是相见恨晚,说着说着,手就往卜守茹身上摸,摸了上边摸下边。
  卜守茹说:“要是会两手,这会儿就用上了。”
  刘镇守使笑道:“那也没用,我还有枪呢。”
  卜守茹立马想到自己受过的凌辱,恼了,把刘镇守使一把推开:“那你快去拿!”
  刘镇守使只一怔,手又摸了上来:“我拿枪干啥?不把你吓坏了!”
  卜守茹道:“你真敢拿枪对着我,我就和你拼!”
  刘镇守使讨好说:“我拿枪来也是给你的,你烦了就毙我。”
  卜守茹哼了一声:“真的?”
  刘镇守使真就把枪掏了出来:“给你,你打吧,我可不怕。我说过的,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卜守茹接过枪看了看,放下了:“你是假英雄,你知道我不敢杀人。”
  刘镇守使大笑道:“不是不敢,怕是不忍吧!”
  卜守茹没做声,刘镇守使便以为卜守茹默认了……
  这晚的酒喝得漫长,刘镇守使尽管动手动脚,却终还算有些规矩,也体抚人,因卜守茹身上正来着,便没和卜守茹做那事。
  这是与麻五爷不同的,麻五爷蛮,想做便做,才不管来不来呢。
  刘镇守使不这样,就给卜守茹多少留下了点好感。
  因着那份好感,卜守茹在为刘镇守使的父亲做完丧事后,又应刘镇守使之邀,到镇守使署来了,陪刘镇守使喝酒谈天。听刘镇守使谈,自己也谈,谈倒在麻石道上的父亲,谈老而无用的马二爷,谈马二爷当年对她的凌辱,谈到伤心处还落了泪。
  卜守茹一落泪,刘镇守使便难过。
  刘镇守使文武双全,自比岳武穆,某一日难过之余,为卜守茹做诗一首,号称《新长恨歌》。歌曰:
  夜月楼台满,石城桃面多。
  世人皆梦寝,娥娘轿已过。
  凄然声声叹,哀颜粉黛落。
  含恨为人妾,花季徒蹉跎。
  移情千乘轿,微唱大风歌。
  满目蓬蒿遍,春风吹野火。
  辛亥风云起,义旗换山河。
  我拔三尺剑,尽斩天下错。
  还尔自由身,红妆一巾帼。
  相伴常相忆,一笑抿逝波……
  刘镇守使在诗中说的明白,卜守茹做马二爷的妾是天下大错之一,刘镇守使是要挥剑斩之的。
  还有一点,刘镇守使也说的清楚,刘镇守使是想和卜守茹相伴常相忆的。在刘镇守使看来,卜守茹做他的妾还差不多,做马二爷的妾,又受马二爷凌辱,实在是太委屈了。
  刘镇守使是革命功臣,民国新贵,年岁也不大,比马二爷小了十几岁,才五十二,讨卜守茹做个四姨太正合适。
  那当儿刘镇守使还没有九个姨太太。
  卜守茹却不愿和刘镇守使常伴常相忆,她既不想得罪麻五爷惹来地面上的麻烦,也不想公然离了马家落不到家产。
  打从那年巴哥哥出走后,她心里再没和哪个男人真好过,她的心早死了,唯有轿号、轿子,才使她活得有滋味,她才不愿让刘镇守使套上哩,——就算对刘镇守使有好感,也还是不愿被刘镇守使套上的。
  次日,卜守茹便让仇三爷花了两斗米的价钱找了个老秀才来,要老秀才以她的口气拟首诗回刘镇守使。
  诗是拟在一方绢帕上的。诗道:
  妾家行轿如行舟,
  门前水长看鱼游。
  当窗莫晾西风网,
  唯恐贵人悯悲愁。
  姻缘前世皆有定,
  长剑三尺难斩秋。
  纵然春光无限好,
  武穆亦当觅封侯。
  接了卜守茹的诗绢,刘镇守使偏就益发的魂不守舍了,不说不想觅封侯,就连该干的正事都忘了,四下里对人说,这卜姑娘不但俊气,有那立世的大本事,也有学养哩,诗作得好着呢。
  刘镇守使身边的老师爷却说:“诗的意思是好,只是不合仄。”
  老师爷旋即摇头晃脑,诵起了“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的辙律。
  刘镇守使脸皮挂落下来,说:“你这是迂腐,卜姑娘的诗好就好在破了仄,卜姑娘不同凡响之处,就在于敢破陈规,敢反常情,我就喜她这点!她若是做了我的四姨太,我就叫她专教我那七个娃儿做这种破了仄的诗。”
  过了没几日,刘镇守使又做了一首好诗送卜守茹,是派自己的副官长送去的。诗道:
  一巷寒烟锁碧流,
  武穆无心觅封侯。
  但求娇娘总相伴,
  月照双影酒家楼。
  不见旗飘山川土,
  英魂云桥古渡头。
  汉业已随春色改,
  当年燕赵几悲秋?
  这么一来,卜守茹便难了,就是不想和刘镇守使好也不成了。
  刘镇守使宁可不封侯,也要和她月照双影长相守,这番情义令她感动。又知道刘镇守使就是当年的邓老大人,是一城之主,能让她发,也能让她败,就更不敢怠慢了。
  于是,卜守茹就和刘镇守使说,明里的妾是不能做的,马二爷年岁已大,大婆子又死掉了,自己一走,就要了老杂种的命,要遭人唾骂的。若是刘镇守使不嫌弃,倒可以做个暗中的妾,也不负刘镇守使这一番知冷知暖的抬爱。
  刘镇守使应许了,隔三差五把卜守茹请了去,吃酒、听堂会,也时常做一些男欢女爱的事情。
  刘镇守使脱下军装一上床,就不是岳武穆了,一点文治武功显不出,整个像条赖狗,还有狐臭。
  卜守茹都忍着,且做出很高兴的样子,时常夸赞刘镇守使好功夫。
  诗却作不出了,在床上和刘镇守使说了实话,是请人做的,花了两斗米的价钱。
  刘镇守使便笑,说是那诗才值两斗米钱?真是便宜。还说要把写诗的老秀才请来见见。
  刘镇守使是真心喜欢卜守茹的,为了来往方便,认卜守茹做了干女儿,给卜守茹的轿行起了新名号,唤作“万乘兴”,亲笔题写了招旗、匾额,还为“万乘兴”赋诗一首:
  麻石古道万乘兴,
  缥缈如舟梦里行。
  为客不惧山川远,
  舆轿如烟遍春城。
  卜守茹便把刘镇守使的诗狗肉幌子一般裱挂起来,一下子包揽了官家动轿的差事,和民间大部分的红白喜事。
  云福寺和尚福缘法师,原只认马二爷说话,举凡云福寺做佛事,都让施主用马记老号的轿,这一看刘镇守使抬举卜守茹,也就变了,要施主用“万乘兴”的轿,让“万乘兴”包办丧事。
  生意越来越好,卜守茹就不断更新轿子,还为轿夫们置了蓝布红边的新轿衣,轿衣后背上“万乘兴”三个大红字,就像一团团火,烧得马二爷的三十多家老号自愧形惭,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万乘兴”的轿子货色新,座位也宽大、舒适,就是不讲刘镇守使的面子,城里人也都愿坐,且不惜多付力资。而马二爷则日渐老了,又只知道抽大烟,一门心思早不在轿上了,马记老号轿子烂了无钱维修,号衣破了无钱添置,呈出一派败相,自是难招来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抬抬散客,走走街轿。
  后来,还有许多轿夫干脆甩了老号,都到“万乘兴”来了。
  第十三章
  然而,马二爷终究是侍弄了一辈子轿子的,轿行、轿子早已成了马二爷生命的依托。故尔,马二爷对“万乘兴”的兴盛和自家马记老号的衰败实是很不甘心的,在最后的岁月里,马二爷还是拄着拐棍挣扎着从烟榻上爬起来了。
  也直到这时候,马二爷才终于承认了这场光复石城的革命,和这革命造出来的民国镇守使。
  马二爷要振兴自己的轿业,不承认民国的镇守使是不可以的。
  民国的镇守使是石城的新主子,就是当年的邓老大人,——那权势像似比邓老大人还大。当年的邓老大人没兵权,且还要受江防会办府的节制,民国的这位刘镇守使以中将师长的身份主持着一城军政,简直就是个土皇帝。
  刘镇守使抬举卜守茹,卜守茹便发达了,发达得让马二爷眼红。
  这贱货咋着贴上刘镇守使的,马二爷不用问也知道:必是卖弄风骚无疑。每每看到镇守使署的副官、护兵来接卜守茹,去镇守使署吃酒、听戏,马二爷常会目送着卜守茹远去的的背影瞎揣摩:这贱货大许又要去和刘镇守使上床了。
  那当儿,马二爷已管不了自己的小妾,自己又力不从心,便对这种事看淡了,心下不再气卜守茹去和刘镇守使睡,只气卜守茹仗着刘镇守使和他作对,把个“万乘兴”生意搞得这般红火,把他马记老号的主顾都夺走了。
  还恨自己不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没啥风骚可供卖弄。
  后来,一下子开了窍,才又想到:卜守茹终在名义上是他的小妾,他与其让卜守茹拿自己的身子私下里送人情,还给他添累,倒不如他来做这人情了。他马二爷实可以把卜守茹公然送给刘镇守使,让刘镇守使记他一笔深长而久远的情分。
  这样做的好处极明显,一来永远的从马家门里除却了一个祸害;二来又笼络了刘镇守使,——就算刘镇守使日后不能帮他,至少不会害他;三来也就给卜守茹这野马戴上了铁笼头。
  马二爷认定,刘镇守使气焰薰天,不是一般等闲人物,卜守茹一旦正式做了刘镇守使的姨太太,刘镇守使断然不会再让这贱货依然这样抛头露面满世界弄轿,没准会一把将卜守茹的“万乘兴”都掠到自己手里。
  这一来,卜守茹就完了。
  马二爷宁可对刘镇守使拱手认栽,却不能败在卜守茹手下。
  一个女人,且又是给他做了小妾的女人,断然没有成功的道理。
  这实在是个好念头。
  这好念头让马二爷激动不已。
  马二爷便抽着大烟日思夜想,——想着咋把这极难说的话去和刘镇守使说开?马二爷自己是不好去说的,——把自己的妾拱手送给人家,还陪着笑脸,马二爷做不出,就算是承认了革命,和这革命造出的刘镇守使,也仍还是做不出的。
  让麻五爷去说也不行,一者麻五爷和卜守茹原本就有一手,二者革命后马二爷也再不和这混账东西多来往了。
  万般无奈,马二爷才极不情愿地去和贴心家人刘四商量了。
  刘四听罢马二爷的述说便道:“嘿,我的爷,你真是糊涂!这种事哪用得着找别人?您老不要卜守茹还个好办?一纸休书就把她打发了!”
  马二爷说:“那倒不好,我老了,不中用了,本意原是要成全这贱货和刘镇守使,这一来,倒像是我容不得这贱货了……”
  刘四道:“那也好办,您老只要当面把这话里的意思和卜守茹说透,卜守茹也自会去和刘镇守使说的!”
  也只得这么办了。
  又想了几日,马二爷自认为想得已是很成熟了,遂决定正式去和卜守茹开谈。
  开谈这日,马二爷让厨子做了不少菜,还破例亲自给卜守茹酌了酒。
  卜守茹不知道马二爷葫芦里卖的是啥药,觉得很愕然,盯着一桌子酒和菜不动筷子,不冷不热地问马二爷:“今日是咋啦?为姑奶奶的‘万乘兴’庆贺么?”
  马二爷强作笑脸道:“就算是为你庆贺吧!”
  卜守茹说:“好,既是为我庆贺,这酒姑奶奶就喝——”
  言罢,卜守茹把面前的一杯酒端起来,喝了个底朝天。
  马二爷又给卜守茹把酒斟上了,话也说得动人:“卜守茹呀,打从进到马家门里,这许多年,你是吃了不少委屈的,我心里都知道,这杯酒你再喝下去,就算爷给你赔个不是吧!”
  卜守茹这时警觉了,——没想到马二爷把她送给刘镇守使的坏心思,只想到马二爷在酒里做手脚,便狐疑地瞅着酒杯问:“二爷,你莫不是要算计我吧?”
  马二爷笑道:“如今不是往日,你有刘镇守使做靠山,推还敢算计你?”
  卜守茹说:“你莫提刘镇守使,他做他的官,我弄我的轿,我们本是不相干的!”
  马二爷道:“不相干,刘镇守使咋给你的轿号写字题诗?咋老派人来接你去吃酒、听戏?”
  卜守茹适时地记起了当年那场凌辱,以为马二爷要拿这事做文章,便站起来说:“咋?疑上刘镇守使了?是不是还想把姑奶奶再吊一回?!”
  马二爷忙道:“卜守茹,你看你,都想到哪去了?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我是想开了,哪还多问过你的事?!”
  卜守茹不做声了。
  马二爷自己喝起了酒,边喝边说:“不过,今日为着你,我倒要管一回闲事哩。”
  卜守茹不知马二爷要管啥闲事,益发糊涂了。
  马二爷接着说:“我已是风烛残年了,用你咒我的话说,是手趴着棺材沿了,或许再没几年活头。可你呢,正年轻,好日子还长,我就想放你一条生路。”
  卜守茹惊问道:“啥……啥生路?”
  马二爷苦苦一笑说:“你和刘镇守使的事,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这些日子我常想,刘镇守使不是麻五爷,人靠得住,又有权势,和你倒正是一对。你们与其瞒着我,这般私下往来,倒不如干脆住到一起去算了……”
  卜守茹惊道:“马二,你……你莫不是疯了?”
  马二爷道:“我没疯,我是想了许久,才和你说这话的。这样好,这样一来成全了你们,二来我这门里也肃静了。”
  卜守茹呆了。
  马二爷又道:“只是咱得好合好散,过去那些冤仇都别再记了,彼此多想想人家的好处。这阵子我就常想你的好处:你不管咋说,终是给我生了个儿子。”
  卜守茹这才回过神说:“可我倒想不起你有啥好处……”
  马二爷叹了口气:“我现在有这份心意放你的生,还不算好处么?”
  卜守茹决不相信马二爷这么做是发善心,紧盯马二爷的一张老脸,陷入了久久地思索:这老东西此举意图何在?是为了割断她和儿子天赐的亲子之情,还是仅仅为了讨好刘镇守使?抑或是怕她日后夺了自己的轿号,才在今天防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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