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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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拎皮包的男人形象,和乡下小姑娘那天真烂漫的神态。
大河原和武彦感到在这儿不会有别的收获了,于是两人走出了茶店,向公路的南端走去。他俩打算沿着刑警说的小路,到悬崖上的出事现场。
“的确,从这儿看不到那松树篷似的地带。对自杀者来说,这里真是个理想的场所呀!”
大河原一边感慨着,一边走到刑警说的那条小路。他站在那儿,从肩上背的皮包里取出望远镜。仍是老毛病,他用手帕擦着根本不脏的镜头。然后,眼睛对准望远镜向自己的别墅方向望去。
“啊,由美子站在二楼的窗前。她也用望远镜在看这边,还向我们摆手呢。她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
用肉眼是看不到对岸的,大河原把望远镜递给了武彦。由于望远镜的倍率不高,武彦几乎分辨不清由美子的美丽面容。但一看那娇美苗条的身姿,便知道那是由美子。她手里摆动的手帕看得十分清晰。
这条所谓的小路,不过是顽皮的小和尚以冒险为乐事,踏平杂草,踢开岩石而留下的一道痕迹罢了。自杀者大多是从茶店的后面,越过栅栏走那条通往悬崖的路,而这里几乎没有被人利用过。
小路很陡,如果不用手扶着是无法下去的。他们钻进灌木丛,避开人的眼目,向那棵松树下走去。
不称其为路的路面上,灌木丛生,杂草覆盖。大河原又站住了,他对准望远镜,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别墅的屋顶。位干鱼见峡南侧的房屋建筑和旅馆也都看不见。如果真存在着罪犯,走这条路是最安全的选择。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的眼前出现了松树棚似的,五坪左右的平地。这片地带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黑土,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和杂草。站在这里看不到悬崖峭壁,满目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大海。
大河原还在用望远镜眺望着,从这儿仅能看见别墅窗户的一部分。由美子已经离开了窗前。昨天事件发生时,即使杀害额田的犯人在这里,根据位置来看,从别墅的窗户也是发现不了的。
“实在是高明啊。即使是巧合也太妙了。有这样有利的隐身之地,存在着罪犯的可能性也就暴露出来了。你曾说姬田很害怕秘密结社,这的确像秘密结社的巧妙手段哪。”
大河原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忽听后面小路的草丛中有喀呼喀呼的声音,紧接着,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是个穿着运动衫、当地人模样的青年。
青年看到自已被这两个人发现,脸上显出一副极不自然的神情。像有什么事似的,索性向这边走过来。看到这情景,大河原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和青年搭起话。
“你像是当地的人哪。”
“当然了。”
青年很生硬地答道。
“那么你知道昨天在这儿发生的事件唆。”
“知道。我想不能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了,所以就跟在你们的背后。”
“哈哈哈,你认为我们也要从这儿跳下去吗?”
“哎呀!是吗。先生是大河原别墅的主人哪。您是来调查现场的吗?”
青年的语调马上变得毕恭毕敬。
“是的。我叫大河原……你像是知道什么情况啊。昨天那个落海的叫姬田的人是我的朋友,能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吗?”
“谈不上知道什么情况,我只是有点怀疑。”
“怀疑?是什么。”
“他不是自杀,也许是被人推下去的。”
“噢?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详细说说。”
无论是大河原还有武彦,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这条小路有一处树木十分繁茂的地带,在那后面有一个像洞穴的地方。钻进里面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那里也是晒太阳的好地方,我昨天傍晚时在那儿了。”
“那里不太适合年轻人晒太阳啊。你刚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噢!”
“你经常在那儿晒太阳吗?”
“嗯……啊,是的。
青年支支吾吾地说道。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你在洞里干什么姑且不提,你说说昨天在这儿到底看见什么了。”
青年的脸还在发烧,他掩饰似地勉强回答说:
“因为有树挡着没太看清,只看到两个男人顺着小路向这边走来。其中的一个一定是叫姬田的。”
大河原和武彦听到这儿,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重大线索。
“你怎么知道那是姬田呢?你刚才不是说没太看清吗?”
“没看见脸,但衣服的条纹看得很清楚。是很时髦的条纹,我记得很清晰。昨天晚上在海滨,我从人群的背后看见了打捞上来的的尸体,那穿着的条纹西服和我看见的完全一样。穿那种条纹西服的人不会有两个。从我面前过去的那个人跳崖了。不,是被人给推下去的。”
“另外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
“戴着灰色礼帽,几乎遮上了眼睛。穿着同样灰颜色的长长大衣。脸没看清,像是还戴着眼镜。”
“留胡子没有?”
武彦想起刚才茶店小姑娘的话,便插嘴问道。
“可能有,没太注意。”
“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没有拎提包吗?很大的四方提包。”
“没有,什么也没拿。的确是什么也没拿。”
“你可以肯定吗?”
“两人并肩走的背影我看得很清楚的,不会错。两个人都什么也没拿,小包也没有。”
也许把包放在了什么地方,一身轻地到现场来的。那个男人和在茶店休息的人不是同一个吗?
“后来怎么样了。你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了吗?”
“没听到。我待的地方离这儿比较远,是听不到说话声什么的。”
“再后来呢?你又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我回家了,完全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很后悔,如果是那个穿灰色大衣的家伙子的,我跟在他们后面扰乱他就好了。”
“所以你想今天不能让那种事件再发生,就跟在我们后面啦。”
“是的。
“你看到那个穿灰色大衣的男人从这儿走了吗?”
“后来我就回家了。我只知道这些情况。”
真是太遗憾了。
除此以外,青年没有什么可提供的了。
大河原问了这个青年的姓名和身份。青年是鱼见崎附近的农家子弟,二十四岁,叫依田一作。中学毕业后在东京的玩具店工作,现在失业回到家里,帮助干些农活。对这个青年提供的情况是没有理由抱有怀疑的。
大河原和那青年说完,向遮阳棚似的树下走去。他趴在地上,想要俯视一下悬崖下面的海面。悬崖和海面之间高得令人眩晕,武彦跑过去按住他的腿。按腿的同时,他的脑海里突发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样用力推一下,这个大贵族的身体就会顷刻间掉入悬崖,落得和昨天的姬田同样的命运。他感到有一种要抬起那腿的奇妙的冲动。
大河原一边探头向下望,嘴里一边嘟吹着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古怪而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太高了。眼前一片空荡荡的,真吓人哪。你也看看吧。从这里掉下去简直是容易极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绝好的场所呀。”
大河原说着,慢慢地爬了起来。这回该轮到武彦看,大河原按腿了。让这样~位大贵族为自己投腿,武老有些过意不去。而大河似乎没有注意到什么,他那暖烘烘的手掌使劲地按住了残彦的大腿。
眼下是一片虚无浩渺的大海,几乎垂直的岩壁一直伸向海面,依稀可见海岸的汁线。在距悬崖顶端三分之一左右处,有一凸出的很大的岩石。让人感到从这里跳海的人一定会碰到这块岩石。姬田头部的致命伤一定是由于碰到了这块岩石。从那儿往下再看不到平直的岩壁了,遥遥的底部堆积着许多凹凸不平的岩石,与碧波荡漾的海面连成了一体。武彦正对着眼前的景色发呆,忽然感到腿有些发痒。紧接着,后面传来了大河原的笑声。
“晤,哈哈哈……昨天那两个人也许就是这样看海,另一个男人把姬田从这儿推下去了。其实是没有什么原因的,只要抬起这两条腿就行了。”
武彦感到大河原就要抬起他的腿,他吓坏了,急忙爬起来。这位先生也有和自己同样的想法,而且认为杀人是不一定有原因的。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逃离了崖边。
两人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四周,没发现遗失品和足迹。从这儿一直到公路的途中,武彦左右寻找着。他认为那个穿灰色大衣的男人的皮包,也许就藏在这里。或许是精神作用,他总觉得那大皮包就在某杂草繁茂处。
叫依田的青年跟在他俩的身后,当来到公路上时,他指着远处树林中的几栋农房,说:“从这儿就能看到我家了。”青年在这儿和他二人分了手。
当天傍晚,姬田的尸体领回来了。但由于要办运往东京的手续,姬田的父亲第二天的早晨才能运走尸体。别墅里顿时充满了阴森可怕的气氛,大家已无兴致再继续住下去了。大河原一行人也于次日返回了东京。
临出发前,他们又去了热海警察署。找到主任刑警,汇报了鱼见崎茶店女招待和叫依田的青年提供的情况。主任刑警听了这些报告,十分高兴,并向他们表示了谢意。但从他的口吻里也听出:在热海无数的临时住客中,找出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暗号日记
十一月下旬的一个傍晚,姬田吾郎的生前好友,日东制纸公司的同事杉木正一下了班。他刚走出圆形大楼的出口,见西装外套了件大衣的蓑浦刑警站在那里。他们早就已认识了,蓑浦见他出来,便招呼道:
“直接回家吗?”
“噢!”
“那么我跟你一起走到车站,有些事想了解一下……”
蓑浦是警视厅一科的老警长。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副经过风吹日晒的黑红面孔。讲话总是十分认真,谨慎,很像一个老练的刑警。在事件发生后,他曾到公司来过一次,杉木在那时认识了蓑浦。
“不到我宿舍坐坐吗?”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还住在中野吧。”
两人一起上了电车,在到公寓的这段时间里,蓑浦只字未提有关案件的事。他恰到好处地谈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话。
杉木住在距中野站不远的外型是西洋式建筑,里边是日本式风格的公寓里。打开十二号房间的门,还有一个窄板似的拉门,里面是个约可铺六张铺席的房间。房间里十分干净,收拾得井井有条。
杉木请蓑浦刑警在桌边的坐垫上坐下,自己拉开了壁橱似的厨房门,取出咖啡壶放到煤气炉上。他穿着西服在桌前坐下。他们边吸烟边闲聊着的时候,咖啡开了。他很麻利地把咖啡分别倒入两个杯里,端到桌上。
杉木比姬田进公司晚,是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去年刚从大学毕业。他长得很清秀、和蔼,戴着一副很时髦的金丝边眼镜。不知什么地方长得像女孩子。住在公寓他似乎很新鲜,就连给客人倒茶都感到很有趣似的。
“我从姬田君父亲那里借来了姬田的日记,抄下一些要点。”
蓑浦刑警一边很有味地喝着热咖啡,一边进入了正题。
“从日记中得知,杉木君是姬田的好朋友,所以今天来是想和你坦诚地谈谈,听一听你的意见。我先把我的工作情况作一下说明,…现在的犯罪调查是合议制。对于每一事件都要召开调查会议,根据会上决定的方针,大家分别进行各自所分担的工作。不允许像小说中的侦探那样,抢个人的功名。
“这是基本的原则。然而,现在搜查一科科长安井另有一个想法。这段时间,不断发生重大案件,大多数人对某一案件的调查次数都十分有限。像这样自杀还是他杀不明的案件,尤其是发生在外地而要在东京搞调查的,在调查期间总要受到其它重大案件的干扰,所以很容易产生疏忽。因此,对于这类案件,第一次决定专门指派一个刑警来干。一切都听任这个刑警的自由裁决,无论是二个月还是三个月,可以进行耐心、细致的调查。其实工这种办法并不只局限于那些小的案件,对于陷入迷宫的重大案件也是可以远见的手段。在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专指派一个或两个人进行认真、深入调查的这种办法,就不是合议制了。这完全是依靠个人的才智与能力,有个人自由行动的特点。我接受了三个这样的案件,其中姬田事件最使我感兴趣。
“我认为这一定是他杀,犯人大概就是茶店女招待和叫依田的乡下青年看见的那个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可后来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我想那个男人一定是化装溜掉了。眼镜和小胡子很值得怀疑。如果他拿掉这些,样子肯定变了,茶店女招待是认不出来的。何况,在那么多的热海温泉旅游者当中,找出那样的人也如大海捞针一样。
“跟你谈话我毫不隐瞒,关于这次案件的搜查有三个线索:第一,是热海的出事现场。现在热海警察署正在调查之中,不过今天像是还没有发现什么新的情况。第二,是姬田说过的那个白色羽毛的送主秘密结社。警视厅的另外一个科负责调查这方面的情况,现在也没有线索。第三,是婚田的家人、亲戚、朋友。我负责这一方面的调查工作。
“时至今日我已经调查过二十余人,寻问了各种情况。和姬田君的父母也谈了多次,再就是他的亲戚,朋友们。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有姬田的日记,所以了解他的朋友情况,我以此为出发点进行了—一的调查。除此以外,我走访了大河原和他的夫人。我与有名的业余侦探明智小五郎有着多年的交往。也去听取了他的意见。小五郎先生聪明过人,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很多。安井科长和小五郎先生也很熟悉。
“有一种叫‘脚功夫侦探’这样对刑警的挖苦话,我就是这样的靠脚功夫的侦探哪,像保险公司的外勤员。我常年接触犯罪者,对于调查、探访还有一定的经验和判断力。小五郎先生经常说:‘你这样的侦探是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的。’其实这是因为他的作法和我完全相反,才反而产生这种感觉。”
蓑浦刑警充分表现出了他那耐性很强的性格,说起话滔滔不绝。但杉木并没有感到厌烦。他平日里很少知道与己无关的侦探的情况,所以他对蓑浦刑警的这些话听得津津有味。
“至今为止我调查过的人都有不可能成为凶手的证据。也就是说,在十一月三日的午后到傍晚,他们都没有离开过东京。在热海作案后再返回东京,至少也需要五六个小时。离开东京这么长时间的人一个也没有。对于这方面我还有今后的行动方针,在此放且不提。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那就是有关姬田的日记。”
蓑浦刑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日记本,在手上吐了点唾沫,一页页地翻起来。
“噢,在这儿,记在这儿了。姬田的日记从今年五月初一直到最近,记着一些日期,有些地方还标有奇怪的暗号。把这些日期按先后顺序,我抄在了本子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到了日记上记着日期表的那一页。
“这些日期后面的数字不像是金额,很可能是时间。在两位数以后基本都是零,有的是30,把它认定为是表示的三十分钟是贴切的。这样的话,表上有一点到七点的时间,这个时间大概不会是午前的。看作午后是妥当的。如果表上的数字表示的是时间,那么表上的英文字头很可能是人名或场所的缩写。记载的是何时何地与什么人秘密会合的情况。对方也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