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斯芬克斯之谜 作者:吴灿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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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关系，我看这两个问题事实上就是一个问题，就是你的道德品质问题。你自己怎么说？
　　关于匿名信的问题，我根本就没兴趣解释。我相信〃脚正不怕鞋歪〃，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一个公道。然而蒋英毕竟是新上任的顶头上司，虽然我和边春红的事可以不去作任何解释，但是关于骄傲和清高的看法却不能不解释，因为我知道蒋英也是这样看我的，顺便解释一下也未尝不可，以免将来增加一些无谓的干扰。
　　于是，我说，蒋主任，关于我和边春红的问题，纯属诬陷，我不想作更多的解释。而关于有人说我骄傲和清高，我承认我有点清高，却不承认自己骄傲。因为骄傲和清高不是一回事，也不是同一性质的品质。所谓骄傲，在我看来，就是过高地估计自己，过低地估计别人，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别人。蒋主任，我们是学哲学的，而且是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们的能力有多大？宇宙的生命有多长？我们个人的生命有多长？俗话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更不用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凭什么去骄傲？说句难听的话吧，即使我想骄傲也拿不出骄傲的本钱。茫茫世界，忽忽生命，一个人在这个永恒的宇宙间是多么的渺小，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来说，能够做到如孔子所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就已经很满足了。而所谓清高，则是指人品纯洁高尚，不同流合污。在这方面我倒还真有点儒家的精神，我追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境界，我欣赏梅花不畏严寒的高风傲骨。我清楚，我给人一种所谓的骄傲或清高的看法，实际上是一种小学数学的算术：1＋1=2　。头一个〃1〃就是别人看我还有点本事，不是混饭吃的；如果一点本事也没有，谁会说你骄傲和清高？第二个〃1〃就是我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心思从没有放在搞关系上面，如果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搞得顺顺当当的，再有本事也没人说你骄傲和清高；因此，有了前两个〃1〃，相加的结果岂不就是〃2〃骄傲和清高？既然算术没有错，当然就是我〃错〃了。然而，正是知〃错〃而不改，才是真有点清高啊！直到今天为止，我从不为我的这点清高而感到羞耻，反而我为社会上越来越少这种清高的人感到担忧。
　　我这一席话，如行云流水般倾泄而出。蒋英倒是耐心地听着，一声未吭；因此不知蒋英作何感想，我自己可是觉得痛快极了。
　　〃你的意思我清楚，今天就先谈到此吧。〃蒋英不咸不淡地说。
　　我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对蒋主任的态度真有点纳闷。但是，我很快就把它抛至九霄云外。
　　经过多方调查，证明匿名信所检举的问题，基本上是诬告。所谓〃基本〃上，是因为调查认为，我与边春红的关系暧昧问题纯属诬告，而清高与骄傲问题各人看法不同，一时难以做出评价。而诬告者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熟人古薇。校方一方面严肃地批评了古薇，另一方面则签发了我的副主任的任命书。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当上副主任后，还真的烧了三把火。
　　第一把火，说服了蒋主任，确立〃制度立室〃的思想，建立各种相关的教学工作制度、科研工作制度和会议学习制度。这不仅使各项工作能够有条不紊地开展，提高工作效率，而且使部门管理透明、公正，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矛盾，有利于团结和调动教师的积极性。
　　第二把火，说服了主管教学与党支部工作的劳副主任，确立了〃民主选举〃的思想，实行一人一票无计名选举制。当然，一开始，劳副主任也不同意，他认为历来就是提名推选的，没有必要改变。但在我反复做工作之后，劳副主任最后才勉强同意。由于实行一人一票无计名选举制，从而改变了过去那种推选先进人物时，经常出现的两种现象：一是直接由领导提名，根本不征求教师们的意见。一是由全体教师开会口头推选，这时往往只要有一个人抢先提出了某某人，就不会有人公开出面反对，即使心里不同意也罢了，因为大家在一起工作，来日方长，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免伤了和气。这样的结果，不是看业绩，而是看关系，它往往会助长人们热衷搞关系，而打击人们工作积极性的歪风邪气。
　　第三把火，就是在我主管科研这方面，确立〃奖勤罚懒〃的思想，建立奖惩机制，鼓励先进，推动后进。改变以往只奖不罚的做法，造成科研工作没压力，是个软任务，爱干就干，不爱干就可以不干的状态。
　　当然，教师搞科研的积极性不高，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搞科研是一种创造性的脑力劳动，付出的多，得到的少；如果从直接的经济效益上来考虑，的确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二是出版社自从转成企业运作之后，利润挂帅；作者辛辛苦苦地搞了好多年，才搞出一本专著来，还得自掏腰包才能出版；而出版费用动不动就是几万元，一个教师这时的一年收入也没有几万元，又如何出得起？三是整个社会对社会科学不重视，对社会科学工作者的科研成果的社会认可度和评价度不高。在这种情形下，许多教师由于评职称的压力，不得不为职称而作科研，把科研纯粹看作为一种评职称的工具，一块评职称的敲门砖。一旦达到目的后，科研这块砖也就从此冷落无人理。因此，要真正改变这种现状，还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就在我当上副主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党校领导层就发生了一连串的重大变化。首先是常务副校长姚向东和主管后勤工作的副校长胡泽海二人同时退休。接下来是二位退休的校领导的二位弟子即经济学教研部主任汤潮和办公室主任晋重庆进入校委。最后是一位关键人物原主管人事与科研的副校长古毅，升任为党校常务副校长，主管党校日常工作。
　　在中国，长期的封建专制和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好皇帝〃文化。不仅一国，就是一个单位和一个部门，〃第一把手〃的〃好坏〃程度是至关重要的。平民百姓也都期望自己的国家、地方、单位和部门，有一个〃好皇帝〃，有一个〃好一把手〃。
　　应该说，古毅上任后的第一次在全校会议上的讲话，是十分鼓舞人心的。特别是他谈到关于〃民主治校〃和〃五湖四海任贤能〃的两个理念时，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他明确地说，体制是根本，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体制，是我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根本方向，党校在这方面要走在前头，要实行民主治校。而一个学校要兴旺发达，应当要重视人才。为此，我一定要搞五湖四海任贤能。

　　古毅这番话，得分率很高，下面掌声雷动，我也在暗自庆幸党校有了个〃好一把手〃。但是，在这种庆幸之中，鉴于古校长过去的表现，我仍然在心中隐隐约约地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之。
　　韩愈语。
　　《韩昌黎先生集．马说》
　　任人唯亲
　　古毅是个很特别的人，优点是那样突出，缺点也是那样鲜明。
　　就拿他的身材来说吧，他的上半身子可说一表人才。虽然五十出头了，依然长得虎背熊腰，一头坚挺的头发，典型的国字脸上，一双浓眉大眼格外醒目，眼光明亮坚毅；尤其是那黑里透红的脸色，不仅显现出他曾经饱经风霜的一面，而且还显示出他身体十分健壮的一面。然而他的下半身子却有个明显的缺陷，他的一条腿曾经受过伤，显得比较短。如果是坐在那里不动的话，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的。可是只要他一站起来，就让人立即看出他那上长下短的缺陷；只要他一走动，人们也就会发现他走起路来有点高低不平，显然是个跛子。当然，这一缺陷不仅没有人嘲笑他，而且还对他特别敬重，因为这是他当兵时受的伤留下来的后遗症，是一种光荣的痕迹。
　　古毅的工作作风，也像他的身材一样，上半身子很英俊，下半身子却不漂亮。
　　古毅当上了党校常务副校长之后，立即大刀阔斧地开展工作和改革。
　　他的第一刀砍向教研部门，将所有的主任、副主任全部由任命制和终身制，改为聘用制和任期制。过去教研部门的主任和副主任，都有相应的行政级别，这种行政级别是记录在人事档案中的。而现在，由于实行聘任制，被聘任的主任和副主任，在聘任期间，虽然还享受相应的行政级别待遇；但是一旦落聘，就是一个普通老师，人事档案中是不留下任何任职记录的。而每一个聘任期为三年，三年后，再重新聘任。当然重新聘任时，原来任职过的主任和副主任都不一定再会被聘任。
　　他的第二刀砍向后勤部门，把它一分为三，一是成立物业公司，走后勤社会化的道路，实行独立经济核算，开辟党校财源；一是建立行政后勤处，主管非创收性质的行政后勤工作；一是成立工程处，专门负责学校的基本建设工作。
　　党校的基本建设，可以说，主要是从古毅当上常务副校长后开始的。在这之前，党校的建筑，基本上是五十年代的建筑，有的甚至还是解放前的建筑。所以，长期以来，党校的教职员工和学员的居住条件和其它生活条件都是比较差的。
　　就以学员为例吧，一层楼住着几十个厅处级的学员，只有一部公用电话机，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炎热的夏天一到，学员下了课回到宿舍后因热得受不了，常常全身脱得只留下一条短裤。造成这种处境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艰苦奋斗的思想和传统；二是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低；三是在党校的硬件建设上长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古毅当上常务副校长后，决定向省委要政策，加快党校的基础建设。在省委的支持下，古毅三管齐下：一是接受社会和各级地方党委政府以及单位部门的赞助；二是以地换楼（即有的单位和部门有钱建楼房，但是买不到地皮尤其是好地皮，党校就与其合作，党校出地皮，对方出资金，建好大楼后一个单位一半）；三是把党校校外的房地产卖掉，以卖掉的钱投入新的大楼建设。
　　他的第三刀砍向人事问题。这是古毅最大胆的动作，也是最有非议的动作。在人事问题上，古毅首先在校委高层发动〃变革〃，他通过省组织部之手，把校委中最老资历也是最有主见的主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区森挤出党校，任命到另一家高校当校长（在表面上，这既是不露痕迹也是皆大欢喜之事）。接着，古毅又把原来校委（厅级）五个职数扩充到七个职数。他又借用了省组织部这只铁手，从他过去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提升调进了一位校委。然后，又从党校内部提拔了两位与他关系密切的处长和主任为校委。这样一来，在校委班子里形成了少数派三位原校委的弟子，和主流派古毅及其三位〃亲信〃。古毅通过这场〃变革〃，使他的意志得以畅通无阻。
　　古毅〃变革〃完校委班子后，又紧锣密鼓地调整党校的中层领导班子。在这次调整中，古毅不顾少数派的强烈反对，以五比二的票数〃民主决定〃，做出大胆的动作，起用了一批〃亲贤者〃（即古毅认为的贤者，而这些贤者往往与古毅关系密切）。古薇作为古毅的〃干女儿〃自然也沾上了光，当上了人事处副处长。
　　说到古薇成为古毅的〃干女儿〃，大致情形是这样的：有一次，古毅召集古薇和丁官明等几个人开会，由于会议开的时间太长，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因此古毅就请古薇他们吃饭。在吃饭过程中，不知怎地扯到了儿女问题。古毅说，他有两个儿子，却很遗憾没有个女儿。古薇立即抓住〃机遇〃，当场拜古毅为干爹，从此成为了古毅的干女儿。
　　〃民主〃这玩意，是现代最时髦的东西，也是最具欺骗性的东西。人们以为一讲〃民主〃，就肯定是好东西，其实不然。〃民主〃也有各种各样的，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善的恶的，美的丑的都有。
　　人类越文明，就越丑恶。
　　古毅在校委会上关于起用他的〃亲贤者〃的论证〃演说〃，不久就传遍党校。古毅这样说道，用人的根本，就在于用〃贤〃；而贤者并非天生与我无缘，如果我熟悉的人之中大有贤者，岂不是因我之故而委屈埋没，这对他们公平公正公道吗？！因此，举贤不避亲，举能不忌友。无私者无畏，一切都是为了搞好党校的工作，被人非议又有什么所谓。就拿西方民主制度来说吧。哪个总统或总理在竞选时，没有亲朋好友帮忙？哪个总统或总理在当选后，不是安排他的亲朋好友和死党到国家政府的各个重要岗位？工作是靠人干的，没有自己的人来帮忙你能干什么？毛泽东同志当年都说过：〃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古毅这番振振有词的话，说得其他几个反对者一声不出了。
　　古薇接到任命书的那一天，一高兴起来，请了翟祥武、柳萍和边春红等五六个人到酒店喝酒庆贺。
　　大概古薇一高兴多喝了两杯吧，冷不丁地说出了她当副处长的秘密：她不仅是古毅的〃干女儿〃，而且很快就要与余副省长的二公子结婚了。根据古毅的许诺，只要她一旦与余副省长的二公子结婚，她很快就会当上人事处长。这秘密一说出，大伙儿惊讶不已。翟祥武、柳萍和边春红除了惊讶之外，也愤慨不已，中途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事情发展正如古薇吐露的那样，不久，古薇与余副省长的二公子（我后来才知道，这位余副省长的二公子，就是当年追求凌真不成而给凌真穿小鞋的余科长，当然，现在这位余科长早已升任为余处长了）结婚了。结婚那天，婚礼排场极了，光是参加婚礼的小汽车就有一百多辆，出席婚宴的宾客超过千人。据说，余副省长的二公子虽然相貌平庸，但他不仅是个处长，还开了家大公司，真是有权有势又有钱。古薇从此成了党校最有名的有钱有势的阔太太，坐的是小汽车，住的是小洋楼，真是〃高人一等〃了。
　　而就在古薇和余副省长的二公子结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古薇一下子又从人事处副处长这个位子上，一跃跳上了人事处处长的位子。
　　古薇当上人事处长后，正赶上我室〃老革命〃劳副主任退休。根据党校改革的新规定，在党校确定聘任教研室正副主任之前，必须由本教研室全体教师投票推荐。一般情况下，得票率最高者当选的机率也最高。因此，按照规定，人事处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刚从科长升为副处长的王川，还有一位是科员小琴。他们先给我们马克思主义教研室的全体教师说明了填写选票的要求，接着发了选票。在这次推荐中，主要是在边春红与柳萍俩人之间进行。当大家都填写好选票后，人事处的王川和小琴收起选票，然后打道回府。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人事处王川的电话，让我立即到人事处来一趟，说有要事商量定夺。
　　我一边走，一边猜测，估计是商量定夺副主任人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为此事来征求我的意见。本来，聘任一个副主任，是完全用不着征求一个副主任的意见，校方之所以要这样做，当然有他们的缘故。
　　我到了人事处，一看，人事处里坐满了人，除了人事处的三位正副处长之外，还有主管人事工作的晋副校长。古薇见我来了，就对我说，根据你们教研室全体教师投票的结果，柳萍和边春红双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