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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更科-错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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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了一下,他好像还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你。。。你先放开我,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啊,放心好了,我才不会死的。。。’抬头看了看蓝黑色深邃到无垠的夜空,心中突然一丝波澜,‘放心,我才不会死在这里的,我答应过三师兄我一定会回去的,他那个人,如果我真死了的话,他肯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那我呢?’我听到他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吐出来这麽一句话。 

‘守寡三年,就另嫁了吧。’ 

‘你。。。’他终於从我身上撑起来了。 

‘当然了,如果你要为我殉情的话,我也不拦你,不过先要帮我做一件事,就是上齐云山找一个叫云痴的老道姑,掀了她的摊子,告诉她凭她的本事已经可以还俗了,不用再惑乱人间了。’ 

‘还有什麽遗言你就赶快一并交待了吧。’他恶狠狠的道。 

‘还有,就是你能不能把那只鸡的另外那条腿扯给我,这一条被你捏在手里都烂了。’说句实话,被他这麽一折腾,我还真有些饿了。而他虽说仍摆著一付臭脸,但还是生平头一次这麽听话的为我弄来了鸡腿和一些黄精以及水。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我没有睡好,被他紧紧搂著连翻身都困难,加上他那略高的体温,於是我又出了几身汗,天明的时候竟奇迹般的感觉好多了。他也知道继续在这一带磨蹭终究不是个办法,见我脸色已经好多了,便牵了我继续缓缓向前行进。 

艰难的穿出这个油松林,我霎的站住了。 

‘怎麽了?’他奇怪的看向我。 

我喜极欲泣,顾不得说话,先在他衣服上抹了一把鼻涕,伸出手去指了指远方。 

隐隐约约的,模模糊糊的,许多风幡一般五颜六色的布条挂在那高高的竹竿上任风吹扬,彩虹似的颜色如波浪翻滚。。。 

‘有人,’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有人家,’他一把抱住我,‘鸣焱,我们总算走出去了。’ 

‘跑吧,看谁先跑到那里,怎麽样?’我挣开来,撒腿就开始狂跑起来。 

‘我来了。’他叫著,背著一背的包裹比我还跑得快。 

看著他跑在前方飘扬的头发,我大叫:‘你这个家夥,这次不算,我是病人,当然跑不过你。。。’喘著气刚叫完,我的眼角立马就瞟到一块越来越近的大石头,可是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我暗叫了声糟糕,随即就很符合判断的绊上了那块石头,一点缓冲都不带的摔倒在了地上,然後,很丢脸的开了我人生第一次先河,我被摔昏了过去,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撞到地面之前瞅到朱瞻景叫著什麽一脸紧张的向我跑来。 

第三十七章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被置身於烤架之上,浑身包裹著那种令人窒息的炙热,找不到出口,‘妈的,’我神志不清又恨又悲的想,‘肯定是由於找不到吃的,被那个昧良心的串起来烤了。’在梦中我越想越愤,狠狠的一咬牙,却隐约觉得咬到了什麽东西,嗯?什麽东西?不过没来得及细细考究,随著一抹铁锈的味道慢慢在口中溢开,我浑身霎的清凉了不少,於是一个翻身就又昏昏沈沈的睡了过去。 

在几个莫名其妙片断般的梦做过之後,我最终大打了一个呵欠,彻底睡醒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浑暗,废了半天劲,才看清我好像是在一间小小的石砌屋子里,中间一个火塘,地上散放著一些毛毡,而我身上盖著一张厚厚的羊毛被。 

厚厚的黑色门帘被撩起,进来一个带了呢帽身穿著宽大衣袍的人,我警惕的看著他向我越走越近。 

‘你醒了?’ 

我对上了他那带著万分惊喜的眼睛,‘哇阿,’我顿时忍不住地叫了出来,‘你小子怎麽穿成这个样子?’ 

朱瞻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一皱眉道:‘该不会。。。我换了身穿著你就认不出来了吧?’ 

‘嘿嘿,哪可能,我。。。。这个。。。。好吧,起先我的确在想,这个走进来的大帅哥到底是谁?’我讨好的笑著,就在与他那张恶脸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食物香味及时飘了过来,门帘又被撩起,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有些佝偻著背的老人,身穿著同样样式的衣服和牛皮长靴,手里端著一大盘东西,见到我醒了,便立马一脸花开的对著朱瞻景叽里呱啦的说著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我迷茫的看著他们,朱瞻景也同样笑的一脸迷茫,但还没有忘记一边点著头一边小心的从他手里接过那托盘。 

待那个老人双手合十的弓腰出去後,我死瞅了那冒著嫋嫋热气的托盘咽著口水道:‘这麽丰富,还有烤羊腿?太好了,难怪我做梦都梦到血的味道。’ 

‘嗯?’他一怔,盯著我无限欣喜和满足的表情,不知道为什麽,那脸色竟徒的阴恶了几分。 

‘呃。。。这难不成。。。是一个人份?’看著他的表情,我如同被一阵北风吹过。 

他又是一僵,半天後才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轻声道:‘算了,幸亏你的嘴巴还要花一半时间来吃饭,不然,不被你吓死也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虽然你这麽说,不过,’我道,‘你做这个表情,是真的想让我吃饭?。。。呜。。。’下一刻我就立马被他塞了一嘴烤肉,他另一只手又抓起一把!粑在我鼓得像青蛙般的嘴边晃了晃,阴险的笑道:‘你说我是真心想让你吃还是不想呢?’ 

我忙殷情的点著头,手在嘴前一划表示从今以後洗心革面将嘴缝上不再怀疑他对我这个半死病人的细心体贴。 

将盘中的奶渣、!粑、羊肉以及很怪味道咸的油茶汤全都匆匆塞下肚,朱瞻景起身将盘子端了出去。我则重新缩回了被子,心满意足的拍著圆滚滚的肚子,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人吃的食物了?算来至少一个多月了吧,真想不到竟还能有走出森林的一天,不过,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看著这屋里放的东西、那人的穿著以及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我们怕是还没有完全走出去。但,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什麽危险,不然凭朱瞻景的直觉和聪明,他不会这麽没有防备。 

於是我安然舒适的裹了裹被子,探出手来摸了摸额头,感觉果然没错,我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好些了吗?’一丝凉风再次从掀开的门帘钻了进来,朱瞻景端了一碗散发著怪异味道的东西向我走来。 

药?我的脑袋嗡了一声,同时也反射性的迅速在肯定难喝的汤药和病中可以任意偷懒的闲逸生活之间作出了选择。我含糊的摇了摇头然後支支吾吾的一口气灌下了那碗药,味道还果真不是盖的,我毫不犹豫的决定等哪天走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二师兄捎点回去。 

见到我如此爽快,他颇为惊异的接过空碗往旁边一放,接著脱掉靴子,一下掀开我的羊皮被,利索的环著我躺了下来,带进来一阵冰凉。我一个哆嗦立马踹了他一脚道:‘一边去,一边去,干嘛?你浑身这麽凉,我可还在生病。’ 

‘少来了,起先见你狼吞虎咽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塞进那麽多,就知道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药还真是见效,才给你灌进去两碗。。。。’ 

‘呃?’原来他早就看出我已经没病了,天,亏大了,白遭那份罪了,我扭过头去悲壮的看著他。 

‘虽说好的多了,’他伸出手来探了探我的额头,‘但还是要再加一碗放心些。本来我还在想该怎样才能让你喝下去,没想到你竟那麽爽快地就灌下去了,真是奇怪。’ 

我的脸部隐约有些抽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舌头道:‘其实那药只是气味难闻了点,味道还不算差。。。’ 

‘得了吧,我又不是没尝过。。。’他一下住了嘴。 

‘你尝过?你又没生病你喝什麽。。。’灵光忽的一闪,我心中顿如春风扫过,‘你是在为我试毒,还是怕烫了我?’ 

‘嗯。。。你。。。你都好睡一天多了,要知道可是我辛辛苦苦的背你过来的,然後就一直没有合过眼,要不是只有这麽一床被子,我才懒得和你挤,您老就暂时闭上嘴巴让我睡一会儿吧。’ 

‘我,’心一下下大力的跳著,我开始有种人吃饱了才会勃发的冲动,该不该潇洒的抹一把脸皮脱口问他他是不是也有些喜欢我了?‘我想问你,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啊?’。。。。不要怪我懦弱,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身子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被他踹一脚的话,估计能去掉半条命。 

‘不知道,不过看这里住的人,他们应该是移居过来藏族的一支吧。’ 

‘呃?呃。。。然後呢?你到了这里之後呢?’ 

‘他们倒是蛮好客的,见你病得昏迷不醒,(我在心中甩一把汗,原来他没有看清我是被摔晕过去的,还好还好,我的光辉形象还在。)请了他们这里的一位大夫来看,就是语言不通。後来为了答谢他们,我也没有什麽好给,就从包裹里找出几枚王莽时候一刀平五千的那种刀币送给他们,毕竟那上面还嵌著一点黄金,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珍爱得不得了,还来了一位估计是这里最有地位的人,接著就让我们住进了这里。’ 

‘一刀平五千?’ 

‘就是你从蜀王府带出来的那些。’ 

‘我?’我刚要申辩,突然想起我好像的确在离开王府前匆忙从宝库一角捞了几把钱币,‘王莽时期的?我见它们散放在那里,也没细看,还想著在路上的时候有些零钱也好。’ 

‘你笨啊,摆放在那里的怎麽可能是现今的制钱呢。’ 

‘喔,’其实我本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但事情紧急所以。。。‘对了,还有。。。’ 

‘喂,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吧,有问题等我醒了再说,我都两天没合过眼了。’ 

‘好,好,你快睡。’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被他爆打,‘嗯,对了,’我好心的轻声道:‘你还需不需要我给你哼一首摇篮曲。。。’ 

他一掐我的脖子,‘如果你这样还哼的出来的话。’然後就自顾自的压在我的背上睡去了。 

说句实话,留在这里的几天真的过得很是惬意,这里居住的人数并不多,互相极为熟识,为人善良也都很热情,所以我们在语言虽然上存在某些不通,但比比划划再加上丰富的表情基本上为衣食住行的沟通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平日里,我和朱瞻景没有什麽事,就各处走走看看。或是欣赏他们每家每户门前屋後都挂著的无数画满了奇怪文字的各色幡条,然後被好客的主人招进屋去喝自酿的青稞酒、吃牛肉和!粑;或是到水流边,看那不及小腿深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水漫过青青石坡,漫过丛丛矮矮的水树,然後脱掉靴子,卷起裤腿,牵著手稳住脚步趟进冰凉的水中,去摘长在水树根上大大的蘑菇,接著一阵笑声,我和他狼狈的被对方故意的绊倒在水中,等笑过之後,才纷纷手忙脚乱的去追漂在水上悠悠转著圈向下而去的蘑菇;或是像两个从没有见过世面少不更事的孩子,一个瀑布又一个瀑布、一个山洞又一个山洞的去探奇。。。。有时,我觉得能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也蛮不错。 

可惜快乐归快乐,修养整顿过来之後,我们很快就又要上路,毕竟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著我们回去。 

用剩下的所有一刀平五千换了两头犛牛和大量的干粮,我们意气风发的再次踏上征程。 

朱瞻景脖子上带著白色的布条,回望了望目送我们离开的那群人後,看著我道:‘如果能永远留在那里这样过活的话就好了。’ 

‘呃?’ 

‘没什麽,走吧。’ 

第三十八章 

骑牛取道东行,在越来越光秃的山崖上走了两天,我们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一座巨石旁。 

它就那么突兀的屹立于这高高的地势上,带着满身大小深浅不一的洞,在这片绚丽的夕阳下,交织出一幅火红与苍黄的画卷,沧桑却又庄严,这种如神俯瞰大地一般的存在,让我这个俗之又俗的人也难免心中一颤。 

我和朱瞻景在它的脚下驻足良久,最终在我肚子的一声抗议下结束。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朱瞻景笑道。 

于是我们利索的在巨石上找了一个不高不矮而且大小正好的洞穴作栖身之所,这里的洞都不是深不见底的那种,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两个基本是它的第一批住客。 

朱瞻景蹲在洞里升着火,我则蹲在洞口欣赏美景,不知为什么,虽说现在的情况仍旧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但我总是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快就要过去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也许会比现在好,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这样的。。。该怎么说呢?这样的一种平和,这样的一种理所当然,这样的一种相互需要的感觉,一丝怅然悄悄的爬上心头,好陌生奇怪的直觉,我心中默叹了声,抬头看着天空,耳边传来被撂在火上烤的食物发出油吱吱的声音。 

突然,正嚼着的一根嫩草从我张大的嘴中掉落,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一个,久久的盘旋在上空,越聚越多,却毫不混乱,要不是它们偶尔发出的一声凄厉的叫音,我还真会以为见鬼了。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它们的老巢,可是不像阿,我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呆立在洞口,起先的感叹早被忘到了爪哇国,只是一脸傻像的盯着那一大片黑压压乌云般的鸟群在上空一次又一次的盘旋不去,一刻钟之后心中刚起的那点惊奇又被一种深至灵魂的惋惜所代替,要是此时能有一只弓弩在旁该有多好,闭着眼睛向上乱发都能射下来一堆砸到你头上。 

我咽了口口水、舔舔嘴唇同时还想到此时千万不能出去,因为一出去很有可能你不发任何东西也会有一堆东西砸到你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朱瞻景拿着烤好的牛肉满手油腻的站在我身边。 

我摇摇头,正想抒发几句的时候,几声远比先前更尖利的叫声划空而来,鸣音刚落,就见一小群鸟脱离了那浩荡的队伍,升至更高空逆向盘旋着,接下来的事很出乎我们的意料,它们突的就如满弓的剑般直冲下来,方向。。。我只怔愣了一下,叫了声小心,立刻反射性的双手捂住了头。本来长的就挺一般,再被那群不要命的死鸟冲下来吻这么两下,那且不就太抱歉以至于对不起观众了。 

而那声‘小心’音还未消,下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带了半个转,接着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这下是彻底呆掉了。 

预计的悲剧并没有发生,那群死鸟还真是不要命,自己撞在石壁上撞死了,害我差点以为它们会读心术从而冲下来啄我,说来也是,单想想就要遭它们谴?这不就没天理了吗。但我还是很抑郁,非常非常抑郁,多好的一个表现机会阿,我竟然就这样脑袋卡壳的错过了,都怪我的潜在自我保护意识太好、优先级别太高,结果造成了目前这种角色颠倒的情况,现在可好,一个坚强支柱的形象全毁,哇,痛苦啊,我恨你们,我在心中默默的咒骂着那片还在盘旋不去聒噪的乌云,有种你们就都给我下来我们一对一单挑。 

但天空中的那大群鸟显然没种,看完闹剧后就一个不留的开溜了,而朱瞻景也满是尴尬的松开了我。 

看了看极为抑郁的我,他淡淡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平常太过作恶多端要被天谴了呢,所以。。。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但事实显然摆明是与我无关的,白吓我一头汗。’我一擦额头,抓了他的胳膊道:‘我们下去查看查看好了。’ 

查看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晚餐多了一道野味。 

我狠狠的啃着那些骨头,将它们通通嚼碎咽进肚去。朱瞻景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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