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科-错缘-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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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焱,莫风,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玉兰和闲儿。’
‘应该的,’二师兄淡淡的回道,‘玉兰是我们的嫂子,闲儿是我们的侄子嘛。’
第二天送他们上路的时候,我笑著吻了吻闲儿嫩嘟嘟的粉脸,‘叔叔可为你做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喔,等你回来拿。’
‘鸣焱,你们要多保重自己。’玉兰姐道。
‘嗯。你们一路上也多小心啊。’
目送了他们消失於视线外。
‘鸣焱。’二师兄和朱瞻景担心的望著我。
‘我没事。’我平静的一笑,我只是觉得有些累,腿重得提不起来回去,但怵在这里终究不是回事,我在心中摇了摇头,无力顾及他们眼中的神色,转身尽量无异的返回启华山。
进到重剑门,再无剩丁点气力的我几乎想立刻趴到床上昏天黑地的大睡一场,路过玉兰姐的房间门口,我停了下来,缤芹没有去送行,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表哥。’她看到了门口的我。
‘需要帮忙吗?’
缤芹摇了摇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刻沈寂之後,缤芹蓦得扑进我的怀里,开始啜泣起来,‘表哥,我好舍不得他们,真的好舍不得。我不想要他们走。’
‘傻瓜,’我摸了摸她的头,‘他们还会回来的。’
‘可我给闲儿做了那麽多衣服,他们都带不走,等闲儿回来的时候,就穿不上了。’她狠狠的哭著。
‘你还可以留给你的孩子啊,你也大了,很快该要嫁人了,还怕没有人穿麽?’
‘我不要,那是我做给闲儿的。’
我叹了口气,抱著她等她在我怀中哭的累了,才送了她回房,而这时我却睡不著了,在院中呆想了一会儿,我转身出门上到山顶,决定把那支木剑的最後几刀刻完。
将刻好的剑放在旁边,我往石台上一躺,枕了手臂闭上眼睛开始假寐,那麽耀眼的秋日,连空中薄薄的流云,我都能清晰的觉出它投下的阴影从我身上无声的掠过。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一声不吭的蜷坐著朱瞻景,手抱著膝盖,默默地看著山下。
‘我曾在这里待了两年,’我道。我想说话,只是想说话而已,胸中憋著什麽东西,我好想能将它吐出来,然後让自己呼吸能顺畅一点,‘天气好的时候,就像这样躺在这里,看天上的云彩,什麽都不做。’
他看向我。
‘这里很静是不是?其实不是的,你仔细听,落叶声,虫叫声,老鼠在草丛中窜过的声音,什麽都有,还有人声,从山腰传来的。以前我就常这麽躺在这里,听那些声音,猜是谁又来了,谁又跟谁打架了,爹又在训谁练功偷懒了,谁又落到二师兄手上了,没有猜准过多少,但挺能自娱自乐的。’
‘鸣焱。’
‘现在,你听,还是很热闹。听到那声惨叫没有,肯定是伍二又踩了大黄的尾巴了,那麽凄惨,还有牛叫,今天轮到曹辉,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咦?还有缤芹的高音,她心情又好起来了?起先还一付半死的样子呢。。。’我顿了下来,盯著天空沈默了好一会儿。
‘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似的,好像以前一样,大家都在。只要一下山,就能看到大家围坐在饭桌周围,你争我抢的,闹成一团,我爹则在一旁拿筷子猛敲饭碗。。。。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鸣焱。。。’
‘可怎麽下去?我怎麽下去?几乎半空了的院子。。。你不知道以前我们这里有多热闹,可在你来之前,人几乎都走了一半,空了好多屋子,你来了之後,还好些,可现在又连玉兰姐和闲儿都走了。。。’
‘鸣焱,’他突然紧紧地抱过我,将头深深埋进我的脖间,‘对不起,对不起。。。’
感觉著他有些发抖的身躯和大力起伏的胸膛,我没有挣开,也一点都不想挣开,我有点冷,我需要这份温暖的体温,我也真的很累,也会想要一个容身的地方,可以什麽都不想。
‘怎麽会这样的?’这样?什麽样?又在问谁?我不知道,我只是任他抱著,然後轻轻的回抱住他。什麽也不顾,像只随波逐流缈无方向的船,只为了想找个可以支掌的东西,找个可以稍稍停靠的地方。
那天之後,大家沈寂了一阵,但走了的毕竟走了,再加上门中虽然大生意不多,小生意却还是很红火的,很快,大家又精神热闹起来,日子似乎又恢复到过去,照样一天天的过下去,只是我这个门主显得更加无所事事了一点,每天呆坐一旁看二师兄和朱瞻景做生意,我称之为监督指点,他们却称之为揣摩学习。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冬季,生意渐渐冷清下来,该忙的也忙得差不多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虽还没有下雪,却冻得不行,於是清闲下来的大家便都围坐在大厅里烤火,聊著烤著就变成了烤肉家宴,烤到最後大家还弄了热气腾腾的火锅支在中间开始煮些素菜。
这时候范知县带了两个差役上门来,说是有事要和朱瞻景说。朱瞻景点点头,带他们去了别屋。
我被缤芹支出去取些蜜饯当作甜点路过旁边时,隐约听得范知县在里面提到什麽皇上,什麽病重的。
朱瞻景送走范知县後,告诉我们说他有些困要先回房了,便沈默的转身回去他自己屋。
看他那一脸的沈色,我想了一想,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去,推开他的门,他正坐在窗旁发呆。
‘你回去吧。’我道。
他看向我,没有答话。
‘不管怎样,他是你爹啊,你回去看看吧。’那个人病重,我可以暗爽到不行,我可以暗骂是报应,但他不能,他不可以,他是他的儿子,我想那个人也肯定是爱他的,不然以那种身份权势,下手时根本不用这麽麻烦的拐多道弯的,是怕他知道吧。
‘鸣焱。’他低下头紧咬了下唇。
安慰的话我说不出口,也太假,‘快些收拾了动身吧,不要到时後悔,爹,可就只有一个。’说完,我转身出门。
朱瞻景当天就离开了,我告诉其他人说他家有些急事。
‘不会是什麽大事吧?需要帮忙吗?’他们道。
‘不太清楚,他没说,不过应该还好吧,不会有什麽大事的。’我道。
‘喔。’师弟们点点头。
在朱瞻景走後的第二天,我才发现,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过去一年多近两年的朝夕相伴,如今他一走,而且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我竟有些难过,不同於送爹和大师兄上路的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抑的痛,也不同於看著三师兄和玉兰姐走的那种无奈的沈郁,只是隐隐的,细细的,却很深的一种难过。不过,这始终也是迟早的事吧,我和他之间。
‘师兄,师兄,’一天清晨,曹辉偷偷的进到我屋里来,将我从被窝里扯出来,道,‘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麽事?’我昏昏沈沈的揉揉眼睛。
‘我想去一趟颐阳。’
‘颐阳?不行,听说那里好像有些乱。再说了,你去那里干嘛?’
‘嗯,是林婶她们。’
‘她们去那里干嘛?’
‘林婶的爹去了,她们必须要赶回去。师兄,你也知道,林婶一个寡妇,只和她女儿两个人,怎麽能让她们两个女人。。。。’
我想了一下,‘说的也是,等二师兄就置办完东西回来,你跟他说吧。’
‘二师兄还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呢,她们很急,明天就要动身了。’
‘这样阿,那就,’我思忖了一会儿,‘那我和你一起去送她们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他急急的道。
‘嗯?’我审视他一眼。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喔,难不成你和那林雨儿。。。。’
‘师兄,’他嘿嘿笑了两声,‘你还真神。’
‘神个头阿,瞧你那花痴样,猪都知道了。不过,你搞嘛归搞嘛得,我听说那方真得有点乱,放心好了,我不会抢你的风头的。再说了,就算我不陪你去,你也得找吕波他们陪你,人多一些,至少气势就足一些,就不会有人打你们的主意了。’
‘喔,那。。。’他嘟著嘴点点头道,‘那我就去准备准备明天动身了。’
‘去吧。’我把他打发走,起床洗漱收拾一新踱出门去,这几天不知怎的,大概是著凉了,竟有些发烧,浑身也提不起劲来。强打了精神,中午的时候我和曹辉一起去城中看了李婶她们,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回来的路上天空竟然飘起了雪。
我停下脚步,伸出手去,一片片小小的白雪飘落到我的手上,渐渐化为一小点水渍。我盯著手上那越来越多的水迹,头蓦得开始钝痛的厉害,痛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怎麽了,师兄?’
‘没什麽。’我一咬牙,刚想强撑著回去,还没挪动一步,眼前突然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躺好在床上了,旁边坐著二师兄,他正在细心的为我擦著汗。
‘二师兄,现在什麽时候了?’我看看天色,似乎已经是深夜了。
‘你都躺了两天两夜了。’
‘呃?怎麽会?那曹辉呢?’
‘听说早已经去送他小媳妇回家省亲了。’
‘他一个人去的?本来我打算陪他一起的,结果。。。他叫了吕波没有?’
‘他是去哪里?’
‘颐阳。’
二师兄隐隐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想了一会儿,道,‘我先去给你端药来。’
‘他一个人去的是不是,二师兄?颐阳听说很乱,这下。。。都怪我,我竟连这都没有安排好。’
‘放心好了,应该没什麽的。’二师兄摸了摸我的头,‘先把自己的病养好了再说。一回来就看到你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差点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别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交给我就好了。’
我点点头。
在床上躺了几天,灌下去几大罐中药,我自觉得好了许多,二师兄这才把我裹得厚厚的允许我到外面走动走动。随後,三师兄来了封书信,告知我们他们一切安好,沈大夫的病似乎也有了很大起色,只是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
大家虽为三师兄不能回来有些惋惜,但还是热热闹闹的收拾整顿起来,准备好好的过一个年转转运,毕竟去年、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看他们笑著在院中忙碌的挂灯笼贴春联,我想,浑浑噩噩的过了这麽久,我也确实应该重新拾起精神来了。
可惜,我们高兴的太早,而这派洋洋的喜气也不过是一阵薄雾,一阵北风吹来就烟消云散了。我呆在院中,和其他人一起,而二师兄则盯著手中的文书和信,半天没有吭声。
那文书是颐阳县令通知我们的,而那信是吕波写来的。
他们三个人在路上还是遇到了山匪,李雨儿下落不明,而李嫂和曹辉。。。。後来跟去的吕波他们和曹辉在路上错过了,等他们赶到颐阳,才发现曹辉他们并没有到,在等了几天之後,就听得那方的山匪又杀人滋事,於是赶过去看,而在那几个被杀的路人中,就躺著他们。。。
‘。。。吕波他们在路上,邓义,你带几个人去接他们吧。’二师兄叹口气道。
‘我去。’我道。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
‘我完全好了的。’我淡淡看了二师兄一眼,转身回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邓义随後跟了来。
从在路上接到铝波他们以及曹辉的尸身到返回重剑门这短短十余天的功夫,我除了在想面对这些事情我是不是已经皮了这个问题之外,脑袋中竟是一片空白,甚而至於在看到曹辉的母亲伏在曹辉身上掩面痛哭时,我都想不起该说什麽,该做什麽,安慰?道歉?还是一起大哭?我不知道,所以我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身体和精神都困乏到不行,却又丝毫都睡不著。
‘鸣焱。’一只手把我拉进怀里。
我抬眼看了看,竟是朱瞻景。我呆了呆,又埋下头去,什麽都没说,什麽也不想说。
由於尸身在外面已经停的久了,於是就只操办了三天的丧事。而在这三天中,我只是抱著膝盖坐在灵堂前,看著二师兄和朱瞻景不眠不休的忙里忙外,请道士做法,应付各个上门悼问的人,还有差役等等。我没有上去帮忙,虽然我也想显得稍稍正常一点,但我累的已经没有办法支配我的身体,一个什麽东西沈重的压在我的胸口上,重得连挪动一步全身都要裂开然後压散成碎片似的。
我很困,我真的很想能好好的睡一会儿,但我不敢闭眼,一闭眼那些莫名其妙的景象和声音就满满的充斥著我的大脑,好像要炸来似的疼痛。於是,趁他们给曹辉送葬之际,我拖了一坛酒上山,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醉过,我想知道是不是醉了,就可以如同别人所说的,能暂时忘记掉一切,我只需要一小会儿,一小会儿休息的时间就好了。
才灌下去几口酒,还撒了一部分到身上,而剩下的,都随著一声脆响淌到了地上。
我没有理睬出手的朱瞻景,只是看著那破碎的陶片混杂在那十一个被砸得横七竖八的小石雕中,头脑不清的一下坐到地上。
‘鸣焱,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朱瞻景一脸紧张的看了我,然後死死抱住我,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说道,‘不要这样,不要怪自己,不是你的错,鸣焱,醒一醒。。。’
听著他的话,我那一直昏沈的脑袋好似突然间清醒了一下,又好似更加的浑愕。‘是我的错,’我慢慢的打断他,‘如果我不是太随性,太愚蠢,太不计後果,我爹和我大师兄就不会死。你根本不知道,我大师兄那麽疼我,比我爹还亲,我却害死他两次,我以为我不再习武,以为我不再争强好胜,以为我学会了一身疗伤的好本事,我就可以不再让我爱的人受伤,我就可以保护他们,可我真的好傻,真的好傻。。。’嗓子里堵的厉害,话几乎都说不完整,感觉著朱瞻景的体温和越来越使劲的搂抱,我心中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开始觉得有点委屈,委屈到久违的眼泪竟就这麽流了下来,‘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总是放任我,总是等我做了之後再告诉我这是错的,这是不对的。我不怕被打,打死我都无所谓,可他们竟然这样就走了,连最後一面都没有见到。我爹以前没什麽没打死我,为什麽要生下我,让我害的大师兄连他有个儿子都不知道。。。’
‘鸣焱。。。’
‘我娘亲死的时候,她还让我照顾我爹的,她告诉我不要哭,说是如果我自己都不快乐的话,又怎麽让我身边的人快乐起来。可我竟然。。。。。我想至少我还可以替大师兄把闲儿养大,让他能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我想我还可以替我爹打点重剑门,把它发扬光大,可连这些我都做不到,我都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不是我安排不当,曹辉他也许就不会死。。。’
‘不是的,鸣焱。。。’朱瞻景松开我,一个劲的替我擦著眼泪。
我看著他,‘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的话,我死都不会愿意再遇见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已经晚了。’他咬著唇一顿,竟凑过来舔我脸上的泪水。
我沈默了下来,没有动,浑身却莫名升起一阵燥热,空腹喝酒果然不行,胃烧的发慌,他那湿热的舌头还在我的眼角舔噬著,抱了他的腰身,我头脑渐渐晕沈不清,心中却异乎寻常的冒出一种清晰到压抑不住的渴求,我想要个出口,我想要他。
控制不了自己,於是凭著本能,我蓦得埋下头去毫不留情的啃咬著他的脖子,双手拽住他的衣襟胡乱的撕扯著他那碍事的厚重的衣物。
‘鸣焱’他叫了一声,一刻之後,他咬了我的头发和耳朵,手探至我的腰间也开始粗鲁的解著我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