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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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一些吃的东西,让人感觉他像是一个人独居。
7月9日这一天,也就是丹野失踪的头一天,傍晚6点半,他出现在福江商店。然后回到了望乡庄。
从7月9日起,到尸体被发现的7月20日,丹野大体上都在望乡庄活动,没有离开过。
说到这里,须藤又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人证,那就是住在隔壁16号房间的乡土史研究家森肋真二郎(l4号室一直是空的)。
中川立刻亲赴森肋住宅查访。
森肋真二郎是当地所谓文化人中的著名人物,他曾著有二三本书。森肋于7月ll日住进望乡庄。
因这里安静,适合写作,过去为了赶稿子他常常来,一住就是好几天。森肋太太每天来一次,为他烹煮饭案。
由于望乡庄的住户不多,森肋又是个喜欢聊天的人。当工作疲倦休息时,他便找隔壁的丹野谈谈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丹野看起来也不讨厌,有时还一起喝威士忌。
尽管如此,他们两人的见面也只限于一天一次,但是森肋可从来没看见过什么女人,也没看见过丹野有什么客人来访。丹野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无聊,也从未显出怕人上门的样子。这种人为什么会被杀害,森肋也觉得无法理解。
森肋虽然和丹野有过接触,然而他始终未曾去观察丹野。由于他从傍晚开始睡觉,第二天凌晨起来写作,他与丹野也只有在下午两三点时才能在一起。望乡庄为了加强房客的隐私权,每一个房间都装置了隔音设备,隔壁有什么声音或说话声一点儿都听不到。
7月l5日上午11点左右,森肋已完成他的工作,准备回家去。他曾问丹野告辞,丹野也打开门向他说再见。当时丹野仍然和住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
以中川的报告为基础,搜查会议研究结果,大家都认为森肋的证言有可信度。根据这个证言,证明丹野在15日上午11点以前还活着,那么推定死亡时刻的范围便可缩小一天,也就是从15日上午11点到16日正午以前。
中川在询问管理员时,小田切巡查部长等3人分别向望乡庄其他住户查询。
其中一位住户的证明,使他们又得到一个重大线索。
15号房间斜对面的l1号房间住着一位名叫铃木总子的35岁女性,她于16日上午7时左右从窗户看见15号房间的窗户开着,虽然没见着丹野的脸,但是里面确实有人影晃动。
铃木总子在市内东中洲经营一家俱乐部,她常在望乡庄休息度假。她这次15日晚上到来,16日早晨起床便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户,饱览山上的风景,吸收新鲜空气。因为时间悠闲,她才能看到15号房的人影。
当天下午4点左右,因太阳晒到房间,铃木起身将窗帘拉下来,那时候15号房间的窗帘也拉下来了,不过究竟什么时候拉的,她并不清楚。
飞田刑警调查的报纸和牛奶之事,证实投递人员都是从7月10日早晨开始送的。
送报的少年于17日发现15号房间的报纸塞在门缝里没有人动过,但是因为订报者并未要求停止,所以他仍然继续送。
鲜奶的奶盖上均有日期,在门上的三瓶鲜奶不用说当然都已腐坏。在15号房间内的空牛奶瓶是l6日送到的,那么门上的3瓶分别是17日、18日、l9日送到。
铃木总子的证言加上各种调查的结果,丹野死亡时间的范围更缩小了。
望乡庄的报纸和牛奶送到的时间一般都在早上8点左右,7月16日上午8点到中午之间约4个小时的时间便是死者死亡的时间。
这一点没有异议。
查出死亡的正确时间对于搜查一科的人员来说是喘了一口气,接下来要继续调查凶手是谁就轻松多了。首先从尸体及现场的状况来看,凶手应是力气和丹野差不多的男人。
凶杀的动机绝对不是为财,因为室内并无翻箱倒柜的痕迹,壁橱抽屉里的近20万元现金未被取走,尸体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也还在。
同时,这件凶杀案凶手事前似乎没有计划,最大的理由就是凶手所使用的凶器系取自丹野房内船型的烟灰缸,这烟灰缸森肋以前见过,就放在丹野房内的茶几上。丹野颈上的方巾印有“丹野钢材”的字样。烟灰缸上无任何指纹,表示凶手把指纹消除后才逃走。
办理这种案件,通常的方法大致上分成两条途径,一是调查凶手的行踪,以7月16日为中心,从望乡庄周围起到西侧福汪商店山口。并包括东侧西里住宅区一带,清查可疑人物。
另一条途径是清查丹野的人际关系。
其中有女人的因素。6月25日至7月9日之间,丹野尚末在望乡庄生活以前。出入15号房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很可能这名女子即是问题的关键。
而这个女人也跟钥匙有关系。
当尸体被发现的时候,l5号房间门是上锁的。
在室内小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
有可能凶手首先是敲门进入房内,做案后取走室内两把钥匙之一,然后锁上门逃走。
或者说,凶手是从那个女人手中得到另一把钥匙而顺利做案并锁上门。如果是这样,这名女子便与案情有直接的关系了。
而这个谜样的女人在哪里呢?
在中川印象里,丹野是一个热爱工作不近女色的男人,他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女人和丹野有关系,这个女人又是哪一类的人呢?不过,听到各方的报告,中川脑海中原本模糊的凶手容貌。已逐渐有了一点眉目。
凶手与丹野可能很熟,他熟悉丹野隐藏的地方—一望乡庄15号。此人于7月l6日早上秘密拜访丹野,但不知他是否原来就有杀害丹野的企图。两人之间必然有深刻的利害关系,争执的结果,凶手勒死丹野,然后拭去指纹,不留下任何线索,看来是个冷静的家伙。
突然在中川脑海中反射性地出现两个男人的名字,其一是破产的九州钢铁公司董事长郡司祥平,另一个是丹野钢材的专务仓桥满男。
第五章失踪的背景
1
望乡庄事件的一大特征是,被害人丹野蜻久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又在隐藏处被杀害。
丹野住进望乡庄,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且是有计划地隐藏,这一点管理员及其他人的证言可以证实。
然而,这是为什么呢?
根据中川的想法,可能是“女人的问题”,也可能是有关于丹野事业上的问题。搜查总部的人大多同意这个意见。
在l5号房间出入的女人与丹野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如果说丹野只是想和这个女人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共宿几日,为什么丹野住进l5号房间以后女人却消失了呢?虽然无法断定,不过丹野在的期间大家都没看到过有什么女人。
如果不是与女人有关系,当然就是工作上的原因了。
有谁知道理由是什么呢?
这谜底便是凶案的重大关键,理由知道了就能明白丹野隐居的原因,更能进一步查出凶手。
中川的脑海中浮出郡司祥平的名字,自有他的道理。
7年前,当丹野钢材创立之际,丹野过去工作过的九州钢铁公司董事长曾给予大力支持,但是后来九州钢铁的经营逐渐走下坡,终于在不久前的7月l5日宣告破产,7月16日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丹野失踪的那几天,九州钢铁要倒闭的传言已经满天飞,并引起钢铁业界的注目。
九剂钢铁的破产与丹野的失踪有没有什么关联?——对于这一点仓桥虽予以否定,中川却仍想亲自去证实。
第二天下午,中川前往市区南公园附近高级住宅区郡司的家拜访。郡司的住宅是日式与西洋式的结合,非常宽敞,从客厅可以看到种植了许多花木的庭院。
巨大的棕榈树遮挡了强烈的阳光,使屋内显得十分阴凉。九州钢铁破产正好一个星期,由于公司及工厂被东洋制铁接收,郡司在家里落得个清闲。
郡司禅平约60岁,虽然身材矮小,面孔及手脚却大的出奇,皮肤晒成褐黑色,双目炯炯有神,鼻翼禽张,看起来很有权威的样子。郡司这个人属于丹野同一类型,但个性更强。
“丹野先生于7月9日起行踪不明,这件事您知道吗?”
中川拿出名片,简单地寒喧几句立刻进入正题。
郡司可能早就预料会有刑警来访,神色自若,一点也没有紧张或不安的样子。他用傲慢甚至简慢的态度看着中川。
“我听说了。”
郡司用九州口音粗声回答。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摁……大概是l0号早上吧,我打电话给丹野。秘书说他去东京出差了,过两天我又打过去。秘书说他还没回来,但是仓桥先生抢过话筒说董事长3天前就行踪不明,他还反问我是否有什么线索。”
郡司口气平板,他也不知道丹野会去哪里。这之后又打了二三次电话。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时,一位50岁左右、气质优雅的妇人送茶进来。她走后,中川又继续向郡司提出问题。
“恕我失礼,是否因为最近九州钢铁陷于非常紧急的状态而打电话给丹野呢?”
郡司正用粗大的手指拿起茶杯的盖子,听中川这么问便停了下来,斜视了中川一眼,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
“并不是紧急状态才打电话,我们平时也时常通电话的。”
然后他一口气把茶喝完,放下茶杯,把脸正面朝向中川,很严肃地说:“九州钢铁会有今天的结果实在很意外,不过我从未向丹野钢材借过一分钱,也没有给他添什么麻烦,这一点去调查就明白了。”
郡司很直率地表明了他的立常“但是,丹野未曾向周围的人交代,突然隐居山上的别墅,你真得一点也没有线索吗?”
“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
郡司泰然自若地回答,然后把视线移向庭院,不再开口。中川觉得郡司这个人很不容易相处,要是自己不是刑警恐怕早就被轰走了。要从他身上挖出什么线索也是很困难的。
中川正想从其他问题下手,郡司突然把视线转回来,好像下定决心似地看着中川说:“难道真的没有人知道丹野失踪的理由和他隐居的地方吗?我看这其中必有疑点。”
郡司说这句话时,音调并不像刚才那样高。
“您是说,丹野的失踪可能是一种计谋?”
“摁……”
“其中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那么,谁会知道丹野隐居的地方呢?”
“仓桥君总该会知道吧?”
“仓桥君很得丹野的信任吧?”
“摁……丹野的心情很难理解。”
郡司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不像先前那样冷漠了。
“就像我以前信任丹野君那样,丹野对仓桥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丹野自己没有儿子,他很希望找一个理想的继承人。这点仓桥君的确可以胜任,他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又是丹野亡萎的弟弟,加上丹野的妹妹也喜欢他,结婚之后是名正言顾的继承人。不过,还有特许权的问题……”郡司无意间说的最后一句话使中川很感兴趣。
“所谓的特许权是指丹野钢材卖给东洋制铁铸铁的特许吧?”
“是的。”
郡司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对于中川也了解这件事感到有点意外。
“特许权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这件事,一大半是由仓桥策划的,以丹野的名义取得特许权,再卖给东洋制铁。由于东洋制铁指定丹野公司生产,丹野钢材有了固定的生意,才能发展得这么快。
从那件事之后,丹野对仓桥更加信任了,其他的重要事情也都交给仓桥去做,仓桥也很卖力。但是一我觉得最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不祥?”
“最近,丹野好像有点不愿意让仓桥位高权大,尽管仓桥的能力足以胜任……但给人一种感觉。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郡司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下中川。
中川想起前几天拜访丹野钢材公司时见到仓桥时的样子,他提到特许权时说话有点含混,但同时中川也看明白了郡司的意图。郡司的用意当然也是想使警方把目标转向仓桥。
“如果仓桥先生知道丹野失踪的理由以及隐居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还要演出这幕同谋的戏呢?”
“我没有亲眼看见——如果是误解的活恐怕会造成你们的麻烦。我并不是说他们二人串通起来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只是从他们二人的关系上来想象罢了。”
郡司用指尖不停地敲打着沙发扶手。他的表情露出“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的意思。
中川的话题突然一变,“请问您7月16日在福冈吗?”
郡司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7月16日这一天吗,正是敝公司宣告破产的第二天,公司里来了许多债权人,所以……其实那天我也躲出去了……”他一点也不显得尴尬。
“请问您去了哪里?”
“我躲在了二日市的筑紫旅社。15号虽然奔波了一整天,但我仍强打精神,在夜里两点到了‘筑紫旅社’,16日在那儿住了一晚。”
二日市在福冈市的南面。是一个小小的温泉疗养地,乘车约一小时。
“你到‘筑紫旅社’的事,公司方面有人知道吗?”
“我只告诉了营业部长川口,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川口也很合作,他对谁都没说。”
中川觉得有必要尽快调查“筑紫旅社”以便了解7月16日郡司的不在现场证明是否是真的。不过,到目前为止,郡司谋杀丹野的动机仍然不明显,还需要进一步做各方面调查。
“你了解丹野的交往情况吗?”
中川做最后的询问。
“譬如说丹野和女性的交往情况你知道多少?”
“这一点我想你恐怕是问错人了。”
郡司毫不客气地回答。
“依我看来,接近丹野的女人除了他的妹妹怜子以外,只有女秘书。”
这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中川却若有所悟。丹野再怎么样洁身自爱,究竟也是个盛年的独身男人,他的身边确实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高见百合枝。丹野和她之间的关系,当然有调查的价值。想到这里,中川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百合枝滑润光泽的肌肤和丰满的身材来。
2
正如中川所预料的那样,7月l6日郡司祥平的不在现场并未得到证实。
郡司说他7月16日凌晨2点独自一人来到二日市温泉的“筑紫旅社”,16日下午8点左右离开。
据中川的调查,服务台人员确实在办理住房及结帐时看到过郡司,但这段时间里谁也没看到他。郡司进房间之后立即在门口挂上“谢绝打扰”的牌子,可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餐厅人员也没有见郡司去用餐。也没有人从外面打电话进来。这位房客给人的感觉是过度疲劳特意到这儿睡一天觉似的。
然而,7月l6日是周末,“筑紫旅社”从早到晚都是客人满满的,郡司也可能混杂在人群中悄悄地离开旅社,往返于路程约两小时的望乡庄。
只是郡司为什么要将丹野置于死地,其动机并不明确。此外,郡司是否知道丹野的隐藏地点,这一点也颇费猜疑。
反之,经过一番凋查,仓桥满男杀害丹野的动机却比较明确。
丹野钢材正如当地众多的中小钢铁公司一样,个人资本色彩极为浓厚。公司的股份约85%为丹野所有,其余15%由公司四位元老职员平均分得,仓桥无任何股份,所以,他虽然在公司担任重要工作并握有实权,但是他的身份仍然只是公司的雇员而已。
不过,丹野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如果丹野死了。他的全部财产均落在他唯一的亲妹妹怜子身上。仓桥是怜子的末婚夫,他们已决定秋天完婚。这样一来仓桥就有可能由怜子而获得财产继承了。
借用郡司的话,“充满了野心”的仓桥应该会有除去丹野把公司占为己有的欲望,也或许为了上次他为公司争取专卖权却没有得到预期的酬劳,心中对丹野存有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