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二)〔法〕大仲马-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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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塞夫伯爵问道。“不,伯爵阁下,”基督山带着一种友好的温情握住将军伸给他的手说道,“对于那件事,我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您的感谢。 可是您已经谢过了,而我也已经接受过了,您老是把它挂在嘴边,我实在有点难为情。 男爵夫人,请赏脸把我介绍给您的令爱吧。”
“嗯,您可不是什么生人,至少您的大名一点也不陌生,”
腾格拉尔夫人答道,“最近这两三天来我们所谈所说的都是您。 瓦朗蒂娜,”男爵夫人转过身去对她的女儿说道,“这位就是基督山伯爵阁下。”
伯爵鞠了一躬,然而腾格拉尔小姐则微微点头回敬。“今天晚上您带来了一位可爱的年轻姑娘来,伯爵阁下,”瓦朗蒂娜说道,“她是令嫒吗?”
“不,根本不是,”基督山说道,并对这句问话的镇定和直爽非常惊讶。“她是一个不幸的希腊人,她只是受我保护而已。”
“她叫什么名字?”
“海黛。”基督山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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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希腊人?”马尔塞夫伯爵轻声地说。“是的,确实是希腊人,伯爵,”腾格拉尔夫人说道。“告诉我,您在阿里。 铁贝林的手下荣幸服务过,您是否在他的宫廷里见过一套比我们眼前更美的服装?”
“这么说您曾在亚尼纳服务过,伯爵阁下,”基督山说道,“我没听错吧?”
“我是总督的三军总司令。”马尔塞夫说道,“我没必要隐瞒,因为事实确实如此,我是借助于那位威名远震的阿尔巴尼亚首领的慷慨才发家致富的。”
“看呀!快看呀!”腾格拉尔夫人突然大叫。“哪儿?”马尔塞夫结结巴巴地问道。“嘶,就在那儿!”基督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抱住了伯爵的肩头,和他一起靠在了包厢前面,正在这时,海黛正用她的眼睛在戏院里寻找伯爵,看见他那苍白的脸和马尔塞夫的脸紧靠在一起,而且他还拥着他。 看到这种情形,女郎惊惶的程度就好象看到了墨杜萨的脸一样。 她把头从栏杆中探出来,象是要确定一下她所看到的究竟是否是真的一样,然后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便跌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这个希腊女郎那紧张的喊声很快地传到了那小心守护着的阿里的耳朵里,他立即打开包厢门来查究原因。“啊!”瓦朗蒂娜惊叫道,“您的被保护人怎么样,伯爵阁下?她好象是突然得了病啦!”
“很可能是的!”伯爵答道。“不用为她担心!
海黛的神经系统很娇弱,她的嗅觉特别敏感,连花香也受不了。 几种花被拿到她面前,她就会晕倒的。 不过,“基督山从他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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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了一只小瓶子,继续说道,“我对于这种病有一种万试万灵的良药。”说完,他便向伯爵夫人和她的女儿鞠了一躬,跟德布雷和伯爵握了一下手,就离开了包厢。 当他回到海黛那儿的时候,他发觉她的脸色很苍白,神情非常激动。 她一见到他,就抓住了他的手,基督山注意到那年轻姑娘的手又湿又冷。“老爷刚刚在跟谁讲话呀?”她用一种低颤的声音问道。“跟马尔塞夫伯爵,”基督山答道,“他告诉我说,他曾经在你那威名远震的爸爸手下服务过,还说他是靠了他才发家致富的呢。”
“啊,那个混蛋!”海黛大声叫道,“把我爸爸出卖给土耳其人的就是他,但他自吹自擂的那笔财产就是他出卖他的报酬!你知道那回事吗,可敬的老爷?”
“这件事我在伊皮鲁斯多少听说过一些,”基督山说道,“可是详细情况我并不知道。你以后讲给我听好了,我的孩子。那肯定是很稀奇又很有趣的。”
“是的,是的!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我求你了!我认为要是再呆在这个可怕的人的附近,我真要死啦。”说着,海黛就站起身来,把她自己紧紧地包在她那件白底缀珍珠和珊瑚的克什米尔呢子披风里,当第四幕开始的时候便匆匆地走出了包厢。“您看到了没有?”
G伯爵夫人对阿尔贝说道(阿尔贝此时已回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人每样事都和别人不同,他极热情地倾听《恶棍罗勃脱》的第三幕,而当第四幕开始的时候也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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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公债风波
这次聚会以后,又过了几天,阿尔贝。 马尔塞夫就到香榭丽舍大道去拜访基督山伯爵。 伯爵身为巨富,此处虽然身临时住所,却也装璜得富丽堂皇,因此从外面看他的府邸犹如宫殿一样。 阿尔贝是来替腾格拉尔夫人再表谢忱的,男爵夫人自己已写信向伯爵道谢,信上的署名是“腾格拉尔男爵夫人,母亲家姓名:爱米娜。 萨尔维欧”。陪伴阿尔贝来访的是吕西安。 德布雷,他陪他朋友谈话的时候,顺口恭维了伯爵几句。 伯爵本人恰也喜欢耍弄手腕,当然不难看出对方的来意。 他出于两方面好奇心,主要的一方面还是来自安顿大马路,断定吕西安这次来访。 也就是说,腾格拉尔夫人看不透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价值三万法郎的马匹顺手送人,而且看歌剧时带去的希腊女奴,光身上佩戴的钻石就价值百万法郎,她迫切希望知道的,象这样的人,他的生活方式究竟什么样,但是她又不好亲自拜访,亲眼看看伯爵的家境和家中陈设,所以派她最信任的耳目来观察一番,然后回去向她忠实地汇报。 但伯爵装得毫不知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吕西安的来访与男爵夫人的好奇心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么,您和腾格拉尔男爵一向彼此来往啦?”伯爵问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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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贝。 马尔塞夫。“对,伯爵,我跟您说过。”
“那么,那件事没有什么变化?”
“这件事可以说完全定局啦。”吕西安说道。 他可能认为当时该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所以说完以后,就嘴里咬着金头手杖的扶手,戴上单片儿眼镜,在房间里转游了一圈,仔细观看纹章和图画。“噢!”基督山伯爵说道,“听您说了以后,我的确没料到这件事会办得这么快。”
“嗯,事情上了轨道,就用不着我们出力了。 我们早就把这种事情丢到脑后去了,它们可以自行解决。 等到我们再上心的时候,就会意想不到地发觉它们很快就到达设想目标了。家父和腾格拉尔先生共同在西班牙服役——家父在作战部队,腾格拉尔先生在军粮处。 家父是由于革命而破产的,腾格拉尔先生却根本没有什么祖传产业,他们两人都在那儿打好了基础,慢慢发家的。”
“的确是这样,”基督山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拜访他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起过。”说到这里,他斜眼看了吕西安一眼,见他正在翻看一本纪念册。 “还有,欧热妮小姐长得漂亮吗——我记得好象她叫这个名字,是吗?”
“很漂亮,可以说,很美,”阿尔贝回答道,“但是她那种类型的美我是难以欣赏的。 我这人不知好歹。”
“您说话的语气仿佛都已经做她丈夫了。”
“啊!”阿尔贝回答说,转过来也看吕西安在干什么。“说实话,”基督山说道,压低了声音之后说道,“照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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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象对这桩婚事并不很热心。“
“腾格拉尔小姐太有钱了,我可高攀不上,”马尔塞夫回答说,“所以我有些害怕。”
“噢!”基督山叫道,“这个理由实在精妙!
您自己算不上有钱?“
“家父的年收入大约是五万里弗,我结婚后,他大概能给我一万或者一万二千。”
“这个数目吗也许算不上大,尤其是在大巴黎,”伯爵说道,“但不是一切都要靠钱,名誉和社会地位也非常重要。 您的名声很好,您的地位谁都羡慕,而马尔塞夫伯爵又是一个军人,军官的公子和一个文官家庭联姻实在是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不因利害考虑来缔结婚姻是一种最高贵的行为。照我看,和腾格拉尔小姐结婚最合适不过了,她可以使您富有,而您可以让她高贵。”
阿尔贝摇摇头,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有些别的情况。”他说道。基督山说,“我承认。我实在有点不大理解您为什么要拒绝一位有钱又漂亮的小姐。”
“噢!”马尔塞夫说道,“这种厌恶感——如果能叫做厌恶感的话——并不完全是我个人造成的。”
“那又是谁造成的呢?
您告诉过我,令尊是非常赞成这门婚事的。“
“家母不赞成,她的判断力从来都清晰深刻,但对这件商议中的婚事一点也不寄希望。我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她好象对腾格拉尔一家人有什么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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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伯爵用一种稍显勉强的口气说道,“这可能很容易解释,马尔塞夫伯爵夫人是身价最高的贵族,所以不愿您跟一个出身微贱的家庭联姻——那倒是很自然的。”
“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她的理由,”阿尔贝说道,“但有一点我明白,如果这件婚事成功,她就会感到很痛苦。 六星期以前,大家本来准备共同商谈一次,以便把那件事确定下来,可我突然生了一场病——”
“是吗?”伯爵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噢,还会有假?
当然是急出来的。 这样就把那次谈话推迟了两个月。 事情本来不用着急,我还没满二十一,而欧热妮才十七岁。 可那两个月的期限下星期就要到期。 事情必须办了。 亲爱的伯爵,您想象不到我的心里多么为难。 呀!象您这么自由的人多快活!“
“好!
您为什么不做个自由人呢?
难道有人不让您这么做吗?“
“噢!如果我不娶腾格拉尔小姐,家父就非常失望了。”
伯爵说道,讽刺地耸了耸肩。“那么就娶她吧。”
马尔塞夫答道:“可是,那又会让家母痛苦不堪的。”
“那么不要娶她。”伯爵说道。“唉,我看着办吧。 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想出个最好的办法。 请您给我忠告吧,如果可能,再把我从这种为难的处境中解救出来,好不好?我想,与其让我的好妈妈难过,那么我宁可冒犯伯爵。”
基督山转过身去,最后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他。“啊!”他冲着德布雷问道。德布雷正靠在客厅另一头的一只安乐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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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拿一支铅笔,左手拿着一本抄簿。“您在干什么?
描摹波森的画吗?“
“不,不!
我现在做的这件事跟画画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我是在做数学。“
“数学?”
“对,我是在算——慢着,马尔塞夫,这件事跟你有点儿间接的关系——我正在算上次海地公债上涨让腾格拉尔银行赚了多少钱,它会在三天之内从二○六涨到了四○九,而那位谨慎的银行家大部分股是在二○六的时候买进的。 他肯定到手三十万里弗了。”
“这还算不上他的绝招儿,”马尔塞夫说道,“他不是去年在西班牙证券市场上赢了一百万吗?”
吕西安说道:“我的好先生,基督山伯爵正在这儿,他可以给你引用意大利人的两句诗:人生何所求,发财与自由。他们给我讲这件事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我总是耸耸肩而已。”
基督山说道:“可您不是在谈论海地公债吗?”
“噢,海地公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海地公债属于法国证券赌博中的‘爱卡代’。他们或许会喜欢打‘扑克’,要‘惠斯特’,沉迷于‘波士顿’,但这些时间长了会生厌的,最后他们还得回来玩‘爱卡代’,因为这个百玩不厌。 腾格拉尔先生昨天在四○六的时候抛出,捞了三十万法郎进了腰包。如果他等到现在,价格就会降到二○五,他不但赚不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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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郎,而且还要蚀掉两万或两万五。“
基督山问道:“怎么会突然从四○九跌到二○五呢?
请原谅,我对这种种证券赌博的伎俩实在很无知。“
“因为,”阿尔贝大笑着说,“信息接二连三地来,而前后的信息往往相差很大。”
“啊,”伯爵说道,“我觉得在一天中腾格拉尔先生输赢三十万法郎是件平常事,他一定很有钱了。”
“其实并不是他在赌,”
吕西安叫道,“而是腾格拉尔夫人,她实在很大胆。”
“吕西安,可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你知道现在的信息非常不可靠,既然你是个信息来源,你当然应该阻止这种事情。”
马尔塞夫笑着说道。“她的丈夫压根儿就控制不了她,我又怎么能有所作为呢?
吕西安问道,“你知道男爵夫人的性格——谁都影响不了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啊,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阿尔贝说。“怎么样?”
“我就要改变她,这也算得上对她未来的女婿出了一把力。”
“你怎么去帮他呢?”
“啊,那非常简单——我要教训他。”
“教训?”
“是的。你这位部长秘书的地位让你在传播政治消息上非常有权威,你一张口,那些证券投机商就立刻把你的话记录下来。你让她一下子蚀掉十万法郎,就可以教她小心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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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西安低声说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是明摆着的,”
年轻人用毫不矫饰的口气坦率地答道,“挑一个适当日子向她透露一件外界不知道的消息,或是一个仅仅你一个人知道的急讯,比如说,昨天有人看到亨利四世在盖勃拉里家里。 那会让公债涨价的。 她会根据这个消息做决定,当第二天波尚在他的报纸上宣布‘据传昨日曾有人看见国王驾临着勃拉里府,此消息毫无根据。 本报可证实陛下并未离开新桥’的时候,她一定会蚀本啦。”
吕西安脸上似笑非笑。 基督山表面显得漠不关心,事实上对这一段谈话却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上,他那具有洞察力的目光甚至已经在那位秘书迷惑的态度上读到了一种隐含的秘密。 这种困惑的态度阿尔贝完全没有注意到,但吕西安却因此草草了结他的问题;他显然非常不安。 伯爵在送他走的时候向他低语了些什么,他回答道:“非常好,伯爵阁下,我接受您的建议。”伯爵回到小马尔塞夫那儿。他对他说:“您不认为,您在德布雷的面前这样议论您的岳母是不合适的吗?”
“伯爵阁下,”马尔塞夫说道,“请您别把那个称呼用得太早。”
“现在,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令堂真的很反对这桩婚事吗?”
“非常反对,所以男爵夫人极少到我们家来,而家母,我想,她一辈子就没有去拜访过腾格拉尔夫人多于两次。”
“那么,”伯爵说道,“我就可以放心地告诉您了。 腾格拉尔先生是我的银行家,维尔福先生因为我碰巧一次帮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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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曾经非常客气地来拜访过我。 我猜想宴会来往将会接二连三。 现在,为了表明我并不期待他们激情,也为了要比他们抢先一步,我想请腾格拉尔先生夫妇和维尔福先生夫妇到我的欧特伊乡村别墅就餐。如果我同时邀请您和令尊令堂,就象是为促成婚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