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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侦探]黑心 作者:徐大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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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那时的情景,海小安的记忆里泼满月光,冷冷的月光。那个无助的羸弱女孩,发光的东西在纯洁的眸子里闪烁。一只被抛弃的羊羔,那样孤立无援地在荒原上哭泣。 

      第五章忧伤月亮(7) 
    这就是当时的丛众。 
    “哥,怎么发现的我?”她问,用了改口后的亲切称呼。 
    海小安搅动已经凉透的咖啡。 
    “他们说我只有4岁,是吗?” 
    “是。” 
    “假如我被抛弃,应该在火车站的候车室,或僻静的街巷。”丛众往下不是问,而是自己猜测,推测一个凄凉的故事。 
    海家兄弟成为听众,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她讲述。 
    “如果是冬天,大概我包裹在被子里……我哭了吗?”丛众问海小安,没等他回答,自己说下去,“我的哭声一定很响,给环卫工人发现,送到派出所……”故事回到了原来的情节,是海小安讲的故事。 

    故事背后的故事没有讲,海小安没有结婚,不具备收养条件,不然他要给丛众当爸爸。 
    离开红煤咖啡厅前,海小安许诺一定帮助丛众弄清身世。 
    23 
    矿区摸查结束,没有收获。 
    刘升的口供依然没进展,他态度不配合,说:“你们确定我有罪,拉出去一枪毙了我得了。” 
    尸源没找到,知情人又不肯开口,两条路都堵死了。如何重新寻找破案方向?海小安接受梅国栋的建议,在赶尸事件上再琢磨琢磨。 
    “赶尸……”海小安把梅国栋讲给他的故事转述给专案组的刑警们。以期过去年代里的故事,对破案有所启发。 
    罂粟沟赶尸发生了许多故事,梅国栋讲的这个赶尸故事比较经典。 
    罂粟沟顾名思义,满沟生长着罂粟,当地人俗称大烟。有一首很流行的民谣《鸦片烟》—— 
    鸦片烟, 
    真可恨。 
    倒了运, 
    上了瘾。 
    家中银钱全花尽, 
    破席摆过照尸灯, 
    半截砖头当作枕, 
    发辫锈成一根棍, 
    老婆暗与旁人混。 
    大烟鬼, 
    心中忿。 
    要说打他吧, 
    浑身没有劲; 
    要说杀他吧, 
    刀子卷了刃; 
    再说禀他吧, 
    官府封了印。 
    到此时, 
    常发闷。 
    只落个, 
    河中跳,井里奔。 
    亲戚朋友全不问, 
    狗腹以内出了殡。 
    这是描述抽大烟的故事,另一首歌谣更吓人: 
    鸦片烟, 
    上了瘾。 
    头上发, 
    结成饼; 
    儿女不愿问, 
    老婆嫁别人; 
    家产都荡尽, 
    死在墙脚根。 
    大概没人去想想每年罂粟收获季节是怎样的情形,罂粟沟的大烟,日本鬼子强迫农民种植的,做什么不是本部小说描写的,翻过去。香气飘满罂粟沟,绝不是民谣诅咒的鸦片烟可怕景象。 

    罂粟花,世界上最美的一种花,也是不受蝴蝶和蜜蜂喜欢的花。人们却对它着迷,甚至甘冒生命危险靠近它,攫取它。 
    罂粟成熟季节,南腔北调各色人等云集盘山,那时盘山还是一个小镇。罂粟给小镇带来名声,带来繁荣。尤其是旅店业、妓馆爆满。 
    这些面目不清的人里边有商贾、毒枭、土匪、军警宪特……目标一致,全盯着罂粟沟里的日渐成熟的罂粟。 
    日本鬼子可不轻易丢掉果实,扎口袋嘴似地封住罂粟沟口,设卡对出来的人严加搜查,惟恐带出去大烟。 
    眼看着灰色的大烟葫芦头(罂粟果),日本鬼子恨不得把罂粟沟卷吧卷吧塞入腋下夹走。 
    窥视这块肥肉的人,绞尽脑汁带出大烟而不被日本鬼子发觉。于是,数个人被刺刀拦在检查站口。 
    “脱!”日本鬼子开始用日语命令,命令多了,学会了中国话。 
    接受检查的人脱个精光,衣服被反复查找,不见大烟的影儿。 
    嚓!日本鬼子一刺刀戳进中国人的肚子,刀尖在里边搅动一阵,肠子脱落下来,一桶清水泼向肠体,白色胶质包裹的东西显现出来。 
    “八嘎!”日本鬼子喊叫。 
    嚓! 
    嚓! 
    嚓! 
    一声嚓豁倒一个中国人。 
    显然,精心策划的带大烟计划破产,给日本鬼子识破。 
      第五章忧伤月亮(8) 
    为达到目的,总有人铤而走险。 
    一车原木给日本鬼子扣留,从掏空的树心中找到大烟;土匪来了横的,硬是闯检查站……赶尸就是此背景下兴起的。 
    起初,日本鬼子并没怀疑有什么鬼在里边。 
    “谁亵渎自己的亲人呢?”日鬼子这么想。 
    日本鬼子对这个民间丧葬风俗好奇,竟问赶尸匠: 
    “死人怎么会走?” 
    “我吆喝他呀!”赶尸匠说。 
    日本鬼子更觉神秘。 
    “你的厉害,能赶走死人。”日本鬼子惊叹之余,用心琢磨死人走路的道理。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怪,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却怕死人,深深地恐惧不是他们杀死的人。因此对赶尸盘查松懈,简单检查一下就放行。 
    “呃嗬哟!” 
    “走喽!白老先生回家喽!” 
    日本鬼子向尸体敬礼。 
    赶尸匠吆喝着尸体远去,消失在山林间。 
    “呃嗬哟!” 
    “走喽!宫老太太回村啦!” 
    赶尸的流水似地从哨卡经过,差不多一两天就过一伙。 
    “噢?”日本鬼子疑心起来,“罂粟沟怎么老是有死人?” 
    日本鬼子毕竟是日本鬼子,他们嗅到了大烟的味道,就在尸体里面。 
    一天,一伙赶尸的过来。 
    膏药旗随着刺刀飘过来,拦住:“站住!” 
    “太君,我送……”赶尸匠赶忙解释。 
    “检查。” 
    “死人……死人也检查呀?”赶尸匠装出镇静自若。 
    日本鬼子的刺刀挑开白布,一具骇人的尸体出现,赶尸的秘密给意外地揭开了,原来尸体绑在另一个活人的身上,是活人拖着死人走,白布掩盖着这一秘密。赶尸匠的吆喝,虚张声势的欺骗。 

    赶尸匠再也无法从容,惶恐不安。 
    日本鬼子揭穿的不只是骗术,而是骗局:用赶尸掩人耳目偷运大烟。 
    过去年代里的故事引发刑警的话题。 
    “刘升赶尸目的不在运尸回家……”李军说,“当然更不用说运毒品,他向我们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 
    “让我们集中精力查尸源。”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报案,干吗演出这样一出闹剧?” 
    “假设尸体牵涉一重大的事件……” 
    “人命关天还不大?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李军,你也只能是假设。” 
    李军遭到反驳。 
    海小安倒倾向李军的观点,用这种方法不但引起警方的特别注意,社会方方面面都聚焦此事上,警方迫于压力,将不惜一切代价去破案。深层次地分析,是不是有人对警方不十分信任啊! 

    法医再次提供给专案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发现无头尸是“四环素牙”。海小安去疾病防控中心请教专家。 
    《辞海》载:氟,化学元素〔周期系第Ⅶ族(类)主族元素〕。浅黄绿色气体。非金属中最活泼的元素。 
    “动物一次摄入过量可溶性氟化物可中毒,人长期饮用含氟量高的水引起的一种牙齿病变,叫氟斑牙,民间亦称‘四环素牙’。主要症状为:牙齿表面粗糙,无光泽,并有散在的白垩状斑点或斑;严重的有浅黄、棕色……”地方病专家详细地讲解说。 

    “这种病我们盘山地区有吗?”海小安咨询。 
    “没有,我们不是氟病区。” 
    地方病专家列举了自然氟病区,如吉林省西部草原。 
    “四环素牙”给死者划定了生活范围,长期生活在自然氟病区。在全国这样的地方虽然很多,但还是大大缩小了寻找范围。 
      第六章在后黄雀(1) 
    24 
    正面拿下刘升的口供也不可能,海小安带上李军到刘升的老家,一条省级的公路两旁砖瓦房构成了一个叫那木斯镇的镇子。事先已查明,刘升唯一的亲人——父亲住在这里。 

    下了火车,一排人力车等在广场,如果也称其为广场的话。这里的人力车叫倒骑驴,就是电视剧《马大帅》里赵本山拉货骑的那种人力车,乘客坐在前面,蹬车的人在后面。 

    “师傅,坐车吗?”中年车夫主动上前拉活儿,“去哪儿,上车。” 
    “烟筒胡同知道不?”李军问。 
    “嘿,那木斯多大疙瘩地方,整天转来转去的,哪儿不知道啊。走,上车。”车夫热情地,“我送你们去。” 
    “多少钱?”李军问车费。 
    “加快吗?”车夫问。 
    “噢?加快?”李军不懂加快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们头一次来那木,倒骑驴可以加快。”车夫说,“有急事加快,车费加一块钱,不然两元一位。” 
    海小安和李军决定上车。 
    “加快……”车夫推荐他的倒骑驴加快生意,说加快是如何高速如何的好。 
    “慢慢走吧。”海小安说,“我们不着急,车费按加快付给你。” 
    车夫挺爱说,也会说,对小镇的历史有所了解。说这里过去的时代多么的有名气,那个大舌头军阀的几几姨太太就是这里的人。说到近代他不讲人,讲毛驴子,玄天二地说此地的毛驴大量出口,给的价比马还贵。 

    “认识刘宝地吗?”海小安问。 
    车夫笑了,然后说:“谁不认得他呀!不过,要打听他大号(名字)知道的人少,你要是问刘煤黑子,兔子大的人都认得他。” 
    遇到一个了解情况的人求之不得,倒骑驴是坐正了,车夫了解刘家情况。海小安问:“为啥叫刘煤黑子?” 
    “解放前他一直挖煤。”车夫说。 
    “他有一个儿子,叫刘升吧?” 
    “千万可别在刘煤黑子面前提刘升,他嗾狗咬你。”车夫告诫的口吻说,“刘煤黑子比狗奘(急躁)!” 
    此话让两名刑警听出弦外之音。 
    “刘升不是他儿子?”李军问。 
    “是,刘煤黑子和一日本娘儿们生的呢。”车夫说。 
    倒骑驴上坡,车夫蹬得吃力,有些喘。 
    李军跳下车。 
    “没事儿师傅,我有秘密武器。”车夫说得神神秘秘,四处望望,脚探到车笸箩下,触到某个机关,只听“突突”两声,倒骑驴使用上了动力,他说,“交警不让安装,抓住往死里罚。” 

    “用这东西不安全。” 
    “单缸……”车夫说,“我们也明白安装动力不安全,那木的街道女人肚子似的高岗下坡。” 
    车夫竟然有这样的感觉,街道怎么像女人的肚子呢?或许,他经历过一个腹部高低不平的女人;或许蹬车累了,想想在女人肚皮上行走,会有一股动力吧。劳动号子中,就有女人的内容! 

    “师傅先前你说刘升是日本女人生的,是咋回事?”海小安问。 
    那个单缸的电机解放了车夫的脚,他只轻松地掌控车把就可以了。他兴趣这个话题,说:“刘煤黑子人高马大的,却天生一双桃花眼,噢,桃花眼知道吧?” 
    车夫说桃花眼的人喜欢干那种事,用了一个极过时的词儿——搞破鞋,农村仍然有人把男女越轨的性关系称搞破鞋。他说:“刘煤黑子尿性(能耐),和日本娘儿们搞破鞋。” 

    发生在伪满洲国倒台子那个秋天的故事,充满了离奇色彩。矿区一夜之间就没了日本人的影儿。一身煤粉的刘煤黑子,在石坑里见到一个哆嗦成一团的日本娘儿们,眼前一亮。 

    日本女人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说明白了发生的变故,日本都逃走了,她被抛弃了,她怕遭中国人的迫害躲藏在这里。 
    “你是个娘儿们,没人祸害你。”刘煤黑子说。 
    特殊时期,这句普通话她听来很亲切,眼睛发湿。她问他愿不愿意要她?刘煤黑子听来笑开一张黑脸,他真不敢相信,掏了掏耳朵,确信她的话无疑,迫不及待地石头一样压上女人。 

    “就有了刘升。”车夫说,有些离谱。 
      第六章在后黄雀(2) 
    刘升生在1949年,不是1945年。 
    在一狭窄的胡同,倒骑驴进不去。车夫说:“你们走进去,孤吊的老房子就是,没第二家。” 
    左拐右拐,刑警见到一堆荒草,那下面就是刘煤黑子的老房子,建造的年代太久远,房子整体下沉,窗户亮子都和地面平行了。上房顶不用蹬梯子,一脚就可迈上去。进屋如下井,像进地下室。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骤然响起。 
    刘家养了很多狗,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小镇的自产货,笨狗二细狗巴儿狗。刘煤黑子出来时,保镖似地簇拥一群狗。 
    “你是刘宝地师傅吧?”海小安问。
    刘煤黑子得知他们是警察,并没敌意,让他们到屋子里坐。于是刑警走进狗群,数十只狗看着主人的脸色对待来访者,态度还算友好。 
    “他几年都没回家了。”刘煤黑子待一只狗舔完他的下颏,那有一块流着脓水的疮,他说,“人一辈子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下井挖煤。” 
    可见下井挖煤对老人的伤害有多深啊!刘煤黑子性格开朗,愿说爱讲,对过去苦难的矿工生活的回忆,给刑警唱了段《劳工歌》: 
    满洲国康德十年间, 
    家家都把劳工摊, 
    你要不愿意, 
    就把嘴巴扇。 
    到那一顿一碗饭, 
    土豆沙子往里掺, 
    最苦就是上西安。 
    刘煤黑子给刑警说明他说的西安,不是陕西的西安,是日本开的辽源矿。他说:“我儿子刘升在罂粟沟我挖过煤的地方挖煤。” 
    “什么时候的事?”李军问。 
    刘煤黑子说:“鬼脸砬子矿出事前。” 
    鬼脸砬子煤矿出过事,海小安和李军清楚,矿主李雪峰不满市安监局的处罚,对局长海建设雇凶报复,海小安的父亲一只胳膊被卸下。 
    “他在矿上做什么?”海小安问。 
    “销售科当科头。”刘煤黑子说,“听说出了大事,他们的矿长蹲了大狱。” 
    刑警向老人询问:“有一个事儿问问您老,您会赶尸吗?” 
    “赶尸?”刘煤黑子几分惊奇,说,“解放前罂粟沟有人赶尸,没有了几十年喽。” 
    “那刘升会赶尸吗?” 
    “说笑话吗?罂粟沟赶尸的那会儿,他还在谁的腿肚子里转筋(没有他)呢!”刘煤黑子否认儿子刘升会赶尸。 
    海小安同李军交流下目光。 
    “是这样……”海小安把刘升赶尸被拘留的部分细节透露给老人,观察他的反应,希望他能说出一些对破案有用的东西。 
    “他赶尸做什么?”刘煤黑子疑惑。 
    25 
    卐井炸掉,罪证和一块污浊被擦掉了,没人知道死了十四个农民矿工,没人知道发生透水事故,刘宝库这样认为。 
    “我带你去钓鱼。”刘宝库对许俏俏说。 
    “可是到养鱼池去钓,和到鱼缸里捞鱼差不多,没意思。”她说。 
    刘宝库颇有同感,到人工湖或养鱼池去钓鱼让人感到虚假不真实,即使她不说,他也不到这没意思的地方去。 
    “去鲇鱼河。”他说。 
    “鲇鱼河?”许俏俏并不熟悉鲇鱼河,她见到的流经山脚下的鲇鱼河,不很宽的一条河,清澈可见河底的卵石,会有什么鱼? 
    “我们到上游去。”刘宝库说了他的三天钓鱼计划,带顶简易帐篷,和吃的喝的,打算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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