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温泉h)-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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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倒在柔软的床褥间时,昊微微转开头,不想面对轩辕狂暴而火热的目光,那种几欲将人连骨带肉一并吞噬的欲望,对他是种冲击。
坦裸相对,冰冷的肌肤擦过轩辕下身早已贲张的热切,不经意间,却想起了雁荡那座古洞中,手中那种急促,硬热的跳动。
还有轩辕皱眉抿唇,微微喘息,那种又似痛苦,又似快乐的神情。
是不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能抛开面具,抛开各种外因,坦诚相对呢?
「唔...」感觉到那欲望贯穿了身体,撕毁血肉,硬生生地直进入体内,闷哼了声,十指抓紧了锦被,扭搅着。
心在一瞬间,难以自制地纠成了一团。
── 轩辕,为何你总是在不适合的时间,追求着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
第八回 烟花春复秋
点亮烛火,看看宫漏,已是四更天。
夜语昊额际微汗,倚在轩辕赤裸的胸膛,闭目沉睡,却睡得有些不稳,睫毛不断轻颤。
笑吟吟地为他抹了把汗,涂到纤薄的唇上,微带了点血色的唇水光莹莹,诱惑着旁观者一亲芳泽。轩辕心随意动,当真就一把吻了下来。
叹息一声,昊疲累地睁开眼。
昨夜那场直欲将人性、理智、欲望统统粉碎的狂乱风暴,不是一向淡情寡欲惯的人能承受得住的。身心齐齐受到的冲击,远比肉体上感性的痛楚强烈得多。与上次在药物作用下的迷醉不同,今次是完完整整地意识着所有的一切,看着两人交合,分开,湿润的肌肤磨擦,痛苦和愉悦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真是堕落...
「四更了。」
难得能见到如此怏怏无力的昊,轩辕突然对自己昨晚的过份抱着小小的忏悔 ── 不过,承受三年来不断的思念而堆积出的欲望,对于生理正常的男人而言,昨晚或许只能说是小意思。
「昊...」抚着他淡红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皱皱眉,唔了一声,昊转开头,意识又有些昏昏沉沉,直想再睡。
「你居然这般顺从,朕实在很难放心...」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每次你这样作的时候,都是有着朕看不到的算计...色不迷人人自迷,朕好象只有上当的份。」
「有吗...」夜语昊倦怠地微微一笑,再次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轩辕。「或许吧,也可以说你疑心太重...毕竟,不是无帝的我,无须大用什么机心,你大可放心。」
「这就更可疑了...」轩辕咕哝了声。「居然会解释。」
「你该走了。」夜语昊再提醒一次,翻身将被子全卷了过来。因为轩辕坐起的原因,有些空气跑进了被窝,失去内力后他是越发畏寒。
轩辕盯着夜语昊昏昏欲睡的脸,唇角上翘。
还以为能趁他倦累时敲击出什么来,结果始终是滴水不漏啊。
「你不问问伊祁好么?」轩辕下床拾起衣物,不便唤宫娥过来服侍,只好自己亲自穿上。
「伊祁...」面向墙壁,夜语昊静静地睁开了眼,语气还是微带倦累。「应该很好。」
「那是自然,不论为了母后还是为了朕,又或是你,大家的心思都是一般。所以,朕特别为他寻回了韩霁与秋素心夫妇。」
见夜语昊面向暗壁,默然不语,似乎已经睡着了,心知不是这么一回事,当下满意一笑。「那两人是母后当年执掌神仙府时的心腹,在母后退出时也随之退隐。朕找来了这两人,伊祁嘴上不说,又是一脸嫌弃,暗下却不少向那两人问着自己生父生母的事情。」
看着纱缦之后的墙壁,幽幽忽忽的烛光映照出自己的侧身剪影,忽大忽小。夜语昊努力回想不久前在雁荡遇到的韩氏夫妇。
记得当日伊祁对他们也是有好感的,若非先遇上自己,伊祁应是会随那两人离去 ── 也就不会和着自己遇上轩辕了
要怪于缘份么?虽然都走了不少弯路,但最后双方还是各偿心愿,皆大欢喜,而自己当初的选择,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将伊祁带向正路,将是轩辕日后的责任
垂下睫,悠悠地笑起。
轩辕呀,今次我的目的,简单地让你不敢相信吧。
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
我的愿望,不过是 ──
时间的倒溯
看着祈世子又抱进一叠文件,轩辕叹了口气,指向身边自地板堆起,已经堆了三叠的小山。「放那边吧。」
宝亲王不吭不响地走了进来。又是一堆奏折。
「啊!」轩辕执笔支额,悲惨地捂住眼,打算眼不见为净。「你们俩不会先帮朕处理一下,怎么大堆都直接往朕这里塞了,朝廷没有人才了吗?!」
「皇上啊~~」祈世子哀哀叫。「是你自己下令不可将事态扩大的免得搔动人心!除了少部分人外,又有谁知此事。雁荡那边风云正起,臣手边几个心腹全都留在雁荡防止江湖势力突生异变,人手本来就不足。现在资料收集了一大堆 ── 您老人家若有空摆驾臣处,你会发现臣的祈王府三个院落都用来堆资料了 ── 这些已经是臣百里挑一精选出来的,您不见从昨夜起臣的眼珠已经累得快凸出来了!!」
宝亲王早已匆匆走了出去,看来也是忙碌之极。
轩辕头一垂,趴在龙桌上。「朕从来没想到自己的领土会大到让朕痛恨的程度。」
「可不是么...」已经来回送了好几次资料,每次都得走遍皇宫那曲曲折折没完没了的宫殿回廓,祈世子也想趁机偷懒,当下向着帝王抱怨。「一夜之间,神州到处都起了问题。洛阳、杭州、岳阳、幽州、大同...一封又一封异变的消息全往暗流总部涌来,个个都尖叫着事态紧急事态紧急的,也不知紧急到哪里去 ── 只不过收到人家的烟幕弹,就以为真要造反了。就连累微臣这边收收接接,不敢不当一回事。啧,伦王的旧部,加上武圣庄在明里暗里动动手脚,而无名教又因昊帝座之事,早与皇上您势不两立,这下儿忙昏头才是正常的事...」
越说越怨,全不管自己刚毅俊美的佳公子形象,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吓坏了正要送茶进来的小太监。
轩辕一边听一边翻着手中的文件,到得祈世子提起无名教时,抬了下眼。「说到昊,他今天可有什么异动?」
「没...」祈世子苦恼地托着头。「从皇上那天离去后,昊帝座每天都一般模样,看看书,弹弹琴,赏赏花,喝喝酒,偶尔偶尔坐禅听道,完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实得不得了。」
轩辕听得与祈面面相觑。「这么老实啊...」
「所以才说是大事不妙!」祈世子叹气。「人家摆明早就布置好一切,就等着皇上去破局。偏偏这么多事,到底哪一些是昊帝座在背后指使的根本就搞不清楚,要放着不管又怕日后生变。要一件一件过滤...」他瞧了轩辕身边那三堆小山,想到家中三座大山,更加用力地叹气。「皇上如果真有如此打算,请先准许臣辞去所有职位,好让臣退隐。」
轩辕早低头继续翻看文件,闻言微微一笑。「没必要这么麻烦,真有那时,朕答应你,直接砍下你的脑袋,那便一了百了,安乐无忧了。好了,祈,谢主隆恩吧。」
「皇上~~~~~早说你会连累到微臣的...」祈世子只听得有气无力,唤了一声,突发异想。「皇上啊,你想,如果我们不管的话,昊帝座为了不致生民涂殃,是不是也会收手助我们呢?毕竟...」
他的话吞没在轩辕古怪的眼神中。轩辕停下笔,正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皇上,微臣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轩辕嗤笑了声,还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祈。「朕只是想,朕这个爱卿看来也不是个草包枕头,为什么老是会想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 放手不管?!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你很快就会看到江山改朝换代,换成无名教。」
「可是当初昊帝座将三统的天下归一于朝廷,同时削薄了无名教与武圣庄的势力,不正是为了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现在形势越发倾向我朝,昊帝座不可能在此时引起动乱...」
「你未免将夜语昊想得太过悲天悯人了。」轩辕冷笑了声。「朕问你,你可知道昊最初的称号是什么?」
「臣不知。」祈世子来了兴趣。「臣正恭聆皇上圣谕。」
轩辕瞄了他一眼,笑。「这个...时间太久,朕不记得了。」
「皇上!!」祈世子跳了起来,吊人胃口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啊!!
正想抗议,却见宝亲王又再次走了进来,见他还在,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忙我的去了,大家都辛苦,区区不该偷懒对不对。」祈世子当然知道这位同伴那眼神的含义,急急开溜 ── 像祈这般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老子都敢顶撞的家伙,最怕的或许就是这位三不五时威胁着要抄了他那王府的宝亲王了。
无奈,谁叫「公正无私」的宝亲王正好顺便执掌宗正寺。
宝亲王放下另一批奏折,正欲离去,轩辕突然唤住他,递与他一张纸,上方笔墨淋漓,刚刚写好。
「云,去侍卫营里找出这几个人来。」
宝亲王接过打量一眼。「干什么?」
「朕记得燕云山庄那边的侍卫是五天换一次吧。朕想送几人当昊的贴身侍卫 ── 就是时刻不离身边,一直会出现在他视野的那种。」轩辕笑嘻嘻地说着,挥手示意宝亲王退下。
宝亲王微皱下眉毛,见皇上无意为自己解惑,敲了敲龙桌。「原因。」
轩辕抬头,眨了下眼,还没开口,宝亲王又道:「真正的。」
「...受不了你与祈。」轩辕笑叹了下。「真正的原因其实都是一样的,看住昊。」
「就凭这些人?」宝亲王不信。
「就凭这些人! ── 如果用得巧妙的话,呵呵...昊绝对没办法分心他顾。」
「血令」啊...果然是好久前的记忆了。若是不祈提醒,朕都快想不起来。
不过,朕相信,你是不会轻易忘了那些人吧
自袖内取出玉扇,轩辕笑吟吟地扇了起来。
垂柳依依,微吐嫩芽,寒湖凝烟,宛风如舞。
湖边的柳树下,夜语昊正闲适地据案挥毫。
但凡春天,但凡湖边,但凡有着柳色,三分容貌的人也可以在此时映衬出七分气质来,淡烟轻雾中,绰约若五云中人。可是,若让夜语昊站在湖边,却是一湖春色尽为斯人所夺,只为那谪仙之人落了个衬陪的份。
春色十分,掩不过那清影一抹。
这日正值风和日丽,杏雨初霁,柳丝蒙着层轻茸,鹅黄|色的柳絮漫天尘舞,春情万端,对着这般佳景,夜语昊心情也是不错,沉吟了片刻,写下两段话。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谢。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舒云展。」
写完自我打量着,挑挑眉,笑了一笑,随手将纸撕个粉碎。
花开花谢,云舒云展?已坠入尘埃中了,又有何资格写这两句话。
他又摊了张纸,闲看湖边春花初展,寒梅零落,挥毫。
「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赖是生来瘦硬,浑不怕,角吹彻。
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品味片刻,突然笑道:「未免也太过孤冷,非佳品,也是留不得。」说着,又随手撕去。
示意侍从再次铺张纸,这次倒没多做思索,落纸甚急,一股气几乎是奔泻地写着。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写到这,笔力微顿,重濡浓墨,正欲再接下去,却听侍从突然跪下。
「恭迎皇上。」
笔停在半空中,夜语昊回过身来,果然轩辕一身明黄龙袍,连换都没换,被侍从太监们簇拥着向自己走来,一脸笑意晏晏 ── 十足心怀鬼胎。
「昊原来在这边吟赏风月,果真闲情...」走到夜语昊身边,见他在写什么,微微一笑,接过昊手中的笔,继了下去。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两人一个颜筋一个柳骨,这一并列,就可见两人字法意境的差别了,夜语昊字体瘦而不弱,纤而有骨,欲断还连,细看依稀有着王者高傲自负的气象,却又掩不住一派清气出尘;轩辕正相反,墨浓而重,字字霸道狂妄,正合了词中之意,但在狂妄之下,勾连之间内蕴理智,不致于零落松散。
对视一眼,两人都在纸上看出对方的性子来。夜语昊一皱眉,取过纸,正要撕毁,轩辕一把接了过来,笑:「难得朕近日如此忙碌,还有空写出这样一幅顺眼的词。昊怎可不为朕珍惜珍惜~」说着,顺手交给了身边侍卫。
夜语昊不喜自己一时心境被轩辕取走,当下只是淡淡道:「皇上不是「日理万机,贵人多忙」,今日怎地有空过来?」
说来语平意淡,竟似与好友相见时,寒喧那么一两句,似乎两人并不是有着肉体关系的敌对者。那一夜有过的狂乱迷离,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全不曾在意过。
这种不在意,自然比怨恨更让轩辕受不住。
但这次轩辕不过打量了夜语昊片刻,居然不生气,只是摇头。「朕本不该对你有何幻想...幸好朕早也不指望你会有个正常人家的反应。」
微微一笑。「皇上忙里偷闲就是为了找在下说这两句话?」
「哪里哪里,朕只是担心无帝的身份特别,会为昊带来麻烦,所以特别送几个贴身侍卫来。」说着手掌一拍,便有五位少年走了过来。
「见过叶公子。」
── 夜语昊的身份在这里倒也不算个秘密,只是一旦不小心传开来,绝对会是麻烦一场,因为轩辕早吩咐这里的人都唤他叶公子而不名。
淡淡打量了眼,昊不置可否。「你大老远跑过来就只为了这件事?!」
轩辕手中玉扇一摇,靠近夜语昊,以扇掩唇附他耳边笑嘻嘻地小声道:「当然啊,昊的安危朕一直都很关心的~你送给朕如此好礼,朕受之不安,只得回你五份小礼。」
轻笑一声,抬眼。「谢了。」
送走轩辕,也没意思再写字了。夜语昊示意侍从们收走笔墨,这才仔细看着五人,都是一般年纪,冷冷地看着自己,倒还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
不过,光是年龄小这一点就已经很奇怪了 ── 不怕经验不足而坏了事么?
又或者,这几个小鬼正是轩辕最得意的一批新血?沉吟着扫了一眼 ── 那更不可能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果一个人连续三次得意下属被同一个人策反的话,想必他再怎么蠢也不会给那人第四次机会。
又看了五人一眼,这次,正巧对方大约是首领的那人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上,夜语昊微笑点头了下。
对方喉间骨碌了一声,抿紧唇。
确实有古怪 ── 年龄小可以用是新血来说明的话,那种激烈的目光就不知该用什么来说明了 ── 说得夸张点,他们自制的目光下,隐藏的可说是仇恨!
仇恨...做人还真失败。正苦中作乐地想着时,偏首看着少年时,不知为何,脚步突然一僵,心跳也失速狂奔。
这种年龄,这种相貌,这种目光...
身体一阵冷过一阵,在拒绝着真相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