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喜玛拉雅山的雪 >

第19章

喜玛拉雅山的雪-第19章

小说: 喜玛拉雅山的雪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应该在柏林沾到便宜的,至少在亚州、非州的什么地方。”
  此时的赫鲁晓夫,像输了血本的赌棍,懊丧、痛悔、气怒、屈辱……人类所能拥有的各种不美好的感觉,一齐聚集到他的心头。
  他把自己与世界完全隔离开了。
  他害怕见人,尤其害怕见到那班终日忙碌在身边的部下。哪怕他们的举止再谦恭,微笑再真诚,语言再轻柔。他的感受都不会逃开那两个字——讥嘲。
  他害怕看报纸,国外的报纸他不敢看。一个个醒目的通拦标题就让他眼前发黑。
  “赫鲁晓夫举起了白旗。”
  “北极熊向山姆大叔跪拜”,
  “赫鲁晓夫出卖了古巴……”
  “修正主义的软骨病”
  《每日论坛》报的一幅漫画更是气得他头昏。瘦瘦高高的肯尼迪,正在给矮胖的赫鲁晓夫佩戴一枚奖章,注明文字是:“听话的好孩子。”
  国内的报纸他更不敢看。
  “党的英明决策,”
  “社会主义阵营的又一胜利;”
  “核讹诈的破产,”
  “美国乖乖从土耳其撤退。”
  这种赞歌比讥讽和谩骂更令人难以忍受。
  赫鲁晓夫觉得,自己的政治生涯就要结束了。
  他不明白,为爬上这权力的顶峰,自己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究竟想得到什么?
  此刻,他独自一人在翻看自己的影集。
  照片集了厚厚的二十多本,有他和来访各国首脑的合影照片;有他出席各种会议,接见各联盟负责人的照片,有他下厂矿、集体农庄视察的照片。他感兴趣的,只是童年的照片和生活照片。
  他一幅幅地翻看着,仿佛远离了面前的政治羞辱和懊恼,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儿时的时光。
  有一幅照片,是他过七岁生日,全家人在一起聚餐时的合影。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妹妹,簇拥在一起,桌上摆着生日蛋糕,还有酒,尽管那时生活比较艰苦,可是整日伴随他们的是无忧无虑的欢乐。瞧!照片上父母的神情多么慈爱,兄弟姐妹玩得又是何等的开心啊!这儿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有欺骗说教,仇视嫉恨。有的是天伦之乐,欢快、和睦。
  看着这张照片,赫鲁晓夫的泪水流出采了,它让人胸襟大开,荣辱皆忘,它似乎使人的灵魂得到丁净化。
  第二天,赫鲁晓夫便结束了休假,飞回了莫斯科。
  三
  北京。
  10月24日。早上7点正,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联播节目,天安门广场上的高音刺叭里,正在播放中国政府关于中印边界战争的声明。
  播音员雄亮铿镪的声音,使得不少晨练和上早班的人驻足谛听。
  声明在扼要地回顾了中印边界纠纷的起源发展后,在临近结束时说:“……在以往的三个月内,中国政府三次建议就中印边界问题进行谈判而不附加先决条件,但是三次都遭到印度政府的拒绝,尼赫鲁还公开下令要印度军队解放‘印度领土’,在10月12日命令印度军队‘清除掉’中国边境上的中国军队。为此中国国防部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奉命进行反击,粉碎了印军的进攻,并消灭了侵入中国境内的一部分据点。
  “中国政府认为,边境争端不应该用武力来解决,为了防止事态的扩大,和战争进一步的升级,中国政府已命令边防反击部队停火,并提出三项建议:
  (1)双方确认中印边界问题必须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在和平解决前,中国政府希望印度政府同意,双方尊重在整个中印边界上存在于双方之间的实际控制线,双方武装部队从这条线后撤二十公里,脱离接触。
  (2)在印度政府同意前项建议的情况下,中国政府愿意通过双方协商,把边界东段的中国边防部队撤回到实际控制线以北,同时,在边界的中段和西段,中印双方保证不越过实际控制线,即传统习惯线。
  (3)中国政府认为,为了谋求边界问题的友好解决,中印两国总理应该再一次举行会谈。在双方认为适当的时候,中国政府欢迎印度总理前来北京,如果印度政府有所不便,中国总理愿意前往德里,进行会谈。……”
  北京的反响是冷静的、理智的,人们听个大概,便匆匆去上班或忙自己的事务去了,街头的煎饼锞子摊上,几个老年人一边喝着豆浆,吃着早点,一边闲聊着天气、菜价、及身体保健之类的俗话。
  喜玛拉雅山的战争,对北京来说,似乎太遥远了。
  四
  10月25日上午9点钟,新德里人民院议会厅。
  椭园形的大厅里,座无虚席,尼赫鲁坐在被质询的座位上,好像待审的犯人。
  在尼赫鲁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政治生涯中,这恐怕是最令他难堪的会议了。以往他虽然多次坐过监狱,受过审讯,但都是真理在身,常常把审讯场变成演说厅,在滔滔不息的辩解中伸张着理想和正义。
   这一次他觉得窘迫、狼狈,每一次辩解都那样的无力、苍白。
  “总理先生,前线战败的消息您一定知道,对此您有何感想,您认为谁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呢?”
  尼赫鲁左右为难地说:“前线战败的消息我两天前就知道了,我的心情很沉痛,我不知道该责备谁,我们夺回失地的决策没有错,士兵们在前线打得很英勇。如果说错误的话,只是没有预想到中国军队会向我们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太善良了,这就是我们的错误。”
  “总理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动手时,仅仅是把中国当做了一只任意被宰割的绵羊,而他们不会还手,是这样吗?”
  尼赫鲁难以回答。
  显然,他陷入了一个世间常遇到的令人头痛的悖论之中。
  如果说印度军队没有准备或准备不足,那么公众舆论可以谴责他只是把收复失地当做儿戏,什么“里窝那”计划,完全是一种欺骗人民的骗局。
  如果说做好了准备,就要详细解释前线失败的原因,恰恰这一点,又是尼赫鲁无法启齿的。
  一位议员站起来以退为进地说:“既然总理感到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我想换一个问题,请问,喜玛拉雅山下的军事行动,是按照政府的意志进行的呢,还是由军人自做主张决定的?”
  尼赫鲁觉得每一个提问都那样犀利、锋锐,将他逼入窘境。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含糊着说:“这两者怎么能截然分开呢?收复失地,把中国人赶出去,是政府的意志,也是人民的愿望,军队遵照上述意志进行了部署。当然,具体的军事行动,是由军人们决定的。……”
  那位议员又咄咄逼人地说:“那么说,梅农和他的国防部应该负主要责任了?”
  尼赫鲁慌忙解释说:“我是政府的总理,在这件事上当然有不可推诿的责任。”
  “请问,中国政府昨天发表了三点声明,总理对此有何感想?”
  尼赫鲁轻“咳”了几声,说:“我认为,中国政府的声明完全是一种外交手段,是一种不光彩的欺骗舆论的伎俩,政府已经拟定了一个声明,今天的晚报各位就可以看到,中国人提出从他们所谓的‘实际控制线’后撤二十公里的建议,是没有任何意思或意义的,这条‘实际控制线千是什么呢?是他们通过九月初以来的侵略造成的那条线吗?通过肆无忌惮的军事侵略前进了四十或六十公里,而建议撤退二十公里,如果双方都这样做:的话——这是一种骗局,愚弄不了任何人。……”
  尼赫鲁在这里又昧着良心撒了一个大谎。“实际控制线”,是指59年12月以前双方的军事坚守线,那时候印度还未实施“前进政策”,中国军队也未进行反击,此后两国首脑来往的信件中,多次使用这个词,它的内涵是明确的。
  尼赫鲁接着说:“如果中国人后退到他们于1960年9月8日以前在边界全线所处的地位上去。那么印度将准备在双方同意的任何一级上举行会谈和讨论。……”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印度实行前进政策占领的地盘要肯定下采,中国军队反击收复的地盘要重新让出来,然后再按照印度主张的不谈东线,只谈酉线的条件进行谈判。
  反对派代表克里帕拉尼站了起来,像训斥小学生一样声色俱厉地说:“总理先生,到了中国大举进犯的时候,你还在准备谈判吗?你不觉得你炮制的那个声明是在向中国摇尾乞怜吗?’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动员全国进行一场殊死的战争。谁要和谈,就是卖国,应该以叛国罪将他逮捕起来。”
  克里帕拉尼充满火药味的质问震慑了全场,尼赫鲁无言以答,只好以喝水、擤鼻涕诸如此类的动作来掩饰窘态。
  共卢党的代表阿索卡·梅达站起采,婉转地叉开话题,问:“总理先生,我国奉行不结盟政策,可是当我们遭到侵犯时,只有英国、美国、意大利等西方国家支持我们,不结盟国家中,公开支持我们的只有埃塞俄比亚和塞浦路斯,其它国家都在扮演中间人、和事佬的角色。恩克鲁玛的态度犹其令人恼怒,因为前不久你刚访问过加纳,苏联的转向更令我们有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请问,我们还要坚持不结盟政策,同那些抛弃我们的人握手言欢吗?”
  尼赫鲁清了清喉咙,说:“那些不结盟国家,是有些胡里胡涂的,甚至也有点怕中国。他们不直截了当地站出采替我们辩护,支持我们的立场,我们就跟他们生气,是无济于事的。即便他们站出来,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不结盟是我们的国策,我们不应该因此而动摇。至于苏联,我想他们在加勒比海遇到了一点麻烦,不想和中国闹得太僵,随着那边风波的平息,他们还会站到我们一边的……”
  尼赫鲁果真言中了,加勒比海危机结束不到两个星期,苏联便又调转腔调开始谴责中国了。
  苏联的做法实在令人齿冷。
  “总理先生,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目前国民惊骇的情绪逐步消失,转化为断然的决心,各地频繁地举行公众集会,声讨中国。我们殉国士兵的鲜血,疑成了种子,正在孕育出一代崭新的、年青力壮的国民。对此,您持何态度?”……
  尼赫鲁有些激动地说:“是的,我原来是有些担心,担心国民对这场战争的不理解、甚至厌恶,因为我们印度具有内在的不可动摇的和平主义思想,中国人所受的陶冶使得他们更容易接受战争,他们认为战争是事物的自然状态,现在我放心了,我们的人民不再是一盘散沙,他们对这次紧急状态做出了令人钦佩的、发自内心的反应,在各阶层兴起了强大的高潮。我们感谢中国,是他们用枪炮揭开了蒙在印度脸上的面纱,使世界看到了印度的容貌:沉着、刚强、镇定、坚决,虽则是个古老的面貌,却永葆青春而又充满活力……”
  议院大厅里第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尼赫鲁苍老得令人流泪的声音在继续:
  “我感谢我的人民,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不屈的斗志和力量的源泉,我已经把最精良的部队派往前线,我们应该把这场战争当做印度最伟大的时刻加以欣赏。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国家的统一和最后的胜利。”
  人民院的质询在狂热的掌声和呐喊中以喜剧的样式结束了。
  尼赫鲁亦被自己充满激情的诗意般的辩论感动得泪水涟涟。一种被重新理解、重新拥戴的巨大幸福溢满了胸间。
  毫无疑意,他将沿着他肩负的崇高而神圣使命指引的道路走下去,一直走进万劫不复的灾难的深渊。
第十一章  印军动用空降部队。总参电告:“要准备打硬仗,打恶仗。”梅农下台,恰范出任国防部长
    一
  喜玛拉雅山的暴雪倾泻而来,世界屋脊顿时变成粉沫的混沌世界,积雪已达两米之深,惯于在冰雪中生存的牦牛也垂首横卧,懒得动弹。这是名符其实的大雪封山的日子。
  中国边防部队的士兵,依然坚守在他们的哨位上。除了有人缓缓地挪动几乎要冻僵了的身子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在相距不太远的印军阵地上,一片篝火通明,印军哨兵举着枪,不时地大喊大叫,继尔漫无边际地放着冷枪。大批印军士兵在军官的斥督下抢修工事。
  夜幕中零星传来印军大口径火炮发射的轰鸣声,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落到中国边防部队的阵地上,有些炮弹远远的落到中国阵地的后面,在雪地上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爆炸声。
  中国首都北京毫无大战临近的迹象。这个正值秋高气爽的古都,景色迷人,游人如织。故宫的金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闪亮。世界最大的广场天安门广场的一侧,中山公园正在举办盛大的菊展。一幅丹青写意的菊花招牌立在公园门口,使骑车从这里经过的行人,频频侧目。广场的旗杆下面,游人们正在争相拍照。
  人民大会堂前面空空荡荡,哨兵在台阶上肃立。外国记者没有接到任何有关重要会议的通知,尽管他们在下榻的宾馆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中国的官方报纸也很少登载有关中印边境作战的消息。好像中国人把喜玛拉雅山那边的冲突都已经忘了。
  如果说此时北京如同一个文质彬彬的绅士,那么新德里则像一个气势汹汹的赌徒。连尼赫鲁总理本人也不曾料到,短短的几天时间,印度便偿到了损将失地的耻辱。
  十月十八日晚上,也就是中国军队开始反击的前两天。尼赫鲁的心情是平静的,他在总理官邸的花园里散了一会步,月光泻在他苍老的脸上,他的腰板儿依然挺得很直,微微地歪着头,倾听国防部长梅农汇报在塔格拉山口印度军队反击的情况。
  “是的,一点不错,我相信捷报很快就会来的,考尔将军的第四军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也许现在第四军的将士已经踏上了敌人的阵地。”梅农夸张地摆动着手势,他表情庄重充满自信。尽管他有谈话之中易于瞌睡的毛病,但是这一次他显得毫无倦意,神志份外清醒。
  尼赫鲁微微地点头赞许。他耽心的是这一次进攻,会不会激怒中国人,他还不想和北京闹得太僵,只是想告诉毛泽东,印度军队是有能力把中国人赶出塔格拉山口的。
  花园里的风有点凉,他们再次回到房间里,侍者端来了法国葡萄酒。梅农端起酒杯:“总理先生,我会适时地命令第四军停止进攻的,当然那必须是将中国人完全清除出印度领土之后!来,我们干一杯!”
  “哨”地一声,两只高脚酒杯碰在一起。
  梅农一饮而进。
  尼赫鲁只喝了小半杯,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玻璃杯,嘴角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他放下酒杯,并不看着梅农说:“我想起了蒂迈雅说过的,中国军队至少比我们强大一百倍。”
  “那要看是在什么地方,是在喜玛拉雅山的哪一边?况且蒂迈雅言不足信,他的自以为是的毛病早该改一改了。”
  尼赫鲁坐在沙发上,缓缓地闭上双目,睡意朦胧。
  梅农知趣地悄然退出总理官邸。
  尼赫鲁换好衣服,他来到客厅的长廊尽头,等待秘书送来的文件,他习惯于在早餐之前过目这些文件。门前的长几上放着昨天迟到的报纸,也许是秘书随手放在这儿的。
  他无意地随手翻了翻。
  {政治家报》通栏标题:印军大举推进。
  据来自国防部的消息,塔格拉山下的印度军队已经在一条十五英里长的战线上推进了二英里,中国军队正在后撤。
  尼赫鲁韵脸上展现出一丝坦然的笑容。也许中国军队是在佯装撤退,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