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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伤心至死.轮回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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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的脸突然变得苍白,她终于盼来了最令她丧胆的一列车队——数辆警车呼啸而至。

一瞬间,房间里的得广集团众人走了个干净。

孟思瑶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放开,她却觉得胸口猛的一痛,心跳大快。

她想叫,却叫不出声,再次失去了知觉。
38.预后(1)

 

火光,小屋,被桎梏的心,无法逃脱的恐惧。还是这个梦,说明我还在人世,只不过备受煎熬。

好在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不对,梦并没有醒。他是谁?站在我的床头,很熟悉的身影,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灰白的胡须。雨衣人?

你想干什么?

孟思瑶感觉到微微的刺痛,但她还没有完全从昏厥中醒来,她欲叫无声。

但她没有放弃努力。

重症监护室里,传来了“啊”的一声呼叫。

护士闻声跑过来,一位老护工正将刚收拾好的一堆床单用小车推走,对护士说:“是3号床在叫。”护士见孟思瑶双眼微睁,也惊喜地叫着:“3号床醒过来了!”在监护室里值班的住院医师也赶来,和护士一起记录着床头仪器上的各项指标数字。

这个昏迷了两天的病人终于醒过来,医生和护士都松了口气,护士又立刻呼了主治医师谢逊。

谢逊和内科的领导商量过,特地要求看护孟思瑶,得到了批准。他匆匆进入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见孟思瑶的男友和另外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孟思瑶的床头,忙说:“你们尽量克制,小孟这个时候还不能过于兴奋和劳累。”

孟思瑶听钟霖润和郭子放描述了那天事态的发展。原来,一位老太太向警方报了案,说绿坞世家的那栋小楼里发生了大型劫案,警方甚至出动了防暴队,果然将几个正在逃离现场的汉子擒获。那个报案的老太太,正是孟思瑶的大姨杜容。杜容说她得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让她去报警,不敢怠慢,才打了110,至今也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

警方通过钟霖润等人提供的线索,在地下室看到了打开的铁匣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夹层。他们找来了张生和田川,又仔细搜索了孟思瑶的电脑,竟在上面发现了新安装的“罗浮工厂”和一份文件名为LW586136697400P的图纸。那正是一份小楼的结构图,还标着如何打开“夹层”的办法。

这个夹层在小楼的两层之间,楼梯的侧面,也是要通过地下室铁匣子里的线路板开启控制。钟霖润根据自己的推测,用图纸的文件名打开了夹层,惊讶地发现了钟蜀鸣和杨信志的尸体。

夹层里充满了煤气。

案件调查过程中,张生向警方汇报了另一个夹层的存在,在这个夹层里,发现了李伯瑞的一些遗物。原来这小楼里有两个夹层,一个是死亡的陷阱,另一个是逃生的捷径。

“没错,我在真正夹层里看见了一张光盘,上面印着那串数码。光盘里只有两份图纸文件,一份说明书,说明书里,讲清楚两张图纸的不同,一张是‘安全’图纸,标着李伯瑞的密室;另一张是‘危险’图纸,标着另一个夹层,一个致命的夹层,并说如果遇到紧急关头,可以将这份‘危险’图纸交给罪魁祸首,进入夹层的人不久就会死。所以我特地高价买了‘罗浮工厂’的软件,将‘危险’图纸打印下来,随时带在身边。在小楼地下室铁匣子里的表盘上,如果输入‘安全’图纸的文件名,也就是袁荃留给我的信封上写的那串数码,就可以打开李伯瑞的密室;而如果输入‘危险’图纸的文件名——也就是和正确数码几乎完全相同的一串数码,唯独末尾的字母是P而不是C——打开的就是那个致命的夹层。”孟思瑶想到钟霖润失去了父亲,心情复杂万分
 38.预后(2)



“但我还是想不通,袁荃是怎么知道如此具体的情况?”郭子放问。

 “有种很简单的可能,袁荃认识李伯瑞。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江京这么多房子,她也正好帮我找了李伯瑞的旧居来租?”

正好此时郦秋也闻讯赶到,见到孟思瑶谈话自如,欣喜万分。郭子放也不让她和孟思瑶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郦秋,你老姨姨夫一家的遗物现在都在哪里?”

郦秋想了想说:“他们一家去世后,我和我妈妈一起来料理的后事,他们家大多数的辎重都卖了,一些私人的物品,我妈妈安排装了箱,海运回美国,所以说,应该都还在我妈妈家的储藏室里。你问这干什么?”

“能不能麻烦你妈妈看一下,他们家的影集里有没有和袁荃的合影?”

郦秋冷冷地说:“我不认为我妈妈会有这个兴致,直到今天,她提到我老姨一家,还会掉眼泪,一张张翻看相片?你想过,对她老人家会是什么样的折磨吗?”

孟思瑶摇着头说:“老郭,你这个人,就是太猴儿急,又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儿。”

郦秋说:“不过,我会和我妈妈提提,索性让她把影集寄过来,给郭大记者过目。”

郭子放悻悻地说:“我错了还不行吗?劳动你们一起来挤兑我。”

这时,谢逊已将孟思瑶最新的心电图读好,再次向探访的众人说:“让你们这么多人同时进来探访,已经是破格了,请一定让小孟休息好,尤其要避免情绪波动。”

谢逊又向值班的住院医师嘱咐了几句,准备回办公室写一下病程记录。钟霖润跑出病房,追上谢逊,问道:“小孟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前两天,您一直说还要观察,似乎没有定论,现在她苏醒了,是不是说明病情在好转?”

谢逊想了想,说:“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来吧,我和你具体谈谈。”

两人到了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郭子放也赶了过来。

“这些话,我还在考虑怎么样和小孟谈……她不久前才在我这里做过心血管相关的检查,当时我发现她有轻度的心肌炎,这是在当今年轻人中越来越普遍的一种疾病。本来,轻度的心肌炎,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完全可以自愈。事实上,现在的医学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治疗。她这次昏迷后,我发现,因为心肌炎造成的病变有急剧发展的表象,尤其有严重和频发的心律不齐,甚至有心包积液的形成……”

“请您告诉我们,她的预后会怎样?”钟霖润觉得头有些晕眩。

“很遗憾地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预测。我会继续留她在医院里观察,希望能控制病变不向更恶性发展。”

“您也许知道,她有位好朋友,和她一样,去过一个神秘的山洞,后来死于心肌炎导致的猝死……”

“我知道,小孟的病情虽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趋势不容乐观。所以,我们要格外注意,不要引起小孟情绪上的剧烈波动,虽然这不能百分之百地阻止更坏的情况发生,但至少可以减少心律不齐发作的机会。至于小孟的那位朋友,她的尸体里分离出了一种病毒。不幸的是,同样的病毒,也在小孟的血里……”

 

游书亮听谢逊说完孟思瑶的病情,以及确证存在的病毒,良久没有作声,以至谢逊在电话里又问了一遍:“游医生,你还在听吗?”

“当然,当然,我记得你刚才提到,那种病毒十分罕见,我知道对病毒感染的治疗方法一直是被动的,基本上靠患者自身免疫力的作用,小孟她……能挺过去吗?”

谢逊叹道:“我和你一样抱着很大的疑问,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章云昆教授对这件事也很重视,病毒学虽然和他的专业兴趣相差很远,但他在学校里,接触基础医学院那批专家比较方便,所以今后这段时间,他会多做请教和调查,争取查出源头,同时探讨治疗的方法……说来惭愧,这些本应该是我这个主治医师做的,当然,我也会认真研究,和本科室的专家探讨治疗方案。”

游书亮知道,谢逊一片诚心,但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现在,只有希望这种病毒所导致的心肌炎在患者健康上产生的反应有个体差异,不是百分之百的致命。但是,几乎所有进入那个悬棺洞的年轻人都已经离开人世,如果所有人的死因都是病毒性心肌炎引发的猝死呢?孟思瑶会独独幸免吗?

“你和她谈过了吗?她接受得怎么样?”

“谈过了,这是我为什么要请你帮忙,我觉得她镇静得出奇,仿佛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这是我最担心的,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有可能太平无事,许多重度的心肌炎患者,最后都能平安地度过余生。”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你是专家,我能有什么太好的建议?何况,是小孟自己提出来找你的。”
 
39.清洗(1)

 

孟思瑶的双眼锁在窗外一棵灰枯的柳树上。最近室外温度急降,那树早在初冬之际就掉光了树叶,此刻更是瑟瑟打着抖。但出乎意料的,昨天有只小鸟在枝头停留了足有半个小时,为这病房的窗口一景带来了一丝生气。

今天,它还会来吗?

我这条在枯萎的生命里,能飞入那只带来希望和生气的小鸟吗?

现实果然向我出示了残酷的一面,我最终难逃“伤心至死”的厄运。

更可悲的是,我在将离去的时候,一无所有。

我的父母已经先我而去,这倒不算太差,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是让人伤心到极点的;我那些多年的朋友们都或多或少地因为我而去世;我曾经珍惜的一段爱情蒙了尘,霖润虽然待我如恋人、如亲人,但因为那场变故,感觉有些异样,需要时间来擦拭。

“瑶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飘来。是姚素云!

孟思瑶微微吃惊:因为唯恐拖累,自己和姚素云有阵子没联系了。她怎么找到这里。

“你们楼里的房客告诉我的。我来看看你,”姚素云将一袋营养品放在床头柜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得了个说不准的毛病,听说大多数人的预后都还算好。”孟思瑶不愿意让朋友为她担心,她也不需要任何怜悯。

“听说你现在经不起情绪的大起大落,是吗?”

“说是这样说,但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一惊一乍的呀,我觉得这条不应该太认真。怎么,你有什么惊喜给我吗?我做好思想准备了,你说吧。”孟思瑶发现自己的好奇心还是那么旺盛。这也算是顽强的生命迹象吧。

姚素云又仔细看看孟思瑶:“你真的不会有事儿吧。”

“我哪里会那么脆弱哟,快,吓唬我一个!”

姚素云点点头,向病房的门口招呼道:“请进来吧。”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孟思瑶虽然不认识他,还是微微一惊:此人完全像太平洋某个小岛上的土著人!他的头发因为久未梳理修剪而蓬乱芜杂,满嘴的胡须,将面容遮了近一半。身上的衣服不知多久不曾换洗,而且褴褛不堪。虽说不认识,但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面善。

“你是……”

“小孟,我们只通过电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孟思瑶还是惊得从床上站了起来,竟忘了还在输液,身上还有接着仪器的连线。

她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失踪多日的民俗学家顾真。

姚素云忙将孟思瑶扶上床,隔壁护士透过玻璃窗看见,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同时惊讶而警惕地看着顾真。

孟思瑶忙说:“他们都是来看我的朋友。”

“谢大夫反复嘱咐,不能让你情绪激动。”

“没事儿的,我一点儿都没激动。”孟思瑶应付着。

护士又看了顾真一眼,这才离开。孟思瑶说:“谢天谢地,顾老师,您还好好的!”

顾真叹了口气:“你看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好是谈不上的。听说你专门跑到华西镇去找我,真难为你了。”

“哪里,那还不是我应该的?”

“我刚从武夷山逃出来,就直接来找你,希望我的经历和发现,能解决你的一些疑惑。”
39.清洗(2)




“我听华西镇上的一个小孩子说,您被怪村的人折磨,十分悲惨?我想都不敢想。”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长话短说,我就是做为民俗研究工作者的好奇心太强,听你们介绍完这个神秘的新裳谷、悬棺洞,还有诡异恐怖的暴尸荒野、怪村的见闻,就忍不住去了一次华西镇,之前,还忍不住去了一次悬棺洞。”

“这可怎么好?进去过悬棺洞的,一个个都去世了,就剩下我,也快走到尽头了。也许,当初真不该把那封Email转发给您。”

“我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听上去太玄,我一点也不信邪的,谁知出来后,尤其到了怪村后,我才有些后悔进了怪村。

“我到达怪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进村,我就感觉到一种诡异无比的气氛。真的,你们要是看见……不大的村落里,有近百人在路上走,大人小孩都有,穿着灰色的长雨衣,尖尖的雨帽顶在头上,而那时候,根本没有下雨!村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虑或者严肃的神情,步伐虽然匆匆,却一言不发,沉默地向村外走——是往山的更里面走,仿佛整个村的人都要抛弃这个宁静而已经足够与世隔绝的小村,奔赴更深的与世隔绝。最奇怪的,是连队伍里的孩子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的井然有序似乎被我这个贸然闯入者打断了。往村外走的人陆续转了回来,我在惊慌诧异之间,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中央,看着一片黑压压的长雨衣,我这个自以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心里也怯了,忙叫:‘我是个民俗学家,只是正好路过!’一个中年人走出人群,估计是村里的头头,盯着我问:‘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家,只要你告诉我,有没有去过一个悬棺洞,三具悬棺,两大一小?’我记得小孟你当初的嘱咐,矢口否认。没想到,那人说:‘所有到我们村来的外人,都曾进过那个悬棺洞,可惜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大声反抗他的逻辑,却毫无用处,那人又说:‘我再给你个好逻辑,你既然来了,就是我们的客人,客随主便,所以你必须跟我们上山。’

“我当时虽然有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要去哪里,但恐惧感已经占了上风,满心思都是要离开这群人。这个时候,我只好敷衍,同意随他们一起走。人群在我身边散开,我被裹挟在整个队伍之中,随着人流向前走。我问身边的村民,村里出了什么事,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

“走出一段山路,我仔细记着沿途的标识,在哪里转弯,在哪里上坡,同时假装腿脚不方便,一点点地往整个人流的尾部挪动,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我掉头就往回跑。因为常年在民间采风,我的两条腿,是不折不扣的‘铁腿’,平时即便不到下面调研的时候,我也是个业余马拉松爱好者,所以很有信心,能将追赶的村民越拉越远 ——山民虽然体健善奔,但未必能赶上我这样既有大量经验,又有严格训练的准运动员。

“果然,跑着跑着,后面追赶者的脚步声和招呼声逐渐消失。我不敢怠慢,仍是全速奔跑,一口气跑回了空无一人的怪村,又一口气跑到了和现实世界连得比较近的华西镇。不过到华西镇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整个镇子都睡着了一样。我看四下无人,拿出手机,发现居然有信号,就给你打了个电话,并不是想打扰你,实在是因为有预感,那些人不会轻易地放过我,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和公安局讲清楚。

“谁知,就在我们通话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手机也被抢走了。这次,追赶过来的雨衣人们把我捆了个严实,扔在地上。我能看出他们的眼光,带着愤怒和凶残。那个头头模样的中年人轻声说:‘离开我们,你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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