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仙履奇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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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样?”我催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便告诉她,你已经有女朋友的事。”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想不到阿铭也开始懂得耍心机、玩手段,谁说失恋才能人成长?依我看,恋爱也会!
我轻拍两下手,显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这下咱们算是扯平,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不过有件事你倒是说对了,”阿铭抬起头,眼中又现出采,“我表现出那种绝不恋栈的态度,所而引起她的注意,毕竟一开始对她有兴趣、想认识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种天之骄女有时候就吃这一套。”我对自己的料事如神感到几分得意。
“没有,我没有再用你那套欲擒故纵,玩弄心理战的手法。”
“哦!那你究竟是怎麽办到的?”
“说实话,我把我们全盘的战术都告诉她。”
哪有这种自掀底牌的自杀式作法?我大吃一惊,赶忙问他:“天啊!那不是完蛋了吗?”
“没错,一开始她也很气愤,气我们欺骗她,尤其是看手相那一段。”
我心想,你该不会把一切罪名都推到我头上吧?那我岂不是枉做小人?
“我很真心诚意的向她道歉,她却问我,为什麽要说破?”
“对啊,为什麽?”我也不禁有疑惑,之前不是都进行的很顺利吗?何必自毁江山、自废武功?
“我跟她说,因为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所以不愿用任何不诚实的手段来欺骗她,我只希望她不要全盘的否定我,至少能给我一个机会,即使不能成功也不要紧,”阿铭用充满感情的声调回忆当时景象,“我要的就只是请求她一个机会。”
“她答应?”我听傻了,没想到阿铭能说出这麽真挚诚恳的话语,以後谁还敢说他不善言词?
阿铭点头。
啊!我如遭电殛,好像被当头棒喝一般,对於情爱之事我反倒没有阿铭看得透彻,当真符合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的名训,心中不禁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意。
第六章 前尘往事
往後的一个月我终於能体会什麽叫“独守空闺”的寂寞,由於我忙碌的社团活动工作刚好告一段落,现在开始则轮到我每天夜里留在寝室里看家,而阿铭自然是“夜夜春宵”,一天到晚往外跑,与徐桂慈正是陷入热恋当中。
一天夜里我正在屋内写信给佩娟,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回来啦!”阿铭竟然这麽嚣张,学我从前进门时的呼喊。
“你回来了!”我连头都不肯抬,只是敷衍似的回应著,早看腻他那副完全沉醉在幸福当中的嘴脸,不过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大概还是为了怕触景伤情。
“还在写信给女朋友?”阿铭大概心情好,便涎著脸,多跟我谈两句。
想想也真好笑,我怎能因为看到朋友的快乐便跟他反目?所以不免放缓口气问他:“又去哪约会?”这是我最好奇的部份。
阿铭的真诚或许会令徐桂慈感动,但他们是一文一武、一动一静,徐桂慈爱艺术,阿铭则热爱体育活动,严格说来,两个人的世界几乎是没有交集的,如果光是只有一时的冲动,这一段恋情如何能持久?
“我们今天去看职棒。”阿铭兴奋的说。
“哦!”这倒令我有点意外,“她也会看职棒?”很难想像徐桂慈在棒球场边疯狂为球员加油的样子。
阿铭笑著说:“你不知道,刚开始她居然连棒球的规则都不知道。”在阿铭的世界里大概无法想像会有这种人存在。
“那怎麽会……?”
阿铭问我:“你有没有亲自去球场感受过那种几乎令人热血沸腾的气氛?”
我点点头,那种感染力的确极为强烈,尤其是当你和支持同一队伍的球迷在一起时,在现场看球赛的魅力简直要令人著魔,大家的情绪起伏完全受场上各种情况所左右;当然,照心理学家的说法,这只是一种群众集体催眠的现象,可是谁会管那麽多?
“她喜欢吗?”
“刚开始还不适应,但不久後就忘情的和大家一起呐喊、一起加油,甚至一起跳波浪舞,是彻彻底底的投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说自小到大自己都是规规矩、文文静静的模样,从来没有机会可以这样忘情的发泄;我们还约好,下次我要带她去看职篮。”
“没想到爱情的力量这麽伟大,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
阿铭摇头,“你说错了,”我不免诧异,阿铭解释:“你以为是我改变她的吗?不是的,我只是为她开启一扇窗口,提供她另外一个观察世界的角度,这样一来自然让她的生活变得多乎多姿,而且更为丰富。”
阿铭虽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说法,但因为无从查证起,所以也只能姑且听之、姑妄信之),但我却发觉他显然是个天生好手,这并非说他是花花公子型的人物,擅於玩弄感情,而是他是真的懂得如何去经营一段感情,我相信他定能妥善处理他与徐桂慈间的恋情,不必他人为他担心;转念间又想起,自己当初居然会不自量力,想充当他的军师,还胡乱出些馊主意,不禁觉得汗颜。
“当然,”他继续补充,“这样的分享是相对的,我自己也从中获益不少。”阿铭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红楼梦》,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指著其中一段,“有些地方不太懂,桂慈说可以先请教你。”
“你也看《红楼梦》?!”我的嘴巴几乎快合不拢,仔细一瞧,书中还真的密密麻麻作了许多眉批和注记,可见他是有用心在看,而不是随手翻翻而已。
“其实这本书还蛮有意思,不晓得为什麽从前会忽略掉世上有这些好东西。”
不仅是文学,阿铭也津津有味地开始接触音乐、美术及戏剧……等艺术领域的事物,我觉得他正逐渐在以“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为目标而迈进,同时我也相信,有人宁用静耗尽一生的精力,不断地找追寻共渡一生的伴侣,为的便是想达成这个目的。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春假终於开始,这是这学期中仅有的较长假期,我像只候鸟似的,等时节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朝北飞奔而去。
到达佩娟的学校时已是夜幕低垂的时候,和一般大专院校女生宿舍的情景没啥两样,门前总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热闹的像是夜市一般,有许多男学生正在等候著自己心仪的人。
我在门口“男宾止步”的牌子旁按下她们寝室对讲机的通话钮,来应声的是她的室友,但不知什麽缘故,她却用一种颇不耐烦的语气说:“知道啦!知道啦!不是跟你说过她正在浴室嘛?马上就出来,不要再催了!”
我摸不著头绪,不过看样子可能还要等上一会儿,所以便退到宿舍前的花圃边去候著。
和我一样在楼下等人的男生极多,大部份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但其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引起我的好奇及注意。
那个男的大概比我长上二、三岁,长得极是俊俏,脸上却有股说不出的苍桑味道,更特别的是,他身上著的不是一般便服,而是一身戎装,那袭草绿服穿在他身上,更显挺拔、威武。
他坐在我身边抽著烟,我一向受不了烟味,也不喜欢看人抽烟的样子,但却不得不承认,他那抽烟的姿态实是潇洒已极。
正当我在观察他时,竟冷不防和他四眼相对,不禁略显尴尬,只得讪讪而笑,“你在等人?”我心中暗暗咒骂自己,在这里坐著自然是等人,我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怎会问这种几近白痴的问题?所以连忙补充:“等女朋友?”
他居然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不过还是点头承认,然後从上衣口袋中取出香烟问我:“抽烟吗?”
“不了!”我摇头谢过。
我注意到他的胸口别著一个奇特的徽章,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代表一个训练极严苛的特种部队,据说是国军中最菁英的一队。
他发现我的讶异,骄傲的指著徽章对我说:“你知道这个?”
“前不久才在电视新闻节目上看过介绍。”
“这必须要忍受三个月魔鬼般的训练,尤其最後一星期号称‘地狱周’的课程几乎快让人崩溃,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擦擦上面的灰尘,似是无限珍贵。
看他黝黑粗壮的手臂上彷佛还有些伤痕,大概是刚结训,所以特地利用假期来向女朋友炫耀成果。
我一边和他闲聊,一边还是很注意宿舍门口的动态,蓦然看见佩娟从楼上走下来,便不再谈下去,连忙起身准备迎向前去。
看得出佩娟的匆忙,因为她的头发尚是湿答答的,显然是听到我来了,即使刚才洗完澡,却连头发都还没空吹乾便冲下楼来。
奇怪的是,当我起身的时候,我身畔的军人居然也跟著站起来,而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块头居然比我高上十公分左右。
我们俩不约而同的向前走去,但前方却只有佩娟一个人迎来。
佩娟见著我本是一脸的喜悦,忽然间看到我身边的军人,先是愣了一会儿,接著脸色倏然一变,成了惊愕的表情。
佩娟向我冲过来,拉著我的手便往学校操场的方向跑去,由於她是如此用力的拉扯,我的手腕竟感到一丝的疼痛。
军人也尾随在我们身後,紧追不舍,其实以他的体能状况,早就可以赶上我们的,但他却好像有所顾忌,始终只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距离。
我们三人就一前一後的跑过大半个操场,这样的举动被校园内其他学生注意到,还引起一阵不小的议论与骚动。
佩娟拖著我这个楞头楞脑的大傻瓜,跑著跑著终究是累了,我也是上气下不接下气的喘息,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
军人在身後不远处也跟著停止,但仍保持大约三公尺左右的距离,没敢靠近。
“小娟。”他怯生生的唤著,由他对佩娟的称呼来看,他们似乎颇为熟识。
佩娟冲上前去,大声吼叫著:“你走!你怎麽还有脸敢来找我?我早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认识她将近一年的时间,从来也没见过她这样大声的对人说话,简直有点像是泼妇在骂街的味道,看来她已是豁出去,完全不顾形象。
我发觉她正挡在我与军人之间,虽然知道一旦动起手来,我大概两三下便要被摆平,但如论如何也不能缩在她的背後,所以硬是将佩娟拉到我身後去。
“你走吧!”我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军人的眼睛,心中其实害怕极了,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冷静的表情对他说:“不论你有什麽话,以今天这种情形看来,她是不会听你说的。”
军人眼中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双手拳头紧握,肩膀正微微的颤动,彷佛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我的眼光则正在四下梭巡,准备待会儿要带佩娟从哪个方向逃走,我并没有为自己的胆怯敢到羞愧,因为那是当下我唯一可以保护佩娟周全的方法。
他看看佩娟,又看看我,最後总算理性战胜冲动,终於颓然的离开,他那孤单的背影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狼。
过了片刻,我身後的佩娟便像过度紧绷後,又被泄完气的气球,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想起方才对峙那一幕,其实我也不禁有些害怕,但仍是先将佩娟扶至操场边,一棵大榕树下的石椅上。
我的心里何尝没有疑问,只是一来佩娟的情绪尚在激动当中仍未平复,二来是即使我们的感情日益亲近,但我总以为要给对方保留一个自主与隐私的空间,除非她自己愿意主动分享,否则我是不会去强迫她的。
她靠在我的肩上啜泣著,在此刻,笨拙的我实在不知道能为她做什麽,只能慷慨出借这个暂时的避风港,我记得自己曾做过的承诺,这双臂膀愿意随时听候差遣。
良久,哭声渐歇,感觉她原本不断抽搐的身躯已开始平静下来。
“你不问我刚才是怎麽回事?”她向小鸟似的伏在我怀中,没有抬头。
我自然是充满好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故事很长。”她太概怕我会不耐烦,大多数的男人是没有耐性去听女人的唠唠叨叨。
“我会是一个好听众。”我向她保证,像我这种学教育的人,最须具备的就是要有耐心,能够倾听别人的心声。
“在很久以前……”她用了一个寻常故事都会用到的开端,开始她的叙述。
许多年前,因为发生战争的关系,在某个乡下一位姓谷的少年接受徵召入伍,为了国家的需要,他不得不离开父母兄弟,随著军队离乡背井、四处征战。
由於战况紧急,即使还没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他也不得不被派往最前线去冲锋陷阵,与敌人做正面的肉搏战,由於事出突然,过於仓促,甚至在交战的前一刻时,他都尚未熟悉身上携带武器的性能,更惶论能否运用自如。
一位林姓的士官长发现他躲在战壕里发抖,探询之下才知道两人竟是同乡,有了这层关系,林姓士官长自然对谷姓少年多了几分照应,在惨烈的战事中,有好几次都是林姓士官长将谷姓少年从鬼门关前拉回,由於这份过命的交情,两人相濡以沫,在彼此间逐渐建立起一种坚固的情谊。
这场战争出乎意料的延续很长一段时间,几乎耗尽全体国力,好不容易才终於将外敌驱除,获得最後胜利,正当他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和平即将到来,可以光荣返乡之际,没想到风云再起,竟又接获指派,要再提起枪杆,上阵厮杀,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战。
一场内乱使整个情势急转直下,原本属於胜利之师的他们却在一夕间溃不成军,最後两人不得已只好跟随军队流亡海外。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都过去了,从原本只打算在这块土地上调养生息、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反攻,到後来的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落地生根,两人也早从翩翩少年盼成白发幡然的老者,唯一不变的却是彼此间的情谊,最後他们甚至决定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弟,两人并先後成婚,而且很快便有了下一代。
林姓士官长成家在先,原有两个儿子,但大儿子却在三岁时因病不幸夭折,所以夫妇俩对仅剩的小儿子自是宠爱有加、异常呵护。
谷姓弟兄的妻子在头一胎中便因难产而身亡,只留下一女,谷姓弟兄自此未曾再娶,但他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要独立抚养一个小孩终非易事,幸好两家人比邻而居,女儿几乎都是靠林家嫂子代为照料。
由於有上一代的关系,两家小孩自幼即为青梅竹马,吃喝玩乐都在一起,小学时两人手牵手去上学,在学校里从没有人敢欺负小女孩,因她有最尽责、最奋不顾身的护花使者随时陪伴在身旁,放学回家後两人便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写功课,大人们总爱打趣著说:“将来两人长大後是要结为夫妻的。”
笑看他们一点一滴的成长,两家人都有如此盘算,两个孩子心中也是这样认定。
晚风习习,榕树的叶片“沙沙”作响,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听著佩娟缓缓轻诉这个大时代里的小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