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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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们就离开了餐室,他们送我进了闸口。
我在等候著检查证件的时候,回过头去,看到了唐婉儿和小郭,已经转过身,向外
走去,小郭正在指手划脚,不知说著甚么。
小郭和我相识,将近八九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孩感到这样大的兴趣
。如果他的生活竟因此而改变,那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晚上,天气一样闷热,一直到进了飞机,才感到了一阵清凉。
一上飞机,我就看到了铃木!
头等位的乘客并不多,我看到铃木的时候,铃木正托著头,闭著眼睛,样子像是很
疲倦,他并没有看到我,我也不去惊动他,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知道,如果这时我再惊动他的话,他一看到了我,一定会跳下飞机去的。
我要等到飞机起飞之后,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他想逃避我,也可以说是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我和铃木,其实并没有甚么过不去,他曾叫人将我拉出去杀掉,自然很引起我的不
快,但是也不足以构成仇恨。可是,我对他却有说不出来的一种厌恶,那种厌恶,几乎
是与生俱来的,也许,那是因为我是中国人,而他是一个曾经屠杀过中国人的日本鬼子
之故。
我坐在铃木的后面,可以看到他的一切动作,他一直撑著头,直到空中小姐来请旅
客系上安全带,他才动了一动,抬起头来。
从他的神色看到,他像受了很深的刺激,他向空中小姐要威士忌,一大口就喝了下
去。
铃木再度闭上了眼睛,这时,飞机已渐渐在跑道上移动,终于,飞机在噪耳的声音
之中,飞上了黑暗的天空。
从现在起,到到达目的地上,有好几小时的时间,在那段时间中,铃木将对我避无
可避,躲无可躲!
我松开了安全带,铃木旁边的位子空著,当我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在松开安
全带,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铃木先生,你好!”
铃木陡地抬起了头,我望定了他。
在刹那之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之极,他的双手仍然执著安全带,由于他的手在剧
烈地发著抖,以致安全带上的铜扣子相碰,发出了一连串“啪啪啪”的声响。
铃木看到了我,显得如此之惊愕,这本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我向他笑著:“真是太
巧了,想不到我们曾在同一架飞机上!”
我讲完了之后,还打了一个哈哈,这时候,空中小姐走了过来,我拍著铃木的头,
对空中小姐道:“想不到我在飞机上碰到了老朋友,小姐,你不反对我离开原来的位置
,坐到这里来吧!”
空中小姐带著职业的微笑:“请随便坐!”在那一刹时间内,铃木一直在发著抖,
他的嘴唇也在颤抖著,看来是想说话,但是却又不知说甚么才好,我一直望著他。
直到空中小姐走了过去,他才呻吟似地道:“你,你究竟想要甚么?为甚么要跟著
我?”
我若无其事地道:“谁准备跟著你?我只不过恰巧是在这架飞机上,对于白天,我
冒认是旅行社职员一事,我向你道歉!”
铃木躬著身子,准备站起来,我却冷冷地道:“在飞机上,不论你躲到甚么地方去
,都是在飞机上!”
铃木半站著身子,呆了一呆,又坐了下来。
当他又坐下来之后,他的神态已经镇定了许多,非但镇定,而且还望著我冷笑起来
。
这倒使我有点愕然,我预期他会继续惊惶下去的,可是看来,现在他似乎没有甚么
害怕了。
他愈是害怕,我愈是占上风,如果他根本不将我当作一回事,我当然也没有甚么把
戏可出!
所以,我一看到他的神态变得镇定,我便决定向他提起唐婉儿来,因为唐婉儿是他
恐惧的根源。
我直视著他:“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问起过那位小姐是甚么地方人?”
铃木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他对这件事,对唐婉儿已不再有甚么特殊的敏感了。我
看到这种情形,心中不免暗叫糟糕。
我只好再发动进攻,道:“我想你在中国住的日子一定不短,这位小姐,是江苏省
南京市人,这个答案,对你有用么?”
铃木显然立即崩溃了。
他还勉力在维持著镇定,但是他苍白的脸上,汗珠不断地冒了出来。
我冷笑了一下,我初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感到如此之惊惧,我又“哈哈”一笑
,将椅背放下,舒服地躺了下来。
我一躺下来,铃木立时转过身来望定了我,他在继续冒汗,面肉抽搐著。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他才喘著气,喃喃地道:“南京?”
我点头道:“不错!”
他猝然之间,用双手掩住了脸,我直起了身子,在他的耳际道:“铃木正直,你为
甚么对这位小姐感到如此恐惧,快讲出来!”
我以为,我不断对他的神经加以压迫,他就会将其中的原委讲出来给我听的。虽然
,当他讲了出来之后,可能事情平淡得一点也不出奇,但是我的好奇心,总可以得到满
足了。
可是,我却料错了,我加强压迫,还只不过是在初步阶段,铃木已经受不了,我那
句话才一出口,他陡地站起来,尖叫了起来。
他发出的那种尖叫声,是如此凄厉可怖,舱中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在那一刹间,我
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好手足无措地望著他。
铃木继续尖叫著,空中小姐和一个机员,立时走了过来,齐声问道:“发生了甚么
事?”
铃木不回答,他仍然在尖叫著,双眼发直,而且双手乱挥乱舞,看他这时的样子,
实在不能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十足是一个疯子!
空中小姐也吓得花容失色,忙问我道:“先生,你的朋友,他怎么了?”
这时,铃木已经向外冲了出来,一位机员立时上去,想将他抱住,可是铃木却吼叫
著,力大无穷,一下子就将那位机员,推了开去,跌倒在通道上。
我也忙站了起来:“不知道为甚么,他忽然之间,就变成那样子!”
自然,如果我说得详细一点的话,我可以说,铃木一定是受了极度的刺激,是以他
才会变成那样子的。可是,要我说出铃木究竟是受了甚么刺激,我也说不上来,不如简
单一点算了。
这时,铃木的情形更可怕了,他不但吼叫著,而且,还发出浓重的喘息声,那被推
倒的机员还未曾起身,铃木已突然跳过了他,向前冲去。
我连忙跟在铃木的身后,铃木一下子就冲到了普通舱。事实上,普通舱中的乘客,
早就因为铃木的怪叫声,而起著骚动。
铃木一冲了进去,略停了一停,口中狂叫著,他叫的是甚么,我也听不清楚,可是
座间有好几个日本人,一起站了起来,那机员这时,也到了普通舱,叫道:“快拦住他
,这位先生神经不正常!”
那几个日本人一起奔向前来,铃木大叫著,双掌挥舞,向前攻击。
飞机的机舱中,空隙能有多大?铃木挥手一攻击,那几个日本人,简直连躲避的余
地都没有,只好捱打,可是铃木出手十分重,不几下,那几个日本人已然连连后退,女
人已开始发出尖叫声,乱成了一团,机上的职员,也全来了。
我看看再闹下去,实在不成话了,是以我一步窜了上去,在铃木的身后,将他拦腰
一把抱住。
铃木自然还在拚命挣扎著,但是我既然抱住了他,他再要挣脱,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
这时,机长也来了,大声请各位搭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我也大声道:“可有
镇静剂?这位先生,需要注射!”
机长摇著头:“没有办法,我们需要立时折回去,他怎么了?”
各搭客听说要飞回去,都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嗡嗡声,我也忙道:“不需要折回去,
我想我可以制服他!”
机长苦笑著:“你就这样一直抱著他?不行,机上有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绝不适
宜飞行!”
一个曾涯了铃木掌击的日本人站了起来,这个日本人显然在为他的同胞争面子,他
大声道:“机长,这位先生,是铃木电子组合的总裁!”
我笑了一下,道:“别吵,就算没有药物,我可以用物理的方法,使他安定。”
我在这样讲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一个物理治疗专家!”
第三部:黑暗之中奇事发生
我那时是抱著铃木的,他仍然在狂叫、挣扎,我双肘微缩,肘部抵住了他脊柱骨的
两旁,然后,双手的拇指,用力按在他颈旁的大动脉上。
这样做,可以使他的血液循环减慢,尤其可以使他的大脑,得不到大量血液的补充
,那么,就会因为脑部暂时缺氧,而造成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自然,这种手法,可以更进一步(我深信,更进一步,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
)能够使人在刹那之间丧失知觉,经过若干时间才醒过来。
在大拇指压了上去之后不久,铃木便不再吼叫。
我立时松开了手,因为我不想他昏过去,我用力推了他一下,又将他扶住:“铃木
先生,你使所有的朋友都受惊了。”铃木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脸色灰败,汗如雨下,有
点痴呆也似地站著。
机长忙向铃木道:“先生,飞机要折回去,你必须进医院。”
铃木一听,忙道:“不,不,我没有事,而且,我急需回日本去,请给我一杯酒!
”
当铃木那样说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铃木向所有的人鞠躬:“对不起,真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行为抱歉,真对不起。”
出门搭飞机的人,谁都不愿意飞机折回原地,加上铃木这时的情形,看来完全正常
,是以搭客也就不再追究他刚才为甚么忽然会癫狂,反倒七嘴八舌地向机长说著,叫机
长别将飞机飞回原地去。
机长望了铃木片刻,铃木仍然在向各人鞠躬,他也就点了点头,对铃木道:“那么
,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如果你再有同样的情形 ”
铃木忙道:“不,不会的。”
他一面说,一面狡狯地眨著眼:“为了使我可以在以后的旅途中,获得休息,机长
,请你别让任何人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我早就看出了铃木向所有的人鞠躬、道歉,可就是连看也不向我看一眼。他不向我
看的原因,除了害怕和怀恨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个原因。
他这时,向机长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分明针对我,如果机长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么
,至少在飞机上,我不能威胁他了。
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事实上,我也根本不想再与他说甚么了。
铃木在有了如同刚才那样的反应之后,他内心的恐惧已经暴露无遗。
唐婉儿可以说是一个人人见她都会喜欢的女孩子,铃木竟对她表示了如此的害怕,
原因究竟是甚么,我一定要追查下去。
这时候,机长已经答应了铃木的要求,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
位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飞机上完全恢复了平静,我也合上眼,睡著了。
我时睡时醒,只要我一睁开眼,我就可以看到铃木,他虽然坐著不动,也一样可以
看出他内心的不安,他那种坐姿,硬硬得就像是他的身后,有十几柄刺刀,对准了他的
背脊。
机长不时走过来看视他,在整个旅程上,并没有再发生甚么事。
然后,空中小姐再次请各人缚上安全带,飞机已经要开始降落了。
我看到铃木在对机长说些甚么,他的声音很低,我听不到他讲的话,但是看他的神
情,他像是正在向机长提出某些要求。而机长在考虑一下之后,也点头答应了。
等到飞机一著陆,我就知道铃木向机长提出的要求是甚么了。
因为我看到一辆救伤车,正在跑道中,向前疾驶而来,而飞机才一停下,副机师和
一个男职员,就扶著铃木,下了飞机。铃木是为了逃避我,要求和地面联络,派一辆救
伤车来接他!
他登上了救伤车,我自然不能再继续跟踪他了。
看来,他的确已经冷静下来,虽然他仍是一样害怕,但是他已有足够的冷静,来想
办法对付我了!
当然,我是不怕他的任何诡计的,因为他逃不了,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
但是为了报复他的那种诡计,我还是不肯放过他,当他在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大
声道:“铃木先生,救伤车只能驶到医院,不会驶到地狱去!”
铃木正直陡地震动了一下,他连望也不望我一眼,急急向前走去。
在铃木走下机之后,我们才相继落机,那时,救伤车已经驶走了。
我离开了机场,先到了酒店中,那时正值深夜,我自然不便展开任何活动,所以我
先好好地睡了一觉,准备第二天一早,先根据唐婉儿给我的地址,去找一找她的那位“
阿婶”,看看唐婉儿在日本的时候,究竟曾发生过甚么不寻常的事。
第二天,我比预期醒得早,我是被电话铃吵醒的,我翻了一个身,才九点钟。
这么早,就有电话来,这实在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我拿起电话,十分不愿意地“喂
”一声。
我听到的是一个十分恭谨的声音:“对不起,吵扰了你,我是酒店经理,有两位先
生,已经等了你大半小时了,他们显然有急事想见你。”
我略呆了一呆,我之所以会身在东京,全然是一个仓卒的决定,除了小郭和几个人
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我在日本的友人,也绝不会知道,但现在,却有两个
人要来见我!
我略顿了一顿,一时之间,也猜不透来的是甚么人,我只好道:“请他们进来!”
我放下电话,披好了衣服,已传来了敲门声,我将门打开,门外站著两个人,其中
的一个见了我,发出了“啊”地一声。
我也不禁一呆,这个人,我是认识的,他的名字是藤泽雄,他的衔头是“全日本徵
信社社长”,是一个极其有名的私家侦探。
我之所以和他认识,是因为在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件之中,地点是在东南亚的一个小
国家中。这件事的经过,也极其曲折离奇,但是因为其过程实在太不愉快了,令人厌恶
到了连想也不去想的地步,所以我从来也未曾起过要将之记述的念头。
在那件事情中,我和藤泽,倒不是处在敌对地位的,但这件事之不愉快,只要一想
起来,就觉得满身疙瘩,说不出的不自在,我想是每个人都一样的,所以在事后,我和
藤泽,也从未见过面。
可是现在,他怎知我到日本来的?
我一见到他,他一见到我,我们两人心中所想的事,分明全是相同的 我们全想
起了那件不愉快之极的事情来,所以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我道:“藤泽君,你怎么知道我来的?”
藤泽雄是一个极其能干的成功型的人物,可是这时,他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道
:“我……我不知道是你,卫君,你登记的名字 ”
我道:“我用英文名字登记,那样说来,你不是来找我的了?”
藤泽雄有点尴尬:“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我可以进来说话么?”
我侧身,让他进来,还有一个人,貌样也很精灵,藤泽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手
山崎。山崎君,这位卫君,是最杰出的冒险家和侦探,是我最钦佩的人物。”
日本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善于奉承他人的民族,但是我倒相信藤泽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