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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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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沉默了两个月后,我在榕树下网站又开始了新的歌唱,我的绝唱,我的日记。
  这个问题恐怕会永远是个谜,为什么,我会在几千首歌里选出那首早已早已被人遗忘的老歌?
  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
  唱歌像足球等几样东西一样,是我几乎不会,但却凝聚了我大量的欢乐的艺术。
  与妻相恋的一个夏天,那时,我们刚离开校门,在妻的娘家,那座被女儿无限神往的“老房子”里,(真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怀旧情绪从何而)我与妻躲在小阁楼上,战高温似地唱歌,一首接一首地清唱,把我们会唱的歌全部复习了一遍,为了追求最起码的音响效果,我们把老丈人的大号手电筒找了出来,倒出一大堆电池,然后用那空电筒壳当话筒,终于有演唱会的感觉和混响的效果。

  “电筒演唱会”结束已是深夜,我骑着破自行车往家飞奔,心里却满是穷书生受了打击以后的,我暗暗发誓:买两个真正话筒,对应得起我们的幸福。

  结婚的时候,我托人买了一台处理的功放和两个中看不中听的音箱,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那东西以当时的眼光看,音质当属过得去,就是爱坏,我几乎没怎么听过它两个声道一起响的表现。心里恨,袋中空,只得向妻表示,我以听新闻为主。在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我花了近两万元买了一套比较像样的家伙,然后咬牙以3百多元的价格购置了不少卡拉OK的LD碟片。

  第一次握着“自备”话筒在没有跑调后的嘲笑中唱歌,感觉真让人难忘。
  卡拉OK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它让我辈中人能够登堂入室地放声歌唱,最要紧的是,它给你属于自己的乐队,那感觉就像不管保龄球打多少分,但球和全套装备都是自己的。

  中国的卡拉OK普及很快,我几乎在各种地方都能方便地一展歌喉。在此,我倒要向多年来在各种场合听过我唱歌的朋友们道声歉:兄弟们,受罪了。

  天下所有的结巴都能流利地歌唱;造完通天塔的人物都把别人的语言视作鸟语;但却能体会对方的歌声,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歌谣,即使他们没足够的才华创造自己的文字;很多君王被人记住,仅仅是他们的名字被写进歌剧,而不是丰功伟绩……

  这些事实让我相信,歌唱是人类高于语言的一种表达天赋,用于无障碍地表达情感,同时留下强烈的快感。
  两次“榕树下”的重叠,我相信是奇缘、是巧
  合、更是冥冥之中的一次接力,自从那天之后,我的说话都日渐艰难,歌唱也只在回忆中,但我手中的笔却成了我另外一付歌喉……
  既是歌,自有悲腔和欢调,但歌唱着是快乐的…… 
  
  
保险
 
  2000年8月29日 天气:阴
  原以为媒体的报道稀疏之后,家里的电话会少一点,没想到,媒体的深入报道在继续,而家里的电话又多了些新的内容,一些企业和商业机构提出了他们的建议。妻现在是专职的电话秘书,我对她开玩笑地说,现在只有一种人不会来找我,那就是保险公司的同志们。

  其实,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保险公司,但他们是不会来的。
  几年前,我第一次手术,刚回家没多久,就接到了上海友邦保险的一纸公文,大致内容是,陆先生,这次你动手术,我们将赔你多少多少,同时告诉你,我们将不再和你发生任何业务联系。有没有说“拜拜”我记不得了,但那副变心情人的腔调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同时,我也上了保险公司的黑名单了,这倒不怪人家,谁肯为一颗坏的定时炸弹担保?

  我常常在想,我对保险公司是小赢大输,当年的6000元赔偿金至多也是“桶”水车薪,而现在倒是真希望有人能对我说,如果你走了,我们将支付给你家人多少万元。中国人的后事难办,中国人的家庭往往难以承受主要成员的亡故,如果报纸够篇幅,天天会有这样的悲惨故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时候,偏就没有保险公司在那些故事里。

  在此,我可以免费为全中国的保险公司做个广告,以一个去日无多的重病人的身份呼吁国人重视保险和善于安排自己的保险,提高自己和家庭抗风险的能力。

  在国外,完善的个人保险方案是构成个人信用的一部分,你不买保险,从银行到同事家人,别人都会认为你是个近视的、不热爱生活和家庭的甚至是一个不完全能负责任的人,一切免谈。

  而在中国,自从友邦等一批外资的保险公司进入,保险公司的业务人员甩开脚步,走进千家万户推销保单,并很快地惹人讨厌(这一点倒是跟国际接轨得快),中国的保险市场发展惊人。

  因妻的缘故,也有几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上门,我研究了几份保单,对很多中国式的险种琢磨过一番,发现中国的保险公司和消费者正在共同构筑一种数字游戏,甚至是数字陷井。

  几乎没有那种单纯而管用的保单,我所看到的全都是诱人的计划:如何一枪打下一群鸟,保一份险有几重收益;如何战胜小气的银行,我们的回报率达到多少多少;如何买保险防老,60岁以后每月提取多少退休金;如何从小做起,从现在做起,生了孩子不用愁,结婚求学的账单由我们付……

  诱人。说得客气一点,我认为这是商业企划,说得难听一点,我认为这是一种愚弄,是保险公司的专业人员对大众的愚弄。
  寻常百姓又如何是那些年薪6位数的保险精算师的对手?一种以购买时的情景静态地推论几十岁以后的情形,不是画饼又是什么?
  保一份险多重收益,其实是一种搭售行为,你付的保费被拆成多份,本就具有各种相应的收益,而保险公司却因此降低了营运和销售成本;银行的利率是动态的,不能以低的时段的表现来作为消费者的论据,就像你现在能打赢所有10岁的小孩,再过10年呢,20岁的小伙子你还敢揍他吗?通货膨胀也是一样的道理,每个月再加700元退休补助,现在听上去真的不错,可现在的低通涨完全是暂时的,到时候很可能一个月饼就要500呢?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保险?
  答案很简单:抗风险的保险而不是发财的保险。
  保险在全世界都是一种消费行为,在咱们这里却是投资行为,不是庄家赢,谁赢?
  理赔也是一个陷井,跟保险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买“单”容易理赔难呢。
  首先是保单,六号字,甚至更小的字体,像在检查视力,保险公司没钱把字印大一点吗?怎么别扭怎么写的中文,看上去很严密,实际上我怀疑是怕人人看得懂。

  “如果腿断了,我们将赔你80%的保险金额,只要没发生下列六种情况:1,2,3,4,5,6。”
  这样的句子人人能懂,但如果用保险语言是这么个味:
  “当投保人的下肢发生前述伤害清单之第23条之情形者,并且不在下列情形发生的条件下1,2,3,4,5,6,本保单生效且将依照第七款之约定执行理陪条款32条的内容。

  谁都别跟我说,严谨的中文是这样的,外交文书我也读过,就没这么绕弯子的。
  我跟保险行业其实也无怨无仇的,妻子、女儿都是投保一族,买房买车时也办保险,我还算中国保险业的积极的客户,作过奉献的,但为什么要吃力地写这些文字呢?为什么要拿出自己仅有的几百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中宝贵的一个上午,去说这些可能得罪一个行业的话呢?

  答案也简单:
  如何提高生的质量,降低死亡的伤害,是我花很多时间考虑的命题,在思考中,我发现合理地购买保险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我不能沉默地带着我的发现离开。

  心像小白兔般的纯洁,但愿不像她那般的软弱。 
  
  
旅游
 
  2000年8月30日 天气:台风
  此刻是清晨5点钟。我正坐在上海郊区太阳岛渡假村的一幢美式乡村别墅的门前回廊上,茶已沏好,电脑也打开了。我的面前是一片修剪得很不错的草地,再远处就是一条大河,叫泖河,据说是黄浦江的上游,早起的阳光已照亮了河边的杨柳,但还没晒到草地上。空气里满是清香水草味,成群的麻雀离开枝头,出去觅食了。此时、此刻、此景,我写什么好呢?这是我此生最爱的生活场景了,从小作文写理想,我的脑子里出现的都是这一类的情景,但又怕不够宏伟,得不了高分,最后都以当解放军了事,这样的时刻我还是不谈生死,且谈风月吧。此生,我经历过的旅游可谓不计其数,学生时代为行万里路而游,而后又为追求自己的生活品味和应酬往来常常出游,一两个星期不出门便觉难受了。

  有一次我躺在北京一个宾馆的床上为排遣无聊,替目己算这20岁以后,我有多少个夜晚是在宾馆里过的,是在旅途中渡过的?算了一下,竟然有700多个夜 晚,近两年的时间。想自己算是人错行,应该去当个机 长什么的。我的旅游其实在那些专家眼里是很平常的,寻常的 景点,有很多可能还算不上景点,寻常的玩法,但那些 经历于我,却实在是鲜活和快乐的。我最早的旅游是初中三年级,为庆祝自己考进重点 高中,我和小学年代就一起玩的侯嘉麟和张育标三人结伴,去了杭州。三家的大人都很担心也很开通,在70 年代末,这种做法还是很少的,再往前可能就是红卫兵们的全国大串连了。我们每人带了25元钱,在杭州足足玩了5天,回 到上海火车站的时候,我们每人只剩1毛7分钱,正好换2辆车到家。侯嘉麟有理财天赋,我倒没怎么操心财 政问题,只专注于找景点,我记得我们把杭州地图上彩色的部分全走到了,还吃了几顿正宗杭菜,如楼外楼 等,龙井茶也没少喝。真正让我领会到风景之胜的旅游是黄山之行,那时 我正患“失恋症”,而且失恋的原因正与黄山有关,反正是我要上山她要下海一类的争执引起的,更觉得应该 重视古训,玩还是要跟朋友在一起的好。
  山水之美竟可至此,我的心情也好得很,估计各方面的表现都很出色,没想到就这么着引起几个行程与我们相似,路上偶有互相照顾的姑娘的注意,回到上海便收到了信,我颇得意,以为这是标准的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案例。

  没想到信中掉出的玉照证明,看得中我的,并不是我看得中的。
  我曾经以一瓶腐乳汁在莫干山上坚持了一个星期;曾经一掷千金,忍受仅一顿早饭就需花费枷元的抢劫式服务;也曾经呼朋引类,开了10来个房间,却空了一夜,倒把宾馆的棋牌室弄个客满;我曾经打50多个长途精心安排行程,为家人的舒适;也曾经在上海街头挥手打的……

  一次又一次,逝去的是时间和金钱,但积淀下来的,是快乐。
  现在想起来,我应该属于那种爱玩、会玩,让自己时刻感到快乐的人,即使我现在成了一个重病人,靠着进口麻醉药品的功效才能维持正常人的大致感觉,我还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自己快乐。

  如果我把每一分钟来自肉体的痛楚实实地写下来,有人可能光看一眼就会觉得厌世,尽管,其他的肿瘤病人觉得他们应该遵医嘱,苦着脸等着大限的到来,我依然追逐着自己的快乐,从这个湖跑到那个岛。

  这种对快乐的追逐不见得有多高尚,但它使我拥有对抗病魔的力量。
  中国人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耻于谈及自己的快乐,好像快乐是世俗的、是平凡的,我们就不能明快地追求它,尽管我们人人内心都对它渴望。在我们身边,官员问过平民快乐吗?教师有问过学生快乐吗?上级问过下僚快乐吗?父母问过孩子,孩子问过父母吗?

  没有,我们只问工作问学习问生产,问吃了吗?
  中国人常常用另外一个来含糊地表达这些意思:幸
  你幸福吗?祝你幸福!
  幸福这个词我已不太敢用了,因为它需要对一个人的一生的荣辱得失进行检点方能有结论的。就如现在的我,纵使全世界的财富、美色、权力都归于我,我也不会幸福,因为,我只有几个月时间。

  但快乐只是对一时、一地、一事的考量,有时来得很简单,如尿憋急了,及时找到一个厕所就是快乐。此生,我与幸福无缘,或者说我够不到幸福殿堂的门槛,那我就追求快乐吧。

  买一个最好的咸鸭蛋,为早餐的粥,快乐;布置一个沙发,坐在上面可以写,可以吃,可以玩,快乐;早上5点就起床,7点钟再睡个还魂觉,快乐;甚至想到比众多好友亲人先走一步,有人送却不必送人,快乐。

  我在重病房呆过,那里的病人个个气急败坏,家属个个紧锁眉头,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忧愁能治病吗?如果能,我现在就开始愁肠寸断。
  我在生意场上呆过,那里的人也不快乐,想赢怕输;我也在机关里呆过,那里的人很多已不会大声地笑了;我在学校里呆过,发觉从校长到教师都有事情挂在心上,挥之不去,孩子们从一大堆功课中体会成人世界的不快,哪里会有人教孩子们去追逐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难道都要到我这样的境地才知道咸鸭蛋里也有快乐?
  我也曾是你们中的一员,我也曾有那么些剪不断,扔不了,做不完的事在手里,在心里,以致于我很少去想快乐在哪里,现在,我不了。 
  
  
NO TV
 
  2000年8月31日 天气:台风(弱)
  继续昨日的话题吧。
  今天依然没开空调,小女此刻正在弹琴,半个小时她又要上岗了。
  我呢,也照例捧着Thinkpad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个比喻是否恰当我自己也吃不准,我觉得我们的下一代看电视的劲头颇像80年代的美国黑人。
  薯条、可乐、TV,美国人的失业救济金很好地保证了这三样东西的供应,于是,没有对前途的担忧,更没对未来的向往,管谁坐进白宫,投TV一票吧!所以,当年的美国黑人一睁开眼就打开电视。

  而我们的下一代呢?他们也认为看着电视就会一天天长大,看电视的小时数比不上世界水平只是因为他们还不像美国黑人那样是“全脱产”的。
  我们的孩子回到家,常常是书包没有落地,电视已经响了。孩子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电视,没有其他的玩法。
  跟我们的童年不一样的是,或者跟成年人看电视不一样的是,我们的孩子们把电视排在了一切东西之前,只要有电视,不论内容、不论时间、不管频道,他们都看,而不会去想一下此刻是否有什么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我曾经听到一群孩子管星期二下午叫“黑色星期二”,因为那天下午大部分电视台都调试设备,停播;我还曾经看到电视台采访刚走出高考考场的高中生,一个颇英俊的男生对着镜头说:
  “我要看电视,我要看一个月,我很久没看电视了”,满脸傻气和与年龄不相称的稚气。
  对这个现象,我们的社会和学者们都沉默,当年美国人用电视消弥了一个种族的仇恨,而我们所做的又是为何?
  我现在的状况已无力作很尖锐的言论,只能提出这样的疑问,让后来者讨论和解决了。
  电视改变了我们的下一代接受知识和资讯的方式和途径。
  很多坐过日本的、香港的地铁的大陆人对那车厢里西装笔挺的白领们抱着连环画猛看的情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要着急,明天,我们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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