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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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有点急了:“你咋老破玩意儿,破玩意儿的!叫人听见真不得了!这人要是有了功名,就不是白丁了!就不是老百姓了!就高人一等了!啥事都好办了,就是你犯了罪,这功名都能替你顶罪。原本我打算把这功名分成两份,一份给小六子,他能闹个五品的户部郎中,另一份想给妈,能诰封个七品夫人,这样他老人家就不怕别人看不起了,百年之后也能进祖坟地了。可到家我一看,你是劳苦功高啊!这功名就给你啦!”
赵氏还在赌气:“我不要!”
张作霖道:“咋的?”
赵氏道:“你咋不想想?妈这辈子多不易啊!这功名要真能叫她老人家风光风光,露露脸,她老人家这辈子也就舒心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也算尽到孝心了。”
张作霖跷起大拇指:“贤惠!贤惠媳妇!功名我还能挣,往后给你……”
赵氏脸红了:“我都说了不要那个破……我要那玩意儿没用。我啥也不要,就要你和儿子。我就是在家侍候好男人和孩子,我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我啥也不怕!说正经的你赶紧给二小子起个名吧。”
张作霖“嗯”的一声,严肃地说:“对!起个名,嗯……就叫学铭!”
赵氏没听明白,问道:“啥名啊?你倒说啊!”
张作霖道:“就叫张学铭。”
赵氏道:“张学铭——你讲讲,啥意思啊?”
张作霖解释道:“这个铭,是金字旁加一个名字的名。意思就是要把应该记住的事,铭刻在心,永不忘了。我是想叫孩子们记住,咱家这些年是咋过来的,真不易啊!”
赵氏道:“嗯,这名挺好。如今你回来了,咱家往后就都好了!军队都回新民啦?”
张作霖卖了个关子,道:“这回咱不回新民啦!”
赵氏道:“咋的?就老把你从军发配在没人烟的沙漠荒草甸子里啦?我告诉你:你要不回来,我和孩子就跟你去沙漠!”
张作霖失声笑了起来,道:“你咋想的,这回咱家要搬进奉天城!”
赵氏又惊又喜,道:“进奉天?能让你进去吗?”
张作霖得意地说道:“咋不能,你想啊,我走的时候就提升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了。这回我立了战功,得胜回来,还不该进省城?我说话就走!我手下那把子人都在奉天等我哪!”
第二部分:智取奉天风雨欲来(5)
公元1910年,清宣统二年。
奉天悦来客栈二楼上带套间的客房内,床设在带地罩的暖阁内,床上张作霖正蒙头睡大觉,外间设有会客坐的太师椅、茶几,大厅当中放着八仙桌和凳子。
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走进房间。随后叫进两个拎着写有“德馨楼”字样的食盒的饭馆的伙计,接着又进来两个浓妆艳抹的妓女。饭馆伙计将食盒中每一层里的酒菜一碟一碗摆在八仙桌上,张作相付了小费后,伙计退出房间。
汤玉麟手里掂着一摞奉天机器局铸造的银币,对两个妓女说道:“那床上睡的是张统领张大人。今天你们俩谁把张大人哄乐呵喽,这些钱就是谁的……”
汤玉麟的话音未落,两妓女扭动腰肢冲到床前,将被子揭开,喊着“张大人”时,已将张作霖抱住,被惊醒的张作霖忙从枕头下抽出毛瑟手枪对准妓女。喝道:“谁?什么人?”
两妓女见枪吓得尖叫着蹦回到暖阁外。汤玉麟三人呵呵大笑。
张景惠敲了敲门檐,小声说:“雨亭,是我们。”
张作霖揉了揉睡眼,道:“你们?你们这是干啥呀?吓了我一跳!”
张景惠笑道:“我们可是好意啊。来来来,你看!这可是从奉天城最好的饭馆德馨楼给你叫的菜。我指名叫王殿臣和王庆棠两个大厨子给你做的!玉麟还给你找来妓女……”
汤玉麟凑上来,道:“这两个我是从附属地艳乐书馆找来的,都管她们叫姑娘。这可不是北市场土窑子的,她们还能唱小曲哪。叫她俩给你唱一个……”
张作霖拦住他们的话头:“行了行了!我说我咋的啦?你们这样对我?”
张作相上前,正色道:“你拜见赵尔巽总督回来,说是不让咱们回防奉天,你就成天愁眉苦脸的。你上禀文去辽南剿匪又被赵尔巽打回来,你就不出屋了,整天睡大觉,我们能不急吗?”
张景惠也解劝道:“再大的事,也不能把身子愁苦坏了。他赵尔巽不调咱们回防奉天,咱先不着急,就是不叫咱们回新民府,咱也不怕!咱有4000来号人马!咱怕啥?咱就先在蒙古边上猫着,等待时机……”
张作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宁定头绪,道:“对!叙五兄说的对!等待时机!这几天我就是在谋划往后咋整。你们来了正好合计合计。”说完,指着妓女对汤玉麟说,“叫她俩走吧。”
汤玉麟从放在桌子的一摞银币中拿出两块给妓女,道:“你俩走吧。”
妓女扭动腰肢直奔张作霖而来,口中娇喘道:“我可不能走!瞧张大人还拉着脸,还没乐呵哪——张大人!”
张作霖喝道:“别过来!你俩在这疙瘩我更烦——马上给我走人!”
汤玉麟轻推妓女到门口,轻声道:“走吧走吧。”
妓女兀自不满道:“班里定的,出条子说二两银子。”
汤玉麟走回桌前又拿两块银币给妓女。妓女又道:“我们自个回去,还有车马费哪。”
汤玉麟哭笑不得,又走回桌前,这回从桌上拿的不是银币,而是张作霖的放在桌上的枪。他用手枪指着妓女。吼道:“走不走?”
妓女“妈呀”一声尖叫,一溜烟下楼去了。
汤玉麟把枪还给张作霖,口中兀自骂道:“妈拉个巴子的……”
张作霖大乐:“你呀!自个找气生。”
张景惠道:“来来来,咱们边喝边唠,菜都凉了。”
4人在客店里头斟满酒干杯。张作霖指着自己睡觉的床上,书案上,堆着许多书刊报纸:《盛京时报》、《远东报》、《顺天时报》、《大公报》、《吉林白话报》、《满洲日日新闻》、《北京国报》等等,说道:“这些天我不出屋啊,是在看书读报纸。”
张景惠手上拿起一份报纸,又扔下,问:“你咋整了这老些书报?”
张作霖答道:“我叫客栈伙计到街上去买,不管啥时候的报纸,都给我买来……”
汤玉麟道:“咱到奉天这老些天了,啥事没办成,军营里头还没人管,你咋还有闲心关起门来看报哪?”
张作霖点了点头:“不看不行啊,这两年咱在蒙古剿匪,除了风沙,眼见的就是牛羊和骆驼。这世上出了啥事咱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被人扔了都找不上东南西北了。这些天在奉天,我看出来这局势太乱,八成这世道要变!”
三人“啊”的一声,甚感惊讶。
张作霖道:“有个叫江亢虎的人,公然在报上扬言,主张无家庭主义……”
第二部分:智取奉天风雨欲来(6)
张景惠吓了一跳:“啥主意?”
张作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信口说道:“就是满世界谁也不要家了,大伙在社会上搅和着,像一锅粥似的混着过。”
汤玉麟着急了:“那老婆孩子哪?”
张作霖嘿嘿冷笑:“家都不要了还要啥老婆孩子呀?”
张作相“啊呸”一声,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开骂道:“这家伙尽胡说,世上就没人不要老婆孩子的。要是那样,谁还拼命去挣钱了。”
汤玉麟道:“这人叫江虎?我看他比我还二虎!”
众人笑了起来,张景惠道:“要是人都没家了天下可真是要大乱了!可这是没影儿的事,还有啥事?”
张作霖道:“满人的官员也维新了,见皇上不称自个是奴才了。”
汤玉麟不以为然:“他爱称啥称啥,碍咱啥事?”
张作霖道:“山东、安徽、云南、湖南长沙、好几个地方老百姓造反,杀官员,占城镇。”
张景惠道:“小地方闹事没断过,可天下乱不了。”
张作霖又说:“孙黄革命党又在广州起义了。”
三人一起站了起来,失声叫起来:“成了?”
张作霖摆了摆手,道:“没成。有个叫汪兆铭的人,在北京埋炸弹炸了皇上的爹——摄政王载沣!”
三人又惊叫:“炸死了?”
张作霖鼻子里头“哼”了一声,道:“没炸死。就在前些天,北京好些人跑到紫禁城大门口,高举着大标语喊口号:‘庆祝国会成立,庆祝立宪成功!’当然了,没有成功啊。”
众人不满地说:“这扯啥呀,这不是瞎起哄吗?”
张作霖看了看他们一眼:“那是京城,天子脚下!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敢起哄,你说他们把5岁的皇上和摄政王当盘菜了吗?咋样?你们要是觉得这世道还不够乱,我再往下说……”
张景惠拦住他的话头:“行了。你就说说这世道这么乱,往后咱咋整呀?”
张作霖沉吟了好一会儿,把报纸拿起又放下,说:“小日本和老毛子在咱东三省烧杀抢掠,整的民不聊生,这才能立民团、保险队,立了保险队才有了你我的今天,对不对?眼下这世道要是大乱了,咱们能抓住时机,抢上槽!说不定就能功成名就,信不信?”
三人一起应声:“信!”
张作霖又道:“可咱们在蒙古边上待着,山高皇帝远,等咱们听到信儿啦,黄瓜菜都凉了!所以,咱奉天得留人——你们今天来得正好,我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仨都留在奉天,这局势上有啥动静都马上给我报信!”
张景惠犹豫道:“我们仨都是朝廷命官,正在奉命戍边剿匪,都在这奉天待着能行么?”
张作霖胸有成竹道:“我早想好了。奉天不是办了讲武堂吗?你们仨都进讲武堂念书去。”
三人再次吃了一惊,觉得张作霖的想法,他们实在是一点也跟不上,失声问:“念书?”
张作霖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地经过每个人的脸庞,道:“不光你们仨念书,我回去再挑30个有出息的哨长来讲武堂。你们看看人家新军,不是大学堂留洋回来的,就是讲武堂出来的。从外国买来的新式武器都给新军了,人家穿新式儿的制服,朝廷还让新军把辫子剪喽……报上都登出来了,说新式武装辫子碍事。咱巡防营是个啥?都是些汉军绿营改编的,再就是招安的乡团和胡子。咱跟新军一比,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往后咱要想活下来,就得自个争气儿!”
汤玉麟第一个不乐意了,他是大老粗,当下小声嘀咕:“不管你咋说,你要让我成天坐那疙瘩念书,你就是要我的命!你不如这会就杀了我吧。”
张作霖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道:“你们都好好想想,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不再来。”
公元1911年10月10日,也就是农历辛亥年八月十九日。革命党人发动了武昌城起义,革命军攻打武昌总督署,占领总督署,史称辛亥革命。其后各省纷纷独立,脱离清政府宣告独立。奉天省的革命党人张榕、宁武、商震等早有活动,新军中也有吴禄贞、蓝天蔚等从事革命活动。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传来,东北革命党人群情振奋,准备积极响应。当时,以蓝天蔚为协统(旅长)的新军第二混成旅驻扎在奉天的北大营,这是省城的惟一一支驻军。蓝天蔚又是革命党人,他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及时策动反正,可以立见成功,而他也确实正和张榕紧锣密鼓地商榷,秘密酝酿起义。
于是,张作霖政治生涯中,智取奉天省城,成为了一次非常重要的大手笔。
第二部分:智取奉天风雨欲来(7)
公元1911年10月16日凌晨,奉天城外西塔。张景惠和张作相领着30多个在奉天讲武堂受训的哨长,站在大道边朝西张望。少顷,张作霖和汤玉麟带领着大队骑兵出现在晨曦中。张作相欢喜地喊道:“来啦!来啦!”
转眼间骑兵正奔到眼前。张作霖、汤玉麟翻身下马。
张景惠上前,道:“雨亭!你们来得挺快啊!”
张作霖哈哈大笑:“出了这么大的事,来晚了工夫就全白费啦!”
张景惠低声问道:“带来多少人马?”
张作霖道:“我领着骑兵先走的,3天之内,我把所有的人马都开进奉天城。”
说话间,四人走到西塔底下,坐在西塔台阶谈话。张作霖迫不及待地询问奉天现在的局势。
张景惠撮要讲解,告诉张作霖,目前驻北大营的新军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跟革命党十分亲密,正密谋东三省独立,要推举蓝天蔚当关外讨虏大都督,革命党人张榕当奉天省都督,要把现在的东三省总督赵尔巽驱逐出境。
张作霖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当下问:“他们能干成吗?”
张作相道:“咋干不成?眼下奉天城最有实力的就数蓝天蔚了!”
张作霖“嗯”的一声,盘算了好一会儿,又问:“咱们的人马开进奉天城之后呢?”
张作相道:“那就看咱们跟谁一伙啦。要是参加革命党奉天立马就独立了。要是保朝廷,咱们要独立就难了。”
汤玉麟奇道:“这独立事咋回事啊?”
张作相嘿嘿一声,道:“独立就是不听朝廷的啦!就是造反了,革命了——大哥,你说咱加入哪伙好?”
张作霖围着西塔踱步很久,他此时十分明白:这是他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步行差走错,那就追悔莫及了。当下慎重地问道:“革命党找过你们?”
张作相摇了摇头道:“没有,革命党尽在新军里头活动,他们说巡防营守旧,不能革命。”
张作霖点头:“咱此前跟革命党啥来往都没有。如今人家起义成功了,成气候了。咱去巴结人家当小媳妇啊还是当小丫鬟?人家能给咱一口剩饭吃?”
张景惠苦笑一声:“我看不会得烟抽。”
张作霖用脚踢了踢塔砖,话锋一转:“可是,咱们受招安之后,你我如今都是统领,管带的官员了,还都立了功,受了朝廷得嘉奖!只要保住朝廷,往后咱们还能步步高升!这把要能灭了奉天的革命党,说不定奉天城就是咱们的了。”
张景惠最先明白过来,急道:“那咱们得赶紧进城!先得保住总督大人赵尔巽——革命党说动手那就动手啦!”
张作霖一跃上马,望着奉天城,目光炯炯,道:“走,进城!”
现在是清晨,奉天城东三省总督衙门前的大街上,有几十个巡防营的士兵在巡逻防守。天已放亮。大门上挂的灯笼仍然亮着,寂静中透出紧张的气氛。总督府后花园有一个两层青砖小楼,楼上是赵尔巽的卧室。这会,赵尔巽正在和姨太太睡觉,姨太太看见天亮,坐起穿衣。
赵尔巽抱住姨太太,焦躁道:“别起来……”
姨太太“哎哟”一声,道:“我的老爷子!这一宿你都没闲着……还要来?你这岁数,你这身子骨受得了吗?天都亮了,你不是说今天有要紧的公务吗?起来吧,等今晚上……”
赵尔巽吼道:“不行!等不到今晚上我就死了,我还没有儿子哪!我赵尔巽不能绝后!快来!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要不我死不瞑目!”
姨太太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