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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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中南海内,居仁堂后楼堂屋。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大乱将起(5)
袁世凯的七个姨太太正在争着挑选皮袄。在穿衣镜前试着这件,手里还拿着一件不撒手。这时,袁世凯走进来,姨太太们都喊了声“大人”。
袁世凯用手杖挑起一件皮袄,又放下,说:“每人都有一件,还争抢啥呀!”
众姨太中,就属五姨太杨氏最为得宠。她拎着两件皮袄走到袁世凯跟前。杨氏小声撒娇道:“你告诉我哪种皮毛好啊?你给我挑一件。关外的皮货谁都没见过。”
袁世凯道:“你穿上我看看。你们都穿上,都穿上我看看。不对不对,都毛朝外穿,毛朝外……”
杨氏不依:“我的大人,这都是吊了绸缎面子的,哪有毛朝外穿的……”
袁世凯打趣道:“你不毛朝外穿,我怎么看那件皮毛好坏?!都翻过来穿!对对,穿好了,都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转圈走,走,走,好,好,走起来……”
袁世凯搬把椅子坐在中央,七个姨太太围着他转圈走着。袁世凯喜欢小脚女人。其中五个姨太太都缠足。二姨太和三姨太是朝鲜族,未缠足。但必须穿上京剧中花旦表演“踩寸子”时穿的小脚鞋。七个女人,各自的头面妆饰不同,身着各种皮毛,一双小脚走起路来腰臀扭摆,活像一群怪兽。每个姨太太走过袁世凯面前时,都朝他献媚一笑。袁世凯也不断呵呵地笑着,并不断地叫她们走。
沈氏蹲下身子,道:“我不走了!脚都累痛了!你要不说我就穿这件走啦。”
众姨太齐声道:“是啊!都走累啦!大人你快说啊……”
袁世凯咳嗽一声,道:“好,我告诉你们,这狐狸皮最暖和,猞猁皮最柔软,貂皮雪下到上面都不粘……”
沈氏将自己的皮袄翻在手上,张开,问道:“我这件是什么皮呀?”
袁世凯道:“你是一只狐狸。”
杨氏道:“我这件哪?”
众姨太太都挤上来问,袁世凯用手指着每个姨太太说道:“你是一只貂。你是一只猞猁,你是一只狼,你是一只老虎,你是一只金钱豹,你是一只大狗熊!哈哈哈哈……”
沈氏恍然大悟,道:“啊!你要我们……”于是,上前揪住袁世凯捶打,杨氏也上前揪住袁世凯的耳朵,腻声道:你真坏!真坏!”
其他姨太太都上前去揪扯袁世凯,袁世凯高兴地大笑着。原配于氏端着人参汤,站在堂屋门口,用嫉恨的眼光看着众姨太们打闹。
汤玉麟站在奉天城火车站的出站口,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赵氏走出收票口,她手领着张学铭,另一只手挎着包袱。张学良拎着皮箱走在赵氏身后。汤玉麟迎上前去。高兴地说道:“弟妹来了,我接你们来了。”
赵氏忙道:“咋叫大哥受累呢?作霖他自个儿咋不来?”
汤玉麟接过赵氏手上的行李,解释道:“雨亭上北京城了,今晚傍晌就回来了——这是小六子吧,两三年没见,长成大小伙子啦!我告诉你个事,你生在我赶的大车上。我赶车太毛愣,把你脑瓜子卡了个大口子!我真怕你落下啥病根。看你这身板,啥事没有。哈哈哈哈……”
赵氏看着汤玉麟热切地摸着张学良的头,忙道:“你这条小命是你汤大爷救的!”
张学良在母亲的催促下,腼腆不安地给汤玉麟行礼:“谢谢汤大爷。”
汤玉麟抱起张学铭,对张学良亲切道:“这小子,咋这么外道呢——上车上车!”
4人上了马车,马车在城内行驶,赵氏看着奉天省城店铺林立,说不尽的繁华,心里很是高兴,汤玉麟则不断的指点这是什么风景,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给赵氏母子们听。汤玉麟指着才7岁的张学铭,问道:“这小子叫学铭吧?”
赵氏点头,道:“嗯哪,叫汤大爷。”
张学铭怯生生地喊了声:“汤大爷。”
汤玉麟哈哈大笑,道:“好孩子。弟妹,我听说雨亭从蒙古回家那年,见着学铭这孩子,还跟你唱了一出《汾河湾》?哈哈……你们看这奉天多热闹,要啥有啥!这些年你们老待在新民那个小地方干啥?小六子,往后大爷带你逛奉天城!成天听戏,下馆子……”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大乱将起(6)
赵氏低下头笑,道:“我们娘仨在新民,图的就是个心静。要不是新民府没有小六子能念的学堂了,我们才不来奉天哪。”
汤玉麟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弟妹,往宽处想。你也看着了,照雨亭身份差老鼻子的人,不也都是三妻六妾吗。男人就是这玩意儿,见着女人就像猫见着鱼。可今天你来了,不管雨亭娶了几房小的,你都得把她们拿住!你是原配,是正室!那就是正宫娘娘!”
赵氏一撇嘴:“我呀,就是把孩子都侍候大了,让孩子都把书念好了,我没心思搭理她们。”
汤玉麟侧了侧身子,又在开导赵氏:“一个锅里搅马勺,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你没听苏三起解那出戏中崇公道说的?一个槽都拴不了俩叫驴,没有不争风吃醋的。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好心里有个底。我想有些话雨亭也不好跟你说。”
赵氏点头,道:“大哥说的是,没有不争风吃醋的。我想起来是又怕又恶心!我一天都不想在这待了。”
汤玉麟想着,还是先和赵氏交个底,免得赵氏进门一抹黑,便说:“你也别怕,我看你能对付她们。那个二房姓卢,她爹是个私塾先生,人家就知书达理,为人也厚道,你能跟她处得来。三房姓戴,是前清县衙一个捕头的儿媳妇,我们都劝过雨亭别要她,可这戴氏长得好看,把雨亭给迷住了,他硬花了一万块钱给买过来了。这戴氏没深浅,不是打使唤丫头,就是骂听差的。你说啊,这私塾先生的闺女就文静,捕头的儿媳妇就破马张飞。真是癞蛤蟆没毛随根儿。四房姓许,是从天津教坊买来的……”
赵氏听到新名词,忍不住问道:“啥是教坊?”
汤玉麟快活道:“就是教唱曲的作坊吧,这个许氏不太爱说话,说话直来直去,没啥心眼子,也有好处。最难缠的就是现在这个最小的,第五房姓寿的寿氏!她爹就是前清黑龙江寿山将军。这位寿小姐出身名门,又是洋学堂的学生,雨亭是看见她演讲就迷上了!费了好大事才娶到手。这把咱雨亭给拿捏的!我们都看不过去……”
赵氏关切地问道:“她咋拿捏作霖的?”
汤玉麟做了个鬼脸,道:“我给你说个事你就知道了。有一回雨亭检阅卫兵队,发现一个不合格的小个子卫兵,就发脾气问谁招的。卫队长报告说是五太太举荐的。雨亭马上改口说:‘怪不得这样精神!去当班长吧!’”
赵氏心中微生妒意,不满地说:“作霖干啥这么怕她?”
汤玉麟打了个哈哈,道:“这事啊,只有雨亭自个儿能说清楚,还有啊,就是这五太太的妈也跟着过来啦,这个老娘们儿在窑子里做过老鸨子!她那身手可厉害,你可得多留神!”
赵氏叹气道:“这都是些个啥事呀?我这不是进了烂泥塘啦……”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拥兵自重(1)
奉天府的张作霖官邸为青砖结构的三进四合院仿五府式建筑,坐北朝南呈“日”字形。张作霖全家在北边居住兼办公。大门前有卫兵站岗。迎接赵氏母子的马车来到官邸前。汤玉麟先下车,叫过卫兵上前来接行李。
赵氏母子3人下了车。张学良抬头打量了好一会儿,吃惊道:“这么大的房子!这是啥地方?”
汤玉麟拍了拍张学良的头:“傻小子,这就是你家!这一进院是接待客人的地方。这后面就是二进院,二进院是雨亭办公的地方。在你爹办公室那疙瘩有你的书房。这三进院里是内宅。”
汤玉麟领赵氏母子往院里走,到了内宅前,就止了步。这时,二房卢氏来到垂花门前,给赵氏行礼,赵氏有些窘迫,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话。一边的卫兵将行李交给使女。卢氏又道:“给夫人请安。”
汤玉麟向赵氏介绍道:“这是卢夫人。啥事卢夫人都能安置好,我这就回去了。”
赵氏点了点头,道:“汤大哥受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汤玉麟望天打个哈哈,爽朗地说:“受啥累?你们也赶紧进屋歇着吧,晚傍晌我就把雨亭接回来了。”
汤玉麟正要走出二进院的院门,办公室的马秘书和金秘书跑到汤玉麟面前,道:“报告汤旅长,北京总统府来了封急电,请旅长指示如何回电?”
汤玉麟“嗯”的一声,接过马秘书递过来的电报,把电报揣在口袋里,道:“交给我就行了。”
金秘书看着汤玉麟走远,才小声地向马秘书抱怨,道:“你明知道他不认字,你还问他咋回电。你要得罪了他看你咋整。”
马秘书道:“这是公文程序,你不问他明摆着就是说他不认字,照样得罪他——不认字的人当旅长,国家还有个好?”
金秘书怕这马秘书不知道会再说出什么话来,急口道:“你小点声!”
卢氏领赵氏母子走进第三进内院;同时指挥着使女把行李都放到东屋,一边领着赵氏母子进东屋。然后,站在院子中央,大声地喊道:“大夫人到!各屋都到东屋见大夫人。”
张作霖官邸第三套院东厢房内,赵氏坐在南炕上,张学铭躺在炕梢睡着了。卢氏坐在南炕炕沿上。靠此墙放置有茶几和椅子。最先进来的是张作霖的三房姨太太戴氏和四房姨太太许氏。
卢氏向赵氏介绍了她们,两人齐声道:“给大夫人请安。”
赵氏提醒着自己第一天来,得拿出大太太的风度,免得她们笑话,不然的话以后便压不服,镇不住了。她微笑着对各姨太太说:“坐吧。”
戴氏在赵氏的右手侧坐了下来,道:“大夫人咋才来呢?我们都盼着大夫人……”
赵氏觉得戴氏人长得漂亮,话说得大方。心中暗忖,难怪张作霖会迷上她,嘴里客套道:
“咱别叫啥大夫人的,我听不惯,往后咱们就叫姐妹。”
许氏却是老实人,接口便说:“好啊!往后我就叫您大姐啦,中不?”
赵氏笑道:“中!”
众人大笑,卢氏又说:“如今哪,大姐来了,往后大伙都要听大姐的。圣人教训,长幼有序才是知礼仪……”
许氏拦住话头,打趣道:“得啦得啦,知道你读过书,别讲啥子曰诗云的啦,往后我是听大姐的,别人啥样我可不知道。”
戴氏拉起赵氏的手,道:“我可是乐意大姐来——往后打牌凑手啦。”
卢氏瞥了她一眼:“你成天就知道打牌。”
赵氏呵呵一笑,道:“我不来你们四个不也够手吗?”
戴氏指着上房说:“哟!大姐你是知不道啊!这位,那架儿端的,眼睛总看房檩,见凡人不说话,都不跟我们往一块坐……”
赵氏忙打圆场:“大伙走到一家来了,就是个缘分。常言说:家和万事兴,成天别别扭扭的有啥好处。”
戴氏道:“张三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别的不说了,这回大姐来了,她总得把上房腾出来让大姐住吧。”
卢氏拍了一下戴氏的肩膀:“尽说傻话,是老爷住上房她才跟着住的。”
戴氏显出一脸的可爱状,说:“咱谁没跟老爷住过?咱咋没住上房呢?谁傻?我看就你傻透腔儿了。”
许氏插上一句,口气里头含酸带醋:“人家呀,快从上屋搬出来了。西边喇大墙外都动工啦,要修座小洋楼给五太太住了。”
戴氏道:“啊?你们瞅瞅,这都惯的没边儿啦!大姐,往后你可有气生了!”
赵氏见大家说得热闹,心里也开心,道:“我才不生气哪,别说修小洋楼啊,就是修座庙,再打个佛龛把她供起来才好哪!个人过个人的,清清静静的,我更乐呵!”
卢氏点头,微笑道:“对,往后咱姐妹几个和和气气,乐乐呵呵地过日子……”
屋内众妻妾说话间寿氏的母亲放轻脚步走到东厢房窗前,听了一会儿,又退回正房去了。
第三部分:大乱将起拥兵自重(2)
张作霖官邸三进院内东厢房内,赵氏等人正说得热闹,很快地,吃饭时间到了。一个使女走进东厢房向屋内4位夫人请了安,问道:“夫人,厨房大师傅说饭菜都凉了,问夫人啥时候吃饭,他们就热饭热菜。”
卢氏请示赵氏:“大姐,还等她吗?”
赵氏道:“等谁?”
卢氏指了指上屋。
赵氏明白指的是五姨太,心里一百个不痛快,我第一天,你也不来参见,仗着谁的势头,仗的还不是我丈夫的势头,当下指着在她身旁睡觉的张学铭,口中道:“谁等她呀!我等我儿子,等他睡醒了再去吃饭。”
戴氏朝许氏挤了挤眼睛,转头说:“让使唤丫头看着,咱吃饭去。”又对使女道,“看好了二少爷,醒了就背到饭厅去。你要叫二少爷哭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使女从没见过主母发这么大火,颤声道:“知道了。”
四个太太正要出屋时,五太太寿氏的母亲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寿母上前道:“哟!都在这儿哪!我那闺女身子有点不得劲,再说老爷傍晌就要回来了,我闺女得张罗着伺候老爷,这才叫我过来看看姑奶奶,姑奶奶这一道上……”
赵氏听到叫她姑奶奶,气地咬牙瞪眼,抓起茶碗朝寿母摔去。吓得寿母叫了一声“妈呀!”赵氏指着寿母的手指直哆嗦,道:“你!你叫谁姑奶奶?!谁是你的姑奶奶?!我们老赵家打哪儿冒出你这个娘家亲来?!你是什么东西!老鸨子!娼妇!臭窑子娘们!滚出去!”
张学铭被惊醒哭了,赵氏抱着儿子也气哭了。
寿母跑到院子里,冲着东屋噪起来,一蹦三丈高,叉着腰,把当日做婊子骂人的习性施展出来,嘴里骂骂咧咧:“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我咋的啦?!你骂谁是老鸨子?我告诉你,我夫君是跟老毛子打仗死的!那是为朝廷尽了忠,是国家有功之臣!我为的是养活闺女才到堂子里去干活的!你骂谁是窑子娘们?我告诉你,我闺女是洋学生!是黄花大闺女嫁给师长的!等师长回来,咱就评评这个理儿……”
卢氏不乐意了,来到寿母面前,大声道:“你咋呼啥?!噪啥?大夫人来啦!你闺女当小的不该过来看看?你闺女不懂礼数,你这当妈的也不懂?还将军门第哪!有点家教没有?再说你来看大夫人也中,可你叫啥不行,打那疙瘩论出个姑奶奶来?啊?显你高贵啊?你就说到老爷那儿,也是你们娘俩不对!”
寿氏听得卢氏这么一教训,又看着许氏戴氏在旁幸灾乐祸,只得灰溜溜地低头走回正房。站在三进院内东厢房台阶上看热闹的戴氏和许氏相视而笑,戴氏道:“这老鸨子,杀猪不吹,蔫退了。”
卢氏走回东屋,劝着哭泣的赵氏母子:“犯不上跟这号人生气。走,吃饭去。”她伸手去抱张学铭,用手给孩子擦眼泪时,发现孩子脸上滚烫,惊叫一声,“呀!这孩子发烧了!”
赵氏停住哭泣,道:“道上受了点风寒,晚上睡炕头发点汗就好了。”
卢氏急忙道:“不行,得瞧大夫去,可别给耽误大发了。”
赵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