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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逐鹿问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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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山绵旦数百里,迤逦十余县,初入山区,但见丘陵起伏而已,既无悬岩削壁,也没有断涧险地,只是一望无尽的峰峦,苍翠欲滴的绿荫。 
  入山渐深,也渐觉荒凉。 
  青山翠谷之中,有一道青烟似的身影,疾如飘风,穿梭而前。 
  这时,正是晨光曦微时分。 
  那道青影一掠穿过了一道峰头,落在一座蔓草没趼的凸石之上,儒衫飘飘,如同玉树临风,面东而立,迎着朝霞,分外觉丰神彩飞奕。豪气冲霄。 
  这少年,正是“金童才子”蒋少白。 
  他进入杜鹃山,已经两天三夜了,然而,不但没有见到一个岔眼的人物,甚至连半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第四十三章 黑山禁地      
  但是,他并不灰心,折腾了一夜之后,依然趁着清晨,围远在五十丈之外,一道土黄的人影,箭一般的越过窍谷,向西泻去,转过山嘴,掠而逝。 
  这是蒋少白进入山区之后,第一次所瞧见的武林中人形迹,他焉能放过。 
  正当他点地而起,人未凌空之际。 
  先前那黄影消失的山嘴之处,突的现三个白衫飘飘的人来,三人每人负手而立,半隐半现的在山嘴间游目四顾,但却一眨眼又已不见。 
  蒋少白心知有异,不再犹豫,叠腰幌肩,迳向那山嘴扑五十丈左右,三两个起落已到了山嘴…… 
  “咦!” 
  原来,山嘴隐蔽之中,竟是一道石门,牌坊一样,高约七丈,横着的青石上,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的是:“黑山禁地”。 
  蒋少白不由一愕,他并不是惊异这突然的发现,因为这石门为山势所掩,纵然在五尺以内,不到牌坊之下,也不易发现,两三天来,由于自己是御风疾驰,没有留心,自在意中。 
  但是,“黑山禁地”四个字,对他却十分生疏。 
  武林中,从来没有听说有一个名叫“黑山”的帮会,也没有听说名字绰号有“黑山”二字的人物,这“黑山禁地”是何所指而言呢? 
  想着,脚下不由自己的跨进了石门,向内走去。 
  石门内,既无房屋,也没人把守,却是与山外一样的蔓草荒道。 
  蒋少白暗暗称奇,大跨步…… 
  嗖!嗖!嗖!劲风破空,衣袂连振。 
  东西两面的古柏之上,射下三条人影,白衫飘飘,落地无声,半圆形的环列当面。 
  蒋少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那有这样怪事?” 
  原来,环立身前的三个白衣人,同样的三件麻衫,长拖在地,每个人都一头的白发,脸上生满了茸茸的白毛,吊眉斜眼,翘鼻开口,半开的血红嘴唇之中,拖出长逾一般人的半截舌头,露在白森森的两排牙外,成一种暗紫色,吊客不像吊客,丧门不像丧门,怪异得叫不出名称。 
  而那三人的脸上,死板板的,者不出一丝喜怒哀乐,直如僵尸无二!面对蒋少白,冷然不发一语。 
  蒋少白略一定神,拱手轻声道:“三位朋友,请问……” 
  没等他的话了,唰!一声轻脆的大响,三人负在身后有右手,不约而同的抖出一柄鬼头刀来,横置胸前,作势待发。 
  蒋少白不由又退了一步,含笑道:“三位……” 
  “嚓!” 
  又是一声破风厉啸。 
  三人的左手又一探而出,每人手中各执一柄短剑,剑身长有尺余,逆着日光蓝晶晶的映目生寒。 
  蒋少白不由微怒道:“三位是人是鬼?不何一言不发,是聋?是哑?” 
  三人闻言,身子同时电旋一转,变成了背对蒋少白而立。 
  蒋少白不由失声一笑。 
  但见,三人的白衫后面,各有四个血红大字。 
  左首一个写的是:“一郎君”! 
  正中一个写的是:“二郎君”! 
  右首一个写着:“三郎君”! 
  蒋少白又好气,又好笑,不由道:“原来是三殿甲,在下失敬了。” 
  三个白衣人闻言,同时折腰回首,同声喝道:“好狂的小辈,连‘白吊三郎君’也不认识,亏了你胆敢闯进生死门,哼哼!小辈!你回头看看!” 
  蒋少白不自觉的回头看去! 
  却见那座石门横梁正面是“黑山禁地”四个字,背面却题着:“生死之门!” 
  没等他回过意来,“一郎君”弹身越过了他,指着石牌坊下面地上一道白石的门槛,尖声喝道:“白线外是生路,白线内是死路!小辈,你年青青的硬向死路上闯!本郎君实在替你可惜!” 
  语音冷冰冰的,使人听来鬼气森森,毛发直竖。 
  蒋少白勃然作色道:“好大的口气!这一道白线就能注定人的生死吗?” 
  另外两个白衣人剑扇齐动,同声喝道:“到了黑山禁地,那容你在此唠叨!杀!” 
  喝声之中,人影倏的一分,左右夹攻,双扇双剑,一齐不分先后的递出。 
  扇风拂面生寒,剑气冷嗖嗖的逼人,招式诡异离奇,前所未见,认穴之准,分厘不差。 
  蒋少白不敢怠慢,急的一幌肩…… 
  不料拦在身后的“一郎君”,早已短剑戳来,鬼头刀削到,一招两式,凌厉无俦。 
  这三人联手合击的招势,似乎熟悉异常,招式的运用,歹毒绝伦,时间的配合,恰到好处。 
  蒋少白不防之下,顿时手忙脚乱。 
  “一郎君”冷笑声道:“好小子,原来是个草包!” 
  语未落音,进步欺身踏中宫,走洪门,刀拂左肩,剑挑右肋,势如奔雷迅电,锐不可当。 
  蒋少白真是又急又气,百忙中一定心神,分掌展出一招“悟空降妖”分取三人。 
  不料,没等他的招式发满,“白吊三郎君”早已大喝一声,扬剑飞刀,舍命抢攻。 
  蒋少白怒到极点,仰天一声长啸,雷吼一声:“大胆!找死!” 
  他把“二绝”所传的“擒拿手”用上十足的功力,中途掌法一变,改为“倒转阴阳”,前推后拍。 
  但听—— 
  “啊呀!” 
  一声尖亢刺耳的惊叫,“一郎君”只顾袭攻,忘却危险,被蒋少白掌风震出七尺之外,脚下兀自站桩不稳,登!登!连退五步。 
  蒋少白一招得手,雄心大发,沉声道:“原来不过如此!究竟谁是草包!” 
  喝声里,脚下斗转星移,双掌微挫,“擒拿手”“驱车战将”夹雷霆万钧之势,左取“二郎君”,右压“三郎君”。 
  一代绝学,焉同等闲,招势未成劲风已起,如山掌影之中,卷成一道狂飙风圈,认定两人罩去。 
  两个白衣怪人,口中哇呀呀发出一声怪叫,忙不迭扬动鬼头刀,护着前胸,惨白的死脸,也露出怯意。 
  然而,蒋少白的招式既已展开,如同长江大河般,一泻千里,进步欺身,怒喝了声:“倒下!” 
  哇!哇! 
  腥风四起,血箭疾喷。 
  两个白衣怪人仰天倒下,口喷鲜血。 
  蒋少白此时本可稍震双腕,补上一掌,那两个受伤的白衣怪人,免不了横尸在生死门前。 
  不料,蒋少白心中一动,暗忖:“在未分敌友?又弄不明他们的身份之前,何苦要他们的命!” 
  就在他心念初动,间不容发的眨眼之际。 
  两个受伤的白衣人忽然就地一式“懒虎打滚”,眼前陡然一花,不知怎的,两人的白衣竟然脱去,露出一身刺日惊魂血污斑斑的血衣来,就在这时,身后先前被震退的“一郎君”,也已是一身腥气扑鼻的血衣,咬牙有声,疯狂扑到。 
  蒋少白大惑不解,受伤倒地之人,为何会突然之间不经治疗不经调息,竟会再次抢攻,而且比未伤之时凶猛加倍?是何道理? 
  此刻,那容他多想,三个触目惊心的血衣人,已旋风般攻到,眼前一片血影,阵阵腥风。 
  蒋少白抖臂震掌,大声喝道:“见了鬼吗?把话说明再打不迟!” 
  三个血衣人如顾如狂,只如不闻不见,刀风逼人,剑光刺目。 
  转眼之间,周围空气顿时由沸点降到零下。 
  蒋少白只觉着空气其寒刺骨,气温其冷如冰,连初升未久的太阳,也觉得惨澹澹的昏暗无光,能见到的,只是穿花似的血衣人影,一张张僵尸似的惨白面孔,夹着一缕缕蓝晶晶的短短寒芒。 
  奇怪的是,三个血衣人的攻势,也仅仅限于围着蒋少白团团乱转,既不进招,也不停止,但见扇影翻翻剑光霍霍。 
  蒋少白慑定心神,仔细观察,护体守元。 
  原来,三个血衣人所转的圈子内气温越来越低,先前不过有些寒意,渐渐的,使人难耐,终于,通身其寒刺骨,透体生凉,不由自己的发起抖来。 
  这一惊焉同小可。 
  蒋少白顿时起了戒心,气纳丹田,抱元守一,心知这圈子内必有奇巧,绝不能就这样久停,他猛抖双臂,虎吼一声:“狂徒!闪开!” 
  不料“白吊三郎君”各发一声尖厉的惨叫,不但不闪开,而且越发逼近了来。 
  冷风嗖嗖,如同九秋严冬,连周围丈五以内的杂树蔓草,也转眼之间变成枯黄纷纷下落。 
  此时,蒋少白巳觉着冷气更甚,寒冻如冰,渐渐地,手脚发麻…… 
  正在此时。 
  生死门前,忽然红影一飘,接着有人大吼声道:“蒋少白,你不成了吧!” 
  喊声未了,火辣辣的热气扑面,“浪子燕”已舞动一对铁炼,杀进圈子。 
  他一面力拒“白吊三郎君”,一面大叫道:“老夫接到谷主的传书,在杜鹃山,咱们算是一家人了!” 
  蒋少白不由又羞又恨。 
  因为,他一生最怕受人的恩惠,而何况“浪子燕”原是自己的对头仇家。 
  他暴叫一声道:“浪子燕!我姓蒋的一生最不愿领别人的情,你也别向自己脸上贴金!” 
  浪子燕扬声一笑道:“好倔强的脾气!老夫只望你守约,不要失信,并要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蒋少白更觉惭愧,怒叫道:“何谓救命之恩?蒋某不承认!” 
  浪子燕冷冷一笑道:“有事实为证!不怕你不承认!” 
  口中说着,手中双炼疾挥之下,左刺“一郎君”,右炼横处,尖刺“三郎君”,炼尾横扫“二郎君”,一招三式,分取三人,妙极快极。 
  “白吊三郎君”不由尖叫一声,各自腾身跃出一丈之外,惊慌失措! 
  浪子燕又已叫道:“蒋少白,快向内闯!已经有人进入了‘黑山禁地’,这里交给老夫!” 
  蒋少白一听有人进入内地,生恐玉狮落在别人手里,不由心中大急。 
  因为“玉狮”落在别人手里,虽然关系武林未来千百年的大计,重要的还是自己曾祖的遗骸,万一被人糟踏了,岂不使自己遗恨终生,蒋氏千百代的子孙蒙羞,曾祖在九泉不安。 
  想到这里,果然一起步,弹身向内穿去。 
  浪子燕果然一横双炼,拦住了“白吊三郎君”,让给蒋少白一条坦途。 
  蒋少白顺着谷势向内扑去。 
  也不过是五六十步远近,突然,眼前的地势一凹,好像跌入一片深谷里似的。几乎比“生死门”的地势矮了三四丈之多。 
  他的人才落下,忽然…… 
  一声雷鸣之声,震耳欲聋,迎面一道宽有丈五,高可百仞的瀑布,悬空而下,势如万马奔腾,水花抛珠玉,四下飞溅,气势之雄,俨如天河倒泻,地裂天崩。 
  瀑布的一旁,赫然有一道高可五丈的石碑,刻着惊心触目的八个大字:“再进一步即无死所。” 
  蒋少白不由奇怪起来。 
  因为,前面固然是垂直的飞瀑,左右也都是削壁悬岩,根本没有通路,如何再能前进一步。 
  就在他想念之际,忽然一阵叱喝之声,隐隐转来,虽然被那飞瀑之声掩盖下去,但他还是可以分辨得出。 
  凝神谛听,再三的辨察。 
  原来,叱喝之声,乃是出自飞瀑的背后。 
  “难道这飞瀑就是所谓的水帘洞,后面曲径通幽,别有天地?” 
  想着,他弓腰起势,人如一道飞天,就向丈五的水帘中穿去。 
  百仞垂直下落的飞瀑,力道之雄,可以想见,蒋少白吃力的穿过了水帘,不由暗喊了声:“惭愧!差一点失之交臂!” 
  果然不出所料,穿过飞瀑,竟是一片细砂的平坦之地,而且十分干爽,只是形如狭巷不甚宽敞而已。 
  此时,阵阵叱喝之声,夹着金铁交鸣叮当乱响,由那狭巷尽头传了过来。 
  蒋少白毫不怠慢,弹身穿过狭巷,地势豁然开朗,俨如世外桃源。 
  一个黄衣老者,被五个妖精般的女子围在垓心。 
  那老者古铜长衫,束发不冠,一柄铁扇,虽然招势离奇不凡,但这时已成强弩之末,不但力道虚弱如无,而且额上汗滴如雨,喘息大作,分明是精疲力竭,处于危殆万分的地位。 
  五个妖艳的少女,每人一件杏黄裤,上身大红兜胸,一式的梳着油松瓣子,个个桃腮粉面,杏眼黛眉,不但粉颈诱人,而那玉藕似的手臂,更容易使人想入非非,诱惑煞人。 
  每个女子手中都舞着柄蝴蝶剑,每个剑背上,都有九个钢环,使劲起来,叮当乱响,声音已够慑人心魄,震人肝胆的了。 
  而且,五个女子的刀法,娴熟异常,但见一片寒光,震天环声,煞是惊人。 
  奇怪的是,按照双方的比例,以及眼前的形势,五个女子若真的要那黄衣老者一条老命,只须彼此招呼一声,同时出招进逼…… 
  那黄衣老者已无招架之功,势必死在五柄“蝴蝶剑”之下不可。 
  蒋少白不由怒从心中起,一个虎跳,蹿身上前,大喝道:“全给我住手!”突然而发,声如睛天霹雳。 
  场子中斗得正凶的六人,不由全是一震,人影倏而一分,各自跳出圈子。 
  也就是这声断喝,把那个黄衣老者从五口“蝴蝶剑”下救了出来,饶是如此,他已目光失神,面色死灰,愕愕的如梦如凝,望着蒋少白。 
  蒋少白剑眉一竖,面对五个妖娆少女沉声喝道:“五个打一个!不顾江湖道义……” 
  不料,那五个少女不等他说完,不约而同的一齐娇笑起来,臂浪连摆,花桉招展,令人意乱情迷,眼花缭乱! 
  蒋少白玉面飞霞,朗声道:“笑什么?” 
  五女之一的笑声不歇,嗲声浪气的道:“什么叫江湖义气,武林的规律?” 
  蒋少白愤愤的道:“以少胜多!武林不耻!” 
  那女子娇笑如故道:“其他的地方可以讲究这多,黑山禁地,可不管这些!别的事可以讲究道义!抢玉狮的大事,还有什么道义可言,你简直是酸秀才,迂夫子!” 
  此言听在蒋少白耳中,不下如轰一个炸雷! 
  他身子一震,朗声道:“抢玉狮?你们是……” 
  那女子又笑起来道:“怎么?难道谁有闲情怡致赶到黑山禁地来游山玩水不成?你是来干吗的?” 
  黄衣老者这时也已恢复了神志,拱手道:“小朋友!你居然单人独骑也闯进了‘生死门’,年轻轻的也想来抢玉狮?” 
  蒋少白不由豪兴大发,高声道:“年轻轻的?哈哈哈!难道抢玉狮还有年龄的限制吗?” 
  那五个妖女也觉着好笑,先前答话的那一个接着道:“对呀!难道‘玉狮’专门是‘糟老头’子们才有资格抢吗?” 
  另一妖女凑趣似的道:“常言道得好,英雄出少年,连这句话也不懂得,还想倚老买老!” 
  黄衣老者老脸生寒,高吼道:“桃心五妖!不要脸的东西,老夫……” 
  他说着一震手中的铁扇,就待长身作势。 
  蒋少白忙拦住他道:“老丈!忘了适才死里逃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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