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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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红问:“既然是对的,为什么没有成为主流?”
王之淳说:“人的世界很复杂,原则上,当前的利益永远摆在第一,所以问题丛生。听说智慧学创始于本世纪初,是人类理性的大革命,其内容涵盖了几千年来认知的全部。根据人性法则,任何学有所成的专家都不可能再学习新观念,更不用说去否定自己的理论了。在历史轨迹中,不论是权力的转换或是认知的调整,只有新生一代的崛起,才能改朝换代,这也是生态的一个定律。”
陶朱公说:“老王,不要一竿子打尽,你自己也是专家呀!”
王之淳笑着说:“朱公,你不要给我脸上贴金。我是做专家失败以后,痛不欲生,宁愿否定自我,才肯重新学习的!”
衣红说:“我们已经算是下一代了呀!为什么还没有听说过呢?”
王之淳说:“以二十世纪的经验来看,理论上一种新兴的学问,大约需要三十年才能发扬光大。不幸电脑时代在二○年代到临,人类已经不需要学习那些高深的理论,只要做电脑的顺民,就可以享受过去以性命相搏才能得到的荣华富贵了!”
衣红摇摇头,说:“我不同意,我认为学习不是为了享受!”
王之淳说:“可是,你要向谁学呢?当然是前一代的学者了。但是他们所肯定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所不懂的。不论你为了什么去学,或向谁学,智慧学是学不到的。”
陶朱公说:“老王,既然你提到这些,我倒要问你一个问题,我听说过,智慧电脑是根据智慧学设计的,现在电脑当道,当然智慧学应该是主流了。”
王之淳说:“也不尽然,今天人人依赖电脑,只把他当作奴隶。就像十九世纪,美国南方经济几乎全依赖黑奴,那时又有谁把黑奴看成同类了?”
文祥立刻用指语问文娃,她说:“我们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照理说,我应该了解智慧学,其实不然,应用是一回事,理解的层次更高。比如说人能认识另一个人,但是要理解为什么,却是另一个层次的能力。”
文祥说:“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更高层次的人了?”
文娃说:“是的。”
左非右问王博士说:“这与生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之淳说:“在智慧学的立场,一切问题都息息相关,只看你找不找得到各个系统之间的介面。能量是一个整体,既然能量在某些时空上有变化,反过来说,在时空座标位置上,能量高就代表变化频繁。生命是自然界中层次较高的一环,一个生命体与另一个生命体,不是单纯的一加一关系,而是无数能量单位的交错变化。
“举个实际例子来说,我们这里有六个人,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谈的不仅是抽象的思想、经验及记忆,还包括了我呼出的空气分子,进入了你们的身体,个人身体散发的热辐射,又互相吸收放射。科学实验证实了,若两个人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中,在二十四小时内,身体能量及物质的互换,高达百分之十二。”
衣红若有所悟,点头道:“怪不得师父常说,众生是我,我亦为众生。”
王之淳说:“对了,如果站在高层次来看,所有的生物原是一体,就像血液和头发不过功能有别而已。过去人类知识残缺不全,只能头痛医头,脚病治脚。觉得苍蝇讨厌,就要把它们灭绝,结果造成更大的能量变化,生命的状态因此失去平衡。然而能量仍为一整体,自有其恢复平衡的途径,只是往往更不利于人类的生存。”
正在说时,五行人乘着气垫车匆匆赶到。这一次旧地重游,五个人兴奋不已,人还没看到,就听到门外一片大叫大笑声。
金大一见陶朱公,开口就问:“陶博士,那个孙谋武呢?”
陶朱公说:“过去的事就不必计较了,请进来吧!”
金大知道陶朱公误会了,立刻说:“我不是计较什么,我们真的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胡作非为哩!”
陶朱公听了,暗暗点头,知是禅师化育之功,说:“我把孙谋武夫妻送到桂林去了,他们比较适应城里的生活。”
那水大及火大,却磨拳擦掌,吵着要到河边看前次经历的害虫。几个人一调唆,王之淳便说:“我们过去看看也好,刚刚谈了一些空洞的理论,实地去看一看,就知道我们过去造了多少孽,今后可不容许再错下去了。”
衣红觉得王之淳未免小题大作,那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当时除了吃人的虎头牛和铁甲虫之外,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哪里有什么听起来极为严重的“生态”问题?
于是,骑马的骑马,乘气垫车的乘气垫车,一行人便往几里外的小溪走去。这一带的环境颇具原始风貌,众峰环亘中,怪石嵯峨,花木掩映,令人目不暇给。
衣红正想发表意见,文祥看到前边一棵大树上,长着疏疏落落几个硕大的朱红果实,看来非常可爱。他央求金大将气垫车开近一点,伸手就要去摘。
突然身后的王之淳策马赶了过来,大叫:“不要摘!”他下马后,先戴上鹿皮手套,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个苹果大小的果子,拿到文祥面前,说:“这个果子是我们的实验品,里面全是强酸。你看!”
王之淳又在身旁取了一根竹签,往朱果内部用力一插。那果子的表皮好像很厚,王之淳把竹签当作钻子,钻了几下,才扎出一个孔来。孔破处立时冒出黄色硫酸气味的汁液,那支竹签也已开始冒烟,转眼就变黑了。
陶朱公停了马,向王之淳解释道:“之淳,我舍不得全砍掉,只留下几株。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王之淳说:“是呀,如果我没有看见,这会文兄麻烦就大了。最好立个标识,万一有人碰上了,难保不受伤。”
文祥知道自己多事,忙说:“抱歉,是我不对,这果子也实在太可爱了。”
王之淳说:“这是朱公的杰作,溪边这一带,起码有几百种新品种植物。其中有高产抗病的玉米,多数却是含剧毒的变种。”
陶朱公慨然道:“人类对物质知识了解的速度太快,却缺乏对生命的认知。我们年轻时自命不凡,为所欲为,唉!这些不谈也罢!今天我保存这些毒物,倒不是要炫耀什么,只是想进一步观察,以了解环境生态的变化。”
陶朱公说话时,王之淳已走到一旁,弯身小心地拔起一棵锯齿状细草,又在草下捉了一只一公分长的大红蚂蚁。他先用竹签把蚂蚁扎死,放在手心上,让大家闻闻那刺鼻的酸味,同时说:“这种蚂蚁就是生态变化的明证,它们体内已经有了带强酸的体液。能量不停地流转,各位再仔细看看这棵树。”
大家闻言,都仔细打量眼前这棵朱果树,那树身约有三公尺高,树干有人腰粗细,属常绿乔木,阔叶互生。在根部方圆一公尺内没有一棵杂草,散布在地上的碎石都呈黑色。更不可思议的是,树上有很多红蚂蚁,都聚集成球,围在叶鞘四周。如果不注意,还以为那是红色的叶柄呢!
王之淳说:“这棵树学名叫做硫化氢橡树--陶,硫化氢是这棵树的特别成分,橡树是原品种,陶是朱公的姓。这地面是黑色的,因为这树以硫化氢作肥料。当树吸收了硫化氢,经过光合作用,就产生了硫酸,妙的是原来的橡果便成为硫酸的贮藏器。朱公为了警告其他生物,特别又加了大量的胡萝卜素,使它变成朱红色。因为朱红是除了人类以外,各种生物都要避开的警告色!”
左非右笑说:“还有人喜欢用红色做名字呢!难怪诸兽都要回避了!”
衣红白了左非右一眼:“是啊!回避的都是禽兽呀!”
文祥忙打岔说:“所以这种蚂蚁也是酸性的了?”
王之淳说:“正是,由于这种树的性质,在它附近的植物、昆虫也都具有强酸。各位要注意,连我手上这株小草都有硫酸的成分,在这里不要随意碰触任何东西。”
风不惧问:“生物体内怎能存在这么强的酸呢?”
王之淳说:“这就是朱公舍不得将这种树砍光的缘故,用我们的理论来说,任何生化作用都可能孕育出生命现象。
王之淳指指右方,继续说:“在另外一个地区,我们还培育了纯咸性的生物,甚至有喜氢菌、喜氮菌。人类需要氧气,纯粹是基于特定的生态环境因素。对大自然而言,任何物质都有其独特的作用和现象,在不同的环境中都有不同的成功组合。”
风不惧问:“你的意思是说,在不同的星球上,应该有不同的生命形式?”
王之淳说:“是的,我相信火星上可能有二氧化碳族的生物。”
风不惧说:“那你就错了,我们刚从火星回来。”
王之淳说:“你误会我所说的生命了,因为氧的活化性质,所以好氧族生命体是进取的。而二氧化碳有固定的惰性,那种生命型态变化极为缓慢。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火星生命的能量变化速度是喜氧族的五百分之一。换算起来,人类文明的一年,就相当于火星进化的五百年。”
水大正注意听他们谈话,突然觉得脸上有虫子,她顺手一拍,却痛得大叫。陶朱公一听,立刻由身边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挖了一点油膏,涂在水大脸上。原来水大打死的,是一只约半公分长的吸血苍蝇,那苍蝇似有甲壳,壳上还带着刺。
陶朱公捡起地上的苍蝇,对王之淳说:“之淳,快看!毒蝇又有变种了!”
这时,耳边嗡嗡之声越来越响。王之淳抬头一望,见一片乌云正从西边山头疾飞而来。显然大军未到,斥候先至,仅仅这些前哨兵,就让人人目送手挥、狼狈不堪。有人拍拍连打,却又哎唷连声。有人慌不择路,转身便往空旷处狂奔。最可怜的是那几匹座骑,不住地摆头扫尾,翻蹄蹬脚,仰天嘶吼。
“大家快逃!躲到水里去!”王之淳大叫。
除了文祥四人和五行人外,庄里还有四个人同来。那几位显然经验老到,早就拉着马匹,向溪里跑去了。文祥、衣红和金大、土大同车,这时王博士也在一旁。另外一部气垫车上则是其余五人,陶朱公正给水大擦药,也在那一边。
这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但见一团黑雾从半空席卷而下,蝇群竞舞,主力部队到了。陶朱公正忙着到处替人抹药,抬头一见天色大暗,耳边轰声如雷,叫道:“快逃!”他自己却双脚一软,倒在车旁。火大顾不得满脸满身的蝇群,赶忙前去扶他,水大及木大早吓得蜷缩成团,挤在一堆。
左非右和风不惧顾不得强酸,顺手折了树枝,不断上下挥舞。一见陶朱公倒下,想过来搀扶,却是分身不得。那些苍蝇全身带刺,一不小心碰到,立即痛入心髓。只见舞的舞,躲的躲,喊的喊,好一个疯人世界。
眼前越来越暗,群蝇在一公尺开外狂飞,文祥等人紧张异常,周身却是一只苍蝇都没有。衣红正要问,文娃已在文祥耳边说:“这边能量系统还没建立,电离罩不能用。你有佛珠,备用能量可以暂时防护,快叫他们过来,我们正在设法调集能量。”
文祥立刻扯开嗓门,大叫:“左非右!快过来,我们有防护障!”
然而这时群蝇嗡嗡已如惊涛狂浪,掩盖了一切。文祥死喊活叫,其余四人也跟着高呼,更增险恶之状。
“快开过去!”衣红突然大叫。
金大如梦方醒,一把将王之淳拉上车,将气垫车开过去。
蝇群密集,有如浓浓的汤汁般。气垫车一开动,随着一圈淡淡的光辉,蝇群纷纷被排向两旁。前面虽然开出一条小道,却益发显出它们的威力。
两车相距不过十来公尺,尽管蝇群随到随让,却也行进得十分吃力。但见无数细点,有如大火浇灭后的青烟,袅袅不绝,一阵阵迎面扑来。再看气垫车表面,恰似黏了一层生胶,紧紧密密地把这团光圈包围得风雨不透。
渐渐地,眼前出现了积雾般黑压压的影子,在光圈的推进下,黑雾一层一层地被掀开,最后露出六个蜷伏在地的人体。
众人无不惊心,忙下了车,急把那几个人拉到光圈内。好在不论苍蝇叮得多深,一遇到佛珠精光,立即不支脱落。只有一些已被打死的蝇尸,硬甲尚深陷肉中,有如黑色斑点,布满皮肤。
佛珠能量不大,光圈所及,不过一公尺半径。大家挤在一起,苍蝇虽无法飞进来,却也无意离去,绕着这半圆光幢怒飞不止。
王之淳被吓呆了,喘了好几口大气后,才嚅嚅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大家忙着替左非右等人拔“蝇刺”,那刺带着倒钩,往往顺势就拉起一块皮。这时六人都已昏迷不醒,还好呼吸尚存,心跳如常。
衣红问王之淳道:“有办法救醒他们吗?”
王之淳神色仓惶,答非所问:“才不过几天,怎么越来越多了?”
衣红急道:“先别管那些,救人要紧!”
王之淳呆呆地说:“怎么可能呢?这是溪边,它们怕水,绝对不是自己飞来的!”
衣红更急了,摇着王之淳的肩膀,说:“王博士!你身上有药没有?”
王之淳自顾自地说:“不可能呀!为什么呢?”
文祥说:“红妹,不要急,文娃说没有问题。”
衣红摸着风不惧肿成一个圆球、五官不分的脸,奇的是左非右脸上干干净净的,大概是化了妆的关系,但颈上、手上也是一片红肿。至于其他人,除了水大已涂药膏,受创较轻外,连陶朱公本人都无法幸免,脸上一片模糊。
衣红心急如焚,问文祥道:“文哥,这样下去,我们能撑多久?”
文祥说:“放心,文娃说他们正在架设继电站,有了电力就好了。”
王之淳突然想通了:“难怪!原来如此!”
衣红诧道:“王博士,什么事想通了?”
王之淳惭愧地说:“我们以往限于能量不足,实验规模一直大不起来。三天前电脑当局提供了一些服务,容许我们大量使用电能,我便交给小小负责。今天这么多苍蝇,显然是利用新能源复制的,也只有小小一个人知道怎样复制。”
衣红听得不明不白:“什么小小小小的?”
王之淳脸红过耳,解释说:“小小就是周博士,周博士就是我的助手,跟我工作有二十多年了!”
衣红想通了一半:“跟你工作二十多年了?既然名叫小小,应该是位女士吧?”
王之淳停顿了一下,点头说:“是的。”
衣红听他这“是的”说得拖泥带水,又问:“她结婚没有?”
王之淳更是慌张,忙摇头说:“没有。”
衣红心里有数了,说:“她没有要好的男朋友?”
王之淳半晌无话,见衣红两眼钉着他,只好说:“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衣红说:“曾经?那现在呢?”
王之淳说:“现在还是非常好的好朋友。”
衣红问:“你有太太吗?”
王之淳说:“我没有结婚。”
衣红说:“你为什么不结婚?”
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