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条旗下的中国宝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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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刚起步,你在这里可能也得不到多少薪水。”
佳琦毫不犹豫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是学生,我可以无薪。反正,公司以后发展大了,我还等着领股份,分红利呢!”
“那是当然,以后,我们都是公司的主人。”马克着实很高兴。
马克再次继续他的热情,把佳琦引见给公司的所有同事:技术总监杰斐,财务管理克雷斯,图像处理简妮,技术员普尔,维护员杰斯,杰斯是个韩国人。好像还有一位副总裁依瑞,今天出差在外。
马克坚持把佳琦送到楼下,被佳琦谢绝了。从AT公司3楼下来,飞莉娅在车里都等得睡着了。
“飞莉娅!”佳琦使劲一拍飞莉娅的肩膀,吓得飞莉娅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来,眯着眼睛迷糊地问:
“怎么,噢———报到好了?怎么这么久?可以走了?”
“是的,我们可以走了。”佳琦钻进汽车,飞莉娅载着她往学校赶,由于下雨,天色暗得很早,飞莉娅不得不把车灯打开。
“怎么谈那么久?几句话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嘛。”飞莉娅抱怨道。
“飞莉娅,我星期三到这里上班。”
“你真的决定辛苦地到这个贫民窟上班?”
“是的。”
“他们给你多少薪水啊?对你的吸引力这么大?”
“无薪水。”佳琦瞪着飞莉娅,看她什么反应,会不会把她的女高音拉到高8度,果然,飞莉娅大叫起来:
“天哪!佳琦,你是不是有病?You are Crazy!”
“飞莉娅,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头号傻瓜?我才不会从学校开车大半个小时到这个破旧的公寓里上班!还不要一分钱!怪了,你在美国开免费午餐的先例了!是不是你看上那个餐厅偶遇的帅哥啦?老实说!”
“哪有!你别乱猜啊!我是为了锻炼自己!”
“那就是他看上你来勾引你咯!”
“没有的事!别乱猜了!”
“也对啊,如果他要勾引你的话,应该给你高薪水才对啊!如果不是你看上他的话……我都糊涂了!”
“瞧你乱想什么!专心开你的车!”佳琦假怒地玩笑道。
佳琦同往常一样,开了门进宿舍。屋里的灯关着,佳琦想起来了,今早听茵说史第文从杭州回来了,兴许,茵今天又开始不回宿舍睡觉了,一人人孤独生活的日子又要来临啦!佳琦心想,然后同往常一样,顺手开了灯。
忽然,她发现茵床上的被子里裹着个人,那不是茵是谁?佳琦纳闷了,怎么回事?
“哎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拉?不陪你的白马王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佳琦边说笑边关上门,坐到了茵的床边。
见茵不说话,便在茵的被子上拍了两下,“茵,别装睡啦,陪我说说话吧,今天我去马克的公司报到了,从星期三起,我也要上班实习啦,每周一、三上两个半天。”佳琦见茵依然不说话,自言自语地小声道,“真的睡着啦?大概和史第文疯得太累了,哎,算我倒霉。”
佳琦走到窗台,窗帘半掩着,佳琦正眺望着远处的夜景,忽然她听到低泣的声音,原来是从茵的被子里发出的声音。佳琦连忙走到茵的床边,道:
“茵,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快告诉我,是不是你的美国妈妈病重了?”佳琦知道,茵视爱尔墨夫妇为自己的父母一般,即使上了华大,茵也常常和他们联系。前些日子,爱尔墨先生来电,说罗娜身体不太好,如果茵有空的话,最好到奥林匹亚去看看罗娜,所有的费用他们会出。病床上的罗娜常常和爱尔墨提及茵,说她非常想念茵。这件事就发生在两三天前,当时,茵告诉佳琦后也很难过。因此,佳琦的脑子里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情。
“哇……”茵终于大声地哭了起来。
“茵……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哎呀,你急死我了!”
“不是罗娜妈妈,是……是……是史第文……哇……”茵哭得更大声了。
“史第文怎么了?欺负你了?这个混蛋!到底什么事情,茵,快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佳琦见茵哭得那么伤心,心里也难过起来。
“他……他一回来就……就提出要和我分手……”茵哽咽着说。
“什么!之前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么……怎么?”史第文要和茵分手,这是佳琦也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她也懵了。茵多好,多么善良,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她对史第文那么好,甚至把她的贞操献给了他,他怎么可以……
茵稍稍平息后,告诉佳琦事情的经过:今天下午,史第文一回到华大,茵就欣喜地把她花了三个晚上织完的长围巾送给史第文,可史第文却说,都已经是春天了,织那么厚、那么长的围巾还有什么用?茵听了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也没有生气。她原本以为,史第文见了茵替他织的围巾会惊喜万分。
到了傍晚,茵忙着弄他们的晚餐,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到市中心的中国城去买来很多原料,茵一个劲说飞机餐简直就是垃圾,她想要用这顿饭把几个月对史第文的欠缺的照顾补回来。几个月的分别并没有让史第文有重逢的喜悦,他指着满满的一桌子晚餐说,轻描淡写地说二十七八的年纪吃这些东西最容易发胖。餐桌上,对于回国的经历,史第文只字未提。“十多小时的飞机时间,他一定很难受。”茵不停往史第文碗里夹菜,想着当年她看到刚从国内来的老年人,用一双筷子在每个餐盘里面搅动,往年轻人的盘里添加时,她就想离席。这当儿,她却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吃完晚饭,史第文拉着站起来收拾餐具的茵:“我们分手吧。”
“什么?”茵不相信她的耳朵,直勾勾地盯着他,史第文不敢望着眼前茵那双充满天真和疑惑的眸子,他转过头,视线到处游离,不知该定格在什么地方,没有地方可去,最后他的猛地回到茵的眼睛上,“我说我们现在分手吧!”
他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等待着茵的暴风骤雨。茵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史第文。史第文既像是对茵的解释,又像是对自己的辩解,他说他回国后想了很多,他毕业后必须回中国,担起父母的生意。而他的研究生学业很快就要结束,也很快就要回国,而茵还要继续待在这里,他觉得他们不会有未来,分手是迟早的事情……
噩耗来得太突然了!茵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既没争辩,也没有眼泪,唯一说的话就是: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没有将来,不现实。”是的,“不现实”,务实是史第文的特质,也是茵喜欢上他的理由之一。
“我们可以努力,等我毕业以后回中国?”茵掰着史第文的肩膀问。
“不行。我们必须尽快了断,越快越好。”史第文侧身站起了,直着喉咙说。
“必须得这样吗?”
“是的。” 史第文回答得斩钉截铁。
茵低头不语,史第文缓缓地说:
“茵,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知道是个好姑娘,你还不是不要我?”茵歪着脑袋,眼里含着泪水。
“我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知道吗?好了,去收拾东西,我帮你。”
“你在赶我吗?”茵睁大眼睛,“我不走,我就住这里。”
史第文转身走了出去:“如果你要住在这里,那我就搬出去。”
“砰”的甩门的声音让茵浑身一颤。凌乱的桌子上,是茵花了两个小时做的“洗尘宴”,屋子里混和着他们的气息,沙发上是他们两人迭放在一起的外套,门旁边是他们一大一小两双鞋……环顾四周,茵以为她会就这么守着这样的生活,守着史第文。
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这里。幻想中的生活如一首乐曲刚听出韵味,就在间奏部分嘎然而止了。茵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给自己设定幸福,怎么会这样容易?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再也止不住了。她奔回了自己的宿舍,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放声痛哭。
佳琦听茵说到这里,又恨又痛,内心也为茵对于史第文的投入和付出而不甘。他扶着茵的肩膀,试探着问:“再和他谈谈?”
茵无助地看着佳琦,散乱的头发遮住又红又肿的眼睛,佳琦看着心里就着急,她必须和史第文谈谈,立即拨通了史第文的电话:
“史第文……”佳琦还没有开口,史第文就打断她:“佳琦,我很抱歉,但是你知道,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维持的,希望茵能理解。”佳琦无言以对。史第文马上挂断了电话。
是啊,没有感情了,这是最好的解释,让没有感情的人勉强生活在一起是不道德的,对当事人更是痛苦的。
佳琦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慰茵。
这一晚,佳琦一直陪着茵没有睡,茵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茵离开史第文公寓的那晚,他们就没有再见面,几乎连面都没有碰到,无论茵怎样努力制造机会,史第文始终没有反应。倒是那位韩国室友问茵怎么不见她到公寓来,是不是和史第文吵架了。面对这样的问题,茵无言以对,更是伤心欲绝,在痛苦中煎熬。
时间慢慢地走过,茵也从各个地方听到了史第文感情生活的真相:他在中国本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女孩父母与他家是世交,女孩是他父母早已认定的,是他未来的老婆,而且在来美国之前,他们就订婚了。他回中国那段时间,就是和女孩举行正式婚礼的。同时,他已经向移民局提出了妻子陪读的申请,现在,他妻子已经到了美国……
……
茵恍然大悟,原来,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的关系就只是不明不白。自己只是史第文在美国心理和生理空虚的替补。
茵终于在校园碰到了史第文,当然还有他的妻子。那是一个瘦高、时尚的年轻女子的背影。茵远远地望着,她痛彻心扉,如同她义无反顾的初夜。她哭着跑开了,跑到街对面,忍不住打电话向佳琦哭诉:她恨他,也恨自己。
周末,茵出乎意料地阳光满面,还化了淡妆,换上粉红的外套,佳琦暗自高兴:总算度过危险期了。佳琦本来想问茵是不是终于想通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成“今天下班早吗?我好久没有到你打工的咖啡馆了,下了班,我请你吃消夜?”
“好啊,晚上六点等我的电话。”茵道。
佳琦等不到六点,就开车匆匆抵达茵打工的星巴克咖啡馆。她找了个很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和正在忙碌的茵挥了挥手。茵见佳琦来了,也和她挥了挥手。
佳琦见茵不时地热情招待着客人,觉得终于放下心来,心想:上天有眼,茵终于恢复正常了。佳琦美滋滋地买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着杂志。
一个帅气的美国小伙子刚走进餐馆,茵抢在一个女服务生的前面迎了上去:
“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谢谢!” 美国小伙子有礼貌地说。
“嗨!”茵低头含笑,“我叫茵,是华大的学生,见到你很高兴!想喝点什么?”茵一边打招呼,一边挨着桌子坐下来,小伙子望着套近乎的中国姑娘,很礼貌地回答:“你好。”
茵旁若无人地和美国小伙子搭讪着。
佳琦觉得茵有点不对劲,她几次欲和茵打招呼,可茵对于佳琦的提示爱理不理,依然我行我素。
咖啡馆的店面经理也向茵投去不满的一瞥,可茵依旧无动于衷。
美国小伙子喝了杯咖啡就走了,送走美国小伙子,茵得意地坐在佳琦的对面。
“小姐,你还没有下班哎,不怕炒鱿鱼?”佳琦道。
“炒鱿鱼就炒鱿鱼,炒了鱿鱼凭我的姿色,再找工作好了。”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茵,你变了。”
“人总是要变的嘛。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晚上我不能陪你消夜了,我要和刚才的那个小伙子约会。”
“茵,你疯了!你了解他吗?”
“就因为不了解,所以今晚才和他约会啊。他来过我们店,总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我,只是以前我没有和他说话而已。”
“茵,你怎么了?是想找个美国人拿绿卡吗?”
“是啊,你猜对了。我想过了,回中国的话,我会反胃的,干脆待在这里算了。”茵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幽幽地说道,“而且越快越好,最好在那个陈世美离开之前,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照样能生活很好。”
“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不是你的不要勉强。”佳琦为茵的想法感到担心。
“我总要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吧。”
“我知道,但是你这是在找你的幸福吗?我看你在出卖你的幸福。”佳琦还想劝说她。
“好啦,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的。”茵打断佳琦的盘问,粗暴地结束她们的谈话。
“茵,你过来一下。”咖啡店经理对茵的举止终于看不下去了。
“什么事?”茵道。
“你知道你自己今天上班的行为对吗?”
“知道啊,怎么啦?大不了不干了嘛。”
“茵,你怎么可以?……”佳琦生气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佳琦你不要过分操心。”茵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
“茵,你两年来在咖啡馆的表现一直不错,原本想提醒你并原谅你一次,但是看来,是你自己不想在咖啡店工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结完今天的工资,你就离开吧。”咖啡店经理恼怒地说。
“哼,本来就是一小时七块的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茵道。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刚才的那个美国小伙子叫Jason,我认识他老婆,他老婆是一名中国记者,他们家就住在我们咖啡店的附近。”咖啡店经理没有计较茵的态度,反而提醒茵道。
“茵,马上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佳琦真的生气了。
“你先走吧,晚上我有事。”
“你还要和那个已婚男人约会?”
“已婚又怎么样?不能离婚吗?”
“茵……”佳琦对茵的愤怒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冲出了咖啡店。
佳琦开着车,飞驰在西雅图的街道,胸中的怒火一下子涌上眼睛,化做了泪水。西雅图的景致在佳琦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只听得“噶”的一声,佳琦将车不得不停在了马路边,因为她已经无法再驾车了。“这是我认识的茵吗?”佳琦的心中一遍遍问着自己,“还是我不够理解茵?爱情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吗?”佳琦忽然想起了玛丽,玛丽因为大卫的事而离开了自己,难道现在的茵也……佳琦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佳琦的情绪似乎也随着深蓝色的夜空安静下来。她终于发动了车,百无聊赖地驶向学校。
学校的停车场上,车辆寥寥无几。佳琦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摸摸肚子,一点饥饿感也没有。她下了车,漫无目的地在学校独自闲逛起来。
不知不觉,逛到了长长的樱花树大道。夜晚的樱花树大道行人无几,不像白天那样人潮汹涌。适逢樱花凋零的季节,微风吹过,落英缤纷,洁白如雪的花瓣在黑夜的映衬下像一首凄美的诗……她轻叹一声,停住了脚步,抬头透过樱花树的枝丫望去,天空,星光闪烁……
佳琦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她走到樱花树边,坐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身子偎依在树干上,右手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