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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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替他磕一个头。”
此言一出,真个语惊满座,不但刘不才愕然,连桐月老四也觉得诧异,因为小张一脸精
悍之气,而且言语便给,锋芒毕露,像这样的人物,无论如何不像肯给人磕头,尤其是给他
所轻视的人磕头的样子。
“小张,”刘不才不信他是真话,“你不要开玩笑!”
“‘男儿膝下有黄金。’”桐月老四也说,“你不要这时候随随便便答应,到时候膝盖
弯不下去,岂不是作弄了刘老爷。”
“也难怪你们不相信,我另有道理。这话暂时不去说它,总而言之,我一定给他磕头。
不过,”小张一本正经地说,“刘三哥,你话要中他讲明,这个头我只能私底下给他磕。”
“这样看起来,你是真的肯给李小毛磕头?”刘不才困惑地,“我到现在还不大相信你
的话。小张,你总要说个道理我听。”
“回头再说。”
“一定是碍着我。”桐月老四十分机警知趣,“我到厨房里看一看,让你们好说悄悄话
。”
果然是因为碍着桐月老四,等她一走,小张低声说道:“刘三哥,我是找不着这么一个
可以给他磕头的机会。倒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越说越玄了!”刘不才苦笑,“本来凡事我们都可以做个联手,彼此的心思差不多,
一点就透,无须多说,只有这件事我莫测高深。”
“不是你莫测高深,是我还没有点,我说一句,你就明白了,为来为去为的是‘开香堂
’,总是我亏负他。”
这一说,真的一点就透,刘不才完全懂了。李小毛在他们“家门”之中,犯下乱伦大罪
,依“家法”该当处死,到底是他们帮里的“家务”,与局外人无干。由小张这面来说,虽
然出于正义,但诱捕李小毛,毕竟是出卖朋友。为了补过赎愆,所以心甘情愿给李小毛磕一
个头。
“说实话,想起这件事来,我良心总归不安。现在好了,”
小张欣然说道,“我给他磕过一个头,事情就算了结了,我心里的痞块也可以取消了。
”
“你心里的痞块取消,我心里的痞块也没有了。”高兴异常的刘不才说,“看来我要交
运了!这样想来想去办不通的事,居然也会误打误撞,变成一桩好事!你说我是不是要交运
了?”
“是啊!”小张打趣,“眼前就有一步运,桃花运!”
“哪个交桃花运?”是桐月老四在门外介面,帘子一掀,见她含笑问道:“可是刘老爷
交桃花运?交上怎样出的人物,也让我们看看嘛!”
刘不才一高兴之下,口就松了,当下便谈顺姐的一切,连黑头里抱着她香面孔的经过,
亦不隐瞒。惹得小张和桐月老四,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闲话少说。”桐月老四问道,“
可要我来做个现成媒人?”
“要,要!将来我会好好谢媒。老四,”刘不才问道,“你的‘小房子’借在什么地方
?”
“小房子”是窝养恩客之处。桐月老四跟小张正打得火热,听得刘不才这一问,怕惹小
张疑心,便有些急了,“哪里来的‘小房子’?”她气急败坏地说:“刘老爷真是‘日里白
说,夜里瞎说!’不好冤枉人的。”
“你不要着急,不是啥冤枉你。”刘不才指着小张笑道,“你跟你们这位,还不该借小
房子?”
桐月老四不肯承认自己误会,但刘不才一提到小张,却勾起了她的幽怨,也是手一指:
“你问他!”
“怎么?”刘不才转脸去问:“好像还有文章?”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不喜欢让人掐住喉咙──”
“哪个掐你喉咙了?”桐月老四抗声相争,然后要刘不才评理,“刘老爷,我跟他说,
借一处小房子,他来了省得住客栈,会会朋友,要谈啥生意也方便,每个月花不了多少钱。
不是蛮好的事?至于本家看他一借小房子,这里来得就少了,再说,我要抽功夫陪陪他,‘
生意上’当然也难免照顾不到。这都是本家的损失,所以要他替我做个生日,也不过摆个‘
双双台’。他一听就翻了,说掐住他喉咙一斧头砍!刘老爷你想,桐月院‘带档’的又不止
我一个;人人都像我这样子,本家还有啥指望?为了别的小姊妹,本家不能不这样做,他就
当‘开条斧’了!刘老爷你说,可是气数?”
小张听他数落,自己也觉得错了,同时也觉得脸上下不来,便乱以他语:“好了好了!
不谈这件事,三哥,我们商量明天见了李小毛怎么说?”
“不!”刘不才说,“谈好一件。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小房子借在一起,好不好?”
“怎么?”小张有些诧异,“三哥,你倒真是一见钟情。你平日不是这样子的啊?”
“要啥样子?”桐月老四白了他一眼,“刘老爷的主意蛮好。
我倒看中了一幢房子,样样都好,就嫌太大,刘老爷借一半给顺姐住,再好都没有。至
于‘做生日’,我自己替我自己做,酒席、‘下脚’,一概我来开销。不过,要借你张大少
的名义,出个面。这总可以吧?”
小张笑笑,“你当我是‘吃拖鞋饭’的朋友?”他说,“我不是李小毛!”
“你看,”桐月老四颇不以为然,“好端端地伤触人。这话传到人家耳朵里,恨死了你
,你给他磕一百个头也是白磕。”
听得这几句话,刘不才深深点头,“小张!”他帮腔相劝,“老四着实有见识,说的是
好话,你不可不听。说实在的,你样样都出色,就是言语上头,话风如刀,不肯让人,将来
会吃亏。”
“你看看,到底刘老爷是老江湖,人情世故,比你懂得多。”
“你们不要一搭一档,互相标榜了。明天就替你做生日。”
小张说道,“‘双双台’总要二、三十位客来吃,少了不像样。
这二、三十位客倒难请了。”
“客倒不必愁,吃花酒不是鸿门宴,不怕请不到。”刘不才说,“倒是地方先要安排好
。”
这是内行话。小张在花丛中的资格还浅,虑不及此:客人虽只二、三十位,却要有可供
五六十人起坐的场所,才容纳得下。因为每人都要叫局,姑娘要带乌师、带娘姨或者小大姐
,所以叫一个要来三个,就算此去彼来,不是一时间都集中,至少也得一大两小三个房间,
才勉强够用。
因此,桐月老四便对小张说:“你也不要得着风就是雨。
刘老爷比你想得周到。摆个双双台,也不是马马虎虎的事,等我先跟本家商量,第一要
看大房间那天有空,第二要跟小姊妹借房间,明天一定来不及。只要你有这番心,本家也就
晓得了,不必急在一时。现在有刘老爷的好事在内,明天去看房子,买家具才是第一正经。
”
“随便你。你说怎么就怎么,一切你作主。”小张探手入怀,取一张银票放在她面前,
“二百两银子,你先用了再说。
刘老爷自己人,他也不耐烦弄这些零碎杂务,也请你偏劳了。”
“对!老四拜托你。用多用少,不必顾虑,总归你们怎么样,我们也怎么样就是。”
桐月老四抿嘴一笑:“我们、我们?听起来真好亲热!”
这夜刘不才在桐月院“借干铺”,是小张的主意。第二天一早起身,匆匆漱洗,相偕出
门,两乘轿子直到朱素兰家。
下轿一看,门庭悄然。住在厢房里的男工倒雅得很,浇花饲鸟,意态悠闲,看见一大早
来了两位客人,有些手足无措,延入客厅,顾不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