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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5615-解读苏东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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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乃为赋《江神子》词①。    
    ——宋·袁文《甕牖闲评》    
    好嘛,弹筝的女子,在这里成了有夫之妇,因要了却青春年华的浪漫情思,甘愿为她所仰慕的苏大才子而“呈身”。故事可信与否暂且不论,但可以说明一点,就是苏轼早在杭州做通判时,就已成了西湖周围美女佳人、风流少妇所钦慕、所追逐的对象,如能得到他的赞许,即便以身相委,那也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为了将“二客皆有服”之事坐实了,《牖闲评》的作者不惜把常与苏轼笑谑的好友刘敞、刘邠(字贡父)兄弟搬了进来,乃至今天的邹同庆、王宗堂二位教授在“双白鹭”下注释道:    
    指与苏轼同游西湖之刘贡父兄弟……此以“双白鹭”比喻二刘(二客),因“皆有服”即都穿孝服,故言。    
    ——《苏轼词编年校注》第33页    
    稍微熟悉苏轼交游之友的人都知道,苏轼在凤翔为官时,先与刘敞相识,后来到了汴京,又认识他弟弟刘邠。刘敞比苏轼大十七岁,刘邠比苏轼大十三岁。到了熙宁六年,苏轼的父母都早已亡故,刘敞兄弟直到此时才为父母守丧,真该祝贺他们的亲严高寿多福。问题在于,宋代礼法严格规定,服丧期间严禁外出游乐,刘氏兄弟两个不在江西新余县老家循规蹈矩,却跑到杭州西湖来游乐,岂不成了两个不孝之子?


佳人篇佳人相伴 新诗难唱需填词(二)

    略微翻一下史书,人们就会哑然失笑,原来刘敞早在五年前,也就是熙宁元年(1068)四月八日就已病逝②,当时苏轼兄弟正在眉山为父亲苏洵服丧,丧期一满,他就为刘敞专门写了一篇祭文。六年之后刘敞若是现身杭州,岂不是白日见鬼?    
    只要认真研读一下苏轼的诗,便可发现,白鹭不仅是他最喜欢的意象之一,他还特别爱用“双白鹭”来称赞两个在一起的友人:    
    惟有飞来双白鹭,玉羽琼林斗清好。    
    ——《再和潜师》    
    二子有如双白鹭,隔江相照雪衣明。    
    ——《次韵秦少章和钱蒙仲》    
    前一联中的“双白鹭”,是指与道潜和尚(参寥子)和苏轼的学生秦观,第二首诗里则指秦观的弟弟秦少章及其友人。既然苏轼能用“双白鹭”比喻他所喜欢的朋友,为何不能比喻自己和张先两个?其实早在苏轼之前,白居易就曾用此祥瑞之物自况,他的《白鹭》诗说:    
    人生四十未全衰,我为愁多白发垂。    
    何故水边双白鹭,无愁头上亦垂丝。    
    苏轼写此词时三十八岁,接近“人生四十”,而他“早生华发”,世人皆知。至于年至耄耋的张先,当然更与“白发垂垂”的鹭鸶相似。白鹭一名鹭鸶,乃江湖之上善于捕鱼之鸟,苏轼与张先同游西湖,不正像两只白鹭巡游于湖面之上吗?只是他们所要捕获的目标不是鱼,而是美人鱼一般的佳丽。    
    扫清这些杂说陈言之后,我们回过头来再看那首二人“同作”的《江城子》,便可得知,在一个晚霞明丽的傍晚,一名年岁稍长、姿色微衰、但颇会逢迎的歌女(即“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在西湖边上有幸迎到大名鼎鼎的苏通守和老词仙。由于刚下过雨,天尚未黑,二位客人找不到更好的船,只好上了这条花船。他们在湖的南岸游赏着(宋时西湖南岸靠近州府,远比现在的东、北两岸热闹),忽然听到靠近钱江的地方,有人用筝在弹奏着悲哀凄婉的曲子。这是什么人?在向谁倾诉?苏轼不愿直白解释,于是故作开脱地说:大概是屈原《九歌》中的湘夫人吧。张先便提议,可将这种感受写进一个曲子,我会帮你在音律上作些润色。    
    就这样,二人“同作”了一首扑朔迷离、让人想入非非的《江城子》。    
    这首词摹写湖上佳人,一显一隐,意境朦胧,让人难以忘怀。这些擅长音乐、歌舞的女性,在苏轼眼中决不是什么“尤物”,她们和湘水女神一样,有着幽隐而又洁净的灵魂。    
    我们都知道,在苏轼三百多首词里,最著名的有两阕寄调《江城子》,其实这里也有他的学词之师张老前辈的启喻之功。    
    苏轼在杭州做通判时,也喜欢游览寺庙、与和尚为友。但在和尚与歌女之间,他直言不讳地选择后者:    
    不如西湖饮美酒,    
    红杏碧桃香覆髻。    
    ——《自普照游二庵》    
    红杏、碧桃,应是西湖佳人们的泛称,这两个词儿后来还有用场,请读者深储于记忆。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苏轼四十二岁,在徐州当太守时,见到风流才子偎红依翠,曾有以下回忆:    
    沈郎清瘦不胜衣,边老便便带十围。    
    躞蹀身轻山上走,欢呼船重醉中归。    
    舞腰似雪金钗落,谈辩如云玉麈挥。    
    忆在钱塘正如此,回头四十二年非。    
    ——《次韵王巩颜复同泛舟》    
    “躞蹀身轻山上走,欢呼船重醉中归。舞腰似雪金钗落,谈辩如云玉麈挥。”既有外出“观政”的辛劳,也有探寻名胜的欢乐,更有与同僚、友朋海阔天空的“谈辩”的快意,然而最让他难以忘怀的,还是杭州那些地“舞腰似雪”的“金钗”,还有会把船儿压沉的游湖“佳丽”。身为杭州通判的苏轼,风流生活,大概如此。


佳人篇清歌肠断 多情好事与君还

    重重绣帘高高卷起,倾国倾城的美人露出她的容颜。华灯之下,潋滟的西湖碧波从她的眼睛里向外溢出,皓齿微露,一曲清歌从她的唇间飞出。    
    然而,这是一曲悲伤哀愁的歌,那美丽的蛾眉随着歌声而频频蹙起。    
    悲凉凄怨的歌声幽然飘来,节拍中规中矩,没有丝毫破绽。可是我的心,早已失去正常的节律,肝肠也寸寸断裂。清歌唱罢,余音还在绕梁回响,就像一串珠儿抛洒在空中灿灿发光,可是美人的泪水,也如一串珠儿,在簌簌流淌……    
    这不是公元二十世纪某一时期曾经风行的故意煽情、以赚取观众廉价泪水为目的的所谓表演,而是九百多年前歌台舞榭的一个真实场景。记录这种场景的,就是苏轼词作《菩萨蛮·歌妓》:    
    绣帘高卷倾城出,    
    灯前潋滟横波溢。    
    皓齿发清歌,    
    春愁入翠蛾。    
    凄音休怨乱,    
    我已先肠断。    
    遗响下清虚,    
    累累一串珠。    
    在苏轼现存作品中,涉及“妓”字多达二十余次。他的小词,既有《歌妓》,也有《舞妓》、“官妓”、“杭妓”,甚至还有一首专写《妓馆》,但以这首《歌妓》写得最动情、最感人。    
    这里有个迥然相异的对比,就是与苏轼同属于欧阳修学生、同样卓有才华的王安石,诗文之中没有只字沾染“妓”字。王安石为人正直,不近女色,确实值得赞许,但他在当上宰相、总揽朝政、深受神宗信任时,并没有任何政令废除官妓制度、改变官妓来源。也许,要求心里装满改革大计的王安石替官妓说话是一种苛求,但是,上面提到的杭州前任太守祖无择和薛希焘有染之案,主要原因是祖无择与王安石政见不合,后者授意其爪牙王子韶告密,另一位理学家张载充任本案主审,最后没有抓到祖无择什么把柄,却将薛希焘抓进监狱,惨打致死,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①。在这位所谓“中国十一世纪伟大的改革家”的眼里,普通民女的性命尚且一文不值②,一介官妓的命运何从谈起?而同样作为政治家的苏轼,他对女性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他喜欢与女性接触,从而得以了解社会各个层面女性的生活情形。除了我们这里集中展现的歌舞佳人外,苏轼还在他的诗篇里,详细描绘过吴中田妇因交不足青苗钱而被迫跳河自尽的情景(《吴中田妇叹》),还用“姑不恶、妾命薄”等诗语,对那个时代受尽姑婆虐待的女性寄予深深的同情(《姑恶》)。他既乐意给一个充满童真的女孩题诗裙带,也非常喜欢与质朴无华的农村老媪在一起谈笑风生……苏轼在他的诗词中数十次自叹“多情”,其“情”之“多”,就多在对女性的关爱与怜悯上。在某种意义上说,如何对待处于社会底层、属于社会极弱势力的女性,是看待一个人有无人道、人性善恶的试金石。喜欢与女性接触,欣赏并关爱她们,同情与怜悯她们,认真感受她们的生活,用细腻的笔触描写她们,进而与她们同欢乐、共悲泣,这就是生活中真实的苏轼。也许正因这种性情,让他无缘政坛的巅峰,但这种性情让他活得十分充实,日子过得丰富多彩,和那些政治高调直上云霄、情感生活苍白如缟的人相比,他的一生等于许多人的好几个来生,这就是苏轼“多情”与“风流”的价值所在。    
    如前所述,宋代中期的官妓大都来自被抄家、编管的罪人眷属之中,她们或出身于达官贵人之家,或脱落于破了产的豪商巨贾庭院内,最普通的也是自小被家里卖到青楼妓院,因色艺俱佳而被官府收购。她们被统一编入“妓籍”——地位远比乞丐还要低下的特殊序列,是供人玩弄的色奴隶和性奴隶,不到人老珠黄时决不会被“脱籍”。最令人伤悲的是,官员和平民百姓若是死去父母,都可以守丧举哀,可这些官妓却不能,她们身上穿着孝服,还要给官人陪酒、唱歌、强颜欢笑。因此,这些官妓表面上风光,内心却极为痛苦,苏轼这首描写歌妓生活的《菩萨蛮》词,便是她们悲苦生涯最形象的写照。    
    这首词究竟是写给哪一位官妓的,已经无从查考,但从相关的资料中可以看出,她十有八九是太守陈襄最喜欢的官妓周韶。苏轼在同时期写过一首《与述古自有美堂乘月夜归》诗,当中的“凄风瑟缩经柱,香雾凄迷着髻鬟”,与这首词意境就极相似。周韶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早在八年前,另一位大书法家蔡襄做杭州太守时,周韶就曾与蔡太守一财“斗茶”——比赛茶艺,让那位自幼生长在茶乡福建、曾因向朝廷进奉“小龙团”茶而闻名于世的蔡太守败下阵来。看到自己的同伴薛希焘因被太守关爱,便被朝廷无端折磨致死,周韶深知受到太守垂青,恰恰是件最麻烦的事,因此她才要想方设法脱离妓籍,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清歌凄怨、发出让人肠断之词。    
    苏轼还有一首《江城子》,是写给同僚陈直方和妓女嵇氏的。他在序中说:“陈直方妾嵇(氏),钱塘人也。乞新词,为作此。”那首词作是:    
    玉人家在凤凰山。    
    水云间,掩门闲。    
    门外行人、立马看弓弯。    
    十里春风谁指似?斜日映,绣帘斑。    
    多情好事与君还。    
    悯新鳏,拭余潜。    
    明月空江、香雾著云鬟。    
    陌上花开春尽也,闻旧曲,破朱颜。    
    元人陈秀明《东坡诗话录》说:“陈直方之妾,本钱塘妓人也,乞新词于苏子瞻。子瞻因直方新丧正室,而钱塘人好唱《陌上花缓缓曲》,乃引其事以戏之。”陈秀明此言差矣。苏轼在词中讳言“妓”字,却用“玉人”来称嵇氏,何“戏”之有?词的上半阕说陈直方曾经偷看过嵇氏排练“弯弓舞”,对她极有好感,因此在夫人去世后,要纳嵇氏为妾,苏轼词中的“多情好事与君还”之语,分明在劝陈直方打消顾虑、替艺妓嵇氏赎身,以偕鸾凤于飞之美。    
    “陌上花开春尽也,闻旧曲,破朱颜”,是指作者曾写过的另一组曲。苏轼去过临安县西的九仙山,在那里,曾听到村中儿童唱着吴越王时代的民歌,其中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之句,歌声唱得“含思宛转,听之凄然”,为此他重新填过三段新词: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    
    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陌上山花无数开,路人争看翠骈来。    
    若为留得堂堂去,且更从教缓缓回。    
    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    
    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    
    这三首“仿民歌”,意蕴极深,“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是苏轼人生价值观的重要支柱,也是其“风流”的本源和内驱力。在这里请大家注意,前面我们所说的“游女”,在这首诗里再次出现,不过这儿的“游女”却是指吴越王妃。在苏轼的眼里,无论王妃,还是湖船歌妓,本质都是一样的,都需要有所归依,“妾回家”才是她们的共同希冀。让飘泊无依的歌妓、游女们找到好的归宿,这就是苏轼对她们最大的祝愿,为此他也做了持续不懈的努力。


佳人篇薄命佳人 颜色如花命如叶

    说到这儿,我们必须提到苏轼名作之一《贺新郎》。这是一首屡让世人称赞,也每每让人如同猜谜的作品,主旨究竟表达什么,为谁而作,至少有五六种见解,可谓众说纷纭,弹讥四起①。由于下文还要专论,这里仅录该词的《序》:    
    余倅杭日,府僚湖中高会,群妓毕集,惟秀兰不来,营将督之再三,乃来。仆问其故,答曰:“沐浴倦卧,忽有扣门声,急起询之,乃营将催督也。整妆趋命,不觉稍迟。”时府僚有属意于兰者,见其不来,恚恨不已。云:“必有私事。”秀兰含泪力辩,而仆亦从旁冷语,阴为之解。府僚终不释然也。适榴花开盛,秀兰以一枝藉手献座中。府僚愈怒,责其不恭。秀兰进退无遽,但低首垂泪而己。仆乃作一曲,名《贺新郎》,令秀兰歌以侑觞,声容妙绝,府僚大悦,剧饮而罢。    
    这篇长序见于毛晋《宋六十名家词》本《东坡词》,有人说这是根据宋人杨湜《古今词话》改写的,为此还有一系列是是非非,我们将辟专节评述。这里只想说明一点,从此序中,可以看到苏轼在尴尬的场合里,会极力为官妓解围,至少在宋人的传说中曾经如此。    
    苏轼在任杭州通判时,还有一首《薄命佳人》诗,显然在写歌妓。诗的原文是:    
    双颊凝酥发抹漆,眼光入帘珠的皪。    
    故将白练作仙衣,不许红膏污天质。    
    吴音娇软带儿痴,无限闲愁总未知。    
    自古佳人多命薄,闭门春尽杨花落。    
    诗中再次提起,这位美貌绝伦的佳人身着白衣,像仙子一般飘逸;她身为吴人,娇音软语,却没有涂脂抹粉,眼睛里闪烁着珠泪,这种凄楚和伤悲,又与前面所说的周韶极为接近。不过,无论这位歌妓是谁,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苏轼对她充满怜悯,同时又非常无奈。    
    “自古红颜多命薄”一语,道尽数千年来歌儿舞妓的悲惨命运。在苏轼之前,唐人也曾有过类似的歌诗:    
    陵园妾,颜色如花命如叶。    
    命如叶薄将奈何?一奉寝宫年月多。    
    ——白居易《陵园妾》    
    每怜容貌宛如神,如何薄命不胜人?    
    ——刘元淑《妾薄命》    
    十载来夫家,闺门无瑕玼。    
    薄命不生子,古制有分离。    
    ——张籍《离妇》    
    白居易借宫女幽居、不得宠幸而抒发自己命运不济的哀怨;刘元淑写女子嫁给征夫,终日孤守空房;张籍则写女人因不能生育、从而被丈夫遗弃,三首诗从不同角度展现了那个时代发生在女性身上的悲剧。专写妓女的诗,则以韦庄的《伤灼灼》最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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