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有话说301-38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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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要回家吃饭,他这个副总统的所谓官邸办公厅,正好经过了他家所在的台北市的一条重要的路。他中午回来吃饭,车队就开出来,一路绿灯,那别人呢就在旁边等着他,让着他过去,别人看到的就是红灯。可别人也要吃饭啊,公司的小职员下楼来,去买了个饭盒,不能回去,为什么呢?因为路被拦住了,要等着这个“副总统”的车队走过去才能够过街,才能够回到自己的办公厅吃他的饭盒。换句话说呢,“副总统”要吃饭的时候,你们买到饭盒了也不能吃,要等他老太爷车队过去以后,你才能吃饭。
这个“副总统”是谁呢?就是连战,这一次代表台湾的中国国民党到北京的连战,就是他。我讲的故事告诉大家什么,大家得到什么印象呢?就是这个人是个官僚,对不对?不官僚为什么这样子?跟百姓过不去。你为了吃个午饭,你还得占用整条大路的,两边的人民都受到影响,别人的饭吃的不那么痛快了。连战到北京,当然我们也看到车队,可是我对大家讲,就因为台湾的这个所谓副总统,所谓行政院长,他们一出来招摇过市,一路通行无阻,就影响了别人的交通,所以台北市市长马英九就说,要请那三个人准时出门。哪三个人呢?就是一个是所谓总统,一个所谓副总统,一个是行政院长。因为他们这些人呢,都变成了特勤交管—特别勤务的人员交通管制,这个时间太长了。因为他们有时候不守时,有时候拖拖拉拉,所以呢,就避免空等引发民怨,要求转达。台湾的“总统府”说,“陈总统”不可能在尖峰时间动用太多特勤人员,骂马英九借故做文章,马英九说,你们既然是通行无阻,可是请你们快点,我们可以看到,交通被骂烂,马英九要请三个人准时,为什么呢?因为就你不准时的话呢,造成交通管制时间一延再延,为了减少民怨,就要求警方务必向上级反映,请求准时。
你知道,台湾有这种特权人员,可是就因为有的人过分特权了,他害到了自己,什么人呢?蒋介石。蒋介石的车队走的时候,好,一路都是绿灯,什么结果呢?结果给他开车的司机神气极了,就是从来没有过这种看到红灯停下来的这种经验,一路都是通行无阻,结果遇到情况以后会出事。果然,那一年好死不死,老天有眼,蒋介石做到阳明山,阳明山的路比较窄,只能这边一行车,那边一行车只能单向的来回,迎面来了一辆公共汽车,高高大大的,蒋介石车队让开,公共汽车这样开过来,结果没想到公共汽车后面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忽然从公共汽车后面闪出来,它要越过这个公共汽车往前冲。换句话说呢,你看不见它,因为公共汽车太大了,挡住了这个小吉普车,吉普车要超过公共汽车的时候,他突然转到蒋介石这条道来,对面的这条道上去,结果就冲过来了,他也来不及,来不及就转回去了,因为一转过来就面对面了。按照蒋介石的规定,前面出情况的时候啊,在我前面这辆保护我的汽车,你要冲上去,前面有什么车你都要冲上去,你不能刹车,你刹车我的车就跟你撞上了,你要冲上去自我牺牲,把那个车撞开,或者撞倒,或者卡住,让我走。可是前面那个车队的驾驶员啊,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刹车,前面的车一刹车,对面那个吉普车就没有跟它撞上去,可是后面这辆,也就是蒋介石自己的车,因为没有刹车的习惯,咚!就撞上去了。
那次蒋介石的老婆也撞伤了,蒋介石也撞伤了,医生说连他的睾丸都撞肿了,不晓得怎么样会撞到睾丸。总而言之,蒋介石从那次以后身体就坏下去了,一直到死都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说,好死不死,老天有眼,你自己一路横行无阻,结果呢,碰到了这种没有应变经验的驾驶,送了老命。这就是交通被骂烂,那三个人要准时,即使准时了 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原因我说过了。
我李敖拉拉杂杂讲这事情干什么?第一个告诉大家,北京来了个客人,他就是连战,在我李敖眼里他就是官僚。这种车队什么时候会出现呢?我也碰到过一次。我跟大家一再说过,我在二零零零年,参加过选台湾的所谓总统,因为我参选了,所以按照法律和规则,“国家安全局”要负责派人保护你,并且还有车来保护你,车和人保护我的时候呢,就是他们叫的一个队,什么队呢?大家看这个叫做“国家安全局特种勤务指挥中心执行第十任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安全维护基本组干部名册”。换句话说呢,他们为了保护我,特别派来二十三个人,这里面呢,就是所谓的总统候选人安全维护组,然后呢,他们就做演示文稿,这些人每个人跟我见面,组长、副组长、组员, 就一个一个向我介绍。好比说这位常修治,我们叫他小常,一九七一年三月三十一号生的,他就这是一个跆拳道冠军,所以他是世界级的,他来保护我。这个名册后来当然就留在我这边了,后来我才有一次看这名册,忽然发现里面不是二十三个人,变成二十四个人了,多了一个人。我一看谁啊?原来是我的儿子看到这个名册后,偷偷摸摸把他自己照片贴进去了,把他名字写进去了:李戡,一九九二年八月三号生。看到没有,他的学历,是台北市复兴国民小学。他把他自己资格诠释成组员,并且还是巡官。他把自己还来了一条,这是有趣的现象啊,就因为当时我被保护,所以有这么一个有趣的画面出现。
我讲这个情况什么意思呢?就是告诉大家,我也被这样保护过。他们告诉我说,李先生,你现在有个权力,你要出门的时候啊,这个汽车啊一路通行无阻,碰到红灯十字路口,我们可以提早通知,说你看不到红灯,都是绿灯。我说干什么啊,玩特权啊?不可以。我这个车碰到红灯你就给我停下来,不可以预先告诉前面说你要给我绿灯,不可以这样做。我不可以用这个特权,所以有这么个车队,也不肯用这个车队。我指这个例子告诉大家,就是说,有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样的。像我李敖这种人,我们不会趁机烧包,说怎么怎么样啊。可我有一个特权,这特权就是他们安全人员,为了使我儿子,这个小孩安全,他们就故意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穿,戴上他们的帽子,用的他们真的手枪。我自己照了张相啊。这个照片我还一直保存着,难怪我儿子自己偷偷摸摸,把他自己的写成了巡官。
我今天谈这个故事,是从连战想起来的,由这个车队想起来的。就是说一个人有权力以后是什么样子。连战就是有权力的人,他过去一路走来就是这样子。我给大家看连战的一个资料。从这里开始啊,大家看,台大政治系毕业以后,服完兵役,在美国念外交硕士,在美国念政治学博士,在美国做大学教授,在台大政治系教书,做十大杰出青年,做萨尔瓦多大使,做国民党青年工作会主任,做“行政院”青年辅导会主任,做“交通部”部长,做“行政院”副院长,又做“外交部”部长,做台湾省主席,做“行政院”院长,做“副总统”。大家看到没有,一路从无灾无难到公卿。在我李敖眼里看起来,你是什么人呢?你是一个充分配合国民党,在国民党当政的时候,跟当政者紧密结合的知识分子,不是吗?所以在我李敖看起来,你这个人我看不起你,你是依靠了这个继承的势力,你是一个统治者。李登辉做这些坏事的时候,蒋经国做坏事的时候,你是什么?你是共犯,共同政犯,所以你是官僚,你有这么多的身价,这么高的地位,家里有这么多的钱,都是因为你是跟当政者合作,不是吗?
所以今天他到了内地,到了北京,代表国民党去了,大家很欢迎他,使我想起来一点,就是连战这种路线,是不是我们知识分子所要走的路线?我李敖一辈子跟你们干啊,干到底啊!你是一辈子靠着这种继承势力。从人格标准来看,我们的人格比他高明千百倍,可是从现实的势力来看,坐牢的是你,被刑囚的是你,下牛棚的是你,都是你李敖。而这个连战,一路你看到没有,做大使,做大学教授,做“交通部长”,“外交部长”,“副总统”,国民党的高干,都是你。什么原因呢?就是说你只要走这种奴才的路线,你可以一路混,混到今天,即使丢掉了国民党的政权,你还可以跑到北京,跑到南京,跑到西安,代表国民党这个残余势力,还是被人家鼓掌,还在北京大学演讲,我们都看到,不是吗?
问题就是说,一个真正有人格的知识分子,要不要这样子作为你的起点,要不要这样走你的路?当然你不走这条路。你可能一辈子没有机会,一辈子被埋没了,说你不走这条路,那么能够像李敖这样子至少我也是另外一个方式,我也算出人头地吧。可是有几个李敖啊?一般人你不走这条路,就没有机会,当然你走这条路,也不一定有机会,可是至少连战走这条路,他有机会了。直到今天,他即使失掉了政权,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是吗?你们亲眼看到的,看到他到了内地以后,大家怎么样的欢迎他,不是吗?所以我充分地看出来人间没有公道,甚至人间对那种正直的人没有鼓励,只对这种政治上面的投机分子才有鼓励,不是吗?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啊,连战的爸爸是在中国抗战时期,以台湾人的身份到了祖国的后方,所以跟国民党有所搭线,勾结。在一九四五年,台湾光复的时候,他跟国民党的关系深,所以很快取得了算是接收大员的这个身份,在蒋介石统治之下做了“内政部长”,所以连战做到后来做到“交通部长”、“外交部长”都不稀奇,父子两代都做部长,都这样子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像我们独来独往的,讲人格、讲知识分子个性、讲知识分子尊严的人,看到连战这种货色,我们看得起吗?我们看不起。也许市井小民不懂,在为他鼓掌的时候,或者欢迎他的时候,他们不懂,可是在我们看起来,我们是绝对看不起的。可是对市井小民而言,他怎么样选择呢,一开始你走李敖的路线啊,还是走连战路线呢?他可能感到困惑。虽然我这样说,我没有完全否定连战,这一次到祖国大陆去,他的这个方向算是正确的,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大家最容易原谅两种人,一种人是杀猪的,一种人就是这种政治上的这种人物,杀猪的怎么样原谅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政治人物过去不管你过去做了多少无耻的事,做了多少助纣为虐的事,做了多少坏事,做了多少官僚的行为,只要你做对一件事,大家都把你过去忘记了。今天连战到了南京,到了西安,到了北京,我们觉得他做对了一件事情,不是吗?人们是这么样容易原谅他,我李敖忍不住,看了这画面以后呢,要说几句。大家知道我喜欢浇别人水,扯别人后腿,今天就向大家浇浇连战的凉水,扯扯他的后腿。
第三百一十三集 年华无奈老去
我刚刚过了七十岁的生日,我拉拉杂杂的把我的一些资料给大家看。在上一集的节目里面,我还特别展示了我儿子的一些画面,我儿子现在十二岁,在他成长的过程里面,他出生这么多年来,我们给他拍了很多照片。告诉大家,有时候用一些画面来留下来你走过的痕迹,回想起来,回看起来,也是蛮有趣的。我个人是一个对收集资料、整理资料、保存资料、运用资料专家,由于这些资料跟我发生牵连,我的感觉会变得非常的敏锐。譬如说,我生在一九三五年,这张照片,或者说这张炒票就对我有不同的意义。当时是所谓的中华民国国币五元,注意啊,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印,这就是一九三五年的一张交通银行出的钞票,五块钱的。对我的第一个意义,这张纸跟我同岁,现在七十年了;第二,大家想没想到,当时发行钞票的人?一个交通银行,一个银行就可以发行钞票,大家想到没想到?所以有张钞票可以看出时代的变化,这就是一个例子。对我而言,这张纸跟我一样活过了七十年,换句话说呢,七十年对我而言就不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了,它变得很具体。
大家晓不晓得,有一个人他跟我同岁,他的外号叫做猫王,他的名字叫做普利斯莱,他是美国很有名的摇滚乐的歌星。年轻的时候他跟我同岁,他生在一九三五年一月,可是他死前已经老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他只有四十三岁,他就死掉了。所以呢,他虽然跟我同岁,可是不像我能够活到七十岁,他四十三岁就死掉了。我再给大家看一个资料,祸国大盗蒋介石,他写了一本书,叫做《苏俄在中国》。这本书什么时候出版的呢?他说岁月如矢,革命未成,今年已是我七十初度。蒋介石七十岁的时候,他写了这本书。当然书里面很多都是谎话,我们可以看到,这种窃国大盗蒋介石,他的七十岁的反应是什么。当我看到他这本书的时候,我也会联想到,他的七十岁和我的七十岁有什么不同。
我跟大家一再说过,大家看到一九四九年大迁徙的时候,我和一些跟我毫不相干的人,都阴错阳差流亡到这个岛上,这个中国的台湾岛上,很多人都死在这个岛上面。我跟大家曾经讲过,有一个人是一九四九年来台湾的,他是国民党这些大员里面非常特殊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阎锡山。为什么特殊呢?因为他是一九一二年所谓中华民国成立这一年的山西省督军—“山西王”,换句话说就是山西省的省长,这么一个人,有省长资格的。而在中华民国元年,他就以这个身份到台湾来的,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当时他是蒋介石他们那个集团的“行政院”院长,因为他当年反过蒋介石,所以呢,流亡到台湾来以后,他把他自己就藏在我今天有个书房那个地方,叫阳明山。他去那个地方没有水没有电,可是他藏在里面,就是使蒋介石不要怀疑他。蒋介石到山上去看过他两次,我有幸,真的有幸找到他那个坟,这个坟完全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可是被我找到了。我还特别看看他那个坟,这个奇怪的坟。
大家看啊,这是阎锡山的坟,叫阎伯川先生之墓。本来他叫阎百川,怕那种百川归海,到台湾来都归到海里面去了,所以改名叫阎伯川,就是他的坟。这个坟大家看啊,它是非常老式的坟看到老式的坟,走上去以后看到比较完整的老式的坟,我还特别照了张相。这就是在旁边给他看坟的一个山西老兵,我去的时候跟他联络上,他就讲了一句话,他说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到这个地方来过,你李先生来了,所以在我照相以前呢,他这个老兵还在阎锡山的坟前鞠了一个躬,然后跟他的老主人说,说是有李先生来看你,李敖先生来看你,然后嘴巴念念有词,有这个有趣的事实啊。大家看到,为什么我特别照这个坟呢,因为台湾的坟里面,这么古典造型的坟,可以说没有了,这是唯一的一个造型的坟。我把它特别照下来,因为阎锡山当年就是,所谓的太原五百完人的制造者,他是山西省的主席,当中国共产党统一中国的时候,蒋介石的部队不能作战,可是阎锡山的部队反倒能作战,当共产党把太原包围的时候,后来传说出来,有五百个人在里面打死了,所谓的五百完人,在台湾制造了一个叫招魂冢,这台湾缘山地区的招魂冢。我还特别请了一个模特在照相,就在这个招魂冢,就是这个,这个真相被我揭发了。很多人根本没死,很多人后来在台湾,名字都改了,事实上这都是假的,很多是假的。有人死掉了,没有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