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作者:常书欣(创世中文网vip2014-03-31完结,现实百态)-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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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是总队的老搭裆了;对于还身兼总队长许处可不显得生份;倒着茶;递着烟;直打趣着:“这次效果不错啊;省厅挂牌的案子去了四分之一;居然还有交警找到重要命案线索的。”
“副作用也不小啊;被检察院盯上的;也有好几例;老万;你说我这手紧一紧呢;还是松一松?”许平秋问;和老搭裆商议着。
要是紧;肯定是下一份纪律通报;让各地注意侦办方式方法。要是松;就催一催各地的办案进度。这是惯例;可往往就是这样;一抓就行;一松就乱;现在办案的透明太高;稍有不慎;马上就里外不是人了。
“许处;慈不掌兵、善不从警;您当年可是带过行刑队的人;怎么还可能手软?应该有当年不畏骂名滚滚;誓把罪犯抓捕归案的气势啊。好的治安来自于铁腕。”政委道。
许平秋笑了;直摆着手;不复当年勇了;支队长提醒着:“万政委;不一定是骂名吧?古寨这例见报的案子;那绝对都是正能量;据说省台都盯上了;要做法制节目。”
“你信那玩意?还没准下面怎么鼓捣的;不过只要没抓错;就是好事。”政委道。
开着玩笑;有意地回避着这个话题;理想和现实是个什么样子;在这些深谙阴暗之道的人眼中;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此番的来意却是年度授衔和技术专业培训的!事;原省刑事侦查总队大部职能划归省厅刑侦处之后;总队主要负责的就是人员培训丨工作;计划、人员名单、培训内丨容;厚厚的一摞摆到了许平秋的办公桌上。
两人告辞之后;许平秋粗粗一览;扔过一边了;他看得出这些东西是往年的文字粘贴复制改了时间重新打印的;除了浪费的办公用品;没有什么效果。他心里还是揪着其他的事;查着电话;这个电话直拔到了古寨县公安局局长顾尚涛的手机上。
“喂;我省厅刑侦处许平秋。”
“哟……您好;许处长您好;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得了;电话里都不忘拍马屁呀;我问了你件事。”
“您说。”
“8l杀人案;十八年前这一例;主办人员是谁?”
“哦;是这样的;我们成了一个专案组;主要领导由我和赵少龙副局长负责;局里的刑侦科的陈玉科长参加;外勤主要由刑警大队袁亮负责;主办人员有李逸风、张琛、杨晓明对了;还有羊头崖乡的两名乡警;李呆、李拴羊……”
“打住打住……就芝麻粒大点的功劳;你们一窝蜂抢呀?”
“哎哟;许处长;您应该清楚呀;每件案子侦破;都是我们集体智慧呐;这么乱的线索;又过了十几年了;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办了的事啊。”
“这个我理解;我问你;羊头崖乡的挂职所长余罪同志参案没有?放着一个现成的神探不可能不用吧?”
“哦;他参加了。”
“那为什么请功报告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主办怎么是李逸风?这是个什么人?”
“那个……主办确实是李逸风;他带头揭的英雄榜;余罪同志确实参加了;不过他个人放弃这个功劳了。”
“放弃?是你们有意打压他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下面也是想照顾羊头崖乡这位叫李拴羊的协警;准备把他转成合同制民警;在硬件条件上还差了点……余罪同志就主动退出了;把功劳让给这位乡警;不过这位乡警表现相当出色;在沪城和刑警抓捕武小磊的时候;还受了点伤……”
“好了;我知道了……”
许平秋扣了电话;扣下了一刹那;他心里泛起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警察这个职业他于了几十年最了解;行内人对于功劳的追求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商人逐利、文人求名一样;那是对付出的一种肯定;也是升迁的台阶;真正舍得放弃功劳的警察还真不多。
“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子变性子了。”
许平秋喃喃地道;想了很久;想不明其中的所以然。不过他知道;那位他一眼挑出来的奇葩;在最基层的警务历练中;已经变了样子………
同样在这一天;袁亮五原机场外等着接机。来了两辆车;就为对嫌疑人的一个承诺;这种事可是他头回事;心里有点怪怪的。
熙熙攘攘的客流中;出现的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一组奇怪的队伍;余罪带着头;李逸风牵着个小孩;还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和另一位少妇并肩走着;提着一大包行李;李逸风远远的招手。
“快;换件衣服;咱们这儿冷;小石头没回过老家啊;看这样细皮嫩肉。”余罪说着;李逸风和小孩商量着;那姑娘从行李里找着秋装;给孩子换上;旁边那位少妇一直默不作声;像睹物思人一般;总是圈红红的。那位姑娘总是陪在身边安慰着。
是陈琅;接到的是武小磊的儿子和老婆;一起回古寨县看看;从来没有去过的婆家。
李逸风带着这一家子上了车;余罪和袁亮一车;前行着;又一次重复着回古寨县的路。
走着的时候;袁亮总是不时地笑;看着余罪笑;余罪也在笑;笑着半晌;问袁亮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呀;你真可以;把陈琅给拉上了;接小孩吧;把娘也给带回来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正经八百的警务;好像就没办;我严重怀疑;你懂不懂啊?办案民警未经许可;理论上是不能直接接触嫌疑人家属的。”袁亮道。
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防止滋生腐败;阻挠办案;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最起码在判决以前是不行的。余罪撇着嘴道着:“既然知道我不懂;提醒个屁呀?什么规章制度;净扯蛋。都遵守制度;环境还能差成这样?”
“哦;看来你恢复了。”袁亮道。
“什么恢复?”余罪不解。
“你一开始大放厥词;基本就恢复心理创伤了;这我就放心了。”袁亮笑道。这下倒把余罪听愣了;一愣旋即又笑;两个人在一个曲折的案情侦破中;已经有了很多默契。
一路说的是家里的事;刘继祖已经被释放;对于他;局里作了不予追究刑事责任的决定;艾小楠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家了;不过她的事还没完;暂时监视居住;这几乎是形同虚设的;你就不监视;她也不走。
还有更让人唏嘘的是武向前和李惠兰;两人在清醒后;又相携着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把这些年窝藏和包庇儿子的事;声情并茂地交待了一番;据说把记录的民警都听得哭鼻子了。
这不是来自首;是来给领导找麻烦;顾局又是把局里所里几位女警通知到场;温言劝慰回家;听候处理。
这个不重要了;仅仅主动对受害家属赔偿这一条;足够在法庭为他们赢得主动。
两人唏嘘着;一路急驰;快到古寨县的时候却有点近乡情怯了;对了;谁去送孩子?这个案子行内叫好;行外可是叫骂;袁亮和余罪的感觉如出一辙;仿佛做了错事一般;都有点怯;快到县城的时候;袁亮和他还有争执着:“你去啊。”
“凭什么我去?”
“你脸皮厚。”
“废话;你脸皮好像薄了。”
“那让李逸风去?”
“我们在飞机猜拳了;他也不去;非要一起去。”
争论未定;终点渐到;两人的脸皮果真都够厚;想了想还是结伴来了;车停在五金店门口;那两位老人依然故我在忙碌着;一个守柜后;一个柜前忙;辛苦也许是他们生活的麻醉剂;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失子之痛似的。
“李阿姨;还认识我吗?”余罪厚着脸皮上来了。
李惠兰看了眼;状若不识;不过他看到袁亮时;还是怔了下。
“武叔叔;你认识我吗?”余罪厚着脸皮;又和武向前说话了。
“你……你还来于什么?我都自首了。”武向前有点愤意地道;可即便有忿;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抓你们儿子;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个恶人……那我就恶人做到底;把你们孙子也给抓回来了。”余罪严肃地道;两位老人一惊;看到了后面又一辆车门洞开;看到了陈琅;李惠兰赶紧从柜台后出来;当看到抱着孩子的少妇时;李惠兰状似雷击地愣在当地;激动、兴喜、悲伤;那种种复杂的表情聚在她脸上;一下子无法自制了。
“奶奶;您真不认识?”陈琅拉着胳膊;催促着:“他是小石头啊;小名还是您取的。”
“哦哦……这是……娜娜……孩子;孩子。”李惠兰惶恐地伸手;那孩子认生;躲在母亲背后;少妇抹了一眼泪;抱起孩子;走到李惠兰面前;轻声说着:“妈……我不走;我和石头等他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向前;你快来看;孩子;和他爸爸小时候一个样子哦……”李惠兰抱着孩子;蹲下来;一下子无法自制;老泪纵横地号陶着;跟着孩子似乎吓哭了;母亲哄着孩子;看着这一家子;也是悲从中来;泪眼婆娑。
左右邻居看热闹的围了一圈;恭喜的、同情的、安慰的;一圈子悲欢离合;在十八年后像一个轮回。仍然是老泪纵横;可那何尝又不是喜极而泣呢?
“走吧。”余罪拉了拉袁亮。袁亮转身上车。
“真是一人害了三代人呀。”袁亮颇有感触地道;实在为这一家子伤感。
“你应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余罪道:“为什么不是三代人;救了这一个人呢?”
袁亮一怔;看着余罪;余罪在笑;很欣慰的样子。每每他看问题的角度和别人总不一样;他想起来了;武小磊从穷凶极恶到解押归来认罪伏法;什么原因都可能是;但绝对不是慑于法律的威压。
“也是。”袁亮道;这结果总算差强人意吧。
正准备发动车走;陈琅上来敲敲车窗;余罪摇下了车玻璃;这位受害人的后代;眼睛同样红红地;伸着手;要握手;两人握手;她很诚恳地道着:“谢谢你们。”
“别客气;应该我们谢谢你;能理解我们的人不多。”袁亮也握了手;他道着;对这位姑娘的印像颇好。
“您别误会;除了把小石头接回家这件事;其他事你们做的都不怎么样;我未必能都理解。”陈琅道;话里有话;余罪和袁亮好不尴尬;一耸肩;不接茬了;陈琅也没有多说;又和李逸风告了别;这位谈吐不凡的姑娘;似乎窥到了不少奥妙;最起码那乱七八糟的谣言;或许她就能猜到点。
总算了却了这件心事;余罪如释负重;回头看着那一圈子人;他想;眼睛里蕴着温馨的笑容;收回目光时;他轻松地道着:“现在好了啊;又给老两口塞了个小石头;这罪有的受的啊;上学、接孩子、吃喝拉撒再加上将来娶媳妇买车置房;少说也得再奋头二十年啊。”
袁亮笑了;斥着道:“你这是给人家解脱吗?简直又给人家上了道枷锁。”
“不一样滴。”余罪欠着身子道:“这种辛苦可是幸福滴;不信你回头看吧;他们比什么时候都来劲;我估计呀;时间不会很长……哎呀;武小磊这个混蛋;能摊上这么好的一个妈;他成功改变了全县人民对咱们警察的看法啊;都觉得咱们是王八蛋。”
袁亮一笑;只要是心里没事;余罪这扯蛋话就没边没沿;他不以为然地道着:“人家有个妈你都羡慕啊?”
“当然羡慕了;我没有嘛。”余罪道;一下又想起其他事来了;直问着袁亮道:“咦;对了;你好像是后爸是不是?我发现呀;你性格里暴虐、冷血、而且有点内向的成因;就在这儿。”
“有多远滚多远。”袁亮给气坏了;停下车;一字一顿骂了余罪一句;才又重新启动。
余罪的性格向来是你越骂他越兴奋;兴奋到处;他开始分析;甚至籍此分析出了袁亮有恋母情结;气得袁亮真伸手要把他往车下推;说笑着;快到刑警队了;余罪发现了方向不对;直道着不去了;要羊头崖;还要瞅时间回老家看看;却不料指挥不动袁亮了;他直驶着;进了刑警队大门;嘎声一刹;拍门下车。
余罪一愣;好家伙;院子里齐刷刷地一个方队;警服鲜亮;站姿挺拔;看样子等了不少时间了。
“立正。”
“稍息”
领队的奔上来;敬礼汇报着:“报告袁队长;古寨县刑侦大队奉命集合;应到三十七人;实到三十人。”
“归队。”袁亮道。他回头看着余罪;看着下车的李逸风;余罪却是看到了队列中的李拴羊和李呆;那样子扮得越严肃;越显得傻了;他笑了。
“同志们;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很怀疑;很迷茫;怀疑的是我们心里那秤;是不是失衡了;迷茫的是;是不是我们的路子全部走错了;我听到很多传言;都说我们不该把侦查手段全部放到这些普通人身上;不该把审讯和排查加诸到那些妇孺身上;我承认;我做过;我承认;为此我受到很沉重的谴责;我也承认;我和大家一样;心里就一直怀疑和迷茫。”
袁亮铿锵地说着;今天余罪才看到了他刚毅的一面;那也许是并不幸福和少年生活磨练出来的;也许是多年的军警生涯砺练出来的;他说话的时候经常是吼着出来的;那气势让余罪自叹弗如。
“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穿着这一身警服是为了什么?我们穿着要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难道真像社会上传的;刑警队最实惠;天天有钱天天醉?”袁亮虎着脸;说了句笑话;队伍一轰笑;他转折着的道着:“我不否认有这种成份在内;我当警察的时候;抱着的也是这样一个理想;手里有点权好办事;人脉熟络点好来钱;等过上几年;升升职上上位子;这一辈子就安定了。我想;大家一定和我的理想一样吧?”
又是一阵笑声;余罪却皱了皱眉头;这是要来战前动员令;他这数日不在;可不知道袁亮想于什
答案立见分晓;笑着的时候;袁亮吼着出来:“如果抱着这种想法;请你暂时收起来;武小磊的案子尘埃落定;折射出的不仅仅是对他家里几代人的痛惜;更多是;在场的你们;包括我;都不合格。因为我们让这个简单的案子拖延了十八年;我们给社会留下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隐患;一直持续的十八年;我们;也给那对可怜的父母造成了更大的苦难;让他多熬了十几年……这里是我们的故乡;守护这里的和平、安宁和幸福是我们职责;而我们;这些年交出的是一份不合格的答卷……你们说;还能这样下去吗?”
“不能”三十七位刑警挺身吼道;铿锵齐吼;知耻而勇。
“除了武小磊杀人案;我县历年未决悬案旧案还有六起;你们说;能让那行凶作恶者;继续逍遥法外吗?”袁亮吼着;两眼精光四射;动员起来了。
“不能”三十七位刑警挺胸昂头;凛凛肃穆;扑面而来。
“我宣布;现在开始;重启六起悬案、命案的侦破。”袁亮宣布道;他转着看了队伍一圈;沉闷地吼着道:“对于那些行凶作恶的;那些逍遥法外的;那些胆敢在我们这里做下血案的;刑警只有一个态度;告诉我;是什么?”
“穷追到底、不死不休”三十七位刑警;被队长唤起了凶性;怒吼道。突然间如此让人全身凛然;
“敬礼”袁亮带着;向余罪敬礼;那一个致意;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余罪知道又要被人拉下水了;对着全队刑警的致敬;那怕就是个火坑恐怕他也得硬着头皮跳下去;果不其然;袁亮走到他身边;问了句:“余所;难道你不准备给这些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讲几句?拴羊和李呆我们要了;而且;我们还想留着你;反正你挂职的;到年底就要走了;难得真舍得这些兄弟们?”
余罪一笑;容不得他回绝;袁亮对着大队道着:“我准备邀请余罪同志加入我们;大家说;好不好。”
“好”劈里叭拉的掌声;连李呆和李拴羊也乐滋滋地跟着起哄。
余罪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这个坑啊;恐怕得和大家一起跳下去了…………
两周后;武小磊的案子正式移交起诉;这例案子牵动了不少媒体的眼光;在监狱里的武小磊接受了数次采访;他的照片见诸于报端;说起来可要比抓他的刑警风光的多。所有报道出来的正面人物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共同的代号:办案民警。
一个月后;案子正式开庭;又是一幕人间悲剧;庭审不在案情和作案细节;而在于受害人家属艾小楠和女儿陈琅;她们陈述的是这些年李惠兰对他们家的照顾;历数了这些年老俩口的含辛茹苦;那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