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人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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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布鲁特利的解药;这是我欠他的。”
鸠记起泰若伯本是布鲁特利带回来,因为其天分极佳被师傅收留。当年布鲁特利被送去试验改造的时候,他和泰若伯则因战斗经验不足而被师傅扔在德国军营送至前线。他嫉妒布鲁特利的格斗才能,可是对泰若伯来说称其为恩人也不为过吧?所以泰若伯仅在布鲁特利和师傅的面前才会除下面具,而在其他所有人包括他的面前,只是一个扮演自己应属角色的鬼面人。
“药都在我上衣口袋,解药是绿色的瓶子,只有一次的分量。” 鸠扭过头,用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取得药的泰若伯信步走来,颇感有趣的看着紧抱戴尔哭哭啼啼的茉莉。茉莉抬起头,正对上戴着洁白鬼面具的人深邃的眼眸。近距离下她竟仍然无法读取鬼面人的心声,仿佛连他的心也带有面具般,只能感到无声的雪簌簌的下着,寒彻透骨……
“好像啊!”
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泰若伯一愣,转既微眯双眼:“小小姐,话说一半很调人胃口啊。”
“你和戴尔的感觉很像。他的心中一直下着冰冷的雨,而你的眼里降着灰色的雪。”
沉默而寒酷,哀伤到不能呼吸。飘散在心象世界的雪花将色彩覆盖在悲哀的灰色下,把生命和希望紧紧压在地底深处看不到的地方。
“请同我们一起来,小小姐。或者你想要离开也可以,有很多方法能让一个人永远闭嘴。”
泰若伯结冻得黑眸使人颤栗,他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将手置于胸前摆出邀请的礼仪姿态。茉莉的泪水再次落下;她分不清这是源自自身的恐惧,对银发魔鬼的同情,还是源自鬼面人刻于灵魂深处的伤痛。忽然间想起了金达老师的话;
“每个人都有无法触及的一面,流着血化了脓依然不愿遗忘的伤疤。茉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请不要揭开它,因为它是活着的证明。”
老师,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
同一时间,流星街——
魔人以优雅的姿态降落于阳台上收起巨大的双翼走到阳台的拉门前。本想推门进入的他犹豫一下留在门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窥测屋内。借着暗淡的月光可以看到没有开灯的房间中,一个少年站在床前,青金色的发自然的披散在地上;而他的契主正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单腿半跪在少年面前。
“说过多少次不可强制召唤我,金恩。”略带妖异的动听声音从少年口中吐出。
“莲。”金恩抬起头张开透明的双眼,“请呼唤我被您赐予的名字火之莲。”
火之莲!!阳台门外的魔人浑身的毛孔急剧收缩。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毁灭天界静寂与战乱的火神莲?!怪不得王上让身居爵位的他与其缔结主从契约而不是魔族惯用的互利契约(当然一般情况下获利的是魔族)!
“即便借由火凤继承莲的记忆,你依然是完全的新生。再者,我并不认为被欲念沾染的你有资格继承他的名字,金恩。”
金恩不甘心的低下头。
“不用觉得愧疚,拥有生命的同时拥有欲望是理所当然的。但你应该知道强制召唤我们超出人体承载限度,会导致‘器’崩溃。”
“请您放心,我已经为您准备好合适的躯体。”
“嗬!金恩,你认为我们为何在此?我们的降临是时代的必然,并不是回应你的愿望;使用这具‘器’并不是因为你的实验成功,只是它刚好契合。”
不,还有一具更契合您的‘容器’——在亿万年前遗失在人间的那一具!迟早我会将它献与您。
金恩暗自想着同时开口唤道:“波伊森。”
爬在门外偷听的魔人波伊森赶快打开拉门走进来,恭敬的用双手将短剑奉上。金恩接过将其交予少年,少年抽出剑笑道:“风神短剑也认主了。可惜仅是浅尝主人的血,它有些饥渴不安。”
奇怪,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莫非他的力量封存在神器里面?波伊森暗自疑惑,却不想少年竟似完全看透他。
“神器只是传输的媒介和记忆的载体,我需要的是神器主人的体内所积累的元素能量。”
茉莉正尴尬的坐在昏迷的戴尔所躺的床边,泰若伯使了个眼色众人均退下。
“他伤势过重,一会儿恐怕会在下意识状态食人来补充体能。对了,尤其是你这样皮嫩骨脆的小女孩最对他的胃口。”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强烈而独特的恐惧感在茉莉心中升起。这种事情不是很秘密的吗?难道这个人也察觉到她的能力想试探她?
泰若伯弯下腰用手指挑起茉莉的下巴,用戏谑邪恶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你太多话了。”
说完他突然回身走出去,关门的声响将茉莉惊醒快步跑到门前用力拉,门已经被反锁住!
“我的主张是合理活效利用资源。像你这样送上门的天然饵料不留给布鲁特利享用岂不是浪费?”
“等、等一下!大哥哥不要走!开门啊!”
门外走廊,伴随一声沉闷的声响泰若伯横手挥出的拳陷入水泥墙壁,蛛网状的裂纹延伸开来;鬼面具下低笑的面容显得分外狰狞。
“哼,明明是个小丫头还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救世主面孔。我倒要瞧瞧她那嘴脸能保持到何时!”
拍打门的声音嘎止。被反锁在屋内的茉莉懵然回头看昏迷的戴尔;意识的波动传来,展现在她眼前的究竟是……?!
~第二章 风雨别情~
没人在意一个臭名昭著的酒鬼失踪。但大家都看到酒鬼的妻子突然疯了,喊自己的儿子为魔鬼;而那孩子的黑发不知何时起竟然变为一头耀眼的银发。爸爸是个地地道道的恶棍,小孩说不定真的是魔鬼!村里人都这样认为,厌恶他也不敢靠近他;于是村里的孩子们偷偷纠结起来欺负他的妹妹。
从来只有妹妹纯真的笑脸支持他活下去,直到他听得到歌声。
清爽而欢悦的节拍散布在森林的角落;正在拾柴的男孩直起身朝声源探去,透过层层密叶看到吟着悠然曲调的精灵,坐在纤细的树枝上摇荡玉白的双足,她披散的金发长长垂落在地面在微风中有些散乱。
好美!
他屏住呼吸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精灵似乎不知道厌烦也不知道疲倦,哼着无名的歌直到日落。
“该回去了。”
温柔却有些妖异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和精灵同样洁白长褂的短黑发男孩突然出现在树下冲精灵张开双臂。精灵站起来轻轻的一跳,瞬间他误以为她会像鸟儿一般飞起,然而在她落下来与短发男孩相拥的一霎那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
男孩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金发精灵,黑发男孩;一切全好像是他的错觉。
那就是他与她的初遇。
从没想过走近她,从没想过和她交谈,从没想过与她成为朋友。但是有一天他看到精灵在哭,短发男孩没有来接她,她就这么一直不停的哭着。于是他鼓起勇气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陪她到深夜。
“为什么哭?”
“另一个我在生气。” 她的声音带点沙哑。
另一个我?是指来接她的男孩吗?他对她的表达有些奇怪。意识到她也有牵挂着的家人,不禁有些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家,于是和她攀谈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他静静的听却也不觉得厌烦。
她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里面全是和她和她一样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儿童。很多孩子从出生就没有踏出大房子半步,但是她不一样,有‘另一个我’和她在一起。所以白天的时候‘另一个我’在大房子里生活她趁机到外面来玩,到了晚上她就得回去。
说实话,他完全没听懂。
“都是我不好,我说想留在外面不回去;所以另一个我直到现在不来接我。”
“说不定他是想实现你的愿望。”
“不可能的,这种自由根本没有意义,我们两个可是同一人啊!”她突然站起来挥拳舞脚把一旁的戴尔吓一跳,随即又兴高采烈的笑起来。“原来如此,他是想让我看清这点故意躲起来。多谢这位仁兄,若不是你的提点我无从知晓那斯的意图,在下这就去找那斯算账!竟然耍我,%#@”
……什么乱七八糟?感觉到心目中完美形象破灭的戴尔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意识到精灵要走他有些不舍。
“你还会来吗?”
她点点头。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我们没有名字。他们叫我们实验体A…JS05。”
名字是婴儿降生在世上被赋予的第一份爱。
他明白没有名字感觉;被人们用恐惧的声音唤为恶魔之子,渐渐的好像失去感情不再是一个人类。但是他还有妹妹,那个甜甜的叫着他‘哥哥’天使般的孩子!
“……我可以叫你金吗?”
****
“我跟你讲,‘另一个我’也有名字啦!他叫‘夜’,黑夜的夜。因为给小豹起名叫黑子,‘另一个我’就不能再叫黑,只好叫黑夜的夜。”说着金狠狠蹂躏小黑豹身上的软毛,被黑豹在她手上轻咬一口。
“……说实话,你没有命名天赋。”他直白道。
“可是,我较劲(叫‘金’),为什么不能有黑夜(‘黑’、‘夜’)?”
“不要较劲,有白天就有黑夜,这是常识。”
“……》_《 p”
“约好了,永远在一起。”他忽然握住金的手,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每一次金回去的时候从他的眼前消失都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金色的精灵与他一起嬉笑打闹,一不小心梦醒来便全都化作空。
“你管饭?”她露出一副寄生虫面孔,惹得他差点笑出声。
“管饭。”
“好——才怪。要是一万朵朵白玫瑰我才考虑考虑。”
“你想要一万朵白玫瑰?”他有点诧异,原来这样也可以收买?
“哎,我的意思是要是一万朵白玫瑰求我和它们在一起我才考虑,至于你——”留下半句话罪魁祸首落跑。
“混蛋,你给我回来,至于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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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首乌?”
“对,用这个或许能恢复发色。但你确定要用?我觉得银色很漂亮,没必要迁就别人。”
感觉到金依依不舍的蹂躏着他的头发,他试图学黑子咬上一口她白嫩的小手却被躲过。
“罗丝因为我的头发吃了不少苦。其实我知道就算变成黑色一切也不可能有所改变,很蠢吧!”
“不,为重要的人所作的任何行为都不蠢。”她笑道,“说你是魔鬼?别逗我笑,你是恶魔那我还天使咧!”
如果你知道就是这双手杀死那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你还能笑着说出同样的话吗?也只有从未接触过黑暗与肮脏的精灵才能不负责任的说出这种话。
现在想来真正不负责的是他,恣意将自己想法强加在金身上,从未怀疑过她爽朗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你真善良。要是我就带着罗丝小妹离开,顶着一头银发干出翻大事气死他们!哈哈哈哈!”她狂妄没有风度的摆出竖立中指的Pose。
“离开?”他有些迷惑的看她。她点点头,随即站起来眺望远方的山麓。
“这个世界要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与其在这里穷老不如走出去认识更多的人和事,走本应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的眼神有些寂寞也有些灼热。
或许,对于被关在大房子里的她而言自由是最重要的东西。这样疑惑着的他从没有想到这些将用金的性命来证实!明明是比谁都向往人生的她——
河边围着的人见他跑来一拥而散,坐在岸边的发疯的母亲正对河中被水流冲走的小女孩傻笑,手中攥着的菜刀正往下滴血。他毫不犹豫的跳入河中,朝在湍急河水中哭泣的妹妹游去。
明明碰到妹妹的手指却没能捉住,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被河水卷走。
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要是从前的他说不定会选择和妹妹一起奔赴死亡吧?可是金教会他太多东西,其中包括对生活的渴望。
不能死,绝对不可以死去!想要活下去,和金一起眺望这个广阔的世界!
张开眼; 看到的是拖他上岸的人——和他同样被人冷落的哑巴孩子。
那一天气息奄奄的他躺在病榻上没有按时赴约。待第二日赶到与金见面的树下竟然看到了黑发少年——金口中的‘另一个我’!紧接着他听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很危险!”
与甜美的金不同,夜的声音妖异带有魔性的魅力,使陶醉其中的人心甘情愿的陷入深渊。
“对不起,可是……”
金痛苦的用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居然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无助和脆弱的。
黑发少年气急:“不要可是!和我走,永远不要再见那孩子,对你和他都是最好的决定。”
不!他刚想冲出去拉住金,却被夜紧接在后面的话定立当场;
“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的,而且我们的人生只有寻常人的一半甚至更少。因为真正身体被关在实验室永不见光日,我才同意你使用灵魂实体化——毕竟这种能力会急剧缩减我们的寿命。而你竟然为等那个孩子整夜未归!你可知超过时限你将魂飞魄散?”
“我知道!可是他不会无辜毁约,一定是出事了! 我是想留在这里说不定能帮上忙,他是我除你之外唯一的朋友,对不起,夜!我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所以请别让我离开我的朋友,求求你!”
乌云遮住最后一丝阳光,呆立在树下的戴尔和万物一起沉入阴暗。
夜擦去金的泪水,微叹口气。
“人类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即使授受你的恩惠给予你帮助,仍然会因为欲望而出卖你。我不是反对你在外界交朋友,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被怀疑了;难道你没有察觉你们两个在一起被村人看到?若再继续下去被研究所的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倘若他们知道外界有人与你接触,不仅是那孩子,所有与他相关的事物也将被彻底清除。金,走吧!和他——最后的道别。”
说完夜忽然抬头看向戴尔,原来是早已发觉他在此。
“你走。”
看到漫在金脸上的惊喜转为失望,戴尔扭过头。
“你走!”他吼道,“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夜拉着金缓缓消失在空气中,直到最后她璀璨的眸依然盯着他,仿佛消失在雨夜中的星辰。
雨稀稀零零的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被染黑却又泛着银灰的发滑进他的眼眶里。他仰天长笑,笑得雨水呛入喉咙喘不上气。跪坐在泥泞中的他脆弱宛如埋葬父亲的那一夜。
~第三章 青鸟~
位于村庄不远的地下建筑物内,研究人员小声的讨论着多变的天气。正值盛夏,林间土质松软;突如其来的暴雨带来的困境往往令人难以想象,甚至会造成这里与外界完全割断联系。有时候人们甚至在想,也许神真的存在,正坐在云端暴怒的搜寻着妄图践踏他尊严的愚者。
金发的孩子透过窗望向铅灰的天空,积攒的雷电后巨响轰鸣照亮惨白的脸。突然孩子惊瞪双目,死死的瞅着窗外。
“糟糕透顶,山体滑坡把西南方向的道路全堵死。”一个研究人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真是,看情况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