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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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别哭,你看你,孩子都那样大了,还要抹眼泪。”劝慰的声音柔柔的,一如多年前朝夕相伴的情境。
“可是——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苒苒叹了口气:“小晨,这些年来,你可看出我有什么变化?”
晨吟茫然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或许,等你回去,依然会看到现在的我。”
晨吟听得更加迷惑才要细问,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去看,却是同样换了一身锦衣的李贤。她不由笑了起来,转头问苒苒:“这也是你的主意?”
李贤笑道:“是八弟说看她给你准备了新衣服,便也替我备下了,说是这样才算登对。”
晨吟吐了吐舌头:“谁要同和尚登对?”
李贤笑着看她,眉目间依旧丰神俊朗,只是多了时间的沉淀,更加的沉静安宁。晨吟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免又加了一句:“好吧,是英俊的和尚。”
此时的李贤早已不复年轻,她看着那他眉宇间岁月的痕迹,眼中依旧写满了慕色,缓缓伸手去抚,却忽顿住了手,不可置信地回转身去看苒苒,一字一顿地说:“苒苒,你一点没变!”
一点没变,她终于明白了苒苒先前问话的意思,哪里有改变?当初一起穿越而来,两个人同是婴孩,然后一点点长大,慢慢变成相互的模样。然而苒苒最后一次穿越回来,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苒苒如果是大学的模样,现在也该有三十六岁了。只是,眼前的人没有增一分,没有少半点,竟仍同大学时一模一样!
“不错,这次回来,我就发现自己跟以往不同。不受生老病死的左右,只怕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苒苒——”晨吟的心狠狠一揪,抱着苒苒大哭起来。
“傻丫头,别这样,一会儿还——”苒苒替她擦了擦眼泪,蹙眉道,说了一半话却哽在唇间再说不出口,只盯着门外。
晨吟察觉到异样,便揉着眼睛转过头去,却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立在门前,眉间凝着高山空雪,清透的双眼直望向她身后的苒苒。
“相王殿下。”她惴惴地唤了一声。
李旦这才收回视线,对她点了点头,和声道:“快到子时了。”
李贤本僵立在屋子的另一侧,此时也缓过神来:“既是如此,便一起过去吧。”
穿过方才谈话的外堂,便到了内室,李旦不知动了什么机关,最里面的书架自动旋转开来,露出一个略有些窄小的门。众人随着李旦走进门去,马秦客看了看那门,也低下头跟着走了进去。
密室的四角点了一圈无色无烟的冷蜡,不甚明亮,却也足矣看清地面上整齐排列的水晶石。正中的香案上放着那只小小的香炉,四壁早已按照五行之术安置好了各色珠子,唯有最下面的那颗夜明珠仍静静躺在香案的一角。
叶静能见了,四下细细打量了一圈,口中笑道:“移星换月阵?相王殿下好大的手笔。”
李旦淡淡笑道:“纵有移星换月,终非万全之策,到时也只能以引魂香为辅。至于能不能成行,还要看天意。”
几个人按照阵型各自站稳位置,苒苒见得一切布置妥当,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抱了抱晨吟就向门外走去,经过李贤身边时道了一句“珍重”。
“苒苒——”晨吟在身后唤。
她听了,回头笑道:“傻丫头,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也许依旧有见面的那一日。”
两个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李旦见她眉间抑郁,却不便劝解,便转而问:“卿可听过一句话?”
她抬头看他,清目间隐隐有云雾浮动。
“诀于朝,会于夕。”
朝夕无尽,人生有尽,故分离聚散不过尔尔。
李旦看了看窗外的星辰,沉眉道:“是时候了。”
密室内忽传来一阵碰撞声,不多时便归于寂静,二人对视一眼,疾步走去。才推开石门,不觉愣住,娇俏如晨吟,沉默如墨函,别扭如杨钧,狡黠如叶静能皆僵立在原地,没有改变,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分明渗透着不可置信和惶恐。
方才……她蹙眉看向正北处空着的位置。李旦皱了皱眉,沉声道:“七哥呢?”
“苒苒——”晨吟缓过神来,大哭起来,“他忽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还是没办法把事情交代完 好吧 180章更好。。。。 剩下的部分会有番外的形式交代。。。
☆、翩跹如梦来
安上夜明珠的瞬间,一声巨响,众人只觉眼前白光骤现,再睁开眼,原本立于正北方位的李贤竟不见了。
这位李唐时期最为出色、才华横溢的贤太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未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刚才一直握着我的手……那白光来时,不过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苒苒叹了口气,扶着脸色苍白的晨吟在一边坐下:“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先去了那边。”
“如果他去错了地方怎么办?如果他不是穿越,而是死了又怎么办?”她的脑子像是打了结,无数可怕的念头不停地冒出来,侵占她的思维。
苒苒叹了口气,抱着她:“不怕,我们终归会有办法的。”
李旦和叶静能绕着密室查看了一圈,都没发现异样,临到香案前,却都停住了脚步,盯着那香炉看。
“可是发现了什么?”杨钧耐不住性子,率先发问。
叶静能皱了皱眉:“夜明珠碎了,只怕是阵法太过庞大,承受不住。只是夜明珠既然碎了,怎么其他几颗小珠子却能安然无恙?难道……”
李旦淡淡地说:“许是这颗夜明珠本就不是香炉上原本缺的那颗。”
早先的猜测里,爽朗明丽的裴丝娜是赵歌,温柔娴婉的柳湘如则是雅媛,而特立独行的萧秉燃是秀秀,坚定执着的裴伷先是杨辰龙。而最后的一颗珠子,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所以便该代表着吕茹。
其他人无从了解几个人的性格和特性,这一切也都是苒苒和晨吟两个人的推测。如今看来,其他几个都是同路人,唯有夜明珠的原主人李令月却的确与她们两个算不得亲近。
只是,如今,还有谁还算得上亲近?那最后一颗珠子又该在谁的手里?
天明的时候,便有群臣候在府门外,恳切志诚,皆言国不可一日无主。李隆基跪于龙辇前,银盔素袍,却分明透着一抹李唐皇室许久不见的英气与锐意。
门外的陈情愈演愈烈,府内的竹影微微晃动。
李旦默立在书房良久,转头看向苒苒:“卿早知有这一日,如何当初不肯一直留在我身边?”
“弃难取易,如何是我?”素淡的身影缓缓移至窗前。
李旦叹了口气,闭目笑道:“不错。”他整了整衣衫,依旧穿着惯常的月白色常服向门外走去,忽又顿住脚步:“不如一同入宫,也好送七弟一程。”
她唇角轻扬:“好。”
月白色的衣袍微微一震,随即眉目舒展,远山在望。
紧闭的府门次第而开,月白色的身影轻轻浅浅地走了出来,如松间明月,如远山青黛,依稀仍是多少年前那位惊才绝艳、不食烟火的谪仙。
李隆基上前一步,领着群臣上前三跪九叩,迎接新君入主太极宫。李旦示意群臣平身,才淡淡地说:“本王惭无明德,九五之数不敢窥觊,此番入宫也只是去为先皇守灵。”说罢转身牵过苒苒的手,一步步向一旁早就备好的王府马车走去。
李隆基微怔,转而明朗一笑,待得到了近前才低低唤了一声“母妃”。
缓缓前行的马车上,他的手始终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她试图抽开手,那只手却异常温柔坚定地阻止她隐藏在袖间的举动。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声音低低的,似是夹杂着温柔的叹息,却又坚定地不肯给她逃避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这句话最近听了好多遍。”
“才从西域传来的密报,他寻到了阿古德,但还是不治而终,被葬在了鸣沙山下。这是那边送来的东西,说要亲手交给你。”
一个小巧的物件被塞到了她的掌心,明明是金属的触感,却没有一丝冰冷,反而带着温热的体温。她低头去看,却是一枚纤巧的银色铃铛。
“这是引魂铃,西域人相信,若临终时以密术将自己的最后一丝魂魄引入铃中,由亲近之人贴身佩戴引魂铃,便可在来世寻至佩戴引魂铃的人。”
纤柔的手缓缓握住那枚承载着一切的铃铛,贴在胸口,默然无语,唯有两行清泪坠落,沾染尘香。
“在他回来前,留下来。”声音低柔,却含混着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她听了,默然良久,忽问他:“你知道我已经摆脱了生死,不怕吗?”
“怕。”李旦抿了抿唇。
她叹了口气,唇角微微勾起,还未及开口,又听得李旦柔和的声音响起:“我只怕,没有机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车外,十里朱雀街,寂寂一片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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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的棺椁依旧停放在薨逝的神龙殿,因为一直用香料和冰片保持不腐,殿内的空气中散发着浓郁而沉闷的香气。
端着金盆和锦袍的宫人鱼贯而入,因为先皇骤崩,而后朝中又打乱,一直来不及处理李显的身后事,竟直到今日才将入殓的衣服和随葬的物品准备齐全。
苒苒立在李旦身侧,想到这许多年的恩恩怨怨,眼前出现的唯有第一次见面时神采飞扬的圆脸少年。
如果没有他,她和武承嗣或许不会走到今天的绝境。
然而如果没有他,这多年的相识又怎能匆匆散尽、一笔勾销?
“或许,”苒苒抿了抿唇,“我们都错了。”
“嗯?”饶是李旦心有九窍,也一时间摸不清她心中的想法。
她笑了笑,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再来。”宫人皆知她是未来的新帝妃,自是毫无异议,默默将东西放在一边,都躬身退了出去。
李旦轻轻叹了一声:“也好,还不曾私下里同七哥道别。”
她抿了抿唇:“有件事,我还不曾对你说——”
来不及说完斟酌已久的句子,便有宫人匆匆进来,附在李旦耳边说了几句。李旦听了,皱了皱眉,转而对她说:“令月有事找我,你——”他看了看一旁的棺木,沉吟道:“不如去凌烟阁等我,我一会儿接你一起回府。”
“没事儿,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也算是送他一程。”
他见她坚持留下,又想到她同李显也算是青梅竹马,自然不同一般,就算是因为人和事有了再多的摩擦也终究是相识一场,如今她不避忌,送他一程也是应该。
朝堂上的争端无休无止,当初是周武和李唐的矛盾,到了现在,没有了周武,就变成了临淄王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李令月的比斗,一面是初露棱角的少年王爷,一面是当权多年的金枝玉叶,朝堂上一时泾渭分明,皆等着未来的新君决断。
李旦看了奏报,也不说内容,只问下面的人:“三郎看过否?公主看过否?”
群臣心中本各有赢算,都等着看这位素来闲散无为的新君如何决断。如今听了这话,一时间看不清这位新君的心思,倒再不敢恣意妄为了。
出了紫宸殿,已是快到正午。
他一心记挂着独自留在神龙殿的苒苒,故而更是加快脚步,匆匆而行。谁知,到了殿外,却被宫人告知豆卢孺人早就出宫了。
他皱了皱眉,见得那宫人神色惶恐,便又多问了几句,谁知那宫人竟立时跪了下来,哭道:“孺人走后,奴婢们在殿内看了一圈,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给先皇准备的那颗鲛珠不见了。”
丢失的那颗鲛珠甚是珍贵,本是东海进贡的上品,李显一见便龙颜大悦,一直留在了身边。
如今随葬,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入棺椁的。
李旦听得是珠子便心头一动,问了问那鲛珠的大小,竟恰好同那碎裂的夜明珠一般无二!
“殿下,这珠子乃是先皇心爱之宝,若是丢了,奴婢……奴婢……”那宫人不敢直说是豆卢孺人拿走了珠子,言辞闪烁,却生怕担了罪责。
心底蓦然涌出一股寒流,他皱了皱眉,一振月白色的衣袍:“备马,回府!”
——弃难取易,如何是我?
——或许,我们都错了。
——有件事,我还不曾对你说——
——没事儿,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也算是送他一程。
她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旋,像是午夜生长出来的幽昙,层层叠叠,美丽而易碎。
在他回来前,留下来。只是这么一句承诺,她也不曾亲口答允。
“殿下——”守在府门口的侍卫们看到这位素来轻车宝马的闲散谪仙竟只身飞骑而来,皆是一惊,忙去取垫脚石。
他却飞身跃下马,甩开缰绳疾声问:“孺人呢?看到她回来了吗?”
“回殿下,孺人她大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可有人出来?”
“不曾。”
他匆匆入府,一向整洁的衣袍因疾驰回来而沾染了道边的尘土,精巧的紫玉发冠也略有歪斜,来不及整理。
那组会客用的小型客堂本在府内最清静的一处院落,需绕过前面的正堂,从花园西侧的小路一直穿行,走过书房再向北走过竹林才能到达。
他本最爱那里的幽静,如今却只恨为何当初将那组院落安置在那么远僻的角落。
“殿下——”府内的侍婢何曾见过那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殿下这般形状,一时都愣住,僵立在道路两侧。
他亦步亦趋,对于周遭的一切全无顾忌,只怕错失掉最后的刹那。
——妾身姓秦,名罗敷。
——一顾倾朝市,再顾国为虚。你既是秦罗敷,那我且做一回使君又有何妨?
初识的那个雪夜,两个人立在一片寂白之上,眉目清灵,各有各的算计。
那一年,她是魏王府名不见经传的小婢。
——哦?沁竹书院多出才子。既是如此,你且抬头报上名来。
——草民姓谢,名然,是长安人,家住兴庆坊东。
时隔一年,再相逢,她是女扮男装的学士,才华横溢,锦绣的诗章织成了簪花衣袍。
她指了指手边的茶盏:“以此替代,何如?”
他也笑了,眸清似水:“只可为我一人。”
那一年,她做了他的门生,绾了青丝置纶巾,素手烹茶,眉目缱绻。
——鸳枕鸾被不过一席尔,安可众人不欲夺之?
那一年,她是他的孺人,府内后园宠患愈剧,唯有她冷眼旁看,清若洛水。
——若得此帖,旦自可达成卿之所愿。若然不得,便要留在这宫里,长听雨殿夜漏,寒秋苦春,伴旦左右。
那一年,她是宫里的司籍,笔走章台,袖笼清明。
——紫胤在握,陛下如今心愿可了?
——你当明了,即使不为紫胤之说,我亦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与他。
那一年,他立她为贵妃,却终究换不得谅解。
——你嫁与我为妻,自当随夫姓。
——不是嫁与你为妻,而是嫁与你为棋。
——如何四年的时光竟换不回卿一句婉言?
那一年,她是他的贵妃,一身的清落,别无他顾。
——古有伯牙子期之交,今日罗敷问某,可也是为了那高山流水?
——若果真生为至交,断弦之事亦未尝不可。
那一年,她是魏王正妃,瑶琴轻抚,引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