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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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来,还没走几步就听得李显追了上来,停了脚步问:“还有事吗?”
李显叹了口气:“以后小心点,离团儿远些,她是母后身边的亲信。”
我心中暗沉一下,点头应了,却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今日埋下了祸根。
作者有话要说:
☆、风波起(苒苒述)
明崇俨,洛州偃师人。其先平原士族,世仕江左。父恪,豫州刺史。崇俨年少时,随父任安喜令,父之小吏有善役召鬼神者,崇俨尽能传其术。乾封初,应封岳举,授黄安丞。会刺史有女病笃,崇俨致他方殊物以疗之,其疾乃愈。高宗闻其名,召与语。悦之,擢授冀王府文学。仪凤二年,累迁正谏大夫,特令入阁供奉。崇俨每因谒见,辄假以神道,颇陈时政得失,帝深加允纳。润州栖霞寺,是其五代祖梁处士山宾故宅,帝特为制碑文,亲书于石,论者荣之。
四年,为盗所杀。时语以为崇俨密与天后为厌胜之法,又私奏章怀太子不堪承继大位,太子密知之,潜使人害之。优制赠侍中,谥曰庄,仍拜其子珪为秘书郎。
──《旧唐书?列传第一百四十一 方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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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天寒,我在长安城的的第十二个秋天如期而至。
由于同吐蕃的战事吃紧,高宗李治和武后提早返京,募兵于茂州,又在西南筑安戎城,以断吐蕃通蛮之路。然而,吐蕃以生羌人为向导,攻陷其城,盘兵据结,西洱诸蛮皆降服归从。,各胡帮部落竟然没有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力量。眼看兵败如山,吐蕃的赤西王子又早早到了长安,和亲问题更显得颇在眉睫了。
谁知在这关键时刻,赤西却忽然生起病来了,不能处理和亲事宜,以致觐见高宗和武后的日期一再推延。看在赤西那孩子先前救过我的份上,我发了善心,决定去看他。
我选了一件暗灰的上裳,衬了素白的布裙,去掉繁琐的环佩,到赤西的静养的别馆探望。
刚到别馆门口,就见太平公主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一身的艳红耀得刺眼。我于是暗笑:八成是赤西这小孩向奉命前来探病的公主大献殷勤,激怒了这位武后唯一的宝贝女儿。这小孩也真没素质,求亲还没成功,倒先算起弯弯绕来了。
这样想着,就避开一脸怒容的公主,从侧面的小门走了进去。守门的士兵这次倒是没有拦我,想是记得上次是太子贤带了我来过,只是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一进门就看到赤西懒洋洋地斜靠在木制的藤椅上,手里抓了一支可怜的蔷薇花,正一瓣一瓣地认真摧残,口里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呵,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上次被李显从神秘人手中救回长安的一路上,为了让重伤的赤西保持清醒,我不辞辛苦地对着他唠叨起这款现代人玩单相思的游戏来。记得当时的他一脸的不屑却在我的威逼下不得不听我教导的样子,实在是自认识他以来最为乖巧的一刻。
我悄悄绕到他背后,冷不防地跳出来,大叫道:“做什么呢?”
大概撕花任务对赤西来说实在是件很耗精力的事,他反应迟缓地抬头看了我半天,然后忽然一惊,回过神来,把手中的蔷薇花藏在身后,满脸通红。嘿,这小孩。
趁着他还在害羞的功夫,我抢过花,笑道:“怎么,我们无所不能的王子殿下不是在靠这小小的一枝花来预测心上人对自己的心意吧?”看了看那小孩困窘的表情,我笑眯眯地说:“做到了一半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不如我来帮你做完吧。”于是继续一瓣瓣地虐待起那支可怜的蔷薇来:“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心里不期然地想起了武承嗣:不知道如果他看到眼前的这番情景是不是也会让自己那张如万年冰山的脸融化掉?
这样想着,一转眼手中的蔷薇花就剩下了两瓣:“……他不爱我,他爱我。”不觉一慌,脑海里竟然出现了武承嗣的那张面孔来。我赶忙摇了摇头,安慰自己:这是替赤西算的,不作数。转过头,对着赤西暧昧地笑:“恭喜你哟,小孩子,她对你也有意思哦。”
是我看错了吗?素来自大又自恋的赤西王子居然也有脸红的一天。嘿嘿,看来这小孩对太平公主的情分还不浅哪。我继续笑:“刚才看到公主急冲冲的出去,不是你们两个闹别扭了吧?放心,凭了这花你也可以得到她芳心了。”可怜的赤西,虽然我知道历史上的太平公主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但这个时候还是安慰他一下吧。
收回方才害羞的面孔,赤西无可奈何地盯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王子刚才算的是你。”
什么?我直视他,那双异色的眸子连眨都不眨一下。顿了一会儿,我笑着说:“呵呵,不要演了好不好?我可是不敢同公主抢人的。”
显然是恼羞成怒,话一说完,赤西立刻换了副嘴脸,龇牙咧嘴地瞪着我:“笑话,本王子才不会看上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片子呢。”这家伙,真是一刻也藏不住。
好不容易安抚好赤西,我即刻打道回府。还没到栖梧轩,留在家里的小蕊就迎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方才有位武大人来找你,长的一表人才,看那架势绝对不比太子殿下逊色。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连我都不知道?”
武承嗣?我的头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那张冰山脸来,头脑间一片混乱,下意识地问:“然后呢?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坐了一阵,看小姐不在就走了,留了包东西给你。”小蕊嘟着嘴道。
回到房中,拆了包裹,却是一件舞衣。莲叶青的绣花缀边,月白纱的舒云广袖袖缦衫,选了淡藕荷色做曳地的长摆,用银线串了莲子状的水晶珠串缀在裙间,华丽异常,却不失清雅。看来这武承嗣不止舍得下本钱,品味也很是不俗。
放下舞衣,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去找武承嗣。
此时的武承嗣不过是袭爵周公,拜尚衣正卿,距日后的飞黄腾达还远得很,所住的府宅在长安城的众多王孙贵族的豪宅堆里也没有好到哪里。通体的深灰色瓦片,衬上满墙的碧色植株,简朴却不简单,倒像是武承嗣其人,让人捉摸不透。
看到我的到来,武承嗣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坐吧。”一双深黑的瞳一瞬不眨地盯着我,好像在看手中的猎物。
像是被施了魔咒,我乖乖地坐下,随即又猛地跳了起来,低着头,一鼓作气地说:“那份舞衣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武承嗣戏谑地扫过我那双熊猫眼,冷峻的嘴角噙着笑:“怎么,昨晚一夜没睡?”
“不干你的事,”我嘴硬,随即又小声地坚持,“那舞衣我不要。”
“嫌太贵?”武承嗣微眯起了眼睛,不像打盹的老虎,倒像是瞄准目标的老鹰,“李显送你紫玉簪时你怎么没有嫌贵?”
这一说,我却愣了:是啊,为什么那么贵重的紫玉簪我接在手里连谢字都没有说,现在这一件小小的舞衣怎么我却不敢接了?
两厢僵持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我站在一边,脚有些麻,小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清脆作响。武承嗣转回头看我:“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那件舞衣吗?”
我迟疑了半晌,抬头看他,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的侍从大声禀告:“武大人,有贵客求见。”
那双深黑的瞳扫了我一眼,我身上一片冰寒,整了整衣袖,转身走出屋子。
眼看他出门,我如获大赦,飞也似地溜了出去,恍惚间看到屋侧一角紫衣飘然而过,回到家才发现自己怀里仍抱着那件舞衣:看来这舞衣是还不回去了。
想起在武承嗣家看到的那道紫色身影,心下疑惑:紫色是只有显贵才能用的,不是三品以上的人是不能随便穿戴的。却不知是谁前来同武承嗣密议,使我逃过了此劫。
按照史书的说法,现在李贤的处境已经危如累卵,与武后的冲突日益加剧,不过月余就会被废黜。那么,在这个时候跑去见武承嗣的人决不会是李贤,而只能是还在觊觎太子宝座的各位皇子。眼看其他皇子非死即贬,只有李显一个人尚在京城,难道……
我一身的冷汗,史书上记载的李显只是说他性格醇厚随和,不大有主见。然而真正的事实是什么,却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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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桂花飘香,李显的正室赵妃送了帖子,邀我到七皇子的英王府赴宴。
看着被满堂的贵客重星捧月般围着的李显,我立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被眼尖的赵妃一把拉了进去,笑盈盈地分开人群,走到李显身边扬声道:“舒颜妹妹来了,今天的筵席可以开始了。”
避开众人诧异的眼神,我被赵妃硬拉着坐在她和李显身边的第一张桌子前,身边的位子空着没有人。韦家的家世虽然显贵,但我不过是一个尚未有封赏的寻常贵族女子,即使同李显再相熟,在这样的场合也是万万不该坐在这里的。
才坐定位子,就感觉对面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一抬头,就见武承嗣正坐在对面,弧线优美的嘴角噙着笑,一双幽深的黑眸不依不饶地盯着我,明明看似平和的笑容却令人莫名地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挺直身子,我转过头,看向下面的席位。不出所料,太子李贤和八皇子相王李旦都没有出席。其余的一些王公大臣分列两边,其中也不乏后世人们所推崇的一代名相狄仁杰、姚崇、宋璟等人,不过此时的他们尚未在这看似平静如水的李唐王朝发挥自己的光芒。
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是端坐在席面的中段一个骨骼奇清的中年男子,一身简朴的衣服,安然的面容竟能让人静下心神。此人正是偃师人明崇俨,以符菷幻术被高宗皇帝和武后所器重,官封至正谏大夫。宫中密传说明崇俨仗着自己深受帝后的宠信和厌胜之术,在武后面前进言说“太子不堪承继,英王貌类太宗”,又言“相王相最贵”,言之凿凿。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李贤很快得到了消息,行事也愈发谨慎起来。武后由此也得知李贤在自己的身边安插有内线,于是命人严密监视起太子所在的东宫。此时的形势也日趋紧张起来,以致于李贤竟没有来参加李显举办的宴会。宫中的争斗不比其他,所有人都在一个圈中,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
想到这里,我不免多看了明崇俨几眼:这个人虽然在史书上留下的笔墨不多,但却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所洞察的一切竟同未来历史的走向有着惊人的相似!似是察觉了我的目光,明崇俨抬头看向我,一双清澄明亮的眼睛看向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席到中场,赤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坐在我的身边。我推了推他,说道:“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不赶快去找自己的位置。”
谁知那坏小孩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没有坐错,是英王妃要我坐在这里的。”
我与赤西同座?我抬头看了看赵妃,她正坐在主座上看向这边,脸上的笑容虚浮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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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避开赵妃派来寻我的人,匆匆离开英王府。
车行至半途却被拦了下来,我撩开车帘,却看见明崇俨正站在道中间,一身的布衣临风不乱,确是仙风道骨。
想到他先前精准的预言,我问:“先生此来可是有事?”
明崇俨淡然笑了笑:“崇俨此来确有要事,未知谢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小姐?我猛地抬头。
十二年了,我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做了韦家的大小姐,几乎连自己都忘自己曾经是那个固执任性的谢苒苒。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坐回马车里,我才真正相信起先前的那些预言并不是碰巧碰上的那么简单。
从明崇俨口中我得知了关于李唐王朝的一个惊天秘密。本朝仙士袁天罡在批测时曾密语天下:“红惑迷,倾天下;紫胤出,定盛世。”所谓的紫胤,即玄天紫命,是指命中注定辅佐帝星的人,只要得到玄天紫命也就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而红惑,则是注定会搅乱天下的人,是李唐王朝动荡的源头。而紫胤和红惑两者相互纠缠,彼此影响,每一交错都会影响到王朝的兴衰。
“既然这件事情如此重大,明先生又为何要把这件事告知苒苒?”我特意强调了“谢苒苒”的名字,直视着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人世的清眸。
他却只是笑着说,这一切我日后自然会知晓,而我和晨吟一定会有相聚的那一天。其他的却什么都不肯多说,俨然一派小说里常出现的算命先生煞有介事的模样。只是配了他那身素净的衣裳,却也当真飘逸潇洒,不同普通的术士。
谢绝了我要派人送他回去的请求,明崇俨告辞离去,依旧一身的布衣,步履从容。
在临走前他告诉我,其实我是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只要找到穿越时在场的所有人的前世,取到他们身上的信物,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我可以找到现在的晨吟以及当时在场的几位姐妹和杨辰龙的前世就可以回去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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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在梳洗,就听得门外一片忙乱。
唤了小蕊出去打听,没多会回来,告诉我昨夜正谏大夫明崇俨在回家途中遇袭,不幸身亡,现在正全城追捕犯案的刺客。
握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都说泄漏了天命的人会惨遭横祸,难道真的这么巧?
想起昨日那恬淡安然、飘逸从容的身影,心里怅然若失。
我换了素白的一身衣服,打算到明府拜祭。毕竟是相识一场,在这陌生的世界上唯一可以指引我回去的人走了,总是该去送行的。
才走到门口,就见李显的贴身侍从长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韦小姐,出大事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尽量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太好了,那您赶快同我回英王府吧,七皇子殿下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长贵也是急了,拉了我就向外跑。
“等等!七皇子?!”我忽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
疑惑着看了我一眼,长贵说道:“是啊,韦小姐,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王妃从昨晚被皇后娘娘叫了去,就一直没有音信,七殿下把自己闷在房里不吃不喝,谁劝也没用。”
攥着素白绢花的手一颤,片片清冷散落在地。
昔日热闹的英王府门前冷落,随着门人一路入府,竟连下人也见不到几个。想起昨晚宴会的喧嚣热闹,竟像是做了一场酣梦似的。
李显一个人坐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华贵的绸衣皱皱地贴在墙边。
我才推了门进去,就听他怒吼道:“不是说了吗,我什么人都不见!滚出去!”
如果往常受到这般待遇,我一定转身走开,再不理会于他。然而自昨夜知道了可以回去的方法,我忽意识到这也许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也就渐渐放轻,走到了他身边。
察觉到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