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勇往直前-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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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病了，改不了啦。”
车子一路向市中心去，戚少商自来熟地放了一张CD进去，然后想跟着一起哼两句，结果——英文歌，再换一张——电影原音，再再换一张——中国古琴曲，终于气馁，索性听音乐调频。
“你可真能装B啊！”
顾惜朝嘴角微扬，“你爱听什么歌？那什么，《那一夜》？酒后乱性的那歌？”
“放屁！”戚少商笑骂，“你对我有成见，错了，你对我们建筑工人有成见。你往后视镜里瞅瞅你自己，满脸都是对我们劳动人民的鄙视和嫌弃，顾工，这样子嫌贫爱富是不对滴。”
“既然你都把我看穿了，那还要跟我出去吃饭？”
“我这不是牺牲自己来教育你来了么？”
顾惜朝直翻白眼。
戚少商调到一个波段，惊喜道：“哎，对了对了，我爱听这歌，你喜欢么？”说完跟着旋律已经哼起来了。
顾惜朝原本以为按着他的年龄，大概是什么香港四大天王的老歌，谁知道马头琴衬托着一把粗犷豪迈的嗓子，一个男人用苍凉的蒙古语歌唱着草原的姑娘。
“腾格尔？”顾惜朝道。
“品位还行不？”
顾惜朝在下面翻了翻，把一张没有任何图象标记的CD放进去，然后调高了音量，车载音响显然与这车的身价不相符，有点过于奢华了。只听得一阵呜咽的风声里面，遥远的音乐若隐若现，调子即陌生又熟悉，戚少商听得有点出神。
“是埙？”
“去西北旅行的时候听到的，刚好带着MP3就录了下来，可惜不是专业的录音设备录下的，很模糊。”
“不过这调子很熟悉。”戚少商听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一脸的陶醉。
“熟悉？似曾相识？”顾惜朝问道：“难道你是西北人？”
“你猜。”
“你说话南腔北调的，猜不出来。”
戚少商笑，“我是广东人。”
“瞎扯，有几个广东佬能用蒙古语唱歌的？”
“对勿住，你眼前的古惑仔比较有天分。”
那首用埙吹奏的曲子结束以后，车厢里又响起苍凉的马头琴之声，看样子都是顾惜朝自己收集的音乐。戚少商回头看着正开车的顾惜朝，一拍大腿道：“顾工，我决定把你当知音！”
车子在一家豪华的西餐厅前减速，顾惜朝打方向盘开始找停车位。
于是戚少商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我明白了，你就想让我来出丑的是吧？”
顾惜朝将车熄了火，脸上笑得好不阴险，“戚大胆原来怕出丑？”
“怕个姥姥！”
“哗啦”一声，至少5套银色刀叉一字儿摆开了，身着制服的侍应生非常礼貌地鞠躬，“请慢用。”
看到戚少商吞了吞口水，显然不是谗的，是紧张的，于是顾惜朝简直有点乐不可支了。
“我说，能把红酒换掉么？”戚少商皱着眉头，用十分老道的语气抱怨起来，“我喝不惯。有二锅头么？”
正喝着餐前柠檬水漱口的顾惜朝十分克制地没有咳出来，不过到底是一口全吞下了肚子。
侍应生愣了愣，十分谦恭地道：“这个……没有。”
“上回我和我女朋友来吃的时候，你们就跟我说下次来会准备，结果还是没有啊？那换伏特加吧，至少喝起来差不多。”
“伏特加……也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戚少商翻着酒水单，听到侍应生解释说因为基本没人点，所以本来只准备了一瓶，刚好今天有位客人已经点了，于是他道，“中国酒没有，白兰地总有吧？”
“这个有，我们有400的，600的，和800的，请问先生要哪一种？”
顾惜朝一边假笑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戚少商看了看顾惜朝，然后非常好心地问：“请问可以刷卡消费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他就很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那一种。
等侍应生一走开，戚少商便举起刀叉有模有样地切起牛排来，看到里面血淋淋的部分，他摇摇头道：“茹毛饮血，又是这样的吃饭工具，真不晓得为什么我们要把吃西餐当成文雅的表现。”
顾惜朝见他煞有介事，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如果想逗我开心，那你做到了。我还没见过一个人装B能装到你这个段位的，你很有表演天分，何必做建筑工，拿个麦克风上台唱歌，没准跟那个新加坡歌手那样一炮而红。据说人家以前也做过建筑工的。”
戚少商一脸哀怨，“我真的和我女朋友来这里吃过饭的，不过是悲惨的回忆。”
“悲惨是因为她把刀子丢过来了？”
“谈分手，你说有多悲惨？”
顾惜朝点点头，“看样子是你把刀子丢向她了。”
“我是男人，这点风度还是有的。如果你女朋友甩了你，你会向她丢刀子么？”
顾惜朝笑：“当然不会。”
“瞧，我们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4、悲剧顾工之酒后乱*篇
800块的白兰地上来了，侍应生很客气地要给二人斟上，结果顾惜朝道：“我一会儿还要开车，最近查得严，不喝了。”
戚少商亲自把酒给他斟上，这个动作已经很没有西餐的礼仪风范了，“顾工这话，交警肯定不爱听，不喝酒是为了安全驾驶，不是为了应付检查嘛！难道不检查就应该醉酒驾车么？”
这话把顾惜朝给噎着了，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好，“那你还给我倒酒？”
“放心，这样高档的餐厅，服务生会英语法语，当然还有驾照，一会儿可以开了你的车把咱们送回去的。”他好象比顾惜朝更熟络似的，冲侍应生眨眨眼睛，“我说的没错吧，小哥？”
他说话带着三分痞气，又是赞赏有加的姿态，于是那侍应生给逗笑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我们餐厅的确有这项服务，可以帮喝酒的客人把车开回家。”
等侍应生一走开，戚少商已经举杯与顾惜朝相碰，“这下你找不到借口推辞了吧？来来，喝一口这价比中国茅台的白兰地，看看哪一个更上品一些。”
顾惜朝看着那酒，似乎还硬着头皮在喝与不喝之间犹豫，戚少商已经小呷一口，“还行。你怎么不喝，别告诉我你不会喝酒啊？”
顾惜朝满脸不屑，结果那酒一到嘴里，一股极冲的感觉直达头顶，满眼跟炸开了花一样。他拿起酒瓶看了看度数，怪叫一声，“比茅台差远了。”
戚少商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看，“度数不算高啊，是你不会喝酒吧？”
“我酒量肯定没你好，但不至于不会喝，单纯不爱喝白的，觉得太冲。”
戚少商再次与他碰杯，“我看你有意向转行做项目经理之类的吧，上下打点，不会喝酒可不行啊。这酒量么，都是练出来的。”
“我倒觉得，酒徒都是天生的。”顾惜朝再次小酌一口，“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意向转行？”
“我想你本来是很爱设计这个行当的，正所谓干一行厌一行，你在工地上气得跳脚的样子别提多逗了。哪比那些给开发商当项目经理的人，油水多得不得了，至于干设计的，经常被催图纸逼得发疯，一幢楼的设计图，造到一半还在改，边改边造，边造边改，真恐怖。”
顾惜朝笑笑，“恩，看来你果然见多识广，连这也知道，继续。”
戚少商与他碰杯，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也不管顾惜朝喝没喝掉，又给两个人各自满上。“也不是见多识广，大家在一个工地上忙活，互相关心嘛。”
顾惜朝不知不觉已经喝掉不少，现在他觉得戚少商死乞白赖地要吃这一顿，看样子是另有所图。“你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建筑工么，工地上搬钢材搅拌水泥砂浆的工人我见多了，难得有像你这样还耐烦去了解设计师工作状况的。看他们不少人对你言听计从的，你很快可以升格做工头，拉一个自己的施工队。以后我如果真的转向甲方做项目，方便的话，大家互相照应着点。”
顾惜朝举杯和戚少商相碰，可是语气却仍然是那种交代场面话的腔调，于是戚少商这一次没有喝，“那你就想错了，我没想做工头，就是喜欢做建筑工人，我热爱砌墙。”
顾惜朝灌下一大口，实在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说……你是不是在逃犯啊？这么怕出名？”
戚少商“噗嗤”一笑，“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坏种？”
“在我眼里，混过黑社会的就不是好东西。”
“浪子回头金不换。”
“说自己是浪子的混混，都无比自恋。”
戚少商拿手指戳着他，哈哈大笑声都惹得邻桌来关注了，“你是那种不敢和黑社会接触的乖孩子吗？”
顾惜朝冷笑，“不是不敢，做街头混混的，多是读书读不好才去混，蠢得要死跟着别人去舞刀弄枪，真以为老大的位子只要勤奋就能坐得上？现在黑社会都现代化文明化了，很多大佬比私企民营老板都绅士。我看你还是有脑子的，所以不混了，可是你不会真准备干一辈子建筑工人吧？”
戚少商听他说得有趣，“你对黑社会也有一定了解嘛，要不这样，哪天我重出江湖，拉你入伙？我们赚的可也不少哟。”
顾惜朝突然闭嘴，意识到戚少商刚刚的话纯粹是戏弄了。他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掉，已经有些醉眼朦胧，“古惑仔已经不拍续集了浩男哥。还重出江湖……”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皱眉看着戚少商，下一刻身子一歪，啪在了桌子上。
戚少商头一次见人醉得那么快，摇了摇差不多半空的酒瓶，简直叹为观止，“喂，顾工啊，你还没付帐呢！”他一头冷汗，赶紧过去装着要扶顾惜朝，然后趁人不备把他的钱包从后面的裤兜里抽了出来，“信用卡密码呢？喂？要不我可把你押这里啦！”
顾惜朝完全不醒人世，不过戚少商觉得即便他还能说上两句，也肯定一脸坏笑地说：“信用卡密码？不告诉你！”
那边服务生看到有情况，已经走了过来，戚少商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抽出其中一张看起来不需要密码的卡递了过去，“金主儿挂啦，你别这样看着我，他说了请吃饭的。”然后他看了一圈，发现来这里的基本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大男人来这里吃贵得吓死人的正统西餐，点了价比茅台的洋酒，简直注定了这是一场悲剧。而比这还要悲剧的是，顾惜朝醉死过去了。“帮我找个司机吧，这两天交警查得严，我刚喝了一点点，不敢开车。”最后，他用贱兮兮的语气道：“另外……请问他没吃的大虾可以打包吗？”
把顾惜朝扛上车丢到后座，戚少商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摆在眼前，“喂，你住哪里的啊？要没地方去，我可不开房间的啊，我就把你拉到工地的活动板房睡。”
餐厅派来的司机颇为同情地看着戚少商，而戚少商则努力地揉捏拍打着顾惜朝的脸，指望从他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要不我给拉到附近的宾馆吧？”
戚少商哭笑不得，“我怀疑他故意的，饭钱是我付的，现在还要我拉他去宾馆？没门！你尽管往前开，我肯定把他弄醒。”
二环线绕一圈后，戚少商终于放弃，他总不好再掏钱给他的车子加满油吧？“算了，你给拉到便宜点的宾馆去吧。”虽然他真的想过让顾惜朝睡活动板房，可是地方就那么点大，又是这么热的天，他可不想跟一个醉汉挤在一起。
戚少商没让司机帮忙，一人就把顾惜朝扛进宾馆房间，本想丢上床就闪的，偏偏大夏天的宾馆客房，空调还是很诱人的，还有一个随身携带手机，笔记本以及现金若干且不醒人世的顾惜朝。万一自己走了，这家伙被劫财劫色的话，今天的饭钱恐怕就不好意思要回来了。反正明天一早等他醒了，还要算晚餐的费用，宾馆的费用，自己干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想来顾惜朝不会跟他耍这种赖吧。
他先去洗脸刷牙，回来看见顾惜朝还趴在那里睡得香喷喷，不禁有点好笑。这人酒品倒是不错，喝醉了即不撒酒疯，也不哇哇乱吐，就是把他当麻袋一样扛上肩的时候，戚少商都准备好了他要吐出来，结果，他连哼哼一下都没有。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戚少商帮着脱掉他的鞋，解开他的领带，替他调整了一个相对比较舒适的睡姿。才要回到自己那一边的床上睡，一直醉着的顾惜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戚少商一愣，看见台灯柔和的光线下，那浓密的眼睫毛渐渐濡湿。
“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一点比他差了？”
哎哟，开始说胡话了。
顾惜朝翻了个身，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又不动了。
戚少商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试图掰开顾惜朝的手指，结果顾惜朝揪住他的T恤下摆，跟抓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其实戚少商可以挣脱开，只是那样有可能使他的手指受伤，那样修长的十指，没准还弹得一手好钢琴，算了算了。
“别伤心了啊，小伙子多招人喜欢呀，那是人家有眼无珠。”戚少商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子。
可是，总不能这样让他抱一晚上吧？顾惜朝的手抓得死紧，戚少商几次试图摆脱纠缠，还是没有成功。有那么一会儿他真想“咣唧”一下揍过去，看看顾惜朝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平时绝不在人前展现的脆弱，他又狠不下心来，觉得哪怕给他一双手握一下都是好的，何况仅仅是揪一下衣角。戚少商顺势在他旁边躺下来，心里琢磨着怎么让自己挪到另一张床上去。他把枕头拿过来塞进顾惜朝怀里，希望借此脱身，还是没有成功，那家伙就跟出了壳的小鸭子似的就认准了他噌着。
等等，他在干什么？
当戚少商意识到自己沦为某个替身的时候他还不怎么别扭，但是当顾惜朝突然手一抄一卷把他压在身下时，戚少商知道这玩笑开大了。
柔软的唇瞬间盖了下来，戚少商瞪大了眼睛，心想，完了完了，我该把他摔下床的，亏我跟别人打架的时候身手敏捷，可是……可是可是……顾惜朝不是跟他打架，是跟他——接吻！
吻技很生涩啊！他那个前女友会因为这个甩了他吗？
应该不至于。
不过，这个吻，很甜蜜，很温柔，也很哀伤。
至少作为戚少商来说，还是很享受的。顾惜朝的嘴唇比他想象的任何一种水果都要新鲜可口，舌头如同一条小蛇钻入他的口腔，抵着他的牙齿有点儿焦急地探索着。
戚少商想哀号，不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而是当顾惜朝压在他身上，热情如火地吻着他，却又温文而雅地没有把手探进T恤下摆，他自己反而率先陷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局面。
回应还是不回应？擦枪走火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吧？和一个男人？
顾惜朝那小模样倒是真好看，可他戚少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一个男人发生这样亲密的关系。他只是那天在厕所里面偷听到他讲电话，一时觉得这样的顾惜朝，坚强冷漠的硬壳下面，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对一个爱装B的社会精英分子产生过兴趣，而顾惜朝天生有一种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研究。那些没有什么朋友的人，一旦你和他做了朋友，就可能收获一辈子过命的情谊。
戚少商天生爱交朋友，惟独现在这种状况，有点超出预料范围了。
胡子微微扎痛的感觉终于使顾惜朝觉得不对劲，他的眼睛由微睁到大睁，酒算是醒了大半。
两个人就那样，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