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遮天----nv-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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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坐在安城里,静观其变。
卫城平王何家,平城齐王卢家,紫阳城宁远公周家,山阳平远公韩家,僚城朱侯家,郾城窦侯家,卓城宁国大将军冯家,彭城奉国大将军范家。这八大家中以卢家朱家为巨富之首,何、韩、范三家兵力最强。
开始的时候八大家因为占了先机,军队疯狂进攻,接连突破防线,各地告急。特别是上次绕城辅国大将军何镇被处罚消去一部分封地后也怀恨在心,于是在西面卫城平王何家反了后,立即取得联系,东西大小何联手,里应外合打得皇家羽林军连连败退,退回槟城。
这时明睿派人送来急报,要求安城出兵。明睿信件上说不求解困,只望我们能扰乱敌军视线,混淆她们视听,好能让羽林军腾出手来将她们各个击毙。
我捏着急报,看着独孤道:“先生,若凤国真的灭亡了,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独孤握着狼毫用力写下一个大字“等”,龙飞凤舞,气势磅礴,力透纸背。
我不解地问:“现在凤国已经如此危机,先生为何还要一等再等?”
独孤又挥毫泼墨写上两个字“鹤城”。然后看着我。
我看着鹤城,然后沉吟道:“先生是说等鹤城失守的时候,我们再去救援?”
独孤摇摇头。把笔管架在端砚上,然后去铜盆里慢条斯理地洗手。洗完之后。用雪白的方巾擦擦手,那双手晶莹闪光一般。他低头看了一下确认没有污痕,发风轻云淡地说:“王爷,此言差矣。我说的是鹤城告急的时候,我们再去搭救。而不是失守。若鹤城一旦失守,叛军占领后,她们就可以切断皇家补给线,凤国就无可挽回了。不过,王爷也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们也不是不能在混乱中崛起为王,只是会比原计划迟缓而已。”
我一听军事便有些茫茫然地,只好继续问独孤道:“为何不现在去呢?”
孤独摇摇头道:“现在八大世家气势如虹。我们前去若不能迎头给予一重击,反助长其气焰。叛军准备充足,又许诺攻下凤都即会论功行赏。封侯加爵,士兵被前途冲昏了头脑。奋不顾身。一心想封妻荫子,作战能力大大提高。就是那些叛乱的世家自己现在未必也不是打着攻下帝都自己称帝的美妙前景。所以会众志成城。敌强我弱,我们要避其锋,实在不宜现在出兵。”
他看着我一脸为难,继续道沉静说道:“更何况,我们现在出兵,只会是割肉喂饱了明睿,明睿取得天下后,我们到头一场空不说,还会遭明睿猜忌把命都送上。所以不如用明睿的羽林军来和八大世家地军队进行拉锯战,等她们都疲劳损失严重,内心犹疑的时候,我们再坐收渔人之利。”
我疑惑地说:“先生,要是八大世家比我们预估地的厉害,超出预算怎么办?”
独孤胸有成竹,摇摇头道:“八大世家虽然兵力众多,开始的时候齐心合力,但是越到后来便越力有不逮。各人俱都野心勃勃,谁能想为王称帝,心便不齐,成了乌合之众。而明睿的羽林军跟随明睿和梁国周旋日久,实战经验丰富,不容小瞧,所以女帝才把凤国重担寄望于明睿。若现在出手帮助明睿平定叛军,女帝必会立即让位于明睿,明睿称帝后,我们功高震主,你又是皇女,保命都是问题。”
独孤又一次强调现在出兵的危害,告诫我不得于感情用事。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有所不忍,但是不得不如此。我走到西边墙壁挂着的凤国地图跟前叹息一下,皱眉问孤独道:“我们到时候如何在鹤城,给与叛军重挫?”
独孤指着鹤城眼睛发亮道:“目前战场叛军占据上风,等过一段时间便会陷入拉锯,现在叛军有三十多万,明睿有十几万,我们有近八万,寡不敌众。鹤城地城池原是为了防御帝都失守而修建的一座坚固屏障,所以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利用高墙来抵御叛军。鹤城,要倾尽我们全力,是以输赢定天下之地。我们要让叛军在这里连连受挫,把牙齿崩坏,才有可能转得战机,让叛军心虚,后悔甚至产生求和心态。这个时候,我们再派人悄悄在女帝与叛军两面游说,答应削掉明睿的皇太女头衔,让叛军撤兵,永不追究。这样,凤国就会重新平静了。”
原来独孤也认为明睿才是我登基的最大绊脚石,只有搬动她,我才能有机会得到天下。
我有些同情明睿,她是真才实学,货真价实的皇女,是天生的,而不是我这个后天慢慢培养的,还有些四不像的家伙。我涨红了脸嗫嗫开口说:“其实明睿比我更合适做一个帝王。”
独孤哈哈大笑戏谑道:“没信心了?骄傲变成自卑了?”
我心绪极为复杂,其实我骨子里是极为骄傲的一个人,甚至是有些自恋。我虽然有信心,也总对自己说相信自己是优秀地,能做得比别人更好。但我会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能做到什么地步,绝不盲目自大。被独孤一语中的,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便保持沉默。
独孤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了然地看穿我的纠结,温柔地说:“明澈,你是优秀的,这点永远不要怀疑,你身上有明睿所不能企及的仁慈与豁达。过刚则易折,独断专行,明睿个性决定了她只能身为将军,而不是具备一个帝王的素质。凤国若果真地落入她的手上,只能加速灭亡,到时候不仅诸侯作乱,就是百姓也会无法忍受。”
我心里一愣,感觉独孤形容的明睿让我想起了崇祯。
出了独孤的书房,外面星辰稀少,但我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这时不禁想起海子的一句话:“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二十八章 大战前(上)
明睿的羽林军已经在战场上疲劳不堪,几乎有散沙之嫌疑,要是不明睿威信在,估计一些士兵已经坚持不住,早已有逃跑与投降的心思。
腊月,明华明络的三万人马在阳城失守,幸得亲信奋力抗救两人才得走脱。二月明慧的一万人马在荡县告急,城池眼见不保。京城一连追加三封急报,连着母皇的手谕。
我握着母皇手谕,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母皇说凤国这次的安危是系在你们几个姐妹身上,上阵真正出力的还应该是你们,毕竟明家的天下是你们的。这个时候,她总算记得她有五个女儿,而不是只有明睿一个人。虽然不过寥寥数语,但能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母皇亲自下诏书来求我,看样子京城真的是人心大乱。
独孤中指勾起敲了一下桌子,笑笑悠然道:“大家都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出兵合适。”
我看了看他问道:“先生,我们现在去鹤城?”这个是原定的计划,在鹤城给叛军一个重击。
独孤挑眉一笑,明媚光亮,竟是从未有过的开怀,启唇道:“不,我们先去荡县,荡县距离鹤城很近,没想到你二姐那个软面筋关键时候还能起到硬铁的作用,她一万人马竟然能抗衡叛军三万一月之久,这一万人马竟然还不是正规军,多数不过是护院民兵而已,真是难得难得。我们去荡县把她的围解了,和她联手,让她在鹤城也下一个楔子。”说到后来他眼里的笑意更浓,看到他的笑容,我突然觉得为叛军心寒。
我们的征战用地粮草兵器等等战备物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迅速出发了。
出城没多久,坐在马上的时候,我一直瞧瞧打量独孤。发现独孤地眼睛其实很美,黑到人一眼望去。便会忍不住掉下去,里面却是没边没界的感觉,总是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这种隔膜总会让人望之却步,不肯再前行一步,世人总是喜欢自己能控制地。不论是物或者人。所以独孤即使很美,风华绝代,身边却没有女人停驻。就连我日夜与他相对,却也不起旖旎之思。太过聪明的男人与女人,注定了凌驾众生,而无法幸福吧。有时平凡一点也是种入得世俗,享得平常的幸福。
独孤的黑发飘扬在风中,他的表情无限恬静,是那种天下都能握在手中地淡定从容。他看见我出神注视他。微微一笑道:“王爷是在担心军情有变?”
我的脸刷得一下红透,咳嗽了几下,勉强道:“明睿大军在车城与叛军大较量。我真怕她失守。”
独孤冷冷一笑道:“谁都可以撤退,唯独她不可以失守。若是失守。叛军一定会踏着她的尸体碾过去的。唯有杀了她,不给她东山再起的机会。叛军才会高枕无忧。所以事到如今,只能死战,战死,也不能苟且偷生。其实,她从一开始,便已经料到过这种结局,不成功便成仁,王爷何必替她惋惜。”
我心里虽然知道独孤说的对,却仍然感到难受,心里闷闷的,不禁开口道:“不知怎么,我一直觉得她是站在我前面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我已经习惯仰视与她,看着她为凤国遮风挡雨,一次又一次征战,凯旋。突然一天大树倒了,即使还有别的树旺盛起来,也许这些树里有我,但我仍觉得她站立地地方空荡荡的。”
独孤朝我怜悯一笑,看着远方出神,帅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半晌他徐徐道:“凤国失鹿,天下逐之。能者得天下,自古皆然。这里面其实不存在所谓的道义,强者历来是拥有压倒一切地力量,你不必心里对谁愧疚,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亲姐姐。不过,明睿地确是个让人可敬地对手。”
我努力看着前方,把眼里的热潮给压制下去,紧紧抓住马缰绳道:“她一向以天下为重任,志向远大,怎么肯接受失败地结局?她一向是站着生的人,一旦受制于人,为他人所驱使,那还不如死对她来说,相对容易得多。”
独孤望着我嘿嘿一笑,挑眉道:“那么王爷是宁愿自己死,也愿其他姐妹生的人了?”
我嗫嗫:“不能两全么?”
独孤不再搭理我。
身边一个年轻的将领,一直静默着,这时突然开口道:“王爷腰上佩戴的玉,极是晶莹透亮,特别是里面的血红蝙蝠栩栩如生,真是护身符中的极品。”
我转脸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宁柔然。估计这位年轻的将领,与丈夫新别,所以满脑袋都是柔情蜜意,浮想联翩。我温柔地一笑,用手托着白玉也低头看了一下里面的红色蝙蝠,当时我走得急切,云岫特地从身上解下,与我说这是他父亲送与他母亲之物,保佑他母亲一次次从战场脱险,希望也能带给我好运。想起云岫欲语还休,依依不舍之态,我心里不禁一片柔软,是的,我不能死,我必须保重自己,我有父后,明德,现在还多了位云岫,我只有活着,而且很好的活着才能保护他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但日子长了,越来越多的东西再也无法割舍。这就是生活的苦恼与魅力,总让你心甘情愿沉溺尘海。
这时忽然身后滚滚一骑追来,一个女仆模样的女子匆忙来到宁柔然身边道:“将军,家里有封信给你。”说着急忙把一封信递了过来,还有一枝盛开的白梅。
宁柔然脸变红了,看了一眼我与独孤,我们俱都装作看不见一般。她在马上展开那封信,我好奇偷偷觑过去,字因为是毛笔所书,很大,我又距离不远,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道:“凌寒开,盛放姿,不肯输与冰雪,自是东风第一枝,君当如此。”柔然眼睛湿润了,手指摩挲着纸张,视线穿过那些秀丽的字,落在不可知的地方。接着她抬头傲然一笑,看着女仆点头道:“回去告诉家里人,我定会不让他失望。”
我看着远处,虽然枯草衰杨,北风依旧冷冽,我们心里却洋溢着一股豪气——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二十八章 大战前(下)
虽然早已得知战争之惨烈,但身临其境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一路上田园荒芜,村庄不闻犬吠,剩下的不过是老弱病残,在乱世里苟延残喘,靠着天恩偷生。
独孤嫌我们八万人马走得太慢,唯恐殆误战机,所以挑选一些精骑队,组成一万人马,由宁柔然带领,火速赶往荡县。
然后剩下的七万人从敌人后方绕过,来个突然插进荡县,给前后方的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
宁柔然的作战我没有看见,当我们兵临城下的时候,那些本来已经被城内外夹击,关门打狗弄得溃散不堪,看见我们的时候俱都胆战心寒,放下兵器投降。
清点人数后,除了杀死的一万多人,我们还俘虏了近两万人。我把俘虏来的兵交给明慧,让她来带领。
站在城头看着士兵清扫战场的时候,看着地上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迹,犹如满地的沙漠红色的刺棘花,看着让人眼晕。尸体成山堆积在一起,缺胳膊少腿失去脑袋等等惨状简直是炼狱里才有的景象。随风扑鼻的腥臭,令人作呕,幸好是冬天,才没有瘟疫与恶疾流行。
我心里凄恻,虽然有不仁之心,下令赶紧掩埋,但时间有限,所以也不可能个个分开,不过是一个坑里聚集了很多尸体,草草埋上而已。
当我和独孤把鹤城狙击战和明慧说起的时候,这个凤国出名八面玲珑好脾气的王爷冷冷一笑,把腰间的佩剑收入剑鞘,眼里明显的轻蔑看着独孤道:“区区一介男子之言,皇妹也信以为真。这不是王府后院。这是凤国战场!”
独孤仰天一笑,手放在背后交握,眼睛扫明慧看了一圈。慢吞吞说:“久闻王爷智慧过人,见面不如闻名啊。”
明慧脸气得通红。怒极反笑道:“但闻高见。”
我看看明慧又看看独孤,觉得开口非常困难,明慧看不起男人,是受整个社会影响,改变一个人地思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独孤盯着明慧。一字一句说道:“这个世界首先不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分,而是只有人地区别——强与弱,如此而已。”
明慧看着独孤一眼,冷冷一哼,也不再反驳。
独孤看着明慧涨红的脸,风轻云淡一笑,伸手拍拍衣袖,掸去一些灰尘。其实他黑衣粗布服,非常耐脏。这样便让人感到有多此一举之嫌。明慧地脸变得红了白,白了青,染料在她脸上不停变换。幸好多年皇室养成的涵养没有让她口出恶言只是拂袖而去。
我看着独孤苦苦一笑道:“我这个二姐,平时为人最是和蔼不过。”
独孤看着我眼睛一眯。一道寒光从里面幽幽射出。冷冷道:“那么惹怒她,便是我的错了?”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我的样子,复冷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举足轻重国家大事,最忌猜疑,王爷要是信不过我的话,趁早把我辞了。”说完也不看我目瞪口呆地样子,转身也快步离去。
我的嘴张了半天,才想起要合上,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北风呼啸而过,感觉心底也有股凉气。我叹气抹了把脸,心里有些故意诽谤道都说女人有更年期,难道老男人做久了心理也会变态?很多时候,我都欠缺临场反应能力,事后诸葛亮,讨不了好。
晚饭后,我披着大毛斗篷走到院外,围着荡县县衙里走了下去。月亮惨白地挂在天上,感觉空气干冷得好像汲取人体最后一丝温暖。奇怪的是手脚身体冷了,心却反而热起来。
我沿着小路一直走,那些站岗的士兵看见我都朝我微笑,在寒风中那些绽露在外的白牙齿,让我莫名感动。
在转弯处,我看见了明慧,她正呆呆坐在石头上看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