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 作者:水泽节(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6正文完结)-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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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也知道宇文护恨我入骨,所以在我面前不必浪费时间掩饰。此乃人之常情!看你也是有血性的热血男儿,怎么可能天天面对弑兄夺位的仇人视若无睹,还尊敬服从,真的打算把父辈辛苦得来的江山拱手相让?肯定是卧薪尝胆,积聚力量,蓄势待发!放心,只要凭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继续努力,你们肯……有机会成功的!但,别打我的主意!”
沉默良久,宇文宪开口赞道:“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见人所未见,知人所未知。奈何……却看不穿情关,兰陵王明明抛下你……”
“说了他不是兰陵王!”我急了,就怕人提这个,“就算他是……那也是我跟他两人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神医有没有想过?不跟我走的话,哪怕陈国不知道你的身份,沈泰也绝不会再让你们踏出此处半步?!就凭你大闹宴会,扫了他的颜面,他必杀你泄愤!倘若兰陵王真有本事带你平安离去,当日天香阁内就可行动。眼下这固若铁桶般的大牢,只怕更难出入!……就当他不是兰陵王,如今也只有我能带你出去,日后或许还有与真正的兰陵王相见之日!”
“我夫君武功盖世,若真知我身陷囹圄,怎么可能不来营救?!至于你……沈泰凭什么听你的?果然一开始就有问题。你们之间肯定有利益收受、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与我有何分别?所谓相见?不就是日后战场上,用我逼兰陵王退兵,不战而降吗?你堂堂七尺男儿,光明正大打不赢,尽想些歪门邪道的法子,你说我会让你们如愿吗?我不走!”
“自古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当年洛阳之战,难道神医就没施过半分计谋,单靠硬拼就能以寡敌众,退我十万大军?”
我转过身,心意已决,不想再斗嘴皮子。
“你不走,但她,我却可以名正言顺地带走!”宇文宪一指沈洁,一字一句道:“因为她就是我们送来诱捕兰陵王的!”
我一惊,终于揭开真相了。
宇文宪道:“鬼面王也好,兰陵王也罢,上阵杀敌皆是万夫莫当,令我大周将士无不胆战,无法推进。他的存在,就如齐国长城,难以攻破。所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我等皆知你是兰陵王的唯一软肋,只有你能迷乱他的心神。所以我们故意放出风声,将一位沈姓女神医送还故里,而你的口音果然跟陈人极其相似!接着又让沈泰认其为义女,公开择婿,同为沈姓,兰陵王再有疑虑,听此诸多与你有关之细节,也难按捺,龙潭虎穴也要亲自探查。本来周陈约好于宴会第一日,便合力诱杀他,奈何长江潮涨,船只遇上风浪,耽搁了几日。沈泰无用,不但留不住兰陵王,连天香阁也被砸了。不过……却让我找到真正的神医,也算不虚此行!”
我彻底明白了,但是……“就算找人冒充,为什么偏偏会是她?难道她……就是你们周国一直流传的女神医?!”这个问题困扰我多时,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向韦孝宽求证。上次打算成亲后再找他畅谈,没想到……一别又是数年。
宇文宪点头,又摇头:“二十年前,她说认识你,又认出你的手稿,父皇一度以为她是可与你并齐的神医,必有过人之处。可惜,后来发觉她的学识远不及你渊博,面对伤患也比不上你的从容淡定!疑惑之际,一直藏于深宫,不得外见。如今总算派上用场,得以引出你这个真神医,不枉白养她这许多年,你们果真认识!”
我是医生,她是护士,所学不同,当然不能相提比论。只是我什么时候留过什么手稿?是当年在韦孝宽军营中写过什么医案吗?我记不太清了……
“就算不是神医,也用不着如此折磨一个弱女子吧?你看她,都快给你们逼疯了!”我怒道。
“这个你可错怪我了!”宇文宪耸耸肩,貌似无辜道:“父皇在世时,与我等兄弟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就算发现她有负所期后,仍没有过分苛责。父皇驾崩后,她便落入宇文护手中,你也看出我等兄弟无力阻止。如今,正是奉了大冢宰之令,事毕,不死,便将她带回!”
什么,这么多年沈洁一直落在宇文护手中,那还有好啊?我心凉了一大截。
“想不想月华?”宇文宪突然凑近低头问沈洁。
沈洁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像打了兴奋剂,瞬间来了精神,隔着栅栏一把拉住宇文宪的袖口,不断道:“花花,花花……”
我有些惊骇颤抖道:“……该不会是她跟宇文护生的……生的女儿吧?”
宇文宪摇摇头,我刚想松口气,岂料他又说:“此乃大冢宰之内事,外人无从窥测。若神医真想知晓,何不与我回周,当面质问?”
我直摇头:“送羊入虎口,宇文护还不当场直接把我剁了喂狗?”
“神医放心!”宇文宪看我怕死的模样,笑了,“既入我大周,在宇文护眼中,你就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反倒不会急于杀之。加之皇兄与父皇一样,对神医敬重有加,又有韦孝宽和杨坚两位大将在朝,誓必力保神医周全。在下……也必当全力以赴,以报神医当年洛阳之战不杀之恩!”说着一拱手,很是郑重。
“给我点时间,我要想想!”思绪有些混乱。
但我已开始动摇,因为宇文宪所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呆在这里,横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让沈泰证实了我的身份,难保不会跟北周一样,拿我当挡箭牌,令长恭投鼠忌器。到时候,腹背受敌……虽然我知道长恭不会战死沙场,但他们肯定会利用我,再掀战端,到时生灵荼炭,谁知道……会有什么偏差?
北周,至少还有个韦孝宽让我信赖,而且我不能丢下沈洁不管。……这副模样我真不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宇文护这个人渣!
“好,我跟你走!”我一咬牙答应了。就算逃,也得先离开这里,才能找到机会。目前看来似乎只有宇文宪能做到,连陈叔宝那个窝囊太子都不行。
两个时辰后,天光大亮,侍女鱼贯进来为我们梳妆。不一会儿,沈洁恢复贵妇模样,而我则被扮成了随行婢女。
沈泰和吴明彻在地牢外并立,看在宇文宪的面上,保持着主人家应有的礼仪礼貌,“此番筹谋虽未有成,但上至吾皇陛下,下至沈某及众位将士皆已竭尽全力,还望齐国公归国后多向大冢宰美言劝和,周陈两国相交之谊……与那梁……”
宇文宪摆摆手,谦虚道:“沈公不必客气,要不是长江风浪,延误行程,又岂会连累贵国天香阁损毁,沈公与太子徒生嫌隙?想来都是在下的罪责。此番天香阁修缮所需银两,由我大周全数奉上!”
“此乃小事,小事!”沈泰急忙道:“只盼大冢宰不要因此恼怒,撤销之前许诺!一切都怪这个贱婢,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扰局,何至功亏一篑?!……吾有一事不明,齐国公为何不直接将她交由沈某凌迟,还要大费周章多运一个人回去,浪费米粮?!”
宇文宪微微一笑,从容道:“在下定将此番陈国上下竭力相助之事,无一遗漏,据实上报大冢宰。他定能明辨是非,不会因为意外,轻易阻断两国结盟之谊,还请沈大将军放宽心!至于此女,实不相瞒,确与我大周有些渊源,大冢宰要求带回亲自发落。在下也只是执行大冢宰的军令,还望沈公体谅。”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沈泰道:“此番事败,想必大冢宰也不会轻饶了她。老夫这就护送齐国公一行前去江宁渡。在此提前恭祝齐国公一路顺风顺水,尽早返周,呈报我大陈结好之意!”
宇文宪回之以礼。我跟沈洁被塞进同一辆马车内,出发。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一片树林后,沈泰适时告辞,带队折返。而我们则继续前行,听四下议论,再有半里路的样子,就到渡头了。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暗,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
宇文宪措手不及,没想到此处还会遇袭!本来所带兵马本就不多,一下溃不成军,乱成一片……
成群的黑衣人向我们所在的马车攻来,吓得我直拉沈洁想要下车躲避……但来不及了……马儿被制住缰绳,顿时受惊嘶鸣,高昂前蹄,我们一下被甩至车厢尾部,头昏眼花……
还来不及调整身姿,马儿已没命地狂奔起来,我们在车厢内翻滚跌宕……沈洁口吐白沫……而我感觉全身骨头快要冲散的时候,速度终于开始减缓,直至停顿……
平复喘息了大半天,望着身旁昏厥过去的沈洁,我勉强挑帘下车,全身疼地发抖,脚步虚浮……眼前还是一片密林!这是哪儿?早就没了方向。
一转头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带鬼面,衣袂飘飘地站在大石上向远眺望,很有点绝世独立的味道。
但我却本能地不断后腿,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时间理不清,只想逃离……
一把冰冷的宝剑悄悄架上脖子,冷冷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想跑,你能跑去哪里?”
我微微侧眼,“阳……阳士深?你们不是走了吗?”
一阵强风袭来,刚才还远在天边的人,一下近在咫尺,望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当着我的面,缓缓伸手取下面具,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一路上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女人都是感性的……而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无法思考……
“兰陵!”低低的嗓音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次充满了温情,顿时炸的我脑中一片空白……
双手胸前交叉,本能地比划道:“别过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长恭……你的肃肃!”柔情似水,一瞬间差点让我昏死过去,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你说是就是啊?……之前不……不是不认识吗?高长恭心地善良,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面王?别过来……你别过来……”身影越靠越近,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心跳也越来越快……但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被羞辱!……管不了仍然架在脖上的剑,一反身转到阳士深身后,然后伸出头来依旧张牙舞爪,虚张声势道:“医生好歹也是拿刀混饭吃的,你可别小看我!逼急了,我也会……杀人的!”
“哧”一声,鬼面王笑了,阳士深傻眼!
随即鬼面王施了个眼色,阳士深即收回早已空悬的兵器,飞快退出视线,让我顿失屏障。
“哎,你别走啊!”转眼功夫已不见踪影。我只得正视眼前人,不断倒退……突然,我欣喜地喊道:“宇文宪,这么快就解决了啊?!”鬼面王果然中计,趁他转头查看之际,我一扭头撒腿就跑……
可惜没有两步,就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被紧紧抱住。
“啊……”我抬头尖叫,“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老公是兰陵王……不是你,放开,放开……”又捶又打,却怎么挣扎也推不开!……委屈的眼泪喷涌而出,再也强装不了坚强,我放声大哭……涕泪俱下全部沾染在他的衣襟上……
打累了,哭累了,熟悉的声音再次从上传来:“兰陵,真的是我!之前情非得已,让你受委屈了。但我没有离开,一直伺机带你走!”
“你不是鬼面王吗?不是不认识我吗?”我抹着眼泪哽咽道,“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丝清凉被放在手掌心。我低头一看,再也无法否认他的身份。还是那块当年我送给肃肃的玉佩,上次也是用它来识别长大的长恭,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哇……”抚摸玉佩,想起一路遭遇,我再次嚎啕大哭……
“兰陵……”长恭很是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呆呆看着……
我一把将他狠狠抱住:“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唯一的依靠,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你却当众说我没有羞耻,投怀送抱,还把我推倒,你知不知道我比死了还难受?!我恨死你了,恨死你!我被人欺负,你却能从头看到尾,说明你根本不爱我,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你了……不要你……我不要你了!……”双手却将他死死抱得更紧!哎,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兰陵,”长恭动容,语气中多了一丝颤抖和决绝:“我何尝不想杀光他们,杀光那些欺负你、碰你的人!……但是时机不对,你出现的太突然,我从没想到……你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大闹宴会,受众人注目!我毫无准备……你可知当日沈泰安排在天香阁内外的守军近三万之众?如果我当场发难,仅凭几人之力,非但不能毫发无伤地将你救出,还可能赔上所有性命!我不惧生死,可我不能容忍刚刚与你重逢,即又面临死别!我知道只要陈国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就不会有大碍!……推开你,实非得已,但我亦看准了人多之处铺垫,你必无伤,下手时也留足了分寸……兰陵,我心亦痛,这些年我何尝不是日夜思念、辗转难眠?!可那时……只有狠下心来装作不认识,暂时离开,才能脱身好好筹谋。且我并没有真正离开你,一直都在天香阁、沈府地牢外徘徊,等待时机。若你真有不测,我必挥军血洗建康!”
感动、感伤的同时有了一丝陌生,我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他们说你是鬼面王,我不信,一再否认。以前你从来不会把杀字挂在嘴边,即便上了战场,也不会赶尽杀绝。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杀气腾腾?”
妖异的双眸闪过一抹切肤的痛恨,“我自问与兰陵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兰陵更是心善,救人无数。我们已甘愿抛下尘世一切荣华权势,只求相守相伴!但我们的退让却换不来一丝宽容和怜悯,即便躲至偏远、素日无人问津的乡野之地,依旧逃不开各方势力的追杀,你的再次堕崖让我顿悟,对敌人绝不能仁慈!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宽容也只会纵容他们的歹意。若是我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及早铲除像和士开一类的谗臣,又岂会与你一再分别,尝尽心酸苦楚?所以六年前,我在崖边痛下决心,从此不再退让,犯我者绝不姑息,必十倍百倍奉还!”
心惊,但更多的却是心痛!从来时势造英雄,反过来其实英雄的诞生大都也是时势给逼出来的。这个世道远比我所能想像的残酷太多,所以我无法反驳,说他错了……
“兰陵……呃……”他的话被我突然的吻打断……此刻我不想再理任何事,只想好好心疼他……这辈子我就亲过他一个,也只被他一个亲过,经验有些匮乏,但我真的好想……好想他,想得骨头缝里都疼……
最初的惊讶后,长恭的目光即转深觉,带领我加深这个吻……缠绵悱恻……
我顺势将他推倒在地……
“兰……陵?”长恭错愕……有些不明所以加……不敢相信……我竟然在剥他的衣服……
“没错,我就是要跟你洞房!”我下定决心道。
“呃……”长恭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此处……荒郊野外……后有追兵,不太……适宜吧?!”
“你一向心思缜密,行事稳重。我相信你找的地方一定够隐秘!”我四处张望,没旁人,“六年前我们已经拜过堂,结为正式夫妻,就差洞房了,你得给我补上!……还是你有了别的女人?!”我突然想到最大的问题,急忙跳开问清楚。六年啊,之前他也说投怀送抱的多了!
长恭凛然正色,“此生只愿沈兰陵一人,足矣,此志不渝!”
“那不就行了,我也是!”我又扑了上去,“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再跟你分离?!只要一天不洞房,我就不能安心。只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