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 作者:水泽节(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6正文完结)-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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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也听过一些关于你、关于神医的传闻,总觉得神乎其神,过于浮夸。可这六年前后……见你大闹后宫,又逐蛮夷!几国争相传颂,可你偏偏随王回齐受尽欺辱,甚至连个正式的名份都没有!你却不畏内宫一党,拼死生下小公子……不得不说,你所想所为,非吾等所能及!”
“其实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争取与长恭的长相厮守,所以有没有圣旨册封,并不影响我与长恭的感情,如今谁敢说我不是兰陵王妃?提及兰陵王妃,必是我沈兰陵无疑,不是吗?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可爱的儿子,我已心满意足!”算算时辰,平日该是长恭陪着佑佑玩得正欢。今天陪我外出,不知那小子有没有哭闹!当娘后第一次出门,还挺牵挂的。
“小公子憨厚可爱……”
“你不会也觉得他像高延宗吧!”头疼啊,怎么好像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不行,看来我得采取点措施该让这小子减减肥了!”
元梦一丝莞尔,不得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对我笑!果然不可方物。
“奴婢远远见过,已觉面貌与王十分想像。只是……”
“胖胖版的小兰陵王是吗?”我有些郁卒道,不过听到她说他们父子像,还是很雀跃的。
元梦忍不住又笑了,“还好……甚好……”
“对呀,笑笑多好!看你郁郁终日,心里多难受!人生就是这样,开心一天,难过也一天。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停止转动……呃,我的意思是每天太阳东升,河水奔流不息,绝不会因为人的心情而改变。你心里憋屈只会苦自己影响不到别人,所以想开一点,乐观的心态才能照亮一生。既然喜欢佑佑,明儿就到醉兰阁来抱抱他。”
“无王令者不得踏入。”元梦不无羡慕、惆怅道:“王也未必喜欢奴婢亲近小公子。”
“不会的,长恭不是小气的人。佑佑虽小,但婴孩最能感受人性喜恶。只要你是真心喜爱呵护,他就不会排斥你。再说我儿子可乖巧懂事了,不像其他孩子认生,不分青红皂白,只知哭闹。你跟他说什么,眼睛就转啊转的,可聪明了,又贴心……见人就笑……”当娘就是这样,说起儿子滔滔不绝,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可爱。
“多谢娘娘!”元梦恭敬道。
我想到了今天,她才真正承认我的存在吧。
“好,那就让咱们携手,为了心中共同深爱的男人,共闯虎穴狼窝!”虽然胡后不足为惧,但我从来不敢小觑后宫之地。
“诺!”
“妾身兰陵王妃沈氏,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按照宫规,行礼参拜,硬忍着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浓烈脂粉香味。
半晌,才听见上面幽幽传来:“兰陵王妃沈氏?可是……沈兰陵?!”
“正是。”我不卑不亢道。
“哟!”故作惊骇,“多日不见,怎么变成这副半人半鬼之相,甚是惊悚!”左右侍婢急忙殷情安抚,又递茶,又拍背的。
“妾身产后体虚,以至形容亏损,惊扰凤驾,还望娘娘见谅!”
胡后轻拍大尺度袒露的胸口,“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能医不自医?!”满是不屑。
“……对了,哀家差点忘了,听说你老蚌生珠为长恭……兰陵王也算老来得子,着实不易啊!”尖酸地嘲讽。不过想想在这里,我跟长恭的年纪的确算是老了,所以……笑笑。
“正是,多谢娘娘夸赞!”
胡后一愣,更加刻薄道:“怎么自己没有封号,急着跑来为儿郎求赏?!虽然你所生的只能是庶子,不过到底是兰陵王的长子,陛下不会不顾的。只管回去等消息吧!”
蠢货就是蠢货,以为都跟她一样虚荣!不出十年,国都没了,谁稀罕亡国世子的封号!
“多谢娘娘提携。”嘴上还得赞道:“妾身母子能得太后关照,真是感激不尽。所以妾身特备下一份薄礼,还望太后娘娘笑纳!”
“哦?”一听有礼,胡后还真以为我想巴结她,准备了什么厚礼,眼前一亮,“起来回话吧。瞧哀家这记性……来人,还不赶紧将沈夫人扶起,快去!”
“诺!”侍婢们扭捏着身躯,很不情愿地向我走来。
我急忙道:“不敢劳烦,不敢劳烦娘娘的人。”怜心和元梦一左一右将我搀扶起来,我直接坐到一旁的软椅上,揉揉发酸的膝盖,定定神,示意怜心奉上一个精致的长条紫檀雕花首饰盒。
胡后接过,迫不及待打开观赏,一阵金光掠过,脸色大变。
“碰”一声,砸落于地,怒道:“沈兰陵,这是何意?”
我故作不解,“众人常见娘娘配戴此款步摇,精细贵重,回眸百媚,后闻乃先帝生前所赐,娘娘爱不释手。只是近年不知何故,失了踪影,妾身想着娘娘定是心痛不已。便特意着人描图,一样做了一支。希望助娘娘重拾夫妻情重,讨得娘娘欢心,难道……娘娘不喜欢吗?”
胡后声音难抑颤抖:“是……高长恭告诉你的?”
“长恭?”我明知故问:“怎么会?长恭实乃一介武夫,怎会留意女子妆容?此乃妾身一番心意。娘娘是否觉得有所不妥,还请明示!”
怜心拾起金灿灿的步摇,我接过悉心掸拭,很是心疼。
“你……”胡后气得站起来,道:“哀家与你甚少见面,亦从未在你面前戴过此步摇。你究竟从何得知?意欲何为?”
“不就一支步摇吗?娘娘就算不喜欢,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再不说,休怪本宫无情!”胡后喝道:“来人!”
门外侍卫待命,就要冲进来。
元梦一马当先,扯下帘幔转成绳,将众人挡了出去。
侍卫们抽出兵器,正要再次进发……
我笑着对胡后说:“太后娘娘,妾身贱命微不足道,但我夫君就在宫门外,逾时不见我出,他可没什么耐心,冲进来向娘娘要人,到时伤了和气……闹至满朝皆知……我怕颜面尽失的是太后您啊,所以……三思啊!”我加重语气道,毫不畏惧直视胡后。
“站住!”胡后脸色大变,急忙喝道:“都给哀家退下,滚远一点。再让哀家看到你们,斩!”
“哗!”侍卫们如潮水般退去。
“这才是明智之举嘛!”我拿着步摇慢慢走向胡后:“我虽与太后不常见面,也不了解太后起居习惯。但,伤我夫君之物我怎敢轻忘?时刻铭记!”
“你……”胡后羞恼,“你胡说!兰陵王武功天下无敌,哀家一介妇孺如何伤害!”
“没错,若是平常,你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但你垂涎他的美色,妄图染指,竟不惜设计陷害!试试天下谁能伤他,除非有人拿我大做文章,是不是,太后?!”
青红交错,胡后恼羞成怒,索性道:“沈兰陵,你也不照照镜子,平日里就粗鲁不堪,如今更是半人半鬼,凭什么独占天下第一美男子?!我是太后,天下为尊,长恭归顺于我,自是合情合理。”
“归顺于你?我自认脸皮够厚的,在你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长恭若有一丝屈从,你舍得伤他?”想起长恭救我出地洞那日,鬓角的血迹,我怒火中烧。
“你不但伤了他,还给他下药!”长恭抱起我的一瞬,我闻到一丝与高延宗所中的春药一样的味道,合欢散!肯定是长恭用内力压住,怕我担心他提都没提!
“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你丈夫大哥的儿子,是你的亲侄子,竟然这样丧心病狂?!”
“那又如何?高家,父子同妻,兄弟同妻之事还少吗?”胡后叫道,不以为然。
“但你敢打我沈兰陵男人的主意,就要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你可以小看我,但别忘了,你夫君、还有大齐历代先帝皆把我奉若神明。你非要逼我,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谁能证明哀家对高长恭下药?只凭你一面之词,以下犯上,死罪难逃!谁都知道,这后宫之中最痛恨你们的是陆令萱不是哀家!我劝你速速下跪求饶,哀家赐你全尸!”
“我好害怕!……你给我听清楚了,谁敢打我丈夫、儿子的主意,就算是陆令萱,我也不会轻饶!”
“哦,原来你今日前来不是为儿郎请封。你也看出陆令萱不安好心,想求本宫打消圣意。”直到此时,胡后才算想明白,却紧接着又自以为是道:“哀家自然可以做到,只要长恭愿意陪哀家……”
“淫妇!”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挥了过去,力道不大,但足以震慑!但我用力过猛,一打完就觉得两眼发黑,身体摇晃。怜心急忙托住。
“大胆!”胡后彻底呆了,倒是她的侍女们陆续回过神,向我扑来。
元梦一手一脚,轻松将她们打倒在地,哀嚎不已,声音粗嘎难听,不一会儿都晕了过去!
我一把扯住胡后的发髻,恨声道:“老实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找你帮忙。因为你不够格!你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凭什么帮我?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高纬是你亲生,结果呢,他事事听从陆令萱,早请安晚问候的,她比你更像太后!”
“放……肆!你胡说,你忤逆犯上,哀家随时可以斩了你!”
“是吗?……不妨告诉你,今日进宫,根本不是为了求谁而来!我要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而你是第一个!”我用步摇尖端在她脸颊上来回比划,吓得胡后尖叫连连。
“你要是……伤了哀家,连大门也别想出去,万箭穿心,祸延满门,你儿郎也逃不掉!”胡后被我扯着头皮,很是惊悚,只能不断用死刑吓唬我。
我笑着松开手,因为体力实在不济。怜心端来软椅让就近我坐下。
“太后,”我轻轻道:“我就跟你打个赌,你好日子到头了,今日必倒大霉,而我即便打了你依然可以安然出宫做我的兰陵王妃。这就是神医的本事,你信不信?”
胡后转身就想外向跑,被元梦一步拦在原地。
“你想做甚?难不成……你跟陆令萱那个贱婢有所交易,才敢如此笃定?!……贱婢就是贱婢,毫无信义。”胡太后自以为是地恨恨道。
“我可不是你,一点利益就能让你忘记前尘,毫无原则地与昔日仇人勾结。陆令萱……”我冷笑,“我知道她是主谋,不过不急,慢慢来。今天主要是来解决与太后的恩怨!咱们好好说说前因后果!”
胡后一呆,根本猜不透我的想法。
“太后不是一直与陆令萱不和,此番又怎么会与她联手算计文襄一脉?让我猜猜,是因为胡昭仪,不,现在应该称左皇后了!……斛律一氏灭除,皇后之位悬空,你和陆令萱一如既往为后位人选争夺不休。你自然属意自家侄女胡蓉,可陛下不喜欢,要不是太后外戚的缘故,别说后位,就连四妃都没她的份。陛下属意的皇后是陆令萱一手栽培的穆黄花,而且弘德夫人又有长子高恒,胡蓉拿什么比?可没有太后的凤玺盖印,穆黄花想封后,也不可能。于是陆令萱突然放下身段,跑来主动向你好言服软求和,我说的对不对?”
胡后的反应证明我猜的肯定不错。
“这就是陆令萱高明之处,而你永远只能被她耍着玩。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委曲求全,求同存异,提出两位皇后并立的联合,两家共赢的奇思妙想,对不对?”
胡后不由自主一点头。
“她想除掉我,而你想得到长恭,于是你们一拍即合,让长恭毫无争议地当上缫匪赈灾的钦差,带兵远赴他乡,而且你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我。但你们没有想到,我们准备充足,长恭很快便成功平乱。你们利用高绍信诱我进宫入圈套。广宁王逃了出去,找到快马提前返京的长恭。长恭即刻进宫救援,他也知道主谋必是陆令萱,陆令萱也必有所防范,为免耽搁救人,他找到了与陆令萱素有矛盾的你,希望指点迷津,有些线索也好。”
胡后只能呆呆听我说下去。
“太后,别说我小看了你。但我敢断定,你对陆令萱所设的机关一无所知。陆令萱根本不可能告诉你她的秘密,而你也只关心长恭的美色。所以含糊其辞,不着边际。可惜当时长恭关心则乱,丧失警惕,任你轻薄调侃,正欲离去之际,发现中了你布在薰香中的合欢散!”
“可惜那一点春药根本奈何不了长恭,长恭是怕我有危险,不想贸然与你翻脸,所以隐忍不发,但去意坚决,你无耻拉扯不果,恼怒之际竟敢拔下步摇想毁了长恭的貌。长恭本可以一掌劈了你……思虑至亲安危再三,放过你,却被你划伤!”
“高长恭告诉你的?”胡后声音颤抖。
我摇摇头,“这种丑事,恐怕除了你习已为常,谁都不好意思说!步摇划过发鬓,无意间,上面的小珠花夹在了长恭的发间。此步摇独一无二,太后还想抵赖吗?世上除了你不择手段要得到长恭,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如此放肆!”我捧着长恭的脸心疼地检查伤口时发现的,只是当时顾着生佑佑……后来派人稍加查探,果然……
“是又如何?高长恭都不敢动哀家,凭你这副半残之躯也敢放肆?你敢伤哀家一根汗毛,就等着碎尸万断,满门抄斩……呃!”咽喉突然被掐住。
是元梦,“腌臜老妇,如此作贱我王!娘娘的手是救人,岂能沾染不洁之血,就让奴婢了解你的性命!”
“……啊……咳!”双目暴凸,胡后不断捶打元梦手腕,却毫无作用,满面惊恐。
“住手!”我轻拍元梦,“就算你杀了她,也会算到长恭头上,实在不智。”
元梦松手,狠狠盯着胡后。我道:“太后尊贵,要罚也轮不到我们!”
胡后大喘粗气,又惊又怕望着我们……突然,门外传来通报:“陛下驾到。”顿时大喜过望,救兵来了!
之前被元梦打倒的侍婢,也突然全部醒来,争先恐后献殷情,拥着胡后向外挪,远离我跟元梦。
胡后有些恼怒地望着她们,但此时也顾不得计较之前的贪生怕死。一看到高纬的锦靴,就扑了过去,哭诉:“陛下快为哀家做主,杀了沈兰陵,她们要杀了哀家!快,快,保护哀家!”
“是啊,是啊……”众宫娥一片惊呼,个个惊悚!
“母后,这是作甚,发生何事?”太突然,高纬没反应过来。
“她!”胡后一指我的方向:“她要……杀我!”
顺着胡后所指的方向,高纬惊喜道:“兰陵,朕来看你!”
而我正柔弱地瘫在软椅上,任怜心和元梦一个拍背,一个抚心,很是紧张。
高纬正要跨步进来,胡后一把拽住他:“陛下、皇儿,别进去,她要杀哀家,你要替哀家做主,马上杀了她,杀了她!”
高纬皱眉有些不信:“母后,兰陵可是我大齐神医,怎会加害于你?!你们是否有所误会,待朕一一查问!”说着不顾阻拦,落坐于殿中主位。
“陛下,沈氏得知……得知你要宣其子入宫,她怕母子分离,前来……前来报复的!”
“咳、咳、咳……”我剧咳了几声,虚弱道:“陛下明见,妾身并不知此事,陛下有传过此等旨意到兰陵王府吗?妾身产后体弱,足不出户,不知窗外事,今日只身见来,如何行凶?小儿能得陛下垂青,感恩还来不急,为什么要报复?咳、咳……”
“沈兰陵,你休要装模作样,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众人皆见!”
宫娥一片点头附和。
“陛下,妾身是否装病,太医一验便知!”
高纬点头,宣太医。太医为我把脉,眉头深索,最后竟冒冷汗,硬着头皮回复:“陛下,神医极虚……若是常人,理应……理应不存于世,卑职无能,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