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还情记 作者:花犯夫人(晋江vip2014-06-18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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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脸颊发热,到了咽喉的“千岁”二字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
她怎地如此糊涂了?这个时候居然想着千岁?
也罢,哄千岁吃药可比哄孩子难多了,偏生她就是乐此不疲。
十皇子自是对她的体贴满心欢喜,一口咽下,脆生生道:“本殿下才不怕苦呢。”
殊不知她这个动作被跟在庆元帝身后的宫容看的明明白白!
宫容双手攥起,整个人茕茕孑立。
他一直以为她只疼他一人,殊不知,她不疼他了……
宫容脚步一滞,储升用手肘碰了碰他。宫容这才回过神,面上已然风平浪静。
庆元帝威严笑道:“珩儿身子可大好了?看来这个姬女倒是机灵,珩儿用的可顺手?”
央姬这才注意到庆元帝一行,就要搁碗跪拜,庆元帝倒是免了她的礼,“行了,不必多礼,好生伺候珩儿才是大事。”
央姬诺诺称是。只觉一道光线直直的射上她的后背。十皇子还等着她来喂,“央姬,本殿下还要像刚才那样喂。”
众目睽睽之下,央姬一脸煞白。硬着头皮,动作格外机械。
十皇子昨日上吐下泻的事岂能瞒得住?庄皇后问清楚只是吃坏肚子便没出面了,因着斋戒,在佛堂里抄经文为十皇子祈福。而庆元帝和太子、七皇子一行倒是都过来了。
庆元帝厉声道:“你们这些奴婢们是怎么做事的?还有御膳房是怎么回事?此事必要彻查!”
十皇子的贴身婢女都瑟瑟的跪了下来,她们可是受命保证过什么都不能说的。十皇子主动告罪道:“父皇,是儿臣贪嘴,想吃冰镇莲子羹,与她们无关。儿臣已无大碍,父皇还请息怒。父皇要是不放心儿臣,可差方太医前来再给儿臣看看。”
庆元帝这才脸色稍霁,难得温和道:“珩儿且好生将养身子,这万寿节将至,朕可是有个大礼要送给珩儿。”
十皇子乖巧道:“万寿节是父皇寿辰,实该儿臣送礼物给父皇,儿臣年幼愚笨,不像皇兄们通诗达赋,儿臣还未想好送什么礼给父皇呢。”
庆元帝像是极喜爱这个儿子的,听此一言只觉开怀的很。庆元帝道:“珩儿便是上天送给朕最好的礼物,可惜兰昭仪不在了……”庆元帝话语里都是情深怅惘。
太子和七皇子脸色不动,心里的小九九可是七上八下了。
庆元帝问道:“宫卿许久未回封地了吧。”
宫容心里已经落了谱,恭敬道:“回陛下,臣就一个闲人,管不得事,这回与不回都是一回事儿。”
庆元帝赞许:“这些年教宫卿管封地辛苦了,眼下朕的珩儿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
宫容跪下应和道:“是臣有愧,臣闲散惯了,有负圣恩。”
庆元帝做了决定:“待万寿节,朕就封珩儿为储政王,以后宫卿也不用管封地了,物归原主。珩儿虽年幼,却聪敏懂事,朕心甚慰,甚慰啊!”
十皇子跪下谢恩。
收回宫容的封地给了十皇子,实则是连京卫兵权给一并给了。
想当初,“京卫兵不好养活,不赐个万亩封地的话,宫卿拿什么来养?”
册封十皇子为储政王,分明暗含储君之意。
帝王之心不可测。
央姬只觉这灼热的日头一路烧尽心肝脾肺。
宫容若没了这京卫兵权,宦臣一行还拿什么立命?
十皇子朝不保夕,担得起储君之任吗?
****
晌午之时,日头格外强盛。
十皇子午睡之际,央姬坐马车匆匆回了宫府。下马车之时,央姬已被闷出一身是汗。
海棠规规矩矩的在府外迎接,肃立不动。央姬猛然恼极海棠这张韶颜粉泽,尤其是这两条连娟长眉,真是比毛毛虫还要令人作呕!
央姬抿唇,脸色不霁,大步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海棠紧随其后。
直到坐在主座上,央姬遣走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海棠,接过海棠递来的一盏茶,忿恨的一手把茶盏摔到海棠脚边。
一地狼藉。
央姬手指微微痉挛,揉着疼的不行的额头,斥责道:“好你个海棠,本姬叮嘱你亲手做饼亲手送去不得假手于人不得给任何人可趁之机,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么?若是十皇子有个三长两短,错是在我,主使便是千岁,届时你置千岁于何地?”
海棠倒是对央姬刮目相看了,“央姑娘确定是在指责海棠么?”
海棠向前三步,眸如利剑,阴影肃杀,料峭孑然,“央姑娘无凭无据,海棠就是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当如何?”
海棠向来孤傲,亦有孤傲的资本。她像一个背剑前行的独行者,比剑还直,比剑还锐。
央姬就知道,就知道自个胜算不大。央姬无所谓胜负,她只要结果。
央姬双手拢袖,手心手背都是汗,闷的喘不过气来。“海棠,眼下我没心思奉陪你,我是直接的人。我相信你对千岁的忠心,从不怀疑。海棠,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千岁的人。生不会变,死亦不会。”
央姬葱指一伸:“而你海棠,堂堂宫府无所不能的管事,武艺超群面面俱到,连玉兰饼里被人下了药都不知么?海棠,你这是自打自个耳光么?”
海棠总算折服,“你既然心里明白,还问我作甚?”
央姬口吐五个字:“说,是谁下毒?”
“初紫。”
果然。央姬月眸狭敛,下巴一点,示意海棠继续。
海棠冷淡陈述:“前晚我做好玉兰饼胚,就等着煎了,有人来唤,说是下人起了争执。我作为一府管事,自然要去看看。我走的匆忙却没忘记让人守着。后来怕耽搁送饼的时辰,便关了门认真煎饼,央姑娘也知道,要煎个半生不熟对海棠而言实在不是个容易的差事,海棠煎了很久什么也没顾上就匆匆忙忙进宫送饼。海棠也是昨儿得了消息才知道其中蹊跷,守门的下人说只有初紫进来过,初紫是央姑娘的人,下人也未怀疑,想来只有初紫能动得了手脚。”
央姬站了起身,一脚踩在摔碎的杯盏上,狠狠的碾了一下,完全不顾脚心被磕疼。
央姬逼近她,“海棠,别给我说话说一半。”
海棠不屈:“央姑娘不信的话,海棠差那个下人来问问便知。”
央姬负手,在杯盏碎片上来回踱步。
咯嚓,咯嚓。
央姬分析道:“其一,初紫下毒,我信。然下的毒绝对可置十皇子于死地。
其二,十皇子上吐下泻一剂药下去便好很多,像是服用少量巴豆,即使不是巴豆也是中毒不深。
其三,千岁告诉过我,海棠医毒并通最是谨慎,能在海棠眼皮底下下毒的可能微乎其微。
其四,海棠能做宫府管事因着最擅明哲保身。海棠就是下毒也会找好替罪羊。”
“所以呢?央姑娘想说什么?”海棠不为所动。
果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央姬冷笑开了:“初紫下的是致命的毒,海棠识破了,便偷梁换柱换了巴豆之类。届时东窗事发也好明哲保身。不是么?”
海棠鼓掌:“央姑娘不愧是姬门出来的。”
海棠敢作敢为,坦荡承认。央姬唯一不解:“海棠你为何要这么做?”
海棠狞笑:“为什么?你是问我为什么么?我有没有告诉你,我钟情千岁……”
海棠韶颜生辉,瞳孔火光簇簇:“我早算好,下个小毒略施小惩,以十皇子对姑娘的喜爱,定是将此事掩了去。然,千岁还会相信姑娘么?”
海棠失控,瞳孔里是满满的倔强和不惜一切的狂热,“海棠想做的,无人可以拦得住!你区区一个姬女罢了,凭什么与我争?你可知道,我跟了千岁多少年?连海棠的名字,都是千岁给取的!我定要教千岁知道,只有海棠,只有海棠最是忠心。”
央姬摆手,“海棠,你下去吧,把初紫叫来。”
央姬转身,暗影尽是萧瑟。精巧的肩头又窄又薄。
海棠油然不忍,在她背后道:“初紫出去给姑娘置办夏天的衣裳了。”
十皇子午睡之前,是千叮嘱万叮嘱,醒来的第一眼就要看到央姬,甚至以不吃药来威胁她。所以央姬的时间是不多的,央姬身上的汗经风一吹,冷的彻骨。
央姬这又要往宫里赶。
有句话海棠不得不说:“姑娘好自为之,十皇子陈年旧疾,方太医预言十皇子怕是活不到今年的万寿节了。”
央姬一脸厉色:“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既知道他活不久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给他下药累他受苦?海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央姬弯腰捂住腹部,不,不,疼的不是这里,疼的是心跳的位置。
“他真的活不过万寿节么?”
“央姑娘,十皇子心脉疲弱,又多年浸染醒脑香,身子愈虚,精神气儿愈是活跃。不出意外,十皇子会死于癫狂之状,不知情的只会以为他是被人气死的。总而言之,央姑娘,你随伴十皇子,到时必脱不了干系。”海棠面无表情,只是陈述。
央姬迎着阳光,阳光雪亮冰冷。
央姬冷哼:“多谢海棠提醒。央姬生死无惧,定不牵累千岁。”
****
是夜。
央姬服侍十皇子睡下后看了他良久,他呼吸清浅到几不可闻。
央姬眉眼晦涩,捏了捏他的鼻子:“珩儿……珩儿……果真是好名字呢,以后你睡着了,我就这样叫你可好?”
央姬回到外间的榻上时,已是亥时。
她打开窗子,透过繁复的莲花雕镂窗棂,只觉窗外的月光格外小,小到塞不满一个镂格。
她只着单衣,抱膝坐在榻上。
靡红的灯火和清浅的月辉洒在她的娇容上,莹白干净,分外纯粹。
她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子。
——没有之一。
一边往嘴里猛灌酒的宫容懒洋洋的靠在树桠上,一边如是想到。
今夜的风格外大么?
窗外的树枝格外飒飒。摇曳个不停,扰人清静。
她这次走到窗边,是为了合窗。
对面的大树她叫不出名字。只叫得出树上那个人的名字。
如同折翅的白色鸟儿,守在她的窗外。
“千岁,这么晚你守在我的窗外,是要偷香呢?还是偷香呢?”
他定是偷香偷上了瘾。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这一更来的好晚,但是还是妥妥的来了啦~~今晚加班回来的晚,所以已经尽最大努力在这个点更出来了。
为了日更努力。。。【握拳】
第47章 美男计呀
央姬手执灯笼走出寝宫。四周一片静谧。
宫容挑的这棵大树高耸笔直;整个人闲适的躺在枝桠上;白衣翩跹。
宫容仰项灌酒,宽袖垂沓玉臂半露,衣带松开衣襟半敞,泼墨青丝随风逶迤。脚上抬,姿态风/骚撩人。
宫容扒了扒衣襟;脖颈到锁骨在通明的灯火中皎洁一片。
宫容自顾自的灌酒,嘴里还哼着调儿。模模糊糊的;像一曲童谣。
宫容显然是把这里当做自个的地盘了。央姬瞬感不好;这雾里看花,愈不真切愈是迷人。
尤其还是这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偏生她又飞不上去;拿什么来采?
宫容醉意阑珊的轻笑开了:“央姑娘有言在先,怜香惜玉和被怜香惜玉,自古只有这两种选择。”
“然?”
“自古有偷香和被偷香。宫容偷了央姑娘的香,央姑娘不是恨的牙痒痒还咬了宫容一口么?”
“然?”
央姬只觉仰着脑袋看他,太辛苦。难怪人思考的时候要垂首扶额,这头仰的愈高,脑袋愈发迟钝。
宫容善心大发的提点道:“宫容今日不偷香。”
不偷香,大晚上蹲那么高的地儿作甚!
央姬也笑:“千岁说的像是央儿盼着你来偷香不成?”
宫容轻拉腰带,白色的锦带翩跹落于她的脚尖。锦袍大开,只剩白单半遮半掩,分外香艳。
宫容是醉了,醉了自然是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打紧的。
“非也。今日宫容不偷香,而是被偷香。”
央姬蹙眉问道:“千岁是哪里不痛快么?”
宫容讽刺的笑将起来,“痛快?哈哈,痛快?何为痛快?”
宫容癫狂的笑开了,笑的央姬毛骨悚然。还未等鸡皮疙瘩下去,宫容宛如猫一般的呜咽起来。
宫容转脸看她,天上与地下之遥,隔阂成无法跨越的溯流。
“央姑娘给那个臭小孩喂药……”
“央姑娘还给他掖被子盖毯子……”
“央姑娘还温声细语的哄他……”
……
……
“央姑娘那么疼他……”
“非亲非故的就因为他不长命么……”
……
……
“宫容倒盼着不长命的是自己……”
“……如此姑娘便能只疼宫容了么?”
……
……
“姑娘不疼宫容了……”
央姬心疼的不行,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千岁,央儿上来陪你好不好?”
央姬言罢,便要爬树,粗糙的树皮很快把衣衫刮破。偏生树是一柱擎天顶头才有庭盖,下面光溜溜的连个可搭脚的旁枝都没有。
央姬试了几次都跌了下来。
央姬懊恼的捶了捶,仿佛在捶着他的胸膛,“千岁,是央儿不好。”
宫容何止是委屈啊?
宫容控诉道:“这个臭小孩,拿我的兵权,拿我的封地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
“……为什么连我的女人都要抢……”
一想到那个臭小孩说不准还窝在央姬怀里。宫容满腹的酸水瞬间倾盆。
央姬第一次见识宫容这副样子。他把自个的锦袍扯了扔了,又扯着单衣。
还一脚蹭着枝桠踢靴子。
咳,咳。
宫容只差没扒裤子了。
瓷玉胸膛大开,酒气绯红。踢了靴子也罢,脚懒懒的蹬着,找有毛刺的小枝勾足衣,枝头簌簌作响。
足衣总算被勾了下来。
真是别开生面。
央姬想,他是真的醉了。
有个瓷瓶被抛了下来,央姬刚好接住。
宫容猛然一脸肃穆,命令道:“央姑娘,你把这药服了。”
央姬一个激灵,这喝醉的千岁不会吃错药了吧,这要是给错药了……
宫容又恢复到了冷淡状,居然还拉了拉衣襟,自言自语,“怎么连腰带都没了……”
冷淡的宫容道:“央姑娘现在就服了这药,到明早脸上便会起水痘,届时自然不用伺候十皇子了。”
央姬心里也清楚,这是一个好法子。
这十皇子朝不保夕,她若一直随侍下去,到时候真没了的话,她定脱不了干系……
可是,可是。
可是晚上他还靠在她怀里说自个的娘亲是不是像她这般……
央姬在犹豫。
宫容利诱道:“央姑娘服了这药,宫容明日带你远离京城。”
“就我们两个,你为农妇,我为农夫。宫容让了兵权,让了封地,只要姑娘。”
宫容从不轻易承诺,其间分量可想而知。
央姬心里涩然,却不得不拒绝:“千岁,千岁给央儿时间可好?”
“就因为他才八岁,就因为他朝不保夕,就因为他可怜,对央姑娘而言,宫容没有他可怜,对吧。”他光脚狠狠的踢向枝桠上的毛刺。
“千岁……”她还来不及说。
他打断她,“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