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女的桑野生活 作者:洛颜蜚语(晋江vip2012-10-30正文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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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子,怎么是你?”察觉出不对劲,张德说完立马用袖口擦干净被压在底下的娃儿的脸,“这二牛怎么在这里?”
随即发现二牛还咬着赵小虎的手臂,那伤口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来,“二牛,快松口!”
二牛害怕的松口,怔怔的不说话。
张德见那牙印很深,伤口不断有血流出来,他抱起赵小虎正欲往土郎中家跑去。
暖宝在一旁安慰着小福,从小福断断续续的问答中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
光带赵小虎找郎中也不行,二牛被打了很多拳,肯定衣服下都是青淤,万一有很什么暗伤就不好了。小孩子打架没个轻重,打死人的也不是没见过。暖宝拉过小叔,让他也带二牛去看一看。
于是一连五人浩荡的往郎中家走去。
清晨村里很热闹,腊月虽然寒冷,仍冻不住大家对新年的期盼,杀年猪的,磨豆腐的,紧着太阳晒棉被的,总之村里一派欢欣鼓舞的景象。
相比之下,张德一行人就显得格格不入。莫不说二牛无精打采的被张德背着,赵小虎也是灰头土脸的,小福哭的肿胀的双眼和通红的鼻子,早有熟悉的上来询问,张德也不知道两娃子为啥打起来,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只管闷头带着孩子赶路。
更有的妇人看见如此,哎呀一声,相熟的都各自跑去找二牛和赵小虎的爹娘。
暖宝抚着额头,这下糟了!
土郎中住在村东头,平日也有几分薄地耕种,但更多时候是上山采药拿去城里的药铺卖,土郎中姓于,是外来的一个穷伙子,因为跟前任土郎中的女儿勾搭上,相当于入赘般住进媳妇家。前任郎中手把手教会他基本的诊断方法,又教会他草药的效用,本以为他会继承他的衣钵,哪知道当女儿怀上娃,于姓小子死活不肯按女方的姓氏为孩子上户,所以前任郎中唯有在族中过继了一个男娃抚养。于姓小子带着媳妇搬出了岳丈家,靠着与村民诊治些
小毛病营生。
来到土郎中家,张德把二牛放在炕上,又拉过赵小虎的手,露出手臂上的牙印。
郎中一看,这牙印这么深,很容易破伤风——不得了,吩咐自家娘子端一盘热水来清洗伤口,从药柜子抓过几味止血草药研烂,用干净的布巾包裹好敷在伤口上。又转过身来,掀开二牛的衣裳,幸好皮肉只是有些红肿,冬天衣服穿的多倒是抵挡不少力道。骇人的反而是二牛脸上的青肿,分明就是一个个的拳头印,恁吓人了。这伤倒是不碍,用药酒每天揉一下,淤青很快就消散了,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娃,再配上这样的脸伤,着实让人心疼。
这时门外风风火火的跑来一群人,哭爹骂娘的声音传来,张德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把推开。
“儿啊……你哪里受伤了?快让娘看看,娘的小心肝哟。”赵小虎的娘亲石氏抓着小虎的双臂说道。
“哎哟,别碰我这儿。”赵小虎连忙缩起手臂。
石氏推高小儿子的袖口,看着裹着布巾的手臂,“于郎中,我儿这是骨折了?”
于郎中摇头,指了指二牛,对着石氏说道:“他们一个被打了,一个被咬了,至于发生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这事要问问德哥才行。”
石氏看着张德,张德笑着说两个小孩子打架,没多大的事儿。
二牛乖巧听话,在村里长辈缘很好,饶是石氏凶恶,也不禁喜欢二牛精乖的模样,只是现在的二牛哪里还有以前俊俏的样子,被人揍的就像猪头,石氏讪笑地对着二牛说:“二牛啊,你小虎子哥哥也不是故意打你的,是跟你玩呢,婶子一定带他到你家赔罪,之后啊,大家还是兄弟,还要一起玩儿。”
李氏在家里听闻平日要好的年轻媳妇儿说自家儿子被人打了,她马上叫醒歇午觉的丈夫,两人一同赶到于郎中家。岂料刚到门口,就听到石氏这样颠倒黑白,“呸”的一声,闪进大厅。
二牛看见娘亲来了,一直隐忍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看的李氏也在一旁抹眼泪。
二牛爹抓紧拳头,朝着石氏道“我儿被你家儿子打成这样,你想道歉一句就算了?要欺负我韩家的人,还要问过我的拳头……”
石氏胆怯的往后缩一步,瞧见孩子他爹站在身后,“死鬼……你还不快过来,想看我被打死是吧?”
赵铁匠不得已的向前一步,这本是他娃的错,婆娘说
的也实在太膈应人,难怪别人生气恼怒,“韩兄,我家婆娘不会说话,你别计较,这事全是小虎子的错,都是我们纵得太过,这次的医药费就由我们给,而且二牛养身子的钱也算我们的。你看这样成不成?”
二牛爹知道赵铁匠是个真汉子,倒不为难他,“费用难道我家出不起?只是这事总要有个交代,你家虎子为什么打二牛,这总该说清楚。”
赵铁匠用腿狠狠地踢了一下小虎子,“孽障,你快说你为什么要打人?”
赵小虎被老爹踢了一下,顿时泪眼汪汪,委屈道:“我哪知道……他一来就要打我,我当然不能站着由他打。”
双方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懵了。
李氏不相信,自己生的儿子她知道,最是乖巧,“你胡说!”转过身,“二牛,你告诉大家,是不是小虎子要打你?”
众人一致看着二牛,二牛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
石氏哈哈大笑,嘲讽的对着李氏道:“唉……原来我家虎子才是苦主,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李氏被石氏气的脸色通红,“阿德你来说,这两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德不明其故,指着小福说道:“福儿,你来说他俩是怎么回事?”
小福吓得哭噎着,只说二牛不知为啥就奔跑过来推倒赵小虎,然后两人就打起来。
二牛看见小福哭泣的模样,有些难受,对着大家说道:“不关小福的事儿,是赵小虎坏,整天缠着小福,我要教训他!”
这时哪有人还有不懂的地方,李氏想不到自家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娃跟人打起架来,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真给家里丢脸了。索性抱起儿子拉着相公就要往外走。偏偏石氏不知好歹,嚷着谁家的娃真没教养,这么小就知道女娃的好,日后不是浪荡公子是什么……
李氏听到这话,走的更快,最后竟像逃跑一般快。
石氏就像一只斗赢的母鸡,昂首翘臀的四处宣扬二牛的事迹,赵铁匠眼看这婆娘闹的愈发厉害,拖着她牵着赵小虎走了。
第二日,闲言就像龙卷风刮过一般,全村的人都拿这当笑料,暖宝关紧院门,阻止了一些八卦的妇人进屋,无奈的看着小福。身在龙卷风中心的小福丝毫不知道这事的危害,照旧玩着赵小虎往日放在她家的木头玩具。
☆、新年
张家院子闭门了几天,终于少了闲人在外窥望,估计大家都想看看引起两个男娃打架的女娃是什么样子。暖宝也尽量减少外出,她可是试过出去的时候被人指点着,“这就是那女娃的姐姐,看模样也挺好的。”——“哟!还真是细皮嫩肉的,难怪招惹人。”——
暖宝头上不禁撇下几条粗线条,这次还真是出名了。
幸好腊月快过完了,正月新年的脚步紧随而至,这喜庆忙碌的气氛多少减轻些闲言的传播和滋长,村里村外都是爆竹的燃放声和孩童嬉闹的欢笑声。
由于张德很早丧父丧母,叔伯长辈之间也不亲近,所以年夜饭只有三人围着烛火安静的享用。为了这顿年夜饭,暖宝很早就到张大娘家请教。素菜上三,肉菜上四,浓汤上一,整整八个大菜才能算是完整的年夜饭。在丰盛的菜肴面前,人少显得冷清了些,暖宝望着小叔低头用饭的侧影,昏暗的油灯下映照着黝黑沧桑的脸容。
暖宝搅拌碗里的老鸭汤,考虑良久,终于抬头对张德道:“叔,现在我们家有田有地,只缺一个婶婶了。”
张德被噎了一下,捂着嘴咳嗽。
小福不明所以,抢着发问,“婶婶是嫁来给小叔叔做媳妇的吗?”
“是啊——小福想要小婶婶吗?”
小福偏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婶婶会给小福做新衣裳吗?会像二牛娘亲一样给我做好吃的吗?”
张德默然。
小福的天真的问话沉重的敲打着他的内心,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考虑,母爱并不是自己再努力一些就能弥补的,它是那么不可缺少的存在,时刻影响着孩子的成长。若是小福有女性长辈教导,想必性子不会像现在这般跳脱,暖宝八岁了,有母亲教导现在不是很沉稳?如果能让两丫头学会规矩,让他娶个媳妇又有何难?
想通后,张德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暖宝看到小叔醒悟过来,抿嘴笑着。真好,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长期的穷困生活让小叔叔的内心愈发自卑,他一直不敢相信有人愿意嫁与他为妻,而这几年孤苦的经历也足以说明这一点。所以一旦有人和他商量,他都会变得沉默,木讷。就算现在家里有钱了,他的心态仍是没转变,可能如果没有小福这次的闯祸,他这人真会寡居一辈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年的守岁很安静,因为害怕
闲言闲语,张德没有带她们出去放爆竹和烟火。三人坐在炕上,嗑瓜子,打纸牌,一样也玩的很开心。小福禁不住熬夜,早早就歪倒到一旁,暖宝和小叔叔喝着茶水,商量着来年的耕种。
子夜一过,暖宝抱着小福滚烫圆润的身体酣然入睡。
一夜间须臾而过,第二日就是年初一了。张德给两人派了红包就领着她们去长辈家拜年,暖宝和小福磕了很多次头,但也赚来很多零嘴,两人衣服上的大袋子都装的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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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小福无知无觉快乐的找不到边儿,二牛今年的拜年可真是愁云惨淡。
二牛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但二牛的堂哥和表哥却多的记不牢。拜年的时候一碰头,大家看见青肿的二牛,很是嘲笑了一番。二牛安静乖巧,不是一个懂得辩驳的孩子,被人讥笑而且又没有亲兄弟帮忙,他只能委屈的坐在一边儿看着看着别人玩的热闹。
二牛的奶奶受完全部孙子孙女的礼,看见二牛可怜的小模样直爱的不行,抱着二牛又是亲又是心肝儿的叫,还大呼造孽,咋脸上全是淡青的拳头印呢。李氏难免被责怪看不好孩子,又听婆婆问及二牛受伤的原因,自己不待说明旁的妯娌都抢着回答。
二牛奶奶听完后问道:“那女娃是张德收养的那个?”
李氏的大嫂撇嘴嫌弃说道,“就是那个!那女娃没爹没娘,也没个兄弟照料,啥帮衬都没有,张德更是穷的连媳妇都娶不起,你怎么还让二牛跟她来往?”
二牛奶奶也不满意儿媳妇的做法,要知道小娃六岁虽然不懂人事,但农村很多这年纪的都开始定亲,等大了再行嫁娶之礼。现在惹出这样一场祸事,不定要拖延几年才能为二牛说亲。
李氏自知理亏也不敢狡辩,默默低头不语。
回家路上,二牛爹看见媳妇和孩子都无精打采,连忙问发生何事。李氏把刚才婆婆指责她的话说了一遍,觉得很是委屈,自己的娃难道自己不疼?发生这样的事她也很伤心。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很喜欢小福。
因为曾经某一日,李氏娘家人来走亲戚,刚好小福也在场,李氏的婶娘一见过小福就抱着她摸骨相命。李氏的家人一向知道这婶娘的本事,相人的功夫一流,再加上摸骨,基本能将人一生的运程猜个九不离十。但这本事只能用于年幼的孩子身上,因为孩子年幼,邪风未入体,所以估摸的准,再大些就难说了。而且婶娘轻易不
给孩子摸骨,也告诉家人绝对不能告诉旁人,因为过多的透露天命会影响自己的寿命。李氏的婶娘曾断言,小福心境开阔,是个大福之人。若小福和二牛能成好事,两人相辅相成,定能富贵一生。
从此李氏心底有了一个小秘密,婶娘还说过孩子小的时候能看到长大的运程,但也有些孩子其中经历过一些事从而改变了运程,所以她同意让二牛经常邀请小福来家玩,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关注小福,免得破坏了这好命格。
她知道婆婆和丈夫现在肯定不会同意二牛和小福的事,但是等多几年,大家就会发现小福的好,婶娘说的一定不会错的!
和丈夫抱怨后,她根本没提自己属意小福这件事,随即揭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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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最近逢人就说自家儿子好人缘,引得张德家的小福上赶着陪他玩,咋知道二牛因为吃醋,打算打她家虎子来着,但她家虎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你们没看见二牛打人不成反遭被打的事?
春风得意的模样惹得周遭的妇人一派鄙夷,明面上恭维着石氏,暗地里大家都说赵小虎和二牛一样是个浪荡公子,这么小就懂得讨好女娃,而且赵小虎比二牛更不好,至少二牛还是一副纯良的模样,而赵小虎太爱打架惹事。
赵铁匠看见自家婆娘这么不上道,连别人脸色都看不懂,揪着她打了一顿才算老实。石氏把火气撒到小儿子身上,“赵小虎,娘告诉你那小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有啥想法,不然老娘一巴掌拍死你这崽子……”
赵小虎听到她娘凶恶的话,哪敢反驳,点头应是。
心里却在想,自己喜欢的不是小福,是暖宝!所以娘说的话自己一定能做到。
不过不知道暖宝有没生气,早知道自己就不打二牛了,惹得全村人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小福。现在连家也不能出,更别说去暖宝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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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成毅拾掇好三只山鸡准备下山到舅舅家拜年。对于舅舅最近常让他下山的举动,他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明白,无非就是他今年十五岁,是时候娶媳妇成家了。只是他不觉得有媒婆肯为他介绍亲事,像他这样命硬的人,实在不应该祸害别人。
就这样一直呆在山上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心底不时徘徊着一个人的身影,打猎偶尔会出神的想,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烧饭的时候也会记起那骨头汤的滋味,想
尽力抛开却始终记得,就像猫爪子绒绒的搔在心间,□着,也甜蜜着。
他不敢奢望太多,拥有记忆也是好的,至少在寂寥的人生里,也有过一道绚丽的色彩。
收拾好蔓延的思绪,他朝着山下走去,等会儿他还要应付舅舅的好意。
山下的房舍一间连着一间,从山腰往下看具是连绵的村落,这样的热闹对他来说只适合远观,若走近了伤人亦伤己。不知道舅舅能否看的明白,大概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接受。
经过村子时,秦成毅特意绕到暖宝家,只见大门关闭的严实,一点儿也窥视不了里面的情况。他停顿了一秒,转身径直往舅舅家走去。
去到舅舅家,照旧送上野鸡,又听得他苦口婆心劝导了几刻钟,留下用饭后在天黑前赶回山。
过了今日,秦成毅没事也不下山,想见暖宝一面更加难了,他不能抗拒内心的冲动,只见一面,一面就好。
重新绕到暖宝后院,他停在那祈祷暖宝能出来,不到一会儿,真让他听到说话的声音。
“暖宝……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
“赵小虎,现在你来我家玩真不是时候,还是等谣言平息了再算吧。”
“暖宝,你别误会,我,我一直都是为了看你。”
“……”
“我不喜欢小福,真的。”
“……”
“我喜欢的是……”
静默良久,秦成毅垂下头,手指收紧又重新张开,发出“呵”的一声苦笑。果然,不是自己的永远不是自己的,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