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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味沧桑 作者:郝树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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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姑的二姑和侄女睡在一起,把骨头缝儿里的话都劝到了,凤姑就是死活不嫁。后来,二姑气恼地说:“你也不算是对不起你元哥,嫁不给他,就你这破身子,还没有人稀罕哩。咱们女人家,啥都不要信,也要信命。我脸皮也厚了,是个过来人,实在不瞒你,我在家时也有一个相好,还不是让你奶奶给我生生地断了?嫁到城里以后,现在我和你姑父过得多好。孩子,你迷着一窍,你想想,你要是和你元哥生个孩子,出了娘肚子,就是地主的狗崽子,还不是跟着你们遭一辈子罪!” 
  二姑的这句话,真的打动了凤姑这个梦中人,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总想呕吐,她心里暗暗地想,要不是喝农药的原因,就一定是其他原因。又转念一想,城里离这里那么遥远,自己见不到元哥了,元哥就会慢慢淡化对她的思念。于是趴在二姑的怀里痛哭了一场。二姑心里说,这闺女终于认了。 
  凤姑出嫁的这一天,一大早鞭炮放得很响,硝烟透过几处院子,钻进了元叔的鼻孔里。元叔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妈妈守候着他,喃喃地念叨着:孩子,千万不要难过,日子还得慢慢地过下去。 
  日子真的慢慢地过下来了。凤姑到了婆家,丈夫对她十分恩爱,况且这个人相貌端正,有点像元叔的样子,又在部队里干了几年,谈吐和见识甚至超过了元叔。结婚后,凤姑开始对城市生活有点不习惯,后来觉得比山里笨重的农活儿不知强了多少倍,对元哥的思念日渐减少。 
  到了凤姑出嫁后的七个月头上,她生下了一个白胖小子,每当看到自己可爱的小宝宝时,才在心里说,这就是元哥的种子,也就是第二个元叔。她把对元叔的浓烈爱情,化作了对这个孩子的似水柔情,借此消除压在心底里的深深的愧疚。这家人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对于这个孩子,他们也没有任何怀疑,只认定是早产了,七成八不成嘛。后来,凤姑的丈夫成了军官,可以带家属了,凤姑就随军走了,两口子都混得不错。到了部队,凤姑的丈夫又让凤姑学了一些文化,她虽然心里总藏着元叔,却从来没有给他通过一封信。 
  元叔与凤姑断了以后的十几年里,元叔的母亲张罗着为他说了几门亲事,都没有成功,不是人家相不中他的家庭出身,就是元叔嫌人家憨傻痴呆,摇头不同意。最后找的是一个聪明的哑巴,模样还说得过去,尤其是两只眼睛会“扑闪扑闪”地说话。元叔几乎要答应了,这哑巴却突然得了脑膜炎死了。他对妈妈说:“别费心了,我就是一个和尚命!” 
  元叔的妈妈当然不死心,又过了几年,眼看元叔到了三十四五岁,邻村有一家从四川领回来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女人,原打算和自己四十多岁的儿子成亲,可这个女人虽然嫩绰儿,却脾气暴躁,又踢又咬,半个多月也没有降服,于是,狠狠心要把她转卖给旁人。元叔母亲听说后,亲自到了那家人家,答应出两千元的高价,给儿子买了回来。 
  这个四川女人到了元叔家,见到元叔,很温顺,元叔也看她有一点凤姑当年的影子,冰冷的心热了,二人当天就住在一起。开始时,他们和衣躺在床上,元叔没有动她一指头,只用两人半通不通的话语说了一夜话,从一般的闲话,发展到说情话,天明时分,竟然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第17节 换亲  
  趁着七太爷还没有回来,我再把嘴赖的发旺哥的事情说一说。 
  发旺哥的嘴确实又骚又臭,三十大几岁的人了,整天没个正经,不仅在牛屋院和牛把们在一起时,说出去的话儿骚腾腾的,而且不论场合,一张嘴总是不离男男女女肚脐以下三寸地方毛茸茸的家私。生产队里的妇女们,正经一点的见到他,都要躲得远远的,但大多数妇女喜欢听他胡说八道。后来,整天在一起干活儿,躲都躲不出他的脏话,未婚姑娘可爱的处女耳朵,也被他污染得不像样子。他到了哪里,都能给哪里带来一片笑骂声。有人分析,导致发旺哥嘴赖的原因,来源于他对女人的迷恋和对自己婚事的无奈。如他对亲戚关系,就有一种透彻的理解和独特的说法。寨子里要是有人说,谁谁走亲戚去啦,他就会带着鄙夷的神情,戏谑地说:“啥亲戚?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既入木三分,又臭不可闻。  
  大喜源于大悲,他的嘴赖,就是在他成亲以后逐步形成的。他垂涎凤姑,是因为他没有娶到好媳妇。发旺哥有幸娶到了媳妇,不幸的是这老婆太丑。他老婆是个豁子嘴,凹斗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这么一个丑媳妇,也是用他妹妹通过换亲换来的。 
  发旺哥的家,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翻身,日子一直过得比别人差劲。他爹从小患有支气管哮喘的毛病,一跌进冬天,就卧床不起,一天到晚披着一条破被子,弓着腰,趴在床上,头顶着篾席,“咳咳”地咳嗽。 
  为了治疗这折磨人的咳嗽,这老汉一生都泡在药罐子里。但家里穷,吃不起药,父母、老婆给他打听了数以百计的偏方、背方。他吃过油炸的壁虎,吃过苦涩的杏仁儿,甚至喝过“洋油”,偏方用尽,也不见好转。长到壮年时,居然成了一条精明的汉子。 
  由于家里穷,扛长工的收入不够吃喝,还要靠拾柴火、卖柴火来帮补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山里,柴火是大量的可以开发利用的资源,大山深处,不愁拾不到柴火。一入秋,发旺哥他爹就上山拾柴,割下来许多山荆条、青蒿一类的柴草,稍微晒一晒,半干半湿就挑回家里垛起来,这种柴火叫“压青儿”。用这种办法压出来的柴火捆板正,不掉叶子,不容易掉秤。到了冬天,他爹几乎每天挑一担柴,到十几里外的现在的区政府所在地高楼街去卖。一挑柴火卖不了多少钱,他爹连顿饱饭都不敢吃,换来的钱全部用于购买粮食,养家 口。 
  去高楼街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大沙河。到了冬天,这条沙河上一般由临近村子里的群众,扎下木桩,搭成两三根木棍并列的圆木桥,过这种桥时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掉进河里。就是这样的桥,牢固程度也很差,搞不好,十天半月就损坏了。发旺哥他爹遇到这种情况,只有赤着脚沿冰凌过河。因为冰凌薄时,还要涉水,虽然河面不宽,一般人也难以忍受这种刺骨的寒冷。久而久之,这种吃一挑卖一挑的生活,让他爹另外落下了伤力腰,寒气腿,三十多岁就成了驼背。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发旺哥他妈又瘦又小的肩上。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可想而知。 
  发旺哥小时候头上长过疥疮,落下了一头明疤瘌,特别是鬓角上的那一块疤,像个月牙儿,又明又亮,戴帽子也遮掩不住。他小时候,一群孩子在一起玩耍,伙伴们喜欢摘他的帽子,并且嘲笑他:“秃子秃,盖瓦屋,屋子漏,吃小秃的肉。”一到这时候,玩得正高兴的他,立刻恼怒异常,要和别的小孩拼命,吓得小孩们再也不敢说他的缺点。寨子里的大人们说,这小孩子长大不容易娶妻,有一句俗语说:“疤瘌鬓,没人问。” 
  小秃头的发旺哥,脸长得端庄,脑子聪明,说话口齿伶俐。但他除了秃头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从小不辨东西南北。当牛把的要赶车,让他出趟远门送东西,如果没有人领路,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俺们八队里的社员都知道他有这个怪癖,贵亭叔从来不给他单独放差。也有例外的时候,一般是在交公粮时,才给他单独派差,让他去熟得不能再熟的高楼街。区粮站的几个老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有不辨方向的特点,一见到他,故意问他咋过来的,他就会对人家说,我顺着风走,碰到了一条黄狗,经过一棵大树时,一扎鞭把一窝老鸹惊飞了。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奇人自有怪才,但发旺哥不是奇人。有的人虽然笨,却有一种偏才。发旺哥虽不奇,不太笨,也有偏才,他对音乐就特别有悟性,十来岁就跟着栾二哥练就一手好“四弦”,长大后,成了寨子里“越调”剧团里的头把弦子。 
  在剧团里,乐队这一摊称作后棚。后棚的任务是打铜器、拉弦子,侍候唱戏的。长成大小伙子后,发旺哥同所有年轻人一样,对漂亮的女孩子充满热爱。就是因为那个让人恨的秃头和疤瘌鬓,剧团里的几个小妮儿们没有一个喜欢他,没有人肯给他多说话,逗他开心,让他心灵愉悦的。只有唱李铁梅的春妮,轮到上场前,才会甜甜地叫他一声“发旺哥”,他的心里立刻麻酥酥的,浑身骨头都痒了起来,侍候起春妮来,非常起劲儿,弦子拉得如诉如泣,捧得春妮的唱腔宛如夜莺鸣叫,闪亮出彩。他经常愤愤地想,那几个傻妮子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人家春妮才对自己真有意思。可是,他除了常常看着春妮的红红的脸蛋儿和鼓鼓的胸脯儿发呆外,捞不到任何好处。  
  发旺哥兄妹二人,他长自己妹妹八九岁。到了娶亲年龄时,二老不断地为他张罗着说老婆,没有一个女孩及其家人相中他和他的家庭。他越是娶不到老婆,越是对女人着迷。 
  成熟了的男人,有着不可遏制的性冲动,发旺哥晚上做梦,差不多都是男欢女爱方面的事。有时,这梦还冲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胡来。眼看要过三十岁生日,这娶媳妇的好事,只能在梦中不断重现。 
  有一次,他在大白天,躲在屋里放手铳,被他母亲一头撞见了,娘儿俩的脸一个比一个红得透。他妈对他爹说:“旺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我看他总是用眼剜他妹妹,弄不好时间长了要出事儿。”他爹说:“有啥办法?就是这么个光棍命!”他妈说:“办法总会有的,我去找剧团团长二哥说说,看他有没有门道。” 
  发旺哥他妈说的剧团团长“二哥”,姓栾,是全寨子大人小孩的“官二哥”,你别误解,“官”字在这里,不是领导的意思,是“公共”的意思。这个人很有特点,可以单独成书,后边再做交代。栾二哥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寨子里许多人在生活琐事方面,没有办法时,总喜欢向他讨教,经过他的点拨,往往能够取得意外的效果。 
  这一天,发旺哥他妈找到栾二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二哥撮着牙花子,想了半天才说:“发旺是我这剧团的台柱子,干活不错,到了这把年纪,是该说个媳妇了。这几年我也没有少留意,可是他的条件不算好,要给他挑个媳妇确实不容易。不过,眼下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发旺哥他妈着急地说:“只要能够给发旺娶个媳妇,用啥办法都行!”二哥试探着说:“在咱这山里,有娃娃亲,童养媳,还有换亲的转亲的,你们要是愿意,你们闺女也快二十岁了,不行就说个换亲的头儿?”一句话说醒了发旺哥他妈,回去和发旺哥他爹说后,就给二哥回了话,托二哥给物色一个合适的人家。 
  换亲和转亲,都是在各家的男孩子不容易找到媳妇时,用本家的女儿进行交换结成的亲家。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极不公平的交易。不公平也得办,若要建立起这种两点或者三角的姻亲关系,需要反复切磋。换亲的只要两家对等,说成功的几率较大,相对容易一些;转亲的则要有三家相互关联和制约,撮合起来,比较困难。 
  大约过了半年光景,二哥经过多方打听、撮合,终于在大常庄找到了一户合适的人家。这一家条件和发旺哥家极其相似,也是很穷,也是一男一女,哥哥常有二十七八岁了,比发旺哥大,妹子常桂二十一二岁,比发旺哥小。当然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只是兄妹俩长得都不出众,尤其妹妹更加拿不出门儿。就连这样的条件也不容易找,在栾二哥保媒下,两家老人经过反复撮合,就定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旺哥由于看不中常桂的样子,不同意与他们换亲,他爹没有好气地骂他说:“日你妈,没有尿一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好对好,赖对赖,弯刀对着瓢切菜,只要你妹妹不说啥,你还有啥好挑的!”发旺哥顿时没有了脾气,心里说,我的样子是不怎么样,也是你们粗制滥造的,你们不作自我批评,反倒骂我。但他忍了忍没有说出来。再想一想,二老毕竟是为自己操心,还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搭了进去,自己还有啥可说的?只好点头应承下来。可他妹妹寻死觅活地说啥也不干,发旺哥他妈只好守着女儿哭,一口气哭了三天三夜,终于把妹妹刘发英的心眼儿硬是哭软了。双方定下了好日子,都没有花多少钱,两个妹妹分别嫁给了两个哥哥。 
  新婚的那一夜,发旺哥确实嫌自己的老婆长得太丑,怎么也找不到感觉,在灯下看着这个娘儿们,越看越糟心。老婆的头低着,并没有嫌他是个小秃头,扭扭捏捏地催他赶快睡觉。吹灯后,发旺哥心里尽是春妮们的模样,忽然动念,乘势而上,不料丑女人照样也有一番旖旎风光,发旺哥感到那个软嫩的豁嘴唇,比他想象中的女人要柔美得多,他终于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第二天,发旺哥眉开眼笑,走路就像踩着了鼓点,化解了半生的惆怅。经过这一夜后,最大的变化,就是他说话变得粗俗起来,嘴赖得没有说的,甚至有了自己的小女儿,也顺嘴胡说:“好女儿,现在叫爹爹抱,长大了也不知让谁抱哩。”让他妈狠狠地骂他死不正经。 
  当然,发旺哥娶了老婆以后,生活有规律了,衣服干净了,常桂对他及老人非常贴心,脏活重活全包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发旺哥还很有口福,他媳妇常桂的乳房很大,乳汁很多,每生一个孩子,常桂就偷偷地让发旺哥有奶吃。奇怪的是,常桂以及他俩生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不怎么喜欢吃白面,更加好了发旺哥,家里的细粮差不多都让他享用了,他的生活远远优越于同龄人,越发把他的嘴巴培养得比别人说话难听。更为奇特的是,这个常桂和他生的孩子都很漂亮,两个女儿,大的叫刘玉芹,小的叫刘玉娜,长得就像从画上拓下来的一样,尤其是刘玉娜,白净得如同瓷娃娃。邻居说,老天爷不知怎么弄的,竟让一个秃子和一个豁子生的娃子如此漂亮,彻底改变了他家的门风。 
  换亲后,两对夫妻很不好称呼。没有姐夫,只有妹夫、嫂子和弟妹,互相称呼,肯定翻转不过来。你不要为此费心,其实解决的办法十分简单,就是“亲戚旮撂(曲弯的意思),各称各叫”。好在任何称呼都不是整天挂在嘴边上的,两对夫妻春节期间相互走动,拜望岳父、岳母,都是在大年初二的这一天,往往走在路上也碰不到一块儿,没有多少尴尬局面出现。 
  发旺哥的妹妹刘发英成家后,头一次见丈夫,脸拉得比她男人的驴脸还长,死活不和他同睡。可是到了晚上,又没有地方可去,只得和衣躺在新崭崭的床上。常有想到,你再不高兴,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难道怕你不成?于是,使用了超越常规的手段,哪管哭哭啼啼的刘发英死活,下死劲儿按着她,把衣服都扯烂了,硬是把一个黄花闺女变成了媳妇。到了这个时候,痛不欲生的刘发英才彻底就范。她从此恨透了父母,基本上不回娘家,开始的几年,见了发旺哥更是如同仇人,待理不理的,自从他们各自有了孩子后,这种局面才有所缓解。  
第18节 旋车轴  
  小宝奶奶说七太爷“不着调儿”,是有原因的。这个老头很怪,一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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