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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颜一怒为夫君 作者:唐音七(潇湘2012.07.27完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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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华城一变
  华城三月,正是月黑风高。
  此时已然是入夜时分,家家户户早已是闭门歇灯,白日里喧闹的街头也显得冷清非常,偶尔有几只夜猫跳着脚步掠过,轻轻叫几声,声音小小的,却平添了这夜,静的深沉的味道。
  长街尽头,脚步声渐响,轿夫们抬着轿子急匆匆的赶着路,明明灭灭的灯火将影子拉得细长,轿沿边的流苏也随着轿夫们急促的脚步而晃得有些厉害,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行走的速度,仍然是不断加快,甚至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起来才好。而轿子里坐的人却丝毫不在意,手中紧紧地握着细长的红色琉璃串珠,若力度再大一点,恐都要捏碎了,但是轿中之人却是浑然不知自己的行为,脑中心中都被这一事填的满满的,纷纷扰扰的,甚是烦乱。
  父皇病重,不久于人世。
  刚听到宫里的人来传话,六皇子沈澜落便急匆匆的从床上蹦了下来,也不管不顾自己床上的美娇娥,披了衣服就急匆匆的入宫,现在,心里慌乱不堪。
  前几日闲来无事去皇城集市里遛鸟闲逛的时候,就有一道人说自己身边将有亲人将不久于人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差点差人拿了他的,可现在想想,似乎,还是有几分灵验。
  父皇这病,来的快也怪,左不过只有三五日就已病的不成人形,卧床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现在听到父皇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六皇子的心却是砰砰的跳起来没了个完,手里捏着琉璃珠串的力度不自觉又大了几分。
  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门口,门外侍卫皆知这是六皇子惯坐的轿子,急忙令人开了门,六皇子的轿子倒是一路之上再无阻碍的进了宫。只是越靠近父皇的寝宫,六皇子的心就跳的越是厉害,脑子也开始有些晕乎乎的,脚步踉跄着就下了轿,也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路冲进了皇帝的寝宫。
  屋子里,太医跪了一地,妃嫔们也都聚在了偏殿,哭哭啼啼的,甚是惹人讨厌,六皇子撇撇嘴,不理会那些人,径直进了内殿。
  殿里陪侍的,却正是皇帝的明妃娘娘,四皇子沈澜越的生母。站立在一旁的,还有四皇子五公主与其他一些年纪较小的兄弟姐妹,众人看到六皇子来了,眼神飘飘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明妃还未开口,病榻上的皇帝就已知悉是六皇子到了,紧闭了半日的眼睛竟然睁了开来,枯如废柴的手颤颤巍巍的扬起,嘴角也极是艰难的咧开,声音嘶哑,很是困难的唤了一声:“澜落。”
  声如蚊蚋,但在这寂静的殿中竟然显得格外的清晰。众人皆是一惊,眼神纷纷的飘向了六皇子,沈澜落也是一怔,随即扑到了皇帝的床边,一把握住了皇帝的手,眼泪,颤颤的就落了下来。
  心中,酸涩无比。
  这双手再也不是曾经记忆里那宽厚巨大的手,可以包裹着自己小小的手,让那个被自己叫做母后的明媚女子灿烂笑着。其乐融融,着实幸福。只是现在这双手还是原先的大小,只是早已少了那宽厚的感觉,形如枯槁,让人心颤不已。
  “父皇。”酸酸涩涩的感觉散开,眼中的泪水更甚。
  “澜落,父皇曾与你说过什么,怎又忘记了?”轻轻责备的声音,却融着作为一个父亲与儿子的,最深沉的爱。
  即便,生于帝王家,这种爱,亦是存在。
  “男子为国为家,可抛头颅洒热血,唯独眼泪,不可轻掉。”少年跪在榻前,望着榻上的父亲,缓缓念着,眼泪,终是停止。可心里的泪,却还是流个不停。
  “嗯,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朕也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可这国家的事情,朕却始终是放心不下,你大哥二哥去得早,朕也不说什么了,便立你四哥为新帝,六皇子为宁和王,辅佐你四哥治理天下。”
  此言一出,屋中之人皆是震惊,而变化最明显的却也不过是明妃与四皇子,前者喜上眉梢不紫胜就差立刻与人昭告天下,而后者却是震惊接连惆怅似乎是担不起这国家大任。二者明显对比落于六皇子眼中,一顿讽刺。
  而此时自己的袖子却被人拽了拽,沈澜落转头,却正对上了自己父皇那张已是失了人形的脸庞,可那双眸子,却是赛过了天上子夜晨星,出奇的亮,沈澜落一怔,随即将自己的耳附到了皇帝的唇边,皇帝嘴唇张张合合说了几句话,却让沈澜落的表情瞬时变得有些异常。
  只短短一瞬,沈澜落便已直起腰身,如刚才一般跪在皇帝榻前,全无异样,殿中之人的眼全然被刚才皇帝的话吸引到了明妃娘娘和四皇子身上,谁人都无暇去看顾皇帝,甚至于刚才皇帝与六皇子的耳语,竟是无人看到。
  沈澜落微微放了心,刚要说什么,却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手一沉,继而,已然软软无力的垂下来落到了榻上。殿中之人皆是一惊,随即大乱了起来。扑通扑通跪地声响起,众人哀嚎,由以明妃娘娘,哭声更是苦涩至极,听来都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皇帝御前的总管已然是匆匆忙忙的迈步走了出去,向着跪在外面的群臣宣布噩耗,一时之间,外面也是哭声遍地,一声高过一声,只是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与此相比,沈澜落却是镇定的多,他仍然是跪在床边,握着皇帝那只尚有余温的手,眼泪,轰然决堤,贝齿咬上红唇,努力使自己不哭出来,可是,唇都除了血,那泪珠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着仿佛那泪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听了自己使唤。
  手脚是深深的颤抖了起来的,心里,却是空空的,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怎么补都补不回来。曾经母妃离世,他的心就已然被挖去了一块,现在父皇也走了,这颗心,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父皇,儿子真是没用。您说男儿泪不是用在这上头的,可是儿子,却还是忍不住。
  从今往后,这世上,也只儿子一人了。若得,则是我幸,若不得,儿子,也绝不屈服,绝不认命。
  您所说,您说念,儿子,永不敢忘。
  山河江川,揽遍足迹。沈澜落,定不敢忘记今日誓言。哪怕穷其一生,也定然实现父皇今日所愿。
  ……
  三日后,天下昭告。
  华国文帝因劳成疾,病逝钟华宫。逝前,将帝位传与四皇子沈澜越,其六子为宁和王,辅佐新帝,共理国家。
  “澜落,人生在世,要学的终还有很多,要知道,凡事不过一个字,忍,忍得住,成天下大器,忍不得,则朝不保夕。你要知道,忍,唯有忍得住,才能成就大事。”
  “儿子,明白。”
  一语成鉴,此时,亦不过是年少光景。



  【谁家小女初嫁了】

  第一章 三月时光
  两年后,再过几日便又要进三月了,菱花窗外的桃花却已然有了要开的意味,远远望去。似是笼了一层淡绯色,看的不胜真切。轻推开窗,恍然之间仿若跌进了武陵人的梦里,飘飘渺渺的,甚是奇妙。
  抽了芽的柳丝缓缓的垂了下来,沾了丝丝的春雨,越发的嫩绿剔透,玲珑瓦下,一抹透亮的绿,欢喜得很。天街小雨,青石板路,转过绣阁,便是整个花园胜景,春日里,攒了一冬的寒意褪下,点点滴滴,丝毫不差。
  若是春日,踏歌五柳或是泛舟江上,恐又是一番趣意。只可惜,深闺之中,容不得许多。
  阶前雨落,笼了梦里人。红墙之下,亦是了无痕。
  新燕来回,衔泥筑巢,一把油纸伞,一场深闺梦。菱花窗边的人,却仿若是惊了梦,回过神来时,思绪已然飘得太远。
  若是深闺里,春日里不免的又多了几分惆怅。
  几许寂寥,几多计较,却不如郊外野下,明媚风华来的多。
  九曲长廊里慢慢的响起了脚步声,轻轻缓缓的,带了几丝香气散进了此时薄雾浓香的疏疏雨帘中,殆尽。
  帘子外,有一阵脚步声,窗边的苏墨云忽而放下了手中的书,收了飘飞于春日美景的思绪,淡淡的抬眼看向了帘外走入门内的人,却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巧宁。
  “小姐,四小姐回京了呢。”乖巧的走到苏墨云的身边,巧宁缓缓的行了礼,站起身来方才说道。
  苏墨云一怔,思绪却飘忽的更远,心下,不免的有了些好奇。四小姐苏墨漓,生下之时便因身子缘故,常年养在秀水地,说是好好调养,但实则是如何却无人知晓,而自己在深闺之中,却只晓得父亲是吩咐了人好好照料的,但这孩子,却与自己是从未照面,更不要说,所谓的姐妹情分了。
  思绪慢慢飘回,绝尘容颜上微笑浮现,宛若娇人海棠花风中独宿,一枝独秀,更显得出尘明媚,一袭水红长裙,青丝飘扬,远山眉下,剪水双瞳秋幕盈盈,明月星辉,灿若晨曦。
  “那便随我去看看吧。”苏墨云只笑,绢丝帕子握于手中,缓缓的便出了门,欣宜香浮动,海棠花正灿。
  春雨幕帘正盛,沿着九曲回廊的屋顶凹槽便细细的落了下来,滴滴点点,皆不似往日来的惆怅,反而蹦的愈发欢快,似乎这雨,也有了几分的高兴事。
  “刚才在廊下听老爷那边的小厮说,四小姐长得可是国色天香呢,说是像极了夫人,但巧宁却觉得,这世上只有小姐是最美的,旁人哪里及得上小姐半分。”
  一旁打着伞的巧宁微微看着苏墨云,却是一副小女儿神态,说的这话,也是逗笑了苏墨云。
  “越大越是能胡沁了,左右你还是没见得四妹,若是见得了,看你这丫头还怎么说,真是不害臊。”
  巧宁听得这话,却是不以为常,仍然是笑,“那奴婢还是觉得小姐最美。”
  苏墨云笑,绢丝的帕子掩了口,声音轻轻柔柔,有些无奈,“却只是惯坏了你,平日里由得你胡说的去也就罢了,四小姐面前可不得这般放肆,虽然她长在外地,但却也是相国府名正言顺的四小姐,你这张嘴可别说的太多,小心失了礼。”
  “是,奴婢知晓。”巧宁点点头,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手中为苏墨云举着伞,慢慢前行。
  苏墨云心里却是忽然泛起了一丝的涟漪,想起素未谋面过的四妹,心里,却并不全是激动,说不出的,是怎样一种情感飘荡,许是,深闺之中,太过于落寞了吧。
  父亲的正室已然过世,四小姐也常年在外地不在府里,府中平日里也只剩了两个哥哥同自己在一起,虽说是哥哥,但却皆是正室所出,唯有自己是庶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隔阂的,再加之自己的娘亲又是事事要强,对自己也是颇为严格,琴棋书画,女工针线必得样样精通,平日里,怎还有机会去游玩赏春?这春日里的一切,却都是在菱花窗里看过去的,春愁无限,却也是理然。
  心下,一阵感叹浮现。只是,平添愁绪罢了。
  再转过回廊,便到了相府的正厅,还未踏入厅中,便听得一道清丽嗓音从屋中传了出来,宛若黄莺鸣柳,海棠滴露,霎是好听。
  那声音,却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可是,那满满的暖意却让苏墨云恍然之间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身子也站在了外面细细的听着屋中传来的欢笑声,轻轻笑了笑,才掀了帘子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父亲仍然是坐在首位,而各房的姨娘们皆是坐满了两旁座位可真是难得的很,许是都是知晓了四小姐回府,才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倾国倾城的女子是如何的吧。
  未来的及前去向父亲请安,四姨娘所出的小儿子便向着自己冲了过来,抱了自己的腰,胖乎乎的小身子软软的贴在苏墨云的身上,抬头脸上挂满了笑容,稚嫩的童声也是清脆响亮,此时正对着自己大声的说道:“三姐姐,四姐姐可好可好了,给了阮儿好多的糖呢。”
  屋中的人闻言皆笑,连最不不苟言笑的父亲也是唇角衔着笑意,笑够了,才对着苏墨云缓声说道:“云儿啊,这是你妹妹,唤作墨漓。”
  墨漓,一雨溶墨画清漓。当真是个清雅的名字,想必人,也差不了分毫吧。
  眼前,忽然站定一个素白的身影,飘转的兰香让苏墨云微怔,抬眼看去,入眸的是一张女子的脸庞,远山黛眉,深寒双瞳,鬓云环髻,耳边一对东珠熠熠生光。清雅绝尘,似寒梅独秀长空,可那眉间一点红印,却掩不住千万风华,红尘妩媚,肃静妖娆。
  那女子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眸中一丝深意闪过,复归平静后盈盈拜倒行礼:“漓儿见过三姐。”
  举止大方,落在苏墨云的眼中,却忽然有了些说不出的意味。
  苏墨云一怔,抬了头,急忙说道:“妹妹不必多礼,快请起。”
  苏墨漓起身,对上了那双正在打量自己的眸子,忽然一怔,嘴角却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只不过旁人看的不甚真切罢了。
  苏墨云,京城第一才女。看起来,却也不过如此。
  苏墨漓如是想。
  “你妹妹长年不在府中,对于府中的事情也不甚了解,你若是不忙的话,便带着她好好逛逛这园子,省的生疏。”
  相爷还未出声,一旁的二姨娘已然抢了话,看向苏墨漓的时候,眼神微微起伏,随即便避开了。
  苏墨漓笑,瞄了一眼苏墨云后,淡淡笑道:“那是自然,漓儿刚刚回到家,自然是有许多地方是不熟悉的,若是有什么地方漓儿做的不对,还要多多叨扰二姨娘来调教漓儿了。”
  一席话说的相当圆满,苏墨漓看向二姨娘,明显的看到了那张只略称的上美艳的脸庞尴尬的表情,落在自己的眼中,还真是好笑的很。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说了这么一会子的话,也让漓儿好好地休息去吧。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晚上再说吧。”坐在主位的相爷起了身,略略的看了看苏墨漓后,对着众人说道。
  “是。”众人应,也都是纷纷起身看了看苏墨漓后才各揣着一肚子的心思回了各自的屋。谁人心思都不一样,关心也好,八戒也罢,苏墨漓对这些事向来也是没什么感觉的,一概笑过,不留心。
  苏墨云也起身,转身要回房。眼神总是飘飘忽忽的,心思也有些捉摸不定。总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丢了些什么,也抓不住什么。只这般走着路,想要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总是觉得,在外面还是不适合自己的。相府之中的女儿,始终是要选秀入宫的,代代如此,怎么能逃得了她?
  苏墨漓突然归回,不就是为了选秀吗?
  若一朝选在君王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进而光宗耀祖,名传天下。
  只不过,苦了深宫人。
  苏墨云叹口气,任由巧宁打着伞回了屋中,面上已然没有了丝毫表情,可心里,却还是唏嘘不已。
  苏墨漓站在九曲廊下,素白衣衫飘扬,望着远处走远的女子,嘴角,扬了丝笑容,只不过,冷淡笑开。
  “小姐,咱们也回房吧。”身旁站着的凝析开了口,看向苏墨漓,轻声说道。
  “嗯。”苏墨漓笑笑,抚了抚素白袖口处繁复花纹,道:“师傅常常对我说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如今看来,这相国府到也真不是个什么风水好地方。”
  “小姐这话是说……?”
  “好事没有,这怪事倒是越来越多了。”苏墨漓避而不答,看了一眼凝析后,才缓声说道:“想看好戏,便只管看着吧,这出戏,可真是有的看了呢。”
  步摇轻晃,海棠并蒂花影重叠,只不过,再亮的宝石也不及眼前这女子眸子的半分毫,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转头看向了廊下风景,嘴角仍是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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