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千年 作者:风雨月(晋江2013-04-18完结)-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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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活着,女士,但是请您声音小一些。"索伊龇牙咧嘴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他被北方人捉住了。我偷偷将他带出来,藏在了不远的的山洞中。"说着,他在托尔曼的牵制下费力的扭了一下脖子,"如果我们现在就走,半夜前就能把他接回来。"
☆、第一六六章
我们似乎在一路往下走。
越走越远 越走越空旷。
当那片树林被我们整个儿抛在身后时,我发现我们走进了一片杉树林。
我发誓,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树,几乎要十几个健壮高大的男人才能将树干围住。
它们的树冠极为庞大,像一把把黑色的巨伞,遮天蔽日。
"噢,我的天。。。"我仰头望着那一层层黑暗,久久的没能收回目光。
不知名的昆虫与野兽在黑暗中叫着,那忽高亢忽低沉,忽缓慢忽急促的鸣叫让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不安。
"你相信他么?莎拉?"就在那时,托尔曼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我忽然觉得我们太草率,我不太相信他。"
他的嗓音极低,混在啾啾的虫鸣声里,几乎只有我能听见。
那句话让我的脚步一滞。
说实话,当听说多雷没事的激动过后,我也慢慢发觉这件事太蹊跷。
索伊怎么会为了多雷来向我求助?
"我也觉得不对,他洞悉了我们的弱点。"
很明显,我们的驻足引来了索伊的注意,他慢慢停了下来,"你们对我心持怀疑,是么?"转回身,他开口说道。
此刻,他的身体枝叶的阴影遮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他出声说话,我根本想不到那儿有人。
那景象让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朝托尔曼身后退去。
咔
脚下的枯枝在哭叫。
"说点什么,索伊,说点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着,我看了看托尔曼,他的手已经放上了腰间的铜剑上。
一阵沉默,就在我以为那明阴影里的男人会向电影里那样爆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然后一脸得逞的说出阴谋时,我忽然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我是康纳老爷的仆从。"他低声开口,"我为他赶车,赶了很多年,而他付给我的工钱让我一家人在提坦都过的很舒适。老爷曾是南吉大人的学生,他会设计很漂亮的宫殿,会写让姑娘们着迷的诗句,也有很好的医术。寒冷的冬天,他常常会布施医药,救人性命。。。如果。。。"说着,他停下了,几秒钟之后才接着说道,"康纳老爷,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最后那一句,他的声音非常低,带着无尽的缅怀与悲凉。
"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我一直努力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他的表情,可那片黑暗让我的希望落了空,"你为什么会在北方人的军队里?为什么他们称呼你为。。。恩?"
"我没有选择,女士,"他回答,那一刻,嗓音变得有点沙哑,"他们胁迫了我,我没有办法。。。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像一条狗一样从他们的胯…下钻过!我是个男人!我的双腿站在大地之上!我的肩膀可以扛起一片天地!如果能顶天立地的站直,谁愿意卑躬屈膝?!但是。。。"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愤懑,越说越哽咽,到最后,他几乎要不下去了,"。。。抱歉。。。"
噢,我不禁抿了一下嘴唇,望向了托尔曼,他也正朝我看过来,烟晶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怜悯。
或许我们真的多疑了。
他真的不像个奸诈小辈,而且,他还曾救过我。
托尔曼转向了索伊的方向,第一次朝他开口说了话,"走吧,不能耽搁太久。"
那句话似乎让索伊愣了一下,好几秒之后,我才看见那个影子沉默的转身,朝前走去。
沙沙沙沙
他拖着脚,步伐沉重。
"。。。我是真的没办法。。。"夜风送来了叹息般的低语。
*
那一路,我有意无意的问了许多关于提坦,关于多雷的父亲的问题。
我承认我好奇,好奇那位让多雷拼命也要维护名誉的父亲。
但索伊对那位康纳老爷的敬重,让我不得不拐着弯打听提坦沦陷的事。
"那些费卡德人都排挤他,说他的父亲大开城门,出卖了提坦,是个该碎尸万段的叛徒。"
那一刻,一直朝前的脚步停了一下,我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愤怒,可事实上,在他继续向前之前,他只是低低的"恩"了一声。
沙沙沙沙
我们一路跟着他,走在那片连月光都没有的树林中。
"索伊?"我还是忍不住沉默,开口了。
黑影重重。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黑暗里,我总觉得有什么让我心神不宁。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我们,目光冰冷而充满怨恨,越深入密林就越是这样。
如果不靠说话转移我的注意,我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安心,哪怕托尔曼一直走在我的身边也没有用。
"恩?"
"你相信是他打开城门的?"
"。。。他们不是亲眼看见。。。"
"你相信么?"
"看,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那一瞬,头顶的黑暗猛然退去,皎白的月光在我们面前的沙石地上铺了一层银粉。
那是一块林边空地,滴水的藤蔓在空地边的岩壁上攀爬,完美的勾勒出了岩洞的形状。
我却停住了脚步,慢慢拧起了眉。
从那个宛如地狱入口的岩洞里,我本能的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不止是岩洞里,这里的四面八方的散发着这种味道。
沙沙沙沙
枝叶清唱。
就像是无数蠕动的毒蛇包围着你,你无路可逃。
沙沙沙沙
夜风冰冷。
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后脑勺,凉得我后颈上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托尔曼也感受到了,健壮的手臂肌肉紧绷。
"当心,莎拉,有点不对。"他压低嗓音说道。
那一刻,索伊在前面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所以,我只能看见他那头凌乱的头发在风里凄凉的起舞。
那景象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还真以为我们是朋友!"顿了一下,我忽然笑了出来,虽然我他娘…的实际上是想骂娘。。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至少有十几个黑影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铜剑就和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一样冰冷。
"多弥人!"很明显,托尔曼也看见了,他扭头望向了前面的人影,一片怒火燃进了他的双眼,"你欺骗我们!"
"抱歉,"索伊依旧背对着我们,巨大的拳头紧紧攥着,"我真的没有办法。。。"
没等他说完,我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我们真他娘…的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一个叛徒!"
巨大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干掉这两个艾伦狗!"
"为盖娅复仇!"
忽然,多弥人咆哮起来。
怒吼点燃了他们嗜血的本能,一瞬间,十几把长剑从不同的方向扑了过来,锋刃在半空划出一道道让人心惊的弧线。
"不!等等。。"索伊的惊呼很快被淹没 。
"噢!"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我险险的从利刃的包围圈里滚出来。可就在那一刻,我在干冷的空气里闻见了血味。
"厄啊"
转头,只看见一柄铜剑穿透了托尔曼的腰腹。
他半跪在地上,手掌紧紧握着刺入身体的利刃,黑红的液体从他的伤口流向手臂,又顺着血槽一滴一滴在沙土里汇集,蜿蜒,游走,那景象让我失声尖叫,"托尔曼!"
可我没有机会去等待他的回应,仅仅在分神的一刹,一柄长剑已经呼啸着刺到了我的鼻子前。
刺耳的利风让我大吼一声,立刻矮身让了过去。
呼
月光下,我看见几根淡金色断发迎风飞舞。
我的上帝!
可没等我呼出这口气,我感到又有什么东西呼啸着接近了我的头顶。
惊恐的抬头,我只看见一片绝对的黑暗逼近我的瞳仁。
"不不不!"我瞪着眼睛尖叫。
"莎拉!!"
嘭
额上仿佛燃起烈火。
世界不复存在。
☆、第一六七章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那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上下左右都是一模一样,仿佛塞满了纯黑的棉花。
我一直在茫然的往前走,脑海里空无一物,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仿佛从世界诞生伊始便在那儿走着,要走向世界末日。
"莎拉!莎拉!"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空洞的呼唤。
是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年幼稚嫩。
"以后我们一起逃走吧?莎拉?"
叮
仿佛是铁珠撞在银盘里。
抬起头,我发现在我的面前,在遥远的黑暗里,似乎亮起了画面,它就像飘着雪花的荧幕,陈旧而模糊。
"他们都是魔鬼!他们会吃人!"
荧幕渐渐清晰起来。
那里面真的是一个男孩,他有着一头漂亮的漆黑的头发,与漆黑的眼睛。
他似乎在哭,由于恐惧。
"我看见贝蒂了!那个总是找她的男人切开了她的肚子,把里面掏空了!"
终于想起来了。
那似乎是我小时候呆过的小楼。
在那座总是闪动着暗红色光泽的小楼里,我度过了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们揍我了!啊!好疼!为什么啊。。。为什么父亲与母亲不要我了?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我很饿,真的很饿!"
对了,我想起来了。
那个男孩叫做杰瑞,带有一半的亚洲血统。
他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因为偷了一块干面包,他被狠揍了一顿,最终,死于伤口感染。
那些人用一把火便抹除了他存活过的痕迹。
杰瑞曾对我说他是被父母送到那里去的。
现在想想,他应该是被拐走的。
小楼里那些挥动皮鞭的恶棍应该是人贩子,而那些看似衣冠楚楚的禽兽,应该是去找乐子的变态。
试试发挥你的想象力吧,到极致的时侯你或许就能想象出当时我们的处境。
"你为什么在这儿?莎拉?你的父母呢?"
荧幕中,那名男孩睁着无辜的眼睛,问我。
可我却没有一点关于双亲的记忆,或许那只在我记忆里停留过的温暖的手,是属于他们的?
其实,我曾想过,如果他们没有把我弄丢,现在,我走的也许会是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是什么?
那一刻,我忽然愣住了。
我,走了一条怎样路?!
一瞬间,刺耳的警笛,冒烟的枪口,湛蓝的宝石,燃烧的城池,被打爆的脑袋,被洞穿的胸口,还有。。。还有那双拉菲般的眼睛,许多许多,无数的信息一下子灌进了我的脑海,让我头痛欲裂。
两千年前,两千年后。
"哪怕你身边是地狱,我也要站在那儿!"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那片黑暗里回荡。
亚?!
轰
那一瞬,漆黑的世界开始崩坏。
脚底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依托,下坠的感觉让我猛然尖叫。
"啊…!!"
*
一个激灵,我掀开了眼皮。
噢!我的上帝!
那一刻,我真后悔那么做,因为脑袋里那阵尖锐的痛,让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噢。。。"
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瘫在那儿,直到冷汗湿透了衣裤,才又缓缓的睁开了一线眼帘。
"你醒了?"
眼前的有一张脸在明亮的阳光里晃着五重影,晃的我直想吐。
"克里斯琴?"惊讶之余,我吃力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我正在一间冰冷的石室里,目所能及,我还没看见门。刺眼的阳光从的窗外射进来,照的我眼睛发酸,"。。。见鬼。。。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那名漂亮的让人妒忌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端来了盛着清水的木碗,"那么,你想在哪儿?"她在我身边坐下,"水牢,刑柱,还是军人的营帐?喝吧。"
那句话叫我一愣,随后,我想起了一切。
索伊的背叛,托尔曼的不知生死,多雷的失踪,盖娅的死,还有菲米丝那双充满怨怒的双眼。
"盖娅!!"
耳边似乎又想起他最后的那句呼喊,悲痛欲绝。
糟了。
我被北方人逮着了,我都能想象我会被怎样对待。
脑海里的画面让我脊背发凉!
仰起头,我试图寻找房屋的出口,可那一下却牵动了我的额头,疼的我立刻放弃了夺路而逃的打算。
"多久了?"顿了一下,我开口道,"我在这儿呆了多久?这是哪儿?!"
"你睡了四天。"
"四天?那么,这到底是哪儿?!"
"你认不出来么?这里是特蕾莎神殿。"
"奥尔多?"我吃了一惊,"北方人怎么会在奥尔多?!"
"有什么不可能?"她嗤笑了一声,嗓音变的有点凄凉,"所有人都是他的阶下囚,多雷。康纳也是,甚至连南吉大人都是,他知道所有人的弱点。"
"那么。。。你怎么在这儿?菲米丝。。他们不打算杀了我么?"
"不杀你?"她放下了给我喂水的小勺,望着我的眼神变的讥讽无比,"你最好期待他们能痛快的干掉你,那样,至少你不会比盖娅更惨。"
那句话让我的脸微微一抽,一股凉意爬上肩胛。
是的,她说的一点没错。
"看来,他们是不准备给我个痛快,是么?"
话音未落,一阵咔咔的铁靴声仿佛相应我召唤一般响了起来。
咔咔咔
它们踏在冰冷的石板上,不紧不慢,越来越近。
咔咔咔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上的肌肉越来越紧绷。
紧接着,我听见门吱呀的呻…吟了一句。
那一刻,时间仿佛暂停。
机械的扭过头,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了门。
通往地狱的门。
*
来人是菲米丝,纵使他的脸隐藏在青铜面具后,我也认出了他。
阳光从窗口打进来,将他的面具照的绚烂一片,无比刺眼。
在他的身后,是西留斯。
他的脸被什么利器划了一到大口子,丑陋的针脚从他的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了嘴唇边,那东西让他看起来可怕极了。
而此刻,他就顶着那张脸站在门口,望着我的眼神凶狠而恶毒。
我盯着他们,大气不敢出。
一阵死寂,死寂到我甚至听见了房屋外,遥远的鸟鸣。
"你还在等什么?菲米丝,"显然,长久的沉默让西留斯不耐烦起来,"你对这个女表子余情未了么?!你别忘了盖娅是怎么死的!"他凶狠的瞪着我,脸上的伤疤就像一条蜈蚣在爬动,"这事和这个臭女表子一定脱不开干系!不然,萨萨。塔卡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力气绕道去堵盖娅?!一定是因为这个臭女表子!你应该扭断她的脖子,把她的肉块拿去喂红狼!"
"对!杀了她!大王!"
"把她车裂了!为迪埃大王复仇!"
"够了!"菲米丝开口打断了身后那些跃跃欲试的士兵,"拖出去!"那沙哑的嗓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冰冷。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当从门外走进来的士兵扭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拖的时候,我几乎要惊的跳起来,"放开我,混蛋!听我说,盖娅的死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剧烈的挣扎,可是那两个士兵却更用力的一把把我扭的死死的,几乎要折断我的骨头。
"噢!松开我!"那一瞬,我真想哭,为什么我他娘…的总要拿性命为别人买单?!
"菲米丝!"路过那个混蛋身边时,也不知道从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