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飞出大礼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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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坚持这一点。”
“好吧,再叫她进来。”
马里尼坐在长沙发上,双腿交叉:“斯宾塞的怀疑太可怕了,”他说,“他是干吗的?”
“记者。”加维安看了我一眼,“他房间里堆满了那些东西,我应该叫卫生健康署的人过来彻底打扫一下。斯宾塞住在一楼。他凌晨三点钟睡醒,听到楼上有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在楼上捶着门,大吼大叫的像个码头工人,好像发疯一样。我还希望他能够认出拉波特女士或拉克莱尔夫人的声音,但他无法确定。有可能泽尔玛是在回家的途中顺道拐过来看了看。或者,这是哈特的某位码头女工的女朋友?”他看着我笑道。
“不是,”我反驳道,“我不认识任何码头女工,不好意思。”
“当斯宾塞下楼的时候,”加维安又加了几句,“他看到有个男人离开了这栋公寓。除了楼下的老处女,其它所有人在那个时候都睡得很香,而且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睡在一张床上,彼此证明对方。莫利说斯宾塞宣称那个男人是在走着离开,但他觉得如果是一个男人在那个时间出现,应该是逃跑得比谁都快吧。”
“详细的特征?”马里尼问。
“个子比较矮,圆脸,带着帽子。”
马里尼听到这些,眉毛动了动,但加维安没注意到。他转向泽尔玛来的方向,身体摆动着。
灯光照在她浅色的头发上,嘴唇也显得很有光泽。
加维安直入正题:“让我们把故事讲完吧。你刚刚已经有时间把故事给重新组织润色一遍了,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吧。你说你没打电话给赛比特,但你丈夫却认为你打了,这是为什么?”
她皱着眉毛:“如果在听我讲之前,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那我还讲这个作什么?”
“继续,把故事讲完,”他简洁的说。
“有没有人有烟?”她的声音沉稳而自信——我递给了她一根烟,并帮她点着——“阿尔,”在烟雾中,她说,“以为我打电话给赛比特,是因为我让他这么想的。我的确打算打电话给他,但我看见身旁的镜子里,阿尔正在门口偷听。所以我压住了电话钩,对着话筒说话。我想让他担心我打了电话。也许我让他担心过了头。”——加维安鼻子皱了皱,好像闻到怪味道一样——她说,“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解释,但这就是事实。”
马里尼又在玩那半美元的硬币,硬币在他指尖游动着,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莫利!”探长喊着,“叫拉克莱尔过来。”
马里尼的硬币掉在了脚下,旋转着。他迅速的拣起硬币,抛到空中:“等一下,探长!”他急忙说,“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加维安眼睛没有离开泽尔玛:“你说吧。”她半转向马里尼,等待着,有点紧张。
“拉克莱尔夫人,更衣室里的那个电话,是壁挂式的,还是台式的?”
“是——是手持式的。”
“而且是拨号式的,当然。”马里尼看着他手中的硬币。突然,硬币消失了,接着硬币又从虚空中出现。泽尔玛和加维安都盯着他,愁容不展。我感觉莫名其妙。
“你对马戏表演有没有兴趣,拉克莱尔夫人?”他严肃的说,“就号称‘三只手的女人’吧,如何?这就是你的故事。你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按住电话钩,一手拨号,根据你自己和你丈夫的证词综合考虑,这三件事发生在同时。也许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指着赛比特房间桌子上的电话,微笑着。
“你是个混蛋!”她尖叫着。
“好啦,宝贝!”加维安威胁道,“这下清楚了。重新讲讲你的故事吧!”
她抬头挑衅的看着探长:“好啊,我只不过稍微把故事变了一点。我只是不想跟谋杀案扯上关系。”
“你弄错了,宝贝,你已经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了。而且你找错了出口。继续吧,你对赛比特说你马上就到。你到了这儿之后呢?”
突然她双眼圆睁,仿佛被吓坏了:“他——他昨晚难道是三点钟被杀的?”
“也许,你能告诉我?”
她摇摇晃晃着后退了两步,脚触到了椅子,接着她恍惚中坐了下来。她身体绷直,两眼圆瞪。
“怎么样?”加维安继续追问道。她眼神集中在探长身上,接着突然放松。她大口的吸着烟。
“好吧,”她轻松的说,“我的确打电话给了赛比特,但我根本就没来——而且——而且我能证明这一点。赛比特推迟了约会,本来我和他约好的。但塞萨尔和我吵了一架,把约会订到了今晚,在表演之后,在我直接回家之后。”
“那么你打算怎么证实这点?”
“我刚到家之后,阿尔弗雷德就打来电话了。那时正是三点,你可以问他。他再检查我——也许他确实想要离婚。但他的运气不大好——我在家里,这也就说明我没有任何机会干那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你这个,除非——”她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除非他根本没打算——探长!”她一把抓住了探长的胳膊,拼命的摇晃着。她的钱包和烟都掉到了地上,“探长!他在陷害我——你——你一定要让他——你必须——”
“把他弄过来,莫利!”加维安吼道。泽尔玛依然攥着他的胳膊。上一个出现的女性晕倒了,这一个又歇斯底里了。探长把她扶到椅子边,让她坐下。
莫利把布莱迪和拉克莱尔叫了出来。后者迅速瞥了一眼泽尔玛,注视着加维安,站着等待。他的下嘴唇紧绷着。泽尔玛从椅子上挺起身来,嗓音低低的,尖叫着:“阿尔弗雷德。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一定要告诉他——你不能这样恨我!你知道我不能——”
加维安立即站到她身前,扶住他的双肩,把在按回座位上去:“再说一句,让你好看。下面我来主持。冷静点。”他向着阿尔弗雷德挥了一下手臂,“你说你根本不知道昨晚你老婆什么时候到家的?”
阿尔弗雷德坚定的看了探长一秒钟,接着说:“不好意思啊,探长,我不这么认为。你根本没这样问过我。”
“好吧,那算我现在这么问你的。”
“她三点钟的时候在家,我知道——我打电话回家,她接了,她说她刚回来。”
“你打算让我相信这点?”
“是的。”
探长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他向马里尼投出希望的一瞥,但马里尼还专注在手中的硬币。他只好很郁闷的下令:“布莱迪,把这两个人带出去。再叫个人把他们送回家去。”
拉克莱尔夫人立即起身走了出去,拉克莱尔迟疑了一些,跟在他老婆身后。
加维安说:“马里尼,你对这些有什么想法?”
他把硬币揣在兜里:“好吧,只有一件事,”他回答说,“这说明,赛比特在两点的时候仍然活着。”
“我知道,还有呢?”
“我得到了一个有关泽尔玛的深刻印象,那就是他和普通的那种表演女星花瓶不一样。她是个善于撒谎的人,也是一个反应机敏的女演员。”
“哪些是谎言呢?”
“大多数她的话,我认为。她不知道在她打电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在门外。当我们告诉她我们听说了的时候,她就假装她知道,接着编出了那个‘假装在打电话’的故事。不过她失败了。其实如果她要假装打电话给她情人,以此来激怒丈夫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说‘我马上就到’这类的话,而是说一些更肉麻的话,明白吗?”
“我从来没像女人那样骗过人。但你说的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我用那个‘三只手’的问题也抓出了她的漏洞,但其实如果她要假装打电话给赛比特的话,两个手的方法多着是。但她根本没思考就承认了,说明她对那个突然编出来的故事,还是很没自信的。”
“那你怎么完成那‘三只手’的活?”
“左手拿着话筒,拨号,随便拨什么号,然后右手按一下电话钩,就断线了。你不需要同时做三件事。或者直接拨本机的号码也行。”
“好吧,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不在场证明的问题。阿尔弗雷德证实了她的不在场证明。但如果这个故事是她编造的——那他怎么也知道这个故事?他们没有机会——可恶!”
“的确,探长。我警告过你,把他们两个分开审问,否则他们总会有什么动作的。他在观众席中,瞥一眼某人的手表,台上的她就立即明白了暗盒里珠宝的数量,这就是表演。她抓住了你的肩膀,然后歇斯底里,这个时候拉克莱尔已经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帮了她,她赢了。”
“为什么不问问泽尔玛,回不回马戏团工作?那里缺脱衣舞娘,至少我小的时候,马戏团里没有。”
“不,”马里尼咧嘴一笑,“现在也没有脱衣舞娘。但泽尔玛和阿尔弗雷德的确曾一起工作于罗宾逊联合杂技马戏团。信不信由你,泽尔玛表演的是用嘴咬住的吊起表演,而阿尔弗雷德则是秋千艺术家,直到他某次掉下来,摔坏了手。他们不久离开了马戏团,她找到了工作,而他则几年都没有工作,接着他做起来这个配合演戏的行当。”
加维安说:“如果斯宾塞能认出泽尔玛的声音。那就算这蹩脚的戏落幕了,到时候我还会叫那两个人过来的。莫利,把杜法罗给我叫过来。”
我站了起来,睁大我的眼睛。跟在莫利身后的那个男人,穿着褪色的蓝色大衣,胳膊夹着黑色礼帽。他停在门口,迅速环视了一圈,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蜡烛和五角星看着。他的移动很急躁,看起来也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他看起来很自信,身材如运动员般健硕,他的脸,即使笑的时候,嘴角依然显现出顽固的倔强,让人不由得期待他从不可能状况下逃脱的表演。他大概中等个子,三十多岁。我总感觉我在哪见过他的脸,也许是某次舞台表演吧,我记不清楚了。
他看到了马里尼:“哈啰!”他说,“你在这干吗呢?”
马里尼点了点头:“哈啰,大卫。”接着他介绍了探长,莫利和我。杜法罗半鞠了个躬,在旁边等着。
加维安开始说话:“你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粗略的印象,是的。外面的记者说赛比特被谋杀了。看到外面这么多的车和警察,我也大概明白了。”
“在那儿。”加维安指给他看。
杜法罗看着那扇毁坏的门问道:“我看你们是撞开的,门锁了?”
“而且栓上了。而且在我们进去之前——我记得你跟赛比特很熟。也许你能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加维安看着地板上的粉笔印子。
杜法罗绕着转了一圈,凑近仔细看了看:“好吧,赛比特是个怪人,非常怪异。我非常了解他,尽管我跟他不是很亲密的朋友。而且他不喜欢群居生活,除非是和女人。”
“哪个女人,举个例子?”
杜法罗耸了耸肩:“许多种。他喜欢许多种类的。”
“拉克莱尔夫人?”
“也许?”他眉毛故意动了一下,“你读过闻切尔的书?”
“嗯,有关系么?”
“是的,但我还是不引用了。”
“你认识他多久了?”
“几个月。我通过塔罗特认识他的。”
“他是不是常在地板上乱涂乱画啊?”
“我不会觉得奇怪的,他的确经常这么做。圈子很明显是为了一个叫‘沙加特’的恶魔戏法所画的。我曾听赛比特说过,他好像很相信这个的。但他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因此我让他去找这方面的专家——沃垂斯。沃垂斯人呢,难道他不在这儿吗?”
“在的,他和他的朋友们发现的尸体。”
“看来我错过一场好戏了,”杜法罗有些抱歉的说,“赛比特在哪?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的好奇心要爆棚了。”
“在这之前,让我先听听你的故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吧,在这,你是老板。但,等我先调整一下,想想该怎么说。”
“大卫,”马里尼问道,“你猜赛比特在做的是什么法事?我第一次听你提起这个。”
杜法罗微笑了一下:“这就是我以前从未告诉过你的原因。我还以为我能从他那里偷学到。他有些戏法诡计非常的巧妙。但如果我在这儿解释,探长估计要烦死的。”
“我无所谓。”加维安不置可否。
“好吧,既然你要求了。我记得某一次,他把一个鬼的形象物化了,用的不是粗棉布和发光画。不久有一次,我们就霍默的灵魂飞升现象进行了讨论,并争吵起来。他对我的怀疑怒发冲冠——他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糟糕。最后,为了让我闭嘴,他说他能把霍默做到的都统统原样不改的做出来。这可真是吹了大牛了。他开始日以继夜的工作,接着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老家伙。但实验的那天,他就坐在那儿,脚离开地面。他让我把手放到他脚下,的确没有靠地。他就那样保持了一分半钟,接着低声说了一句,‘我快扛不住了。’然后就下来了。为了这个,我上个星期不吃不喝不睡觉,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最后?”加维安问道。
杜法罗缓慢的摇了摇头,微笑着:“也许我可以,但是赛比特已经死了,我想我没必要公布答案了。”
“那么,这是一个诡计,还是黑魔法?”加维安问。
“那你以为呢?”
探长低声咆哮着:“那我还必须加入变戏法的俱乐部,或者什么类似的玩意。直到到达33级,我才能了解有关案子的内容?”他对着杜法罗,愁眉不展,“你讨厌那个人,不是么?”
杜法罗笑了笑说:“这就是主要问题?不,不是。他的做人方式的确让人烦恼不已,而且他像一个侦探那样的怀疑所有人和事。他以为所有的人都要窃取他的秘密。这也就是门后拴着门闩的原因。”
“但至少看起来,他也应该有这样多疑的原因吧?你知道有谁有杀他的动机么?”
“没有人。我认为没有人很认真的看待他。”
加维安无力的坐在桌边:“把你昨晚的行踪说一说吧,就从昨晚的这个时候开始。”
“为什么是昨晚?他什么时候被杀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杜法罗耸了耸肩,坐在长沙发上,用平稳的语调讲着,“自从实验之后,两周内我都没日没夜的工作。下周又有一场新的公开表演,我真是累坏了。我还夜以继日的准备一场逃出三重棺材密室的表演,马里尼,你一定要看看,我遇上了点小麻烦——”
加维安插了进来:“你一个人住?”他问。
“是的,范尼斯大街36号,谢里丹广场附近。我9点起床,然后一直干活,直到下午四点,然后出去吃东西,接着一个电话——”
“等一下,大卫,”马里尼打断了他,“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认识的人?”
杜法罗的头扭向马里尼:“什么——为什么,是的。侍者认识我的,但是——”
“继续,杜法罗,那个电话——”加维安提醒道。
“一个电话,导致我不得不变更行程安排。我叫塔罗特帮我去接沃垂斯和拉波特,然后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因为我来不及赶过去了。我和某先生有了个约会,是关于一只锁的事。在这之后,我就过来了。”
“让我们听听有关那只锁的事。”加维安说。他的语气礼帽而温和,但却不容置疑,“这件事花了你不少时间啊。”
杜法罗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窘迫。他踱了几步:“是的,探长,的确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