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光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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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背的事情。我知道她也是人,会犯错误,但她有才干,我支持她。”
“是吗?”
“现在,在这件事情上,也许……也许她是犯了错误。我不知道。”
桑德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加文的面孔,等待下文。加文正在设法制造一个印象,使人相信他是一个没有偏见的人。桑德斯不吃他这一套。
“事实上,让我们说她是这样的,”加文道,“让我们说她是犯了错误。”
“她确实是如此,鲍勃。”桑德斯坚定地说。
“好吧,让我们说她确实是如此。让我们称它为判断失误,称它为跨越了界线。问题是,汤姆,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坚决支持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女人。”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企业中的妇女传统上是被排斥在经理职位之外的,汤姆。”
“梅雷迪思并没有被排除在外。”桑德斯道。
“而且说到底,”加文道,“她很年轻。”
“她并不那么年轻。”桑德斯说。
“她当然很年轻。她实际上还是个毛头大学生,她拿到工商管理硕士才两年。”
“鲍勃,”桑德斯说,“梅雷迪思·约翰逊已经35岁了,她完全不是毛头大学生。”
加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同情地看着桑德斯,说:“汤姆,你对这个职位的事感到失望,我可以理解。在你看来,梅雷迪思挑逗你是犯了错误,这一点我也可以理解。”
“她不是挑逗我,鲍勃,她是强行要同我干那事。”
加文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该知道。”
“说得对,我不是小孩子,”桑德斯道,“可我是她的雇员。”
“我知道她对你有着最高的评价。”加文说着把身体靠回了椅背。“就像公司里的每个人一样,汤姆,你对于我们的未来至关重要。你知道这点,我也知道这点。我想让咱们的队伍团结在一块。我不断地想到的,就是我们得体谅女人们。我们得给她们一点机会。”
“可是我们不是在谈女人们,”桑德斯说,“我们是在谈一个具体的女人。”
“汤姆——”
“如果一个男人做了她所做的事情的话,你不会说什么给他一点机会的话。你会解雇他,把他仰面朝天地扔出去。”
“也许是这样。”
“瞧,问题就在这儿。”桑德斯道。
加文说:“我不敢肯定自己听明白了你这话的意思,汤姆。”他的语气里含着警告:加文不喜欢人家同他唱反调。多年来,随着他的公司在业务上的成功和财富上的增长,加文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尊敬。现在到了接近退休的年龄,他期望得到的是别人的赞同和服从。“我们有争取男女平等的责任。”加文说。
“很好。不过平等意味着没有特别的机会,”桑德斯说,“平等意味着一视同仁。你在要求的是对梅雷迪思不平等,因为你不愿意做你会对一个男人做的事情——解雇他。”
加文叹了口气。“如果这个案子一清二楚,汤姆,我会的。但是我认为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并不那么清楚。”
桑德斯寻思是否该告诉他录音带的事,但转而一想,又没有那么做,而只是说:“我想是清楚的。”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人们的看法总是不一致的。”加文从桌子对面探过身子。“这是事实,不是吗?总会有看法上的不一致。瞧,汤姆:她做了什么坏得不得了的事了?我是说,真正很坏的事情。她向你调情吗?很好。你可以断定:这该让你感到自豪,她毕竟是个美丽的女人嘛。比这坏的事情有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把手放到你膝盖上,你可以说:不,谢谢。这就行了。你可以用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嘛。可是用这种……报复。汤姆,我得告诉你,我对你感到吃惊。”
桑德斯说:“鲍勃,她触犯了法律。”
“这一点还没有见分晓呢,不是吗?”加文道,“你可以把你的私生活掀开来让陪审团审查,如果这就是你想要做的事的话。我自己是不会想这么做的。我看不出把这件事弄到法庭上会对谁有好处。这是一个无法取胜的场面,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你说什么?”
“你不会想上法庭的,汤姆。”加文凶险地眯缝着眼睛。
“为什么不会?”
“你就是不会的。”加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我们还是呆在轨道上吧。我已经同梅雷迪思谈过。她同我的看法一样,觉得这件事已经失去控制,走得太远了。”
“是吗?”
“我现在也来同你谈,因为汤姆,我的希望是息事宁人,回到事情以前的状态中去——请听我说完——回到这个不幸的误会发生以前的状态中去。你接着干你那份工作,梅雷迪思也接着干她那份工作。你们两个继续像文明的大人一样一起共事。你们一起向前走,把公司建设好,让它的股票上市,一路走下去,每人每年挣上一堆钱,这有什么不对的?”
桑德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觉得正常的东西又回来了。他心里渴望着能逃开律师,逃开过去3天来的紧张,沉湎到事情往日的状态中去,这似乎就像洗热水澡一样地富有吸引力。
“我的意思是要你这样来看这个问题,汤姆。星期一晚上这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并没有人吹哨子宣布你们犯了规。你没有去找人,梅雷迪思也没有去找人。我想你们两人都想让事情悄悄地过去。后来,第二天,发生了不幸的混乱和没有必要的争执。如果你准时到会,如果你和梅雷迪思对这件事的说法口径一致,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们两人会依旧在一起共事,你俩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始终是你们的私事。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却是这样。这是个大错误,真正的大错误。所以为什么不干脆把它忘掉,往前走,去发财致富呢,汤姆?这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的。”桑德斯终于开口道。
“好嘛。”
“只是它行不通。”桑德斯说。
“为什么行不通?”
他脑子里闪过十几种回答:因为她能力不够;因为她是条毒蛇;因为她是个公司事务的玩家,有的全是门面功夫,而本部门是个必须造出产品来的技术部门;因为她是个撒谎者;因为我不敬佩她;因为她会故伎重演;因为她不尊重我;因为你待我不公平;因为她是你的红人;因为你选了她而没有选我;因为……
“事情已经走得太远了。”他回答道。
加文瞪着他。“事情可以再回去。”
“不,鲍勃,回不去了。”
加文探过身子,压低嗓子说:“听着,你这个小臭杂种。这儿发生的事情我一清二楚。我招你进来的时候,你连狗屎和牛屎都分不清楚。我让你有了开始,我给了你帮助,我给了你机会,一直如此。可现在你想撒野吗?很好。你想看到苦头落到你身上吗?那就他妈的等着好了,汤姆。”说着他站起身来。
桑德斯说:“鲍勃,在梅雷迪思·约翰逊的问题上,你从来也听不进道理。”
“喔,你认为我在梅雷迪思的事情上有问题吗?”加文刺耳地大笑起来。“听着,汤姆:她过去是你的女朋友,可是她头脑聪明,富有独立性,你摆布不了她。她甩了你的时候你很恼火。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你要报复她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这同职业道德、犯法、性骚扰或者别的什么狗屁东西都不搭界。这是个人恩怨,而且为的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你撑了一肚子的屎,连眼睛都发黄了!”
说完他大步走过布莱克本身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餐馆。布莱克本在后面瞪了桑德斯一眼,然后便赶紧匆匆忙忙地追他的上司去了。
桑德斯走回自己的桌子时,经过了另外一个小隔间,里面坐着微软公司的几个人,其中有系统程序设计部的两个可恶家伙。有个人呼哧呼哧地发出猪喷鼻息的声音。
“嗨,小猪先生。”一个人压低嗓子在叫。
“叽!叽!”
“那玩艺儿挺不起来喽!”
桑德斯又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嗨,伙计们,”他说,“起码我没有半夜三更地跟人约会,哈着腰,抓着两只脚脖子,同——”他报了一下微软程序设计部头头的名字。
他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嗬嗬!”
“小猪先生开口说话喽!”
“呼噜——呼噜。”
桑德斯说:“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家伙都在城里干啥呢?雷德蒙药房里的避孕膏都卖光了吧?”
“吁!”
“小猪发火啦!”
那几个人像毛头大学生似的笑得前仰后合。他们桌上放着一大罐啤酒。哄笑中一个人说:“要是梅雷迪思·约翰逊为我脱裤子的话,我保证不会叫警察的。”
“绝不会的,乔斯!”
“陪笑效劳!”
□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三节
“硬邦邦的装药器!”
“女士先请!”
“空—通!空—通!”
他们擂着桌子,哈哈大笑。
桑德斯走开了。
加文在餐馆外面的人行道上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布莱克本耳朵上贴着手提电话也站在那儿。
“这该死的车到哪儿去啦?”加文问道。
“我不知道,鲍勃。”
“我叫他等着的。”
“我知道,鲍勃。我正在找他。”
“全能的基督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连该死的汽车都管不好。”
“或许他要上厕所呢。”
“是这样吗?这要花多少时间?他妈的桑德斯,你能相信他的话吗?”
“我不能相信,鲍勃。”
“我简直搞不懂,他在这件事上竟然不要和我打交道。我在把身子往后仰,尽量让着他。我把他的工作还给了他,我把他的股票还给了他,我把什么都给了他。他要干什么?耶稣啊!”
“他不是个能同全队配合的球员,鲍勃。”
“你说对了。他不愿意见我们,可我们得让他坐到桌子上来。”
“是要这样,鲍勃。”
“他没有感觉,”加文说,“问题就在这儿。”
“今天上午事情传开了,他不会高兴的。”
“唔,他没有感觉!”
加文又踱起步来。
“车来了。”布莱克本指着街那头说。那辆林肯牌轿车正向他们开来。
“总算来了。”加文说,“你瞧,菲尔,我对在桑德斯身上浪费时间已经腻烦了。我们想表现出善意,可不起作用。总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有感觉呢?”
“这点我一直在考虑。”菲尔说,“桑德斯在干什么?我是说他究竟在干什么?他在诽谤梅雷迪思,对吗?”
“他妈的对极了。”
“他毫不犹豫地对她进行诽谤。”
“混帐的他是不犹豫。”
“他所说的关于梅雷迪思的事情不是事实,不过诽谤的特点就在于它不必是事实,而只要是大家愿意相信是事实的某个东西就行了。”
“所以怎么样?”
“所以也许需要让桑德斯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什么是什么味道?你在说什么?”
布莱克本若有所思地望着正在开过来的轿车。“我觉得汤姆是个粗暴的人。”
“噢,见鬼,”加文道,“他不是。我认识他多年了。他是只讨人喜欢的猫咪。”
“不,”布莱克本揉揉鼻子说,“他不是猫咪。我觉得他很粗暴。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橄榄球队员,是那种不太守规则的球员。在公司球队里打球的时候,他把人家撞得东倒西歪的。他性格里有一种粗暴的东西。说到底,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男人是粗暴的。”
“这是什么屁话?”
“你得承认,他对梅雷迪思很粗暴,”布莱克本继续说着,“大声嚷嚷、吼叫、把她打倒、性,还有暴力。他是个失去控制的人。他比梅雷迪思高大得多。只要让他俩站在一起,谁都能看出这种差别。他高大得多,也强壮得多。你只要望望他就能看出,他是个欺负人的凶汉。他那漂亮的外表只是个掩护。桑德斯属于那种男人,他们虐待没有自卫能力的妇女,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恶意。”
加文沉默了一会。他斜着眼睛看看布莱克本。“你没法让人家相信你这话。”
“我想我能让人家相信。”
“头脑正常的人不会相信的。”
布莱克本说:“我想有人会的。”
“是吗?谁?”
“有人。”布莱克本说。
汽车开到人行道边停下来。加文打开车门。“好吧,”他说,“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们得让他来谈判。我们需要施加压力,让他坐到桌子上来。”
布莱克本道:“我想这可以安排。”
加文点点头。“这事交给你了,菲尔,一定要做到。”他钻进车里。布莱克本也跟着他钻进去。加文问司机:“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
车门砰的一声带上。车子开走了。
桑德斯和弗尔南德斯一起乘坐艾伦的车回调解中心。弗尔南德斯听完桑德斯所述的与加文的谈话内容后,摇摇头说:“你根本不该独自一人去见他,如果我在场的话,他就不敢这样对待你。他真的要你对所有女人们作出让步吗?”
“是的。”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居然还找出了一个我们应该保护性骚扰者的堂而皇之的理由。这真是绝妙的一着。人人都该无动于衷地眼看着她干犯法的事,就是因为她是女人。这理由太妙了!”
听了她的话,桑德斯打起了精神,因为原先和加文的谈话搅得他心绪烦乱。他知道,弗尔南德斯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要让自己振作起来,不管怎么说,她的话起了作用。
“谈话内容荒谬可笑,”弗尔南德斯说,“后来他还威胁你了?”
桑德斯点了点头。
“别再想了,这只不过是一种恐吓。”
“你有把握吗?”
“绝对有把握,”她答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至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她们说男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原因了。加文对你说的这些话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年来叫嚷的如出一辙:站在性骚忧者的角度上来看这个问题吧,虽然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很不对,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家回去上班,我们这个大家庭又会像过去那样和睦愉快了。”
“令人难以相信他会说这些。”艾伦边开车边说道。
“是的,特别是在这种年代,”弗尔南德斯说,“不要再重复那些废话了。哎,加文有多大了?”
“差不多60岁。”
“怪不得他会那么说,布莱克本那时应该告诉他,根本不能接受他的意见。根据有关条文,加文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起码他必须调走梅雷迪思,而不是调走你。而且可以这么说,他应该将她解雇。”
“我想他不会的。”桑德斯说。
“是的,他当然不会的。”
“她是他的宠儿。”桑德斯说。
“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副总经理。”弗尔南德斯说。他们的车朝山上的调解中心驶去,弗尔南德斯凝视着窗外的景物。“你必须认识到,所有这些决定都与权力有关,性骚扰与权力有关,公司反对处理性骚扰的事也与权力有关。权力是保护权力的。一旦一个女人进入了权力机构,她就会得到这种机构的保护,男人也是一样。同理